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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两个性格迥异的姐妹,两种不同的人生态度,会有怎样差别的人生?
父母双亡后,佃农家年少的姐妹俩相依为命。十三岁的姐姐开始策划自己和妹妹的人生。
姐姐给自己设下的人生第一个重大目标是——嫁给地主当小老婆。但是面对地主婆的严防死守、地主女儿的万般刁难,她该如何达到目的?
妹妹却更愿意随缘随心,喜欢上一起玩耍的伙伴,就嫁了;丈夫当兵去了,她就等着;丈夫当了国民党军官回来,她跟着欢喜。
随后的日子却给了姐妹俩当头一棒,解放了,地主被镇压了,妹妹的国民党丈夫也成了反革命分子。这一回,姐妹俩又会如何应对新的人生境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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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王华,女,仡佬族,供职贵州作协。出版长篇小说多部,其中《桥溪庄》(《雪豆》)获《当代》拉力赛年度冠军和全国少数民族文学骏马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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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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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乡那条河叫花河,两岸的女人都喜欢以花为名。比如红杏,比如白芍。
白芍往衣服里填布团企图吸引男人目光的时候才十三岁。这并不是因为她性早熟。她跟所有十三岁的姑娘一样,对性的了解还相当肤浅。她这样做是因为那时候她已经为自己定下了一个重大的人生目标——嫁给一个一直被她们称为王土爷的地主。
一个十三岁的脑袋被迫去思考人生重大命题的时候,往往都是茫然无措的,但白芍却能思路清晰,而且冷静铺排。实际上在那场空前强大的鱼鳅症降临我们花河之前,白芍的表现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她和妹妹红杏一样平常。可那一年我们花河两岸整整齐齐犯上了鱼鳅症,不管男女老少,地主还是佃农,一齐叫肚子痛。整整齐齐叫了十来天,好多人就给“鱼鳅”整死了。这些死去的人中,包括白芍和红杏的父母,和白芍未来的婆婆。
婆家少了口人,白芍又成了孤儿,人家就要来把白芍娶过去。男人叫王虫,比白芍大上七八岁,早猴急急想娶媳妇了。可是白芍却说,我看我还是把妹妹养大点儿再说吧。在白芍看来,王虫家跟她们家一样,也是地主王土的佃农,嫁过去跟不嫁过去也没区别。
白芍不得不认真思考她和妹妹的未来。
那一阵,没被鱼鳅症夺走生命的人们,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幸运而有多高兴。我们都给这场前所未有的强大的鱼锹症吓得不轻,随时随地都抱着肚子,警惕着鱼鳅症随时来袭。况且,我们多半都不同程度地失去了亲人,因此我们的脸上一直还保持着忧伤。只有白芍是另一个样子。我们一点也看不出白芍的忧伤和警惕。我们倒是看出她的圆脸变得长些了,孩子气几乎看不见了。过一小阵儿,就到了秋收期,大家都忙着收苞谷,割稻子。白芍也带着妹妹到了田间,但她不是去收庄稼,而是去卖庄稼。她找到了两个愿意买她家庄稼的人,她带着他们来到地头,讨论这一块地里的苞谷能值多少钱,那一块田里的稻子又能管多少钱。在价钱的问题上,别人也没太欺负她,因此,收庄稼的人就不是白芍了。
白芍把她家的庄稼全卖掉了,只留了点够她和妹妹糊半月口的口粮。她没有给自己留退路,她的目标就是进王家。刚收下庄稼十天不到,王家就来人催租了。这个时候,白芍就说,我家没啥子交的。人家问,你家的粮呢?白芍说,还在地里就抵了债,没粮。人家问,钱呢?白芍说,要有钱,还拿粮抵债吗?人家问,那咋办?白芍说,你们把地收回吧,我们两个也种不了。人家说,地收回是一回事,今年的租是另一回事。白芍不吭,一副没商量的表情。
王家办这事的人是朱大秀,是地主婆巫香桂一手培养起来的得力助手。王家虽是地主,家业也没大到不要管家就管不下的地步,但王土不管事。王土天性好玩,一辈子就喜欢个遛狗下棋,早些年他也收过租,但人家要是提出拿一只狗仔顶一份租,他想都不想就会同意,遇上没狗仔又想欠租的,要是会下棋,他便让人家陪他下棋来顶租。因此,他只干过一季,巫香桂就让他下课了。一开始她自己去收,去时便带着朱大秀。朱大秀是巫香桂的外甥,信得过。小伙子又机灵好学,三两季,巫香桂就把他带出来了。而且青出于蓝胜于蓝,那家伙收租比巫香桂还玩得狠。以往巫香桂收租带着他,后来他收租就带条狗,狗是那种最凶的狗,浑身上下的毛都直楞楞刺着,连脸上的毛也跟身上一样长一样刺着,眼睛永远都处于充血状态,很像一些个不修边幅却又整天酗酒的恶棍。这恶棍会看朱大秀的眼色,要是朱大秀被谁惹得不高兴了,它就会攻击谁。那可不是简单的攻击,它同时还是个投机主义者,替主人办事的时候也是要捞点好处的。通常情况下,它会给自己争取到一块人肉,那肉带着一股汗味儿,它会把它囫囵吞下,等肚子自己慢慢去消化。
但狗没咬白芍,因为朱大秀并没表示他很生气。朱大秀说,你要是交不起租,就要拿你去当丫头抵,你不怕?白芍没吭声。白芍不吭声不是因为她害怕拿她去当丫头抵债,而是因为朱大秀正在往她设下的套子里钻,这让她不得不拼命让自己保持冷静,生怕不注意露了馅坏了她的大事。
朱大秀说,不吭气也交不了差,你和你妹妹就到王家干活抵你家欠下的租子,哪个时候抵完,哪个时候回来。
白芍说,抵就抵。
就带上妹妹红杏跟朱大秀走。红杏哭,她扯两下她,对着她耳朵说,别哭,听姐的,保证你有好日子过。九岁的红杏当真就不哭了,未来是个什么样子她也看不见,也没有足够的阅历向她证明去王地主家就不好,她只知道,姐姐有主意,听姐的没错。
朱大秀带回白芍和红杏,巫香桂并不高兴。两张嘴哩,又是吃长饭的,干活又干不了个啥子,你以为划算?她对朱大秀说。
一边的王土听了便打哈哈说,哪能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呢?说着还跟白芍和红杏挤眉弄眼,好像他跟她们是一个队列的。巫香桂看不惯王土那副德性,恨一眼走开了。红杏就吃吃笑,因为王土刚刚冲她做了一个怪相。白芍也想笑,但她忍住了。
朱大秀得赶紧跟过去,巫香桂的不高兴对于他来说很是问题。巫香桂在生气,他又不好多嘴,只好先跟着。
王土笑完了就走了,他叫上了他的狗。他遛狗去了。
朱大秀又回来了,用了一种很跋扈的神气冲她们喊,快跟我过堂屋去。
白芍和红杏跟着他到了堂屋,看见巫香桂坐那儿吸着一根长烟斗。那齐人高的长烟斗是王土的爹留下来的,代表着王家的权威,王土不吸烟,又对权威没兴趣,巫香桂就当仁不让地接过来了。巫香桂实际上也并不那么爱抽烟,但既然那根烟斗代表着权威,抽烟带来的满口辛辣就算不了什么了。遇上家里要做出什么重大决定的时候,那根长烟斗确实给她增添了不少威风。
除了巫香桂和朱大秀,堂屋里还站着老妈子梨花婶。看起来梨花婶刚刚受过气,委屈扭结成一张绉皮绷在她脸上,一触即发的样子。白芍和红杏刚进门就撞上了她的火药枪。“就是你两个小屄呀?我还以为是哪两个……”结果巫香桂没让她骂,巫香桂只威严地“嗯”了一声,她就无可奈何地把嘴闭上了。但把嘴闭上并不等于她就不恨了,因为白芍和红杏来了,她就被巫香桂辞了。她都在王家干了三年了,从巫香桂生下她的心肝儿子那天她就来了,是她把王家的香火棍子一把屎一把尿带到了三岁。虽说后来还是给那场恐怖的鱼鳅症夺走了生命,夭折了,但她的苦劳是阎王也抹不去的呀。
辞她的虽说是巫香桂,但她把怨恨转嫁到了白芍和红杏的头上。巫香桂不让她骂,她就扑上去撕白芍,要把她撕碎了吞进肚里才算解恨。当然这也没能得逞,现在白芍和红杏都是王家的人了,她怎能想撕就撕?朱大秀两下把她掀开,她就只好暂时按住火气,把一口一口的愤怒往肚子里吞。你看她那样子,就不会怀疑她的愤怒极有可能会把她噎死掉。她吞得很艰难。
巫香桂开始说话了。
你们两个小疙瘩听着,留下你们,梨花婶就得回家,是你们夺了她的饭碗。
白芍说,是你们叫我们来抵租的,要是不想留下我们,那我们现在就走。
巫香桂恨了她一眼,她不喜欢下人顶她的嘴,更何况还是个小孩。她狠吸一口烟,再把烟雾猛吐出去,然后接着说话。当然得留下你们,要不你们用啥子来抵租啊?她说。但是你们一来,梨花婶就得回去了,所以,梨花婶这一年的工钱就得你们开……
白芍打断她说,这不对头,梨花婶是给你们家干活,又没给我们家干活。
巫香桂这一回竟然很耐心地让白芍把话说完了。然后她似乎突然觉得白芍这样跟她顶嘴也蛮有意思的,她对白芍往下的表现表露出极大的兴趣,她向白芍倾着身子,面露柔和,说,可你们要是不来,梨花婶就用不着回家,这账怎么也得算到你们头上,即使我们王家不这样算,梨花婶也是要这样算的。
她把话说完就紧盯着白芍,想看她的嘴里还能嘣出啥词来。白芍在她的注视下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说,你们想怎么算就怎么算吧。
巫香桂没想到她就这么投降了,表情里透露出意犹未尽和失望来。梨花婶突然喊了起来,这不是整死我了?!巫香桂说,王家不会少你的工钱,不过,这工钱得算到她们两个的头上,就是说,得她们给你。梨花婶说,那不等于没有?就她们两个小屄,卖肉都抵不了我的工钱。巫香桂说,王家还是很好说话的,这样吧,让她们拿出两年时间来顶你的工钱,她们干完两年,我就给你工钱。又回头对白芍说,至于你们的债,得从两年以后才开始抵。梨花婶又喊,这不对头!巫香桂说,我说对头就对头,没啥子不对头的。
这一场算计给巫香桂带来了巨大的快乐,白芍却很不屑。晚上,两姐妹睡下的时候,白芍对红杏说,老巫婆会算计,她却不晓得我们正好想在她家长期做下去。
红杏说,我不想长期。
白芍说,长期,我们一定要长期。
红杏说,反正我不想。
白芍说,不要没出息,听姐的。
白芍说,其实巫婆喊梨花婶回家并不是因为我们来了,而是巫婆的小儿子死了,她在这里已经没用了,但我刚才没揭穿,我怕巫婆不高兴。你记住,以后,我们尽量不要惹巫婆不高兴。
至此,白芍算是完成了她那个人生重大目标的第一步,因此她可以长长地舒一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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