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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张大千传

書城自編碼: 2434194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傳記艺术家
作者: 李永翘
國際書號(ISBN): 9787515307640
出版社: 中国青年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4-08-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456/340000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精装

售價:NT$ 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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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本书以真实性为基础,忠实、详尽、完整地披露了张大千先生一生的生活道路与艺术历程,揭示了他从普通草根成长为艺坛宗师的成功奥秘。本书立意深刻、内容丰富、系统全面、权威翔实、情节感人、图文并茂。其图片绝大多数系首次发表,难得一见。设计、装帧、印刷精美。全书深具历史、艺术、科学价值,极具学习、欣赏、收藏价值,是一部传世的人物经典传记。
內容簡介:
张大千出身贫寒,少年时就饱受苦难。长大后曾当过土匪,因爱情又做了和尚。家庭破产后被迫卖画,从此成了职业画家。青年时深研石涛、八大等人,极力倡导复兴中国古典精华,其仿作颠倒了国内外权威专家。同兄善子开发黄山,被称为“中国近代黄山画派始祖”。作为中国山水画的突出代表,与溥儒并称为“南张北溥”,成了中国山水画的一大标杆。抗战时坚持民族气节,誓死与日寇斗争到底。中年时远赴敦煌戈壁,不辞艰辛,不计代价,苦苦面壁,使得敦煌艺术宝库轰动了全世界,从而拉开了中国现代科学保护与研究石窟艺术的伟大序幕。抗战胜利后,在全国各地频繁办展,大受欢迎,被画坛誉为了“画中李白”与“中国画仙”。1950年赴印度展画,从此将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全力推向世界。晚年在海外侨居期间,高举中国文化艺术大旗在各地宣扬中国文化,被称为了“中国文化大使”与“东方之笔”,并与西画泰斗毕加索被国际艺苑赞誉为“东张西毕”。又获得了“全世界当代第一大画家”的崇高称号,在五洲四海高歌猛进,叱咤风云。
關於作者:
李永翘,重庆人,学者、作家、书法家。1962年毕业于重庆南开中学,1967年毕业于西安交通大学,四川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已在国内外出版有《张大千年谱》《张大千画语录》《张大千诗词集》等各种专著、译著达三十多部,发表有各类文章三百余篇,被称为“张大千研究首席专家”。
目錄
目 录
第一章 秀丽小城中的清贫之家 — 001
第二章 张正权一家的种种磨难 — 012
第三章 张正权显出了绘画才能 — 021
第四章 辛亥革命前后的张家 — 037
第五章 进重庆求精中学读书 — 050
第六章 被迫当了土匪的师爷 — 062
第七章 张正权出家当了和尚 — 099
第八章 开了平生的首次画展 — 115
第九章 与二哥共同开发黄山 — 132
第十章 住进了苏州网师园 — 148
第十一章 “南张北溥”声震全国 — 179
第十二章 面临生死的巨大考验 — 198
第十三章 万里辗转终于回家 — 216
第十四章 为赴敦煌牺牲惨重 — 236
第十五章 苦苦面壁三载春秋 — 250
第十六章 敦煌旋风刮遍全国 — 270
第十七章 抗战胜利举国狂欢 — 307
第十八章 白云悠悠永离故乡 — 322
第十九章 印度之行感触良深 — 344
第二十章 举家迁移远赴南美 — 357
第二十一章 侨居巴西建“八德园” — 373
第二十二章 离开巴西移居美国 — 390
第二十三章 心怀祖国永恋故山 — 410
后记 — 451
內容試閱
被迫当了土匪的师爷
1.重庆即将成为战场
1915年12月12日,袁世凯不顾全国人民的坚决反对,悍然宣布实行帝制,宣告自己“顺天承运,承受帝位”,旋改国号为“中华帝国”,建元洪宪,史称“洪宪帝制”。13日,袁世凯接受了“百官朝贺,三呼万岁”。接着,袁世凯又为自己和百官设定了各种“朝服”,并率领着文武百官,穿着预先定制的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礼服”,举行了“奉天承运”的“祀天大典”,闹得是一片乌烟瘴气。
袁世凯的倒行逆施激起了全国人民的极大愤慨。1915年底,蔡锷、唐继尧等通电全国,宣告云南独立,并组织起了护国军,讨伐袁世凯,轰轰烈烈的护国战争就此开始。1916年1月,贵州省宣布独立。接着,广西、广东、浙江、山东、四川、陕西、湖南等省都先后宣布独立,袁世凯的大势已去。同年3月,袁世凯被迫宣布取消帝制,仍称大总统,但全国人民誓师讨袁、坚决逼袁退位。在全国人民的一片唾骂和反对声中,袁世凯于6月6日病重死去。
这一年的春天及初夏,由于云、贵、川三省的护国军与袁氏军队在四川展开了激战,战火弥漫全川。川东重镇重庆也是护国军的进攻重点,重庆即将成为战场,于是求精中学和当时的大多数重庆学校一样,也决定提前放暑假,以早点疏散学生回家去躲避战乱。
于是,当年5月,张正权带着其弟张君绶和几位家住在安岳、隆昌、永川等地的同学结伴回家。由于他们都没有钱,大家决定:只能是全体徒步走着回老家。
5月27日,张正权、张君绶和其他几名同学一共八人离开重庆,开始了徒步的长途跋涉。
当天晚上,张正权等人走到了白市驿,护送一位家在此地的同学到了家。因为大家都无旅费,故行前就已讲好,护送一名同学到家后,除了在这家免费吃、住外,还由这同学家里拿出一元钱来,作为大家第二天走到下一站的伙食费。好在同学们的家在沿途都有,这样一来,各自就都可以顺利归家了。
2.回家途中遇见了数拨土匪
第二天一早,张正权等七人继续往前走,于当天晚上到达了位于璧山、江津、永川三县之间的丁家坳。这里没有同学家。当张正权他们正在为当天晚上的食宿发愁时,忽然遇见了正受命在此地招安土匪的老师刘伯承。刘伯承见到昔日的学生们来了,很是高兴,连忙为他们安排食宿,张正权等人也欢欢喜喜地饱餐了一顿。
饭后,当刘伯承听说张正权等这批学生娃竟要长途跋涉着徒步走回家里时,非常吃惊。他力劝学生们赶快顺原路返回重庆去,不要再继续往下走了,因为沿途的土匪队伍乱七八糟,并且是多如牛毛。
但学生们思家心切,同时觉得大家都是穷得嗒嗒滴,哪怕就是土匪来抢,也没有什么东西可抢走。于是大家商量的结果,还是决定继续冒险走下去。
刘伯承见劝不回学生们,只好默然。第二天动身的时候,他也给了学生们一元钱,充作当天的伙食费。这天晚上,张正权他们赶到了永川,把一名同学送回了家。
次日,当张正权他们继续往西赶路时即发现情况不对了,路上的行人比往日的要少了许多,就连空气中都显出了一丝紧张。这时,张正权等一行共还有六个人。他们商议:为了保险起见,遂把人分成了两组,每组三人,分别先后走路,以防不测。
果然,刘伯承的话灵验了。这天,走在头里的张正权一组,走了还没有多远,就遇到了一伙土匪。这些土匪们穷凶极恶,首先就把张正权拴裤子的上海皮带给抢了去,害得张正权一路只好双手提着裤子走。
接着,张正权他们在一路上又先后遇见了五拨土匪。但因为张正权等人确实已无任何东西可抢,搞得这些土匪们都很是悻悻。张正权他们也觉得“很惭愧”:“我们真是穷得嗒嗒滴,竟是连被抢的‘资格’都没有,说起来也真是太可怜了!”
3.在邮亭铺终于被土匪绑架
当天晚上,张正权一行人来到了邮亭铺。这是一个位于永川、大足、荣昌三县之间的一个大集镇,地处交通要道,位置十分重要。张正权他们走进镇子一看,这个往常非常繁荣的大集镇,此时却是关门闭户、死气沉沉,所有的居民都面露惊惶,个个神色紧张,显露出一片恐慌气氛,好像即将有一场大祸来临。
张正权他们找到了邮亭铺上的教堂,打算投宿。谁知教堂的磐牧师却告诉他们,今日白天,邮亭铺的民团打死了来抢劫的两名土匪,照老规矩,今晚土匪们一定要倾巢出动来镇上报复。镇上能逃的人家都逃了,不能走的也人人自危。现在别说是不认识的生面孔不敢留,哪怕就是亲戚朋友都不敢收,怕被土匪们认为是民团,连累着大家都遭殃。磐牧师神情惊慌地叫学生们:“你们赶快走、赶快走,越快越好,走得离这里越远越好!”说完,他砰的一声关上了教堂的大门,就把六个学生关在了外面。
这时,天色已经擦黑。张正权他们是又累又饿、全身乏力,已经走不动了。六个学生就蹲在教堂的围墙外,感到实在是进退两难。他们若是勉强继续走,但又不知土匪会从哪个方向来,若是在半路上碰见了土匪,天色又黑,那肯定会更危险。最后大家商量的结果,还是决定留下来,就在教堂的外面过夜。至于说晚上会发生什么事情,那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同学们商量好了后,各自在教堂外找了一个地方,或坐或躺下歇息。张正权躺在一块冰冷的石板上,肚子饿、腿脚疼、心里怕,真是觉得凄惶至极。不知怎的,他这时突然想起了一个成语,叫作“丧家之犬”。他感到,他们目前的这种处境和这句成语真是贴切。不知不觉,他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夜空里响起了密如爆豆的枪声和令人恐怖的喊杀声,把张正权他们惊醒了。同学们胆战心惊地抬头一看,只见在火光映红的夜空中各种装束的土匪成群结队,端着枪或提着刀,呐喊着向镇上冲来,密密麻麻的枪声、喊杀声不绝于耳。在火光中,只见老百姓哭的哭、叫的叫,正在四散逃命。这一下,张正权他们也慌了,六个人不禁拔脚便逃,顿时作鸟兽散。
没跑多远,张正权只觉得自己的后脑勺被猛地一击。他跌倒了,立刻就被一群土匪给抓住了。土匪们高喊:“又逮到了一个‘爬壳’(民团)!”张正权赶紧叫道:“我不是‘爬壳’,我是学生,我是学生!”幸亏他这一叫,土匪们用火把来照亮了他的脸,这才把子弹退了膛。张正权知道,如果土匪们认为他是“爬壳”,那他肯定就是必死无疑了。
土匪们当时虽没有对张正权开枪,却马上把他给五花大绑了起来,押进了土匪绑架的群众里。不久,张正权被押到了公路边,只见公路的两旁都站着成串的被绑着的男女老少。在被绑架的群众中,他忽然看见了同学樊天佑,而其他的同学,包括他的弟弟张君绶,则一个都没有看见。张正权心想,能看见被绑架的,总算是人还活着,而没有看见的,则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了。他这时,真有着一种死去活来的感觉。
4.被迫当了土匪的“师爷”
半夜时分,土匪们押着长长的群众队伍,扛着、背着各种各样抢劫得来的财物,离开了火光冲天的邮亭铺。
张正权随着人们高一脚低一脚地走着。土匪对待群众就像对待牲口一般,不时响起了土匪们的吆吼声、怒骂声和鞭打声,赶着人群摸黑前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张正权他们来到了一个名叫“千斤磅”的地方,被押进了一家大客栈的牲口棚里。接着是土匪们吃饭、喝酒,大摆“庆功宴”,而张正权是又冷、又饿、又累、又害怕、又伤心,只能眼巴巴地在牲口棚里望着。
土匪们吃饱喝足后,开始“过堂”了──即把人们挨个儿拉去“审问”。凡是当过民团的人,则统统拉去枪毙,一个不留;而其他的人,不论贫富,则通通被当成了“肥猪儿”(绑票),并视其家庭的经济情况,要其家中拿钱来赎。
轮到张正权“过堂”了。土匪们先弄清了他确实是从重庆大码头来的学生后,认为逮着了一头“大肥猪”,要张正权立刻写信给内江家里,必须拿四挑(四千两)银子来赎。张正权和土匪们争论再三,说实在是没有这么多钱,土匪们火了,把枪一拍说:“你个龟儿子再不写,老子们就马上毙了你!”
张正权被逼无奈,只好提起笔来,一面流着眼泪,一面写起了这封令他好不伤心的赎身信。
不料,土匪们看见张正权写的赎身信后,认为他写起字来“溜溜刷”(又快又好)。他们的眼珠一转,决定不要张正权的赎身银子了,而是要张正权“入伙”,当他们的“师爷”。张正权死活不干,情愿拿银子来赎身。但土匪们又把枪一拍,指着张正权骂道:“你个臭龟儿子,要是敢再不识抬举,老子就马上送你去吃花生米!”
张正权深知,土匪们是说得出来做得到的,杀掉个把人,对他们来说毫不稀奇。在这种情况下,张正权“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得答应了。土匪们转怒为喜,马上命令:“快送师爷去休息!”
就这样,为了求生,张正权于万般无奈之下被迫“入伙”,成了“师爷”。
5.好像被人当成了“猴耍”
第二天,土匪们要去打劫另一个集镇,遂派人将张正权先送回其匪巢去。
土匪们怕“师爷”走不惯山路,还特意为张正权预备了一顶轿子(滑竿),并派了两名武装土匪跟着。张正权坐在滑竿上,被抬回了匪巢龙井口。
轿子一到龙井口,张正权便被寨子里的村民们给围住了,说是来看看“重庆大码头洋学堂里来的大学生”究竟是个啥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张正权觉得自己成了“展览标本”,羞辱难忍。
没过多久,张正权被领去见了龙井口匪巢的“大哥”。“大哥”上下打量了张正权一番,感到满意。
接着,“大哥”拿出了一件长衫、一顶带红结子的瓜皮小帽,还有用绳子拴着的一对象牙图章,赠给了张正权,说是“给师爷的见面礼”,并要张正权马上就把这套行头穿上。张正权不敢不穿,但却感到自己受到了严重侮辱,觉得自己被人装扮成了一个小丑,就像是江湖上耍把戏的猴子任人打扮、供人取笑和寻乐。但张正权当时却既不敢怒,更不敢言。
张正权穿好这身“师爷”的行头之后,“大哥”对之反复打量,感到更加满意,于是挥挥手,张正权遂被带了出去。
从此,张正权留在龙井口寨的匪窝子里做了“师爷”。他或是替土匪们算算账,或是给土匪们写写告示,或是替土匪们绑架来的“肥猪儿”(绑票)写赎身信,等等。白天,他虽然还能到处走动一下,土匪们也个个都尊称他“师爷”。但一到晚上,张正权却不准出房门一步,并有武装土匪在门外看守,名曰“保护”,其实是怕这位被绑来的“师爷”逃跑了。
就这样,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张正权本人也不知道已经当了多久的“师爷”。
6.被迫参与抢劫并做了回“雅贼”

一天晚上,张正权正要睡觉,忽然有土匪来通知他说,今天夜里大家要出去“发财”,“大哥”命令带“师爷”一道去。
张正权本不想去,但又不能不去,只好跟着土匪队伍出发了。
大约在午夜时分,土匪们接近了一处宅院。他们悄悄包围宅院后,猛然发出一阵喊,就端着枪直冲了进去。
原来,这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宅院,大概主人事先得到了风声,已带着家人全逃了,只留下了一处空院。但屋中的财产细软等物,还没有来得及全拿走,于是土匪们毫不客气,打起灯笼火把就在各房里翻箱倒柜,到处搜抢值钱的东西。顿时,这座寂静的宅院充满了大呼小叫,各种衣服物品等四处狼藉。
张正权呆呆地站在屋子中间,看着土匪们在手忙脚乱地搜财物、抢东西,他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才好。正在这时,有土匪指着他骂道:“师爷,你像根死木头一样戳在那里干啥?你也得赶快动手拿东西呀!咱们黑道上的规矩,是任何人都不能空手而归的啊!”
张正权无奈,只好用眼光到处搜寻,看看自己能拿点啥。忽然,他的眼睛一亮,发现在这家人的书房里面放有许多书籍,墙壁上还挂着一些字画。张正权赶紧走过去,在书架上和桌子上略翻了翻,发现有一部《诗学涵英》,是教人如何作诗的,书中还附有历代的许多诗词名篇。张正权对之很喜欢,于是拿起这本书就走。
谁知,张正权还没有走上几步,一个土匪就怒气冲冲地夺过了他手中的书,掼在地上骂道:“你个蠢龟儿子,啥子东西不好抢,非要去抢输(书)!听到没有,‘输’字犯忌!”
张正权涨红了脸,被迫无法,只好再向四周寻去。书房里再没有别的,只见墙上挂着有四幅《百忍图》,倒还笔精墨妙,有些意思。张正权于是搭起凳子,把这四幅《百忍图》给取了下来、卷在一起,并趁土匪们没注意的当儿,又把那本地上的《诗学涵英》给悄悄地裹进了画中,一并夹在腋下赶快大步出了房门。
土匪们这一趟“发财”回来,“油水”不小,都很高兴。张正权对于此次之行,虽然是脸红心跳,但又想,尽管自己被逼着“上了梁山”,也干起了“越货”勾当,但抢的不是书就是画,倒也不失为一个“雅贼”。
回来之后,张正权把这四幅《百忍图》挂在了房内,日日欣赏,一是领会其画意,二是揣摩其画技。他决定,为了保住生命,必须要寻机逃出匪窟,但他目前还须得要心字头上一把刀──必须要一忍再忍。与此同时,张正权也翻开了《诗学涵英》,从中开始学习作诗。
从此,张正权有了诗、画相伴,他在匪巢中的日子也觉得好打发多了。
7.土匪巢中竟遇见了进士老师
就这样,张正权身在土匪巢中竟然学习起如何作诗来了。于是,在张正权的住处及其附近,在这满是“炮筒筒”(枪杆)的土匪窝里竟经常响起了张正权那时而高吟,时而低回的琅琅诵诗声及土匪们那极端粗野、狂放的嚣骂声和号叫声,与张正权那文绉绉、酸溜溜的读书声、吟诗声混在一起,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和非常滑稽的奇特景象。
一天,张正权在住处的后院吟诗时,忽然听见角落里的一间小黑屋中传来了一阵痛苦的呻吟声。张正权走过去一看,原来在这间小黑屋中新关了一位被土匪们最近抓来的老人。通过交谈,张正权方知这位老人原是清朝时中过科举、有过功名的进士老爷,其老家住在大足县珠溪镇。他前些日子出外走亲戚,被土匪们于半路中给绑了来,当作了一条“特大肥猪儿”勒索,要他家出一万两银子来赎。老人一辈子两袖清风,哪里有这笔巨款赎身?于是土匪们就天天折磨他,害得老人浑身是伤,苦不堪言。
张正权得知这些情况后,无比难过,但对之又无能为力。老人知道了张正权的身世后,也对之感到非常痛心。他见张刻苦好学,在匪巢中仍不忘学习,于是主动提出愿教张正权如何作诗。
天上突然掉下来了一位进士老师,张正权喜之不尽,于是遂利用自己的“师爷”身份,想方设法处处为进士老师求情说项,尽量让土匪们少折磨老人,从而免掉了老人的许多皮肉之苦。老人为此对张更是深为感激,从此教张正权更加尽心尽力,使得张正权的诗艺大进。
就在这环境险恶的匪窟中,患难中的张正权和进士老人相濡以沫、互相帮助,在苦痛中度过了许多快乐的时光。
但有一天,当张正权再来到后院时,却发现那间小黑屋已空,老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张正权大急,急忙询问看守土匪,但土匪却躲躲闪闪着含混其词。张正权心知,老人必然已凶多吉少。他发疯似地到处寻找老人,但却再也打听不到这位进士老人的任何消息。
从此以后,张正权对在匪巢内学诗和作诗都觉得兴味索然了。
8.用脑袋为同学担保
没过多久,因有官兵来剿,张正权所在的这股土匪队伍转移了驻地,和另一股土匪队伍合驻在了一个小山村里。
另一股土匪队伍的首领是个跛子,人称姚跛子,此人极凶恶阴险。就在姚跛子的队伍中,张正权突然看见了他在求精中学的同学樊天佑。原来走到邮亭铺的那天夜里,张正权一行在邮亭铺的教堂外互相逃散后,樊天佑即被姚跛子的手下绑架。姚跛子要樊家拿出一大笔钱来赎身,但樊家本来就很清贫,根本就拿不出姚要的数目,于是樊天佑在匪巢中受尽虐待,痛苦不堪。张正权一见樊就大吃一惊,因樊天佑蓬首垢面,人已经瘦得不成样子,而且两只手还被反绑着,手和胳膊都已经发肿、发黑了。
樊天佑一见张正权,就禁不住号啕大哭,口口声声要张正权赶快设法救他,否则他定死在这土匪窝里。张正权也难受极了,与樊天佑一起抱头大哭。但张、樊二人的哭声却惹恼了看守樊天佑的土匪。土匪指着张、樊二人破口大骂,并挥动着鞭子来打樊天佑。张正权无奈,只好与樊天佑依依道别,并答应一定要设法救他。
张正权见过樊天佑后难受至极,也气愤至极。他直接去找了自己那支土匪队伍的首领“康大哥”,希望“康大哥”能够帮忙,代向姚跛子说情,放了樊天佑。“康大哥”听张正权一五一十讲完后,很是欣赏张正权的仗义、对朋友同学够义气,便答应愿意帮忙。张正权大喜,赶紧把这好消息告诉了樊天佑,好让樊早点放心。
第二天,“康大哥”、张正权、樊天佑和姚跛子进行了异常艰难的赎身谈判。
姚跛子的态度依然非常蛮横,一开口仍要樊天佑出四挑银子(即四千两银子)的赎金。张正权赶紧向姚解释,说是樊家很穷,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但姚跛子把眼睛一瞪说:“哪怕就是一条瘦狗,老子也要咬下它三斤板油!”此话一出,顿使谈判陷入僵局。
这时,“康大哥”插话了。他说:“姚老弟,依愚兄看来,这樊家是没有什么钱。否则,如果是有钱的人家,他咋会舍得让自己的宝贝娃娃从重庆大老远的徒步走着路回内江?如果你非要他出那么多银子,他家又出不起,最后货砸在了你手里,那岂不是反要赔了夫人又折兵──既赔了你的伙食费,还要倒贴你的看守钱。俗话说得好,能饶人处且饶人。我说姚老弟,你哥子是个聪明人,就看在愚兄我的面子上,适可而止,适可而止吧,如何?”
这姚跛子以前曾是“康大哥”的手下,姚见“康大哥”亲自出面了,他不能不卖“康大哥”的面子。于是又经过了几番激烈的讨价还价,姚跛子最后才终于同意,只要樊家出800元现大洋作赎金,并同意先放樊天佑回内江取钱。但他还有一个附加条件:即要张正权用脑袋为樊天佑做“担保”,且必须以10天的时间为限。如果樊天佑在10天之内没有把800元现大洋送来,那他就要杀掉张正权。姚跛子眼露凶光挑衅地说,只要张正权敢答应“作保”,他就可以马上放人!
这一下,球被踢到了张正权这边。张正权面临着极其艰难的生死抉择!
顿时,屋内变得鸦雀无声,空气都似乎被凝固了。
张正权的脑子这时飞快地旋转着,考虑着种种可能性。他看见樊天佑的脸色惨白,眼中含泪,轻声向他连声低语道:“不,不,张正权,我宁可死,你也决不能答应!”而张正权还看见,姚跛子正在得意地狞笑着,仿佛料定了张正权也决不敢答应此事。屋内只有“康大哥”似旁若无事,在大口大口地喝着茶。
张正权见着这一切,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他将心一横、牙一咬,干脆回答说:“行,我答应!”
张正权的话音刚落,霎时里只见姚跛子目瞪口呆,似被钉坐在了板凳上,露出了极其失望的神色。而“哇!”的一声,樊天佑却大哭了起来。“哈哈哈哈!??”一直坐着喝茶的“康大哥”这时却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并仰头向姚跛子说:“姚哥子,事情就这样定了!这君子一言??”姚不无气恼地回答:“驷马难追!放人!”说完,姚跛子即气鼓鼓地带着手下人骂骂咧咧地全走了,留下了樊天佑。
时间紧急,樊天佑决定马上动身。分手的时候,樊天佑和张正权相拥着又大哭了一场。樊天佑担心,自己就是回了家,也凑不齐800块银元啊,那岂不是把好同学的命给白白搭上了?张正权告诉樊,他已给家里写了信,请樊带去,一是向家人报告自己的消息,二是让家中也帮樊凑凑钱,三是请家里再想方设法,也凑钱来把自己给赎回去。张正权再三叮嘱樊天佑,不管能否凑足800元钱,在10天之内,他一定要赶回来,否则自己的小命就完了!张正权一边含着泪叮嘱说,樊天佑也一边流着泪点头答应。
在分别时,天上下起了小雨。张正权和樊天佑依依难舍,真可谓是“流泪眼观流泪眼,断肠人送断肠人”。这时张、樊二人的脸上,已分不清流的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就这样,樊天佑走了,张正权的一颗心也沉了下去。
9.突然又成了国军的“司书”
樊天佑走后,杳无消息。每过一天,张正权就在木柱上刻一道痕记。不知不觉,转眼间已过去了约一个星期,但樊天佑还是没有音讯。
到了第九天的头上,还是没有一点儿关于樊天佑的消息,张正权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这天下午,张正权又到村口去打望的时候,恰好遇见了姚跛子手下的几个土匪,他们正在磨一柄大刀,说是明天要用来砍一颗人头。磨声霍霍,吓得张正权是心惊胆战。
姚跛子的土匪们磨好刀,还故意拿起来在张正权的脖子上比画了一番,说是看从哪儿下手比较顺手,这更是把张正权给吓了个魂飞魄散。
张正权无法,想来想去,再次去找“康大哥”,请他帮助帮助。
谁知“康大哥”听了之后,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请“师爷”放心好了,他自有“良策”。但张正权不知道康的“良策”是什么,心里还是一个劲地直打鼓。
就在第二天的凌晨,“康大哥”的这支土匪队伍悄悄开拔,离开了这个小山村。张正权夹在队伍里面匆匆走着,虽然他不知道这是要去哪里,但他暗想,这会不会是为了自己的事,“康大哥”为了避免同姚跛子发生武装冲突,而故意率队躲开呢?而张正权又想,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吧,自己离开了姚跛子,这就算是拣了一条命,“康大哥”对自己是有救命之恩。想着想着,张正权显得特别高兴,在队伍中走得很起劲。
快到中午时,“康大哥”的队伍来到了永川县的来苏镇,这里位于邮亭铺的南面40多华里。到了来苏镇,“康大哥”才向众人宣布,说他久已厌倦了土匪生活,并早已同官府暗中联系好,愿意接受政府的“招安”,今天就是按照原定的计划,来此地接受官方的“改编”的。
张正权一听,真是喜出望外,高兴得一蹦老高,笑得直合不拢嘴。因为他听见“康大哥”说,从此之后他们就不再是人见人恨的土匪,而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国军”了。如此一来,他不仅能脱离姚跛子的砍头威胁,自己也不再是属于土匪了。而且,既然是“国军”了,那说不定他还可以请假回家,这样一举数得,该是多大多好的事啊!张正权的心里充满了对“康大哥”的感激。
张正权知道这来苏镇上有一座福音堂,还有一位求精的老同学正在此地教书,并曾向张正权要过画儿。当天中午,张正权就向“康大哥”请了假,来到来苏镇上,找到了这位老同学,请他设法向内江的家中报告这一“特大喜讯”。
不巧的是,第二天上面即命令这支新改编的部队去东南方向五六十里远的松溉镇驻防及集训,于是张正权他们又来到了松溉镇。该镇位于长江边上,处在泸州和江津县之间,这里以盛产窑器闻名。
在松溉,这支土匪队伍被正式改编成了国军第三营第四连。每人按照原来职位的高低,也都分别被授予了相应的军职。于是,“康大哥”遂成了康连长,一些原来的内、外管事等大小头目则被分封成了副连长、排长、副排长、班长、副班长等。张正权这位“师爷”,也被封为了该连的“司书”。一时间里,人人都在弹冠相庆。
10.张正权仍被国军当成了“肉票”
“康大哥”的这支被新招安的“国军”在松溉一住,便住了有大约一个月。
这支“国军”在松溉没有具体任务,每天就是下操、集训等。日子一长,新鲜劲头一过,野性惯了的“哥子们”个个都是无精打采。特别是军营里的清苦生活,每天那几顿千篇一律、清汤寡水般的平淡伙食,更是使得以前出手阔绰、满嘴油水、大鱼大肉惯了的一些土匪头目们牢骚满腹。于是,有些人为了“找俩钱花”,又动起了歪歪脑筋。
一天,张正权被一位姓罗的排长给专门找了去。罗排长开门见山就说,“康大哥”曾经救过“师爷”的命,对张有救命之大恩,可“康大哥”现在有困难,想必“师爷”也绝不会袖手旁观吧?
张正权问罗排长,此话是什么意思?罗排长忙答,说是招安至今政府尚没有拨下来一分钱的粮饷,“康大哥”现正为了这事万分着急,因此希望张正权能够写封信回去,叫家中送些银子来,以救“康大哥”的燃眉之急。罗还讲,虽说上级命令部队里不准让任何人请假回家,但只要张家送了银子来,他就可以完全做主,打包票立马放张正权回家去。这种对双方都有好处的事情,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张正权听了这些话,真是又急又气。心想,搞了半天,哪怕现在都已经给招安了,结果你们还是把我当成一张“肉票”看待!但他也知道,这个罗排长不好惹,遂含糊着先答应了下来。
罗排长一走,张正权立即去见了康连长。他一五一十向连长详细报告了此事,并说,如果这是连长的意思,他感谢连长以前对他的救命之恩,哪怕就是倾家荡产,他也一定照办!
康连长一听,勃然大怒,疾呼快传罗排长。罗排长一来,康指着他的鼻子就是一大通的臭骂,直骂得是飞沙走石、天昏地暗、祖宗八代统统涉及,把罗给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唯唯诺诺。罗最后只好跪下,向康连连磕头求饶说:“小的再也不敢了!”
但与此同时,张正权却分明看见,罗排长向他射来的一道道凶光令人胆寒。
张正权知道,自己从此又多了一个“仇人”。于是,他更是格外的处处小心提防、时时谨慎、时刻不离康连长的左右。
就在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中,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
11.侥幸逃掉了一命
没有多久,第四连接到命令,离开松溉,重返来苏。
张正权计算日子,距上次离开此地的时间,大约已有一个多月了。因为挂念家中的消息,部队一到来苏,张正权即立刻请假去了镇上,去找他的那位同学,看看家中来信没有。
在来苏镇的福音堂内,张正权找见了他的那位同学,刚好福音堂的牧师也在,于是三人遂坐在一起喝茶、聊天。正在这时,他们忽然听得外面枪炮声大作。张正权出门来一看,枪炮声正是来自于他们部队的驻地方向。张正权当时就想回营,但被同学给拦住了。张正权无奈,只得待在福音堂内耐心等待。
直到下午,枪声方稀。张正权心想,大概是土匪来攻打这支招安部队,但被康连长他们给打败了。张正权刚要出门,突然福音堂内涌进来一大批武装民团。他们一见张正权就大叫大嚷:“这里还有一个,这里还有一个,快抓起来,快抓起来!”不由分说,张正权当时就被五花大绑,给捆成了一个“粽子”。
张正权被捆着押进了来苏镇区公所。在这里,他遇见了几个四连的“战友”,他们也都被五花大绑着,有些人还受了伤。从他们的口里,张正权才知道了,刚才打的那一仗,被打的正是他们连。
原来,当时的地方上为了减轻匪患,政府虽也采取了“招安”的办法,但实行的都是“假招安”,当局对土匪队伍绝不信任。一有机会,安排妥当,就进行围剿,务求消灭。这一次,官兵就出动了一个营的正规部队,并调集了大批的武装民团配合,在新“招安”来的第四连刚刚抵达来苏镇且立脚未稳、毫无防备之时,就打了他们一个包围战。这一仗下来,康连长和他的手下人马几乎全部被歼。
张正权为此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气愤与悲痛。他对当局的不守信用和背信弃义深感寒心。同时,他更对自己当时不在队里而感到庆幸。否则,他现在究竟是死是活,实在难测。
命运之神的翅膀啊,又一次眷顾了张正权。
12.政府区长公然勒索了绑费
快到晚上了,张正权他们这一群俘虏被一个接一个地押到公堂上去受审。这种审讯很简单,几句话盘问下来,凡是曾当过土匪的就马上给拉出去就地正法──枪毙;若不是呢,则斟酌处理。
轮到张正权受审了,张正权口口声声反复声明自己是重庆求精中学的学生,绝不是土匪。就在这时,来苏镇上的同学和福音堂的牧师也都赶了来,齐声证明张正权所说的句句是实,是被土匪们绑架来的,并且他们愿意为张“作保”,这才使得张正权避免了被“当场正法”。
尽管张正权的身世已经被审清楚了,但审讯者还是不愿意马上放人,说是还要研究研究。
最后,他们研究的结果是,决定把张正权交给审讯者之一——已经退休的前任区长王某“暂时看管”,等他们派人去张正权的老家内江县调查之后再做出处理决定。
就这样,张正权又成了官家的“俘虏”,被押到了来苏镇的前任区长王某家。
在王某家里,张正权不仅是俘虏,而且还成了一个不需要支付工钱的苦力。王某家里的任何轻重活儿都要张正权干,不让他有一丁点儿时间休息,而且是让他吃得很差、吃得更少。张正权待在这里,不仅是没有一点儿自由,而且其生活过得比被土匪绑架去了还更加苦不堪言。
可是,忽然有一天张正权的这种苦难命运得到了改变。
原来,王某经过一段时间的打听,听说内江的张正权家里还“颇有几个钱”,于是对张的态度立马大变。他摆下了一席盛宴,专门招待张正权,搞得张正权是受宠若惊。王某摸着他的八字胡,笑嘻嘻地扯东扯西,表示亲热和关切,最后才步入正题说,要张正权立刻写信回内江家中要钱,以“酬谢”这段时间张正权在王家的“伙食费”、“住宿费”、“安全费”、“看管费”、“茶水费”、“陪伴费”等各项费用,合计钱款不多,总共只要2000两银子即可。只要钱一拿来,他保证把张正权给放回去。说完,王某就把早已准备好的笔墨纸砚放在了张的手边。
张正权看着这一切,知道了这是王某早已安排好的计谋。他若是不答应的话,其后果将非常难测,肯定是不堪设想,说不定他会被王某给活活折磨死。无可奈何之下,张正权只好提起笔来,写下了这封赎身信。
自从张正权写了要钱信后,王某对他的态度立刻大变,每日对他好吃好喝招待着,再也不让他干任何活儿,几乎把张当菩萨一样供起,反弄得张正权百无聊赖。
几天之后,内江家中得到张正权的来信,立刻派了四哥张文修从内江赶到荣昌,又赶到来苏与张正权见上了面。兄弟二人相见,百感交集,悲喜难抑,互相抱头痛哭不止,并有说不完的千言万语。
张文修向王某交纳了银子后,第二天一早,他即带着八弟张正权乘轿回家。直到这时,张正权才真正感到自己是自由了、解放了,结束了他这段噩梦般的生活。
从四哥的口中,张正权还知道了九弟张君绶和几位同学均已平安归家,樊天佑也回去了──他从土匪窝里回去后,曾去张家报告过情况,哪知当张文修赶到那个小山村时,张正权的队伍已经开拔了,姚跛子的土匪队伍也不知去向,当时家中大急。直到他们收到王某派人送去的信后,全家人才知道张正权还活着。
张正权曾经问四哥,王某到底敲了他们多少钱,四哥避而不答,只是说:“这钱嘛,是身外之物,只要人能够活着,那就是大幸!”
张正权听见这些,也不禁陷入了沉思,并感慨万分。他想,自己被土匪们绑了去,结果土匪们还没有要他向家中写信要钱;而自己被官府“解放”后,末了官府倒逼着他向家里写信,要“赎身费”。这岂不是滑了天下之大稽?!这个世道啊,真个是是非颠倒、黑白混淆,让人搞不清楚、摸不着头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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