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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北京大学历史上最年轻的天才学生,
哈佛大学历史上最年轻的终身教授
田晓菲 经典代表作
爱读《金瓶梅》,不是因为作者给我们看到人生的黑暗——要想看人生的黑暗,生活就是了,何必读小说呢——而是为了被包容进作者的慈悲。慈悲不是怜悯:怜悯来自优越感,慈悲是看到了书中人物的人性,由此产生的广大的同情。
——田晓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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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写在《秋水堂论金瓶梅》之后的一部文章集子,主要内容为一古一今一外三类文章,各具风华。北大历史上最年轻的天才学生,哈佛大学历史上最年轻的终身教授田晓菲解读郁达夫、艾柯、金庸等文化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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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田晓菲,哈佛大学东亚语言文明系中国文学教授。主要学术著作包括《尘几录:陶渊明与手抄本文化》2005,《烽火与流星:萧梁文学与文化》2007,《神游:中国中古时代与十九世纪行旅写作》2011 等等。译著包括(英译中)《后现代主义与大众文化》2001、《他山的石头记:宇文所安自选集》2003,以及(中译英)《微虫世界:一部关于太平天国的回忆录》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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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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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树林(代前言)
从红楼到绮楼
留白:写在《秋水堂论金瓶梅》之外
“田”与“园”之间的张力:关于《牡丹亭》
二十世纪中国诗歌的重新发明
大跃侧诗话
隐身衣与皇帝的新装:从杨绛回忆录看文革中对透明度的追寻
半把剪刀的锐锋:重论郁达夫
瓶中之舟:金庸笔下的想象中国
鹿鼎記:金庸,香港通俗文化,与(后)现代性
走向我们已在的地方:《少林足球》、《大话西游》及其他
对镜:赋得艾柯近作《鲍多雷诺》
关于《弗里达》
十日谈
花魁
玉沉
十日谈
侠女
废名
一千零一位少女
幽光
落星城
绿色骑士
少年游
秋声赋与爱莲说(代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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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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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游
大约八百年前,在一张淹润洁白的纸上,一个男子写下这样一首词: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
纤手破新橙。
锦幄初温,兽香不断,
相对坐调笙。
低声问:向谁行宿?
城上已三更。
马滑霜浓,不如休去,
直是少人行。
这首词里的那个人,除了一双纤手,就只是一个声音。就连声音也只是“低声”。再看锦幄,不过“初温”而已;虽然有笙,并未吹奏,仅在“坐调”。没有一点极端的东西,一切都有节制,有分寸。不绝如缕的,只有镂着怪兽的香炉飘出的紫烟。那时候的人,但凡读过一点书的,谁不知道“欢作沉水香,侬作博山炉”的句子?巴罗克风格的兽烟袅袅上升,曲折地表现出焚身的激情。在锦幄重叠的世界里,分寸和节制掩藏着放纵与恣肆。两极之间,靠一种微妙的张力维持着平衡。
随后,便是上下两阕词之间耐人寻味的空白。纸上的空白,也象征着时间的中断:刚刚还在调笙,何以就要走了呢?何以城上就已三更了呢?在这段未得到解释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就象隔帘窃听的人,被沉默迷惑,被空白引诱——只因我们被拒之门外,门内的情景,我们不得而知。
男子想必是异乡作客,否则,她也不会问他向谁行宿。在霜浓天寒的秋夜,他格外感激从她那里得到的一点点温馨。明明想留他,却又处处是替他着想,为他打算。当然,最忘不了的,还是这首词一开始,那个风情万种的橙子意象:在暗黑的夜里,一点让人眼亮的光明与皎洁。
她不仅留他过宿,也为他备食,物虽小,但是精致——刀是“并刀”,盐是“吴盐”,橙是“新橙”。“破”的声音斩截残忍,是蕴势突发的一种力量。整个一首词里,连那个人临别的话,都是含蓄、遮掩、躲闪,这里的破橙是唯一一个决断的手势。从裂开的缺口中,我们得以窥视重重锦幄之后温柔的暴虐,快乐的苦痛。词牌是少年游,但写下这首词的周邦彦想必已经进入中年了,至少他的心境是中年人的心境。只有中年人,方能如此沉下心,细细地回忆——回忆当时并不在意、后来才发现已经刻骨铭心的那个夜晚,那个他不曾为之留下的人,那个橙汁飞溅、令人目酸的瞬间。
秋声赋与爱莲说(代后记)
一、秋声赋:关于写作
秋天的天,阳光再好也有凉意。书房的窗子对着一个公共花园,有些不知名的黄花,红花,粉红花。虽然关着窗子,但是我知道有风,因为那些花草都摇得厉害。一棵至少百年以上的粗大枫树也沙沙作响起来。
凭空传来一个孩子的哭声。哭得非常使劲,哇哇的,没法子安慰的,拖长了的“啊——啊——”顺风飘过来,不,简直好像是这哭声把风送过来的,因为哭得很有力量,似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发自生命深处,一发不可收拾的悲哀。
我漠然听着,一边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字句,想着该怎么结构我的文章。
黄花,红花,粉红花,在窗外的秋风中摇啊摇。
孩子还在哭。哭声变得嘶哑,单调,机械,哇……啊……
我抬头向窗外望望,什么也看不见。想必是哪家邻居的孩子。哭哭就不哭了,我想。孩子是这样的。
但是这个孩子很固执。继续不停地哭下去,哭得个没完没了起来。
这哭声,慢慢地变成了大自然的一部分,不再象是人的声音。虽然我确乎知道它是从一个微型的人的口中发出来,绝望到极点的哭声。
突然,哭声停了。世界戛然而止。只有风吹着百年老树,沙……沙……
一定是大人把孩子安慰住了,我想。但不知怎么的,我替那孩子觉得孤独。
黄花,红花,粉红花,依旧强打精神,在秋风中黄着,红着,粉红着。但那
发自心底的悲哀确乎是人类的。我并不以为它会在那孩子的生命中留下什么痕迹:在这么一个阳光很好的秋天的下午,它象一页沙拉作响的洋纸那样划过世界的手,引起一点火辣辣的微痛,随即消逝了,一点淅沥萧飒、鏦鏦铮铮的秋声。
二、爱莲说:关于阅读
那不是什么雅致的馆子,虽然名字叫怡苑。我们早已总结出来:但凡用枝枝叉叉张牙舞爪的所谓“竹子体”写英文招牌的中餐馆,一律去不得。然而那天已过夜半,附近只有怡苑还在营业,对于夜间工作的人来说,这是它唯一的优点。
踏着破旧的红地毯走进去,灯光昏暗,一架高悬的电视机在播送棒球新闻。餐桌上散乱地摊着中文报纸:世界日报,大纪元周刊。一个开始谢顶的男人在桌边看报,我们进去,他就把报纸放下了,走来柜台前,在发票上写下我们点的菜。扬声向后面喊了一嗓子,都没听清是什么方言。收款机丁零一声响,我们在一张餐桌边坐下等。那中年男人——他大概是老板——转身进了厨房。门开处,短暂的鼎沸:人声浮在一阵热气上飘出来,呕哑嘲哳,再不觉得是乡音。我只知道我们打扰了他看报,又占了他在桌旁的座位,等得局促不安。
无聊中,举目向墙上望去。正对着我们,一幅字镶在玻璃镜框里,字体平扁,非隶非魏,仿佛一个人长了西字脸,身子再怎么“叨翅” 也是白搭了。然而一行一行写得甚是齐整。单个看虽然拿不出手,排在一起便好似规矩的兵勇,以多为胜。再仔细一看,写的原是北宋周敦颐的《爱莲说》: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盛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
噫,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这是我从小学会背诵的第一篇古文。提个头,便可以滔滔如流水地背下去。却哪里想到会在异国他乡一家中餐馆的墙上重逢!曾经烂熟的句子,多年未见了,好像少年的朋友,轮廓还是那个轮廓,但五官被岁月整治过,有些模棱了。很多的可爱,独爱,盛爱;很多的者、也。从菊到牡丹到莲,又从菊到牡丹到莲,又从菊到莲到牡丹……真是花团锦簇呵!但都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时代的花,不属于我们的。出淤泥而不染,挂在油污的餐馆墙壁上,镶在开张志禧的描花镜框里,我看了一遍,又看一遍。小时候,再也不知道是这样好的文章。
又是短暂的鼎沸。这回出来了一个年轻伙计,眉眼在脸上平平铺开,手里托着我们的外卖。从餐馆走出来,外面是都市的夜色:再晚些,也是一串桔红色街灯一路亮下去。风吹来是凉的:秋天了。
我们后院里,养着一盆莲花。我常说它“没出息”,因为一夏天也没开出一朵花来,尽只会长叶子,尽只会长叶子。挺拔的长茎,托出暗绿色的大圆荷叶,倒也自有它的风致,所安说是“田田”。然而同样的叶子,夏天的夜晚就显得凉阴阴地温润,秋天的夜晚就显得清寒。
那天夜里,滴滴搭搭下起雨来。躺在枕上,模模糊糊地想:雨水打在荷叶上,那盆莲就算不开花,也是它一点好处。就可惜只有那么小的一盆,留得残荷也听不到雨声。总之,怎样也是不行……唐人爱牡丹,宋人便一定也要找出点东西来爱一爱——六朝人也爱莲,但他们的莲可以亵玩,是令人低徊的、佛教的花,是色,也是空……要是唐人,就不会这么比来比去,所以是唐人。唐人,唐人街,不,不是唐人街,是“中国城”。但周敦颐不是唐人,也不是中国人,他是宋人……天凉下来了,明天,得想着叫所安把那盆荷花安置在一个暖和的地方……暖和的……
从泥沙俱下的沉沉梦境里,开出一朵亭亭的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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