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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本书是第一本以“齐梁文化”为背景的长篇历史小说。
作者以史识与诗意交织的文字,通过对《文心雕龙》作者刘勰生活的时代、政治文化背景、官宦生涯以及思想学说另辟蹊径的叙述,再现了“齐梁文学”的兴盛和齐梁两代萧氏君王对推动中华文学发展与繁荣做出的巨大贡献,也凸现了公元六世纪常州人在南朝历史上所起到的举足轻重、一言可为天下兴废的历史地位。
作者在书中呈现出的历史人物的多元性,使枯黄的历史焕发出新鲜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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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沙漠子,诗人、小说家。毕业于南京大学中文系,上世纪80年代初从事文学创作,现供职于常州市文联。
早年主要从事诗歌创作,著有诗集《城市不朽》。后以小说创作为主,发表作品百余万字。代表作有《炳蛮子》《热爱歌唱》《仇恨入心要发芽》等。2008年出版长篇散文《乘着歌声的翅膀》,2011年出版长篇小说《长江以北》,获江苏省“五个一工程”图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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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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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话说齐梁
第二章 幸福就是钻进干净的被窝
第三章 我的家乡在孟河
第四章 猫冬的若干条理由
第五章 春天就在冬天旁边
第六章 茶壶里的风暴
第七章 足够活下去,需要多少的氧气
第八章 葫芦中的洞天
第九章 帝国文艺的阿斯匹林
第十章 1、2、3,我们都是木头人
第十一章 如果我弃权
第十二章 每个人心里都像长了草
第十三章 美丽的冷笑话
第十四章 关于刘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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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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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话说齐梁
话说齐梁,我多少总有些踌躇志满的感觉,意大利史学家克罗齐曾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以此类推,自然我就有了自己的仿克罗齐语录的史学观,或者说我独特的“水果论”。
一只水果,现在它的色泽丰富,新鲜得如同刚从果园摘下,你把它放起来,时间长了,它就会干燥,呈现另一种性格。对于我而言,那已消逝了的生活,现实地看,就是一枚没有了水分和新鲜色泽的水果,但是如果我们历史地看过去的生活,它又是新鲜和完好无损的。
——我的史学观或者水果论
好了,现在明白,这就是我之所以踌躇志满的全部理由了。所谓的话说齐梁,抑或更客观一些的江左齐梁,说穿了,就是我们对一只水果的基本态度。如果生活化地演绎,话说齐梁这个话题几乎等同于讲述一只水果的故事。
水果的故事。很好,这是一个惯常而又不俗的开始,目前,我正从事对这枚水果的干燥部分、物质部分的描述和写作,因为我要重新写出它的新鲜与完好无损。
历史上,南北朝时期,基本的政治势态是北强南弱,也是中国历史上一个大动荡、大分裂的时期。所谓南朝,始自公元420年刘裕取东晋王朝而代之,立国号“宋”,止于公元589年杨坚统一中国,建立隋朝,中间经历了宋、齐、梁、陈四朝,历时一百七十年。其中齐高帝萧道成建立齐朝,梁武帝萧衍建立梁朝,他们不仅同为南兰陵郡兰陵(今江苏常州)人,且都是南兰陵萧氏始迁祖——汉相萧何的二十代孙淮阴令萧整的后裔。萧道成是萧整的曾孙,又是梁武帝萧衍的族叔。因此,史书上称齐为“萧齐”,称梁为“萧梁”,称他们这一族支为“齐梁房”,意为执政之萧氏皇族,以区别于其他萧氏支系。
齐梁两朝,历时七十八年(不包括以后由萧统之子萧察在江陵建立的三十三年“后梁”政权),都是历史上公认的正统皇朝。其中,尤以萧衍执政时间最长,是中国历史上自秦汉到清朝在位四十年以上的九位皇帝中的一位。缘此,常州武进地区成为齐、梁的故里,亦是齐梁文化的发源地。
常州是齐梁皇朝的龙兴地,两朝十五位帝王籍贯在此。不过常州“龙城”之号,并非得自十五位皇帝的数量。关于“龙城”常州,大至有以下两种说法。
一、地理说:
有人认为,从地形上说常州是藏龙之地。明代邹忠颖在《毗陵高山志?序》中有述:“六龙阴聚于毗陵。右以铁瓮诸山,左以利城诸山,若东西户屏。”他说的“六龙阴聚于毗陵”,出自常州民间流传的一则神话。
传说秦朝的时候,秦始皇到常州(毗陵),这人有个毛病,喜欢一意孤行。他到常州觉得这里风水很好,就是小山小丘多了一点,引得群龙相聚,日后恐对他这个真龙天子不利。于是,他就挥起鞭子,三下五除二,把常州周围的小山都赶到别处去了。
常州孟河镇西北的九龙山上有一古庙。也就是端午前后吧,一天,庙中高僧弘智夜里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山神对他说:“我是九龙山的山神,是东海龙王的九太子,与八位兄长镇守这一带群山已有六百多年。最近,秦始皇在常州赶山,把我八位兄长的山赶掉了。他们不敢得罪皇帝,但又不肯离开常州一带,其中的两位兄长欺我弱小,说动另外六位,想联合来瓜分我的山头,我要与他们打一场恶战。你也算是当地的人,请你帮忙,届时率全庙僧众,鸣
金击鼓,助我一臂之力。”
五月初五端午,天空乌云翻滚,狂风大作,似有龙形骤起,纠结难分。弘智见状,知道梦中之事应验了,立即率众僧击鼓撞钟,念佛诵经。当晚,弘智和尚又梦见山神对他说:“我已获胜,多亏你金鼓相助。现在两条为首的恶龙逃往宜兴山里,其他六条龙已去郡城常州。我想请你辛苦一下,到常州城里去安抚我这六个兄长,希望他们从此安居乐业,为民造福。每年五月初五,可在常州白云溪相聚,叙手足之情。”
弘智和尚依嘱而行,来到郡城常州,把“六龙聚常州”的消息告诉了常州百姓。百姓得知此消息后,于每年端午建造六色龙船,在白云溪竞渡。据洪亮吉《外家纪闻》载,常州城中白云溪上有沿袭千年的被称为“六龙竞渡”的赛龙舟风俗。每年端午节前后,城内是五色龙,东门是大小青龙,西门是金龙和白龙,北门是乌龙。幡伞飘扬,锣鼓喧天,六条色彩斑斓的龙舟,在溪流中你追我赶,喷珠溅玉,争强斗胜。
二、人物说:
所谓人物说,得益于梁武帝萧衍。
以“六龙”代指皇帝,最初取意于《易经?乾卦》。《乾卦》六爻均为阳,且卦象为龙,用于指代帝王。其后,因《乾卦》彖辞里有“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之说,又演变出“羲和驭六龙巡天”的故事。例见《初学记》、《御览》:“爰止羲和,爰息六螭,是谓悬车。”此后,又延伸出“马长八尺为龙”、“天子车驾六龙”之说。例见汉刘歆《述初赋》:“揔六龙于驷房兮,奉华盖于帝侧。”唐李白《上皇西巡南京歌》之四:“谁道君王行路难,六龙西幸万人欢。”
要说明的是,中国古代典籍中,“六龙”有两种用法。一是泛指,一是特指。泛指,可以指代任何一位皇帝,是皇帝,就是“车驾六龙”;特指,在中国政治史上,只有梁武帝萧衍。
特指的证据,来自萧衍“六龙入室”的故事。中国帝王历来只有“六龙驭车”之说,没有“六龙俱在帝所寝斋”之说。换言之,声称“六龙”不是为自己驾车,而是盘踞在自己卧室里、为自己登基服务的皇帝,只有萧衍一人。
“六龙俱在帝所寝斋”故事的原创版本,见《南史?梁本纪中第七》中有关记述:
初,齐高帝梦屐而登殿,顾见武、明二帝后,一人手张天地图而不识。问之,答曰:“顺子后。”及崔慧景之逼,长沙宣武王入援,至越城,梦乘马飞半天而坠。帝所驭化为赤龙,腾虚独上。时台内有宿卫士为觋,常见太极殿有六龙各守一柱,末忽失其二,后见在宣武王宅。时宣武为益州,觋乃往蜀伏事。及宣武在郢,此觋还都,乃见六龙俱在帝所寝斋,遂去郢之雍。中途遇疾且死,谓同侣曰:“萧雍州必作天子。”具以前事语之。推此而言,盖天命也。
大意说的是:齐高帝萧道成做了一个梦,梦见萧顺之的儿子在齐武帝、齐明帝后面掌天地图,意即称帝。齐朝平西将军崔慧景反叛时,萧顺之的大儿子萧懿前来救援。其所乘之马,在越城,即今天的南京上空坠落。萧懿弟弟萧衍的马,则化为赤龙,腾虚独上。
齐高帝宫内有个卫士,在宫中是掌鬼神之事的“觋”,能看见大殿的六根柱子上,有六条龙守护。某天突然发现少了两条。经研究,发现去了萧懿的家。于是,觋,这个眼睛与众不同的人,就申请去了成都,服侍萧懿,以图后报。后来萧懿去了湖北江陵,大概服务态度不好,觋没有能够跟去。回到建康一查天文地理,发现齐高帝大殿上的六条龙,都隐身在萧衍的卧室里驻守,于是,觋,这个一心想跟未来的皇帝飞黄腾达的人,又舍萧懿,奔襄阳而去,焉知他能看见龙,却看不见自己的命。路上生病垂死,有人问其为何奔波,死前,他把心中的秘密说了出来:“萧衍要当皇帝了。”
萧衍当皇帝,是武力夺权。在萧氏宗族内,在皇朝权力交接中,在中国政治史的范畴里,都脱不了一个“篡”字。于是,萧衍创作了“六龙入室”的故事。在这个版权属于萧衍的“六龙说”里,包含了这样两段托辞——
第一,拥有“六龙守柱”之福的齐高帝萧道成,梦见自己的江山会被萧顺之的儿子夺走。萧顺之有十个儿子,究竟是谁,梦境中没有看清。其后,在大臣谋反时,又梦见萧顺之的大儿子摔死在建康,三儿子萧衍腾龙而上。
第二,有人看见齐朝的“六龙”出走,意味着江山即将易手。于是此人希望利用特异功能获益。据调研,“六龙”先去了萧懿处。因萧懿福浅,又去了萧衍卧室。从此,萧衍是“六龙附身”之人,当皇帝,坐江山,名正言顺。
因“六龙守柱”、“六龙俱在帝所寝斋”的故事,权力转移具有了中国图谶学说里的合法性,萧衍成了“六龙附身”之人。与之有关的城市,按中国古代惯例,可封为“六龙城”。
当然,谈及文化,大家必定要约定俗成地言必称汉唐,又一概异口同声斥责说弱朝无文化。理由同样简单,譬如说,偏安一隅的南朝算什么?有叱咤风云的威武皇帝吗?有南征北战收复失地的赫赫战功吗?有一统天下的万里山河?什么都没有,这样小的一个无可奈何的时代有的只是政治大分裂,社会大动荡,家园大破坏,民族大冲突,哪里来的辉煌的文化可谈?
文化是什么?文化就是开门见山的油、盐、糖、醋、茶,文化就是一应俱全的吃、喝、拉、撒,是我们日常生活的总和。
从这个意义上说,整个南朝(宋、齐、梁、陈)在中国文化发展史上,尤其是汉文化发展史上的价值是不可估量的,南朝为华夏文明的发展所做出的贡献也是不可磨灭的。
南朝是汉族人在南方(中国)建立的政权,虽然他们各自存在只有短暂的几十年,朝代尽管变更相继,政治门阀斗争激烈,但政权始终掌握在汉人手中。汉族的统治,终使汉文化得以保留和发展。而且,汉文化作为南朝的主流文化,在当时为躲避战乱、人民大迁徙的动荡年代,汉文化与少数民族文化有机相融,更促进了华夏文明的大发展。也就是说,倘若没有南朝文化的保存和发展,中国文化后来所谓煌煌的“盛唐气象”,我们也是难以想象的。
南朝四朝中,对中国文化,尤其是中国文学起决定作用的是齐梁两朝。齐梁两朝在文学上,两代文风紧相承,历来将其视为一体,称之为“齐梁文学”。齐梁文学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堪称承前启后的枢纽。这个时期孕育了中国诗歌的声律(永明体),形成了中国的文学理论体系(《文心雕龙》《昭明文选》)。东汉之初从印度传入中国的佛教,也在这个时期渗入中国文化,在日后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儒、释、道三位一体,三教共融)。因此说,倘若没有了这个文化枢纽,中国文化的历史将会重新改写。
试想,倘若没有刘勰和他的《文心雕龙》,那么,这个被后世称之为“文学的自觉时代”,还显得那么理直气壮、名正言顺吗?
那么,《文心雕龙》到底又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呢?
我们现在并没有因为《文心雕龙》出自贫寒学子刘勰之手而有丝毫的掉以轻心,相反,人们更多的是读到了在继承沿袭儒家传统的“文以载道”基础上的自然回归:文原于道。
刘勰破天荒地强调文学作品不可或缺的动人文采和艺术表现力。他不仅认为文采“与天地并生”,甚至断言,“圣贤书辞,总称文章,非采而何!”(《情采》)。可见,文章自身应有的风采,在刘勰看来是天经地义的。所以说,他尽管崇尚儒家圣人,却没有一味地顶礼膜拜,而是更加旗帜鲜明地表明立场:圣人也必须本于“自然之道”,才能发扬其应有的作用(从伏尔西到孔子“莫不原道心以敷章,研神理而设教”。)
说到底,《文心雕龙》不就是一本普通的文艺概论和艺术美学合而为一的结合体吗?即便已是知识分子天堂的齐梁年间了,又怎么样呢?在这个大动荡、大分裂的政治背景下,你一个掉书袋的知识分子(甚至,那时的刘勰连知识分子也算不上,充其量只是一个“知道分子”而已),拼命地炫耀艺文学此般的雕虫小技,又是为何?而且,居然胆大包天地把大家认为的雕虫小技命名为《文心雕龙》?
所以,他在那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齐梁年间,语出惊人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显而易见的是,整个齐梁文学、刘勰和他的开天辟地的惊世之作《文心雕龙》,自然便值得大书而特书了。
忽然发现,话说齐梁这个话题被我悄然之间变成了齐梁文化的专题讨论了。原本是描述一只水果的故事,现在却变成了水果品质的研究了。这是一个政治态度问题,同时也是一个原则立场问题。本人郑重申明:我其实是一个对政治比较迟钝的人,也无意关心政治,我更关注文化。在当今这个高度物化的商业社会,我本是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书生,又有什么赖以生存的技能呢?无非就是坐下来,清茶一杯,空谈……谈什么?自然就是文化了。政治是不能谈的,不是有句老话吗,危言耸听地空谈政治那是要误国误民的。
所以商业时代的书生或者类知识分子那就坐下来空谈文化吧。文化无妨,风花雪月也无妨,况且,与经济时代格格不入的书生除了可以无限热爱文化之外,你不就是技尽的黔驴吗?贵州深山老林,人烟稀少地区的一只驴,它全部的技能不过是虚张声势地摆出气势汹汹的架势,然后,夹着尾巴地逃之夭夭。
或者说,空谈文化或者风花雪月的必定就是志高才疏而又穷困潦倒的书生。书生,在这里也不过只是一个“而已”的符号而已(而已,语气助词,不表达实质性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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