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帳戶  | 訂單查詢  | 購物車/收銀台( 0 ) | 在線留言板  | 付款方式  | 聯絡我們  | 運費計算  | 幫助中心 |  加入書簽
會員登入 新註冊 | 新用戶登記
HOME新書上架暢銷書架好書推介特價區會員書架精選月讀2023年度TOP分類閱讀雜誌 香港/國際用戶
最新/最熱/最齊全的簡體書網 品種:超過100萬種書,正品正价,放心網購,悭钱省心 送貨:速遞 / EMS,時效:出貨後2-3日

2024年10月出版新書

2024年09月出版新書

2024年08月出版新書

2024年07月出版新書

2024年06月出版新書

2024年05月出版新書

2024年04月出版新書

2024年03月出版新書

2024年02月出版新書

2024年01月出版新書

2023年12月出版新書

2023年11月出版新書

2023年10月出版新書

2023年09月出版新書

『簡體書』亲爱的,我的脑袋里住了一只山雀:抑郁症爸爸写给儿子的51封信

書城自編碼: 2141210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心理學心理諮詢与治療
作者: 〔德〕赛巴斯提安
國際書號(ISBN): 9787229068981
出版社: 重庆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3-10-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196/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260

我要買

share:

** 我創建的書架 **
未登入.



新書推薦:
启微·狂骉年代:西洋赛马在中国
《 启微·狂骉年代:西洋赛马在中国 》

售價:NT$ 357.0
有趣的中国古建筑
《 有趣的中国古建筑 》

售價:NT$ 305.0
十一年夏至
《 十一年夏至 》

售價:NT$ 347.0
如何打造成功的商业赛事
《 如何打造成功的商业赛事 》

售價:NT$ 408.0
万千教育学前·透视学前儿童的发展:解析幼儿教师常问的那些问题
《 万千教育学前·透视学前儿童的发展:解析幼儿教师常问的那些问题 》

售價:NT$ 265.0
慈悲与玫瑰
《 慈悲与玫瑰 》

售價:NT$ 398.0
启蒙的辩证:哲学的片简(法兰克福学派哲学经典,批判理论重要文本)
《 启蒙的辩证:哲学的片简(法兰克福学派哲学经典,批判理论重要文本) 》

售價:NT$ 347.0
云中记
《 云中记 》

售價:NT$ 347.0

建議一齊購買:

+

NT$ 295
《 抑郁症:走出心灵的黑暗 》
+

NT$ 358
《 微笑着走出抑郁:一位抑郁症患者的成功疗愈之路 》
+

NT$ 268
《 从心理问题到心理优势——一个抑郁症患者的家庭治疗笔记(幸福直通车) 》
+

NT$ 342
《 旷野无人——一个抑郁症患者的精神档案 》
+

NT$ 342
《 自我训练:改变焦虑和抑郁的习惯(鹿鸣心理:心理学超级畅销书,长期高居各大网店心理健康类畅销榜单,2012全新修订版) 》
編輯推薦:
德国亚马逊心里类图书排名榜首
年度最令人动容的温情家书
张德芬 身心灵作家
李建中 李建中心理工作室创始人
戴影频 武汉大学(深圳)心理健康管理研究所所长
重磅推荐

这是一个将人的恐惧、重担、愧疚、思念和爱转化为救赎力量的真实故事,51封家书总有一封触动你心底最坚强的那根弦,请一定要读一读!

你知道吗,当人们说「你的脑袋里住了一只山雀」,是指一个人得了抑郁症。现在,爸爸的脑袋里也有一只山雀。爸爸想让你知道我的山雀从哪里来,还有,它作怪的时候,我怎么努力赶走它。
我是山雀爸爸,我爱你!我正走在重回你身边的路上。
內容簡介:
心中有爱
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亲爱的,我的脑袋里住了一只山雀》的作者许洛瑟在入院治疗期间,因思念幼子,又试图亲自向7
岁的他解释所发生的一切,于是写了这坦诚真挚又带着几分黑色幽默的51 封信,字里行间体现出一个父亲对儿子深深的怜爱与歉疚。

对许洛瑟来说,儿子和妻子是上天赐予他的两个最珍贵的礼物,为了他们,他自愿住进精神病院;为了他们,他又奋力将自己从抑郁的深渊拯救出来。
这是一部充满辛酸自嘲与含泪微笑的作品,在德国出版后好评如潮,堪称当之无愧的年度好书。相信在阅读的过程中,你定能受到感染。
關於作者:
德国最具哲思气质的天才导演
抑郁症后浴火重生的勇敢父亲

许洛瑟年仅27岁便作为戏剧导演而大获成功,不幸的是,随着盛名高涨和压力渐增,他的精神也被逼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失眠、割腕、酗酒、吸毒,在柏林的一场首演前情绪失控,穿着浴袍上街故意引起警察的注意,被诊断出患有抑郁症而住进了精神病院,一帆风顺的事业也因此画上了句号。
出院后,在家人的温暖和关爱下,他重新调整人生的方向,回到大学攻读法律。目前他和太太及两个孩子在汉堡过着正常人的幸福生活。
目錄
第一封信 不得不住进杜鹃窝
第二封信 我想出去透透气
第三封信 还是没感觉到有任何好转
第四封信 痛恨假装专家的人
第五封信 你也怕我吗?有可能喔
第六封信 抑郁山雀的狂野之举
第七封信 那些美妙的感觉,让人上瘾
第八封信 终于等来你的第一声啼哭
第九封信 偷时间的灰色男人
第十封信 生存还是毁灭
第十一封信 山雀,还是喜鹊?
第十二封信 思绪转得太快
第十三封信 我不需要睡眠
第十四封信 一坨肥爆了的大便
第十五封信 再会了,柏林
第十六封信 烧钱的败家子
第十七封信 如果人人恣意妄为
第十八封信 想念米玛
第十九封信 熟悉的陌生感
第二十封信 被遥控的火箭
第二十一封信 重 逢
第二十二封信 山雀筑巢那年
第二十三封信 山雀惹的祸
第二十四封信 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第二十五封信 偷吃泡面的胆小鬼
第二十六封信 我想离开这里
第二十七封信 地狱留下的疤痕
第二十八封信 我终于出来了
第二十九封信 夏日即将逝去
第三十封信 儿子,我很快就回来
第三十一封信 前途无量?前途无亮?
第三十二封信 寻找希望
第三十三封信 没有终点的考验
第三十四封信 工作让我害怕
第三十五封信 把鬼工作结束掉了
第三十六封信 打肿脸充胖子
第三十七封信 “ 假”爸爸与真儿子
第三十八封信 儿子的秘密殿堂
第三十九封信 逃离深谷
第四十封信 生命绝缘体
第四十一封信 其实我并不勇敢
第四十二封信 虚假的幸福时刻
第四十三封信 不想再逃
第四十四封信 兴奋地期待新生活的到来
第四十五封信 不再管别人怎么想,我只想回家
第四十六封信 太渴望见到你
第四十七封信 你是我心灵的润滑剂
第四十八封信 干点体力活儿如何?
第四十九封信 观察镜中的自己
第五十封信 一个人的日子
第五十一封信 走在回家的路上!
內容試閱
第一封信 不得不住进杜鹃窝
我把这里的专科医生叫做“山雀医生”,
他们的责任就是要捉住我脑袋里的那只山雀。
我亲爱的马兹:
来到这里好一阵子了,现在才慢慢弄清楚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以及为什么我会降落在这里。没错,像宇宙飞船一样的降落。一开始,我觉得这里真的像个陌生的星球。这段时间,我飞得太快,像宇宙飞船一样,飞过自己的生活,快到根本来不及细看生命中的许多事和人,尤其是你。我真的感到很抱歉,你一定也很难过。为了让我的速度慢下来,我需要特别的医生进行特别的治疗,也需要服用特殊的药物。
也许有人已经告诉你:“你爸爸被关进了疯人院。”是的,我现在待的地方,以前的人就是这么称呼的。所有脑袋有问题的人都会去这种地方,不是神经病院,就是疯人院。那里关了很多灵魂遭受折磨的人。从前,医生对精神疾病的了解很有限,因为他们对这个疾病不感兴趣,所以医生会告诉病人,他们得的是早发性痴呆症(Dementia
Praecox)。这个词的拉丁文意思并非“老苹果”,而是说患病的人还没有变老就已经痴呆了。这个说法真是令人不耻!在那个时代,奥地利首都维也纳,甚至有公开展示病人的疯人院。
你看,以前的人根本不怎么用心照顾疯掉的人。还好今非昔比,现在疯人院被称为“精神疗养院”。这个名字念起来很不顺口,听起来也怪怪的。所以我想,我干脆把它称为“杜鹃窝”吧。
“杜鹃窝”这个名称源自古希腊的一部古老的戏剧,是很久以前一个叫阿里斯多芬尼斯(Aristophanes)的人创作的。这部剧叫做《鸟》(Die
V?gel)。在剧中鸟类统治了整个世界,它们在天空建立了自己的城市,这个城市就叫做“云里的杜鹃窝”。其实这个名称还蛮贴切的,因为德文用“你的脑袋里住了一只鸟”或“你有一只山雀”来形容有精神病的人。我把这里的专科医生叫做“山雀医生”,他们的责任就是要捉住我脑袋里的那只山雀。
你现在一定会问,这只淘气的山雀是怎么跑到我的脑袋里去的?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并不容易,连聪明的科学家也还没找到答案。有些人说是遗传,也就是说,家族里有人得了这个病,这个病便会遗传给他的后代。就像有些家庭,一个人的鼻子很大,全家人的鼻子都会很大,是一个道理。
如果真的是遗传来的,那么我脑袋里的那只山雀很可能来自你佛劳可奶奶的家族。佛劳可有个舅舅叫做马兹,名字和你一样。他底下有三个妹妹,其中一个就是我的外婆米玛。米玛和马兹非常要好,可惜他很早就过世了。听说他是个机灵聪颖、活泼敏锐的人。
但是,他也得了精神病,只是当时没有人察觉他生病了。人们常说:“马兹说话怎么总是颠三倒四的?”但是却没有任何人想过要帮助他。米玛总是绘声绘色地告诉我很多关于马兹的事,我总感觉我和他很熟,他是那么有趣、难以捉摸。所以我帮你取了一个和他同样的名字,因为我希望你也是个风趣、调皮机敏的男孩。当然我不希望你成为疯子,我的宝贝,请快快长成一个机灵鬼吧。
你奶奶的表妹玛丽昂阿姨也有这个病。她以前就是杜鹃窝的常客。每次她的病稍微好转一点,她就拒绝吃药,所以当病情复发时,反而变得更严重。可能因为她脑袋里的那只山雀特别凶,所以当那只山雀折腾个不休的时候,她就会打电话给佛劳可奶奶,大骂她一通。在那之前,她老是打电话骂米玛。玛丽昂阿姨总觉得她以前被人欺骗过,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在电话里,她总是用威胁的口吻说:“你们等着瞧好了。”我住在美国的乔治表哥是汉斯彼得舅舅的儿子,他的脑袋里也住了只山雀。
我们这些人得的病, 医生不用山雀、也不用脑袋里的鸟来形容,而是把它称做“双向情感障碍”(Bipolar-affektive
St?rung)。它的德文发音听起来很像“北极的猴子”,也很像“愚蠢的极地科学家”。有时候,我感觉自己真的就是极地科学家,不是那种穿着雪衣,在冰天雪地工作的科学家,而是专门研究人生极点在哪里的科学家。我的意思是我很想知道世界的尽头,包括南极和北极,人们走到哪里就再也走不动了。到北极的路非常遥远,科学家到了北极,会返回来。而我走过的路也很远,虽然我还没到达地球的边界,但是我触碰到了个人的极限,还有妈妈和你的极限。
这就好比你过生日的情形。你邀请了所有的朋友来家里给你庆祝生日,你们一整天有吃不完的甜食,傍晚还可以看一部电影,这一天多美好呀,你忍不住希望天天都这么过该多好,这样,你就能得到更多礼物、更多朋友、更多零食、更多欢乐。可是总有一个时刻,你的朋友会被家人接走,然后你得上床睡觉,可是你完全还没感觉到累。真的一点也不累,反而精神旺盛得很。美好的一天不该就这样停止,你无法理解为何如此美好的一切就这样戛然而止。这种感觉通常只有小孩子才会有,等你慢慢长大,就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了。因为大人要懂得“控制情绪”,可不是吗?大人得把情绪掐得紧紧的,他们没办法和小孩子一样,忍受得了那么强烈的感觉。
四个月前的某一天,也就是你过完生日后不久,我醒来时,突然又有了那种强烈到难以自控的情绪,这种感觉太棒了,我觉得再好不过了,像吃了仙丹妙药。
这就是当时的情况。我得停笔了。吃药时间到了。医院的走廊很长,走廊两侧排满了房间,大部分是双人房。走廊的中间有一间房是医生、看护与护士专用的。晚上八点整,那里会准备好所有病人的药。我现在得去那里了。我再写信给你,我保证,我一定会写的。
我爱你。
爸爸

第二封信 我想出去透透气
我非常害怕自己也和杜鹃窝里的其它人一样,
只知道坐在这里对着外面的世界发呆。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我会为此奋斗的!
亲爱的马兹:
今天做任何事情都不顺心,我一点儿也不想待在这里,这里的一切都让我精神紧张,尤其是其它病人和他们的精神病。他们得的不是双向的躁郁症,而是单向的抑郁症或精神分裂症。你应该听过神经病或忧郁鬼这类骂人的话,但也许你年纪太小还没听过。
精神分裂症病人常有幻听现象,总认为有人要害他,但根本不是这样的。这种被害妄想让病人非常恐惧。这种恐惧感和你对《星际大战》(Star
Wars)里的元首号(Imperator)的惧怕不同。你的惧怕会自然消失,就算夜里做噩梦被惊醒,我们安抚一下也就没事了。精神分裂症病人却很难安抚,他们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他们因为内心恐惧而又生性猜疑,连药都不肯吃。这种恐惧感始终伴随着他们,挥之不去,这让他们无法自拔。
这里有个上了年纪的女人,长得像我中学物理老师。她总觉得有人要对她下毒,不管是医生、看护、护士,还是其它病人,他们所有人都受到她先生的指使,串通起来想谋害她,然后夺取她的财产。事实上,她先生每两天就来探望她一次,陪她去医院餐厅喝咖啡。她的先生看起来很哀伤,他尝试着和她交谈,但她却只是两眼无神地凝视前方,我真的不清楚他们俩谁才是那个需要帮助的人。有时我看到这个女人独自在吸烟区抽着烟,这个样子让我忍不住笑出来,这时,她会凶神恶煞地瞪着我,偶尔她也会跟着我一起笑,就好像谎言被我被揭了一样。

患抑郁症的人就更让人心烦了,抑郁症病人行动慢得叫人抓狂,而且思维迟缓,不仅如此,他们几乎没有任何感觉,就像是被拔掉塞子的浴缸或者放了一晚上的保温瓶,他们似乎只剩下一副颤颤巍巍、略有余温的空皮囊。这些抑郁症病人一整天都蹲在走廊里,瞪着医生早上来给他们做检查。医生会给他们量血压,然后不痛不痒地问他们“痛不痛”“有没有什么问题”,通常他们只是摇摇头,医生们觉得没有问题真是太好了。瞧,这种管理多让人寒心!上午,大家各自在医院里活动,大多数人都参加了小组活动,比如运动组、手工自制组或自由活动组等。
我更喜欢到公园或医院的广场上去散步。活动完之后,就到午餐时间了,我觉得称为“喂猪”时间更贴切。病房区会有人推来两台大餐车,车里放了很多托盘,托盘上的碟子用盖子盖着,这样热气就不会散出去,但是一股煮烂了的难闻的蔬菜味会散出来,通常是花椰菜的味道。此外,还有一块很像肉的东西,上面淋着深色的酱汁;最后还有一道不知是什么的甜品,可能是饭后点心吧,但与其说是点心,不如说是猪食。说实在的,这里的伙食真叫人不敢恭维!给忧郁症病人吃或许可以,反正他们也不吃。对于想恢复健康的病人来说,得先从健康的饮食开始,不是吗?
你生病的时候,我会煮鸡汤、做布丁,好让你赶快恢复体力,我的母亲对我也是如此,这是人之常情。我喜欢下厨,并不是因为我必须得下厨,而是因为下厨可以令我平心静气。我常常在早上洗澡时就开始考虑做些什么菜、吃些什么主食,我的食材都很新鲜,但在这里想吃到新鲜的菜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当然,医院很大,用餐的病人又多,这可能也是无法供应新鲜菜肴的一个原因。这里有一个很大的厨房,里面有上百个穿着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他们头上都戴着塑料帽。我想象中的《星际大战》中那个坏蛋达思维达(Darth
Vader)家的厨房就是这样的。
难吃的东西虽然不会马上要人命,但是几年下来也叫人受不了。我相信让病人自己下厨会更好。我们可以组建一个烹饪团队,团队成员要慎重选择,因为如果所有的成员都是抑郁症或者神经病的话,大家的盘子可能会空空如也。这个想法值得一试,我曾经也向有关人员提及过,但是如果不是直接跟精神病院的院长(也就是杜鹃窝的窝长)谈,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这个道理在哪里都一样:要想改变,除了有好的创意,更需要足够的耐心。
我常常出去溜达。我说过最喜欢去公园,但是医院里各种各样的建筑也让我觉得有趣。每栋建筑前总有一些人穿着浴袍围着一个装满沙的烟灰缸吸烟,我们也可以在室内吸烟,这可能算得上是得精神病的好处。这里所有的病人都太紧张,不抽烟可能没办法过下去,如果没有香烟,不能用吞云吐雾来打发我们的寂寞,这样下去我们可能会互相残杀。
我们可以离开病房区,医生也鼓励我们出门,好叫我们尽早适应杜鹃窝外的群体生活,学习在没有帮助的情况下解决问题。但是我是这里唯一出门的人。其它病人不敢尝试,也许是因为他们害怕出门,也许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去哪里。
离开病房区之前,我得用粗笔在护理站的白板上写上去什么地方。一开始我对这个规矩很气愤。其实我对这里的所有事情都不满,有个医生跟我解释说,这是脑子里那只山雀在作怪,由于它还没被捉住,所以我显得比从前更没耐心。
总之,我跟你一样成了小孩儿,做什么事都要得到父母的许可。我小时候就非常厌恶这一点,跟现在的你没什么两样。你可能无法想象,一个成人做芝麻粒大的小事都得经过别人允许,会感到多么不自在。反过来也一样:当我规定你做什么事时,我总会马上想到我的母亲,她说话的声音彷佛就在耳旁。我甚至能清清楚楚地回想起那个情景,像动作反射一样。
“要离开桌子,你得先问过我才行!”“想拿甜点,要先问我!”“穿暖一点”“洗手!”“大人说话,你别插嘴!”这些话都不需要经脑子的,人们想不到还能说点什么。有时候我感觉全世界都在说这种大空话,没有一个人真正说点什么经过脑子想过的东西。所有这些话都被人说了几千遍,听话的人也听了几千遍,大家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每个人都像鹦鹉一样重复着从父母那里或周遭环境听来的话。父母们总是这样,老想着定一堆的规矩,而且急得要命,跟急着做什么事一样,他们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因为老想着控制,所以毫无意识地反复说着这些同样的话。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信任固然好,监控更重要。这句话本来是只用在一个人已经无法信任他人的时候,或是之前因为信任他人却屡屡感到失望的状况。在成人的世界里,信任时常无法发挥作用。我多么希望你永远用不上这句话!我希望你懂得信任,因为信任是那么美好的一件事,它会让你感觉到自由。我时时刻刻都想自由,不希望内心充满恐惧,但是我竟然把自己关在了这里。这样说好像也不完全正确,其实,我是躲在这里,为了避开世界,逃离自己,我得给自己放个假,所以我把手机丢到阿尔斯特湖(Alster)里了。
最近我突发奇想,在外出告示栏写了一些捉弄人的句子:“许洛瑟先生去医院溜达溜达,要是他运气好的话,可能会碰上一件新鲜事,说不定两件,他会准时回来吃晚饭。”“许洛瑟先生给自己买烟去了,他打算熟悉一下附近的环境”“许洛瑟先生得逃离魅力无法抵挡的漂亮病房,出去透透气”……你现在应该知道什么叫做讽刺了吧?一笑置之一直是我逃离苦海的方法,对不堪忍耐的事和困难一笑而过,这个方法很有用。
我又离题了,这也是我这个病的一种特征。我本来是想和你谈谈这里的超级大厨房的,它几乎有地铁站那么大,说实话,这种规模已经不能叫厨房了,应该叫“厨房工厂”或
“厨房死星”,里面塞满了一堆没有大脑的厨房机器人。可惜他们不让我进去,他们当然不会让我进去。其实我还挺惊讶,门口竟然没有带着武器的警卫。更奇怪的是,竟然没有半个人出来抗议这些猪食。我多么想告诉那些把菜做得乱七八糟的“大师”,如何做新鲜的色拉、怎么才能把面煮得又Q又有嚼劲。
这里的人连最简单的菜都能做砸,就连蛋都不会煎。小孩子都会煎蛋,我敢打赌,你现在就可以像《美食总动员》(Ratatouille)那部电影里的小老鼠一样,指导人类如何料理美食,你都可以轻松地把那些厨师比下去。还记得那部电影吗?每当想起我们一起看那部电影的情景,我就忍不住感到哀伤。我常常想起你,像今天这样的日子我特别想哭,也真的哭得出来。真的很奇怪,我竟然又会哭了,有好几年的时间,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哭,也不知道如何打从心底感到喜悦。那种感觉多么糟糕,就像你最爱的那首歌中描述的那个耳背的女孩:她只有在音乐很大声时,才喜欢音乐。现在悲催的是,喜悦和悲伤的情绪总是迅速地涌上心头,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这种感觉相当难受,就好像电流持续不断地接通到我的身体里一样。别人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我的情绪会变化得这么快,我自己也弄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我非常害怕自己也和杜鹃窝里的其它人一样,只知道坐在这里对着外面的世界发呆。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我会为此奋斗的!
明天见。
爸爸
第三封信 还是没感觉到有任何好转
还好我的精力够用,还有力气控制一切。
只是,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亲爱的马兹:
今天我想跟你讲讲和我一起被关在这里的病友,他们的脑袋里也住了只山雀。我曾经告诉过你,我们常常坐在角落一起抽烟,共度过不少美好时光。我刚住进来不久,就有两位女士对我产生了好奇心,她们对我很友好,很快就接纳了我。我也觉得自己好像和她们认识很久了。
海嘉大概有六十岁了,她得的是抑郁症,是她的先生带她来这里住院的。我真的难以想象她的脑袋里住了一只这么悲伤的山雀,因为从外表看,她就像刚从阳光灿烂的地方度假回来一样。这就是精神病可怕的地方,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来,它藏得太隐密了。海嘉的年纪可以当我的母亲了,她待我也好得像亲妈妈一样。
玛丽亚大约三十五岁,长得简直就像白雪公主那么漂亮,头发像檀木一样黑亮、皮肤如初雪一样洁白、嘴唇像鲜血一般红艳。不过,那是因为她化妆。玛利亚的脑袋里住了好几只山雀。她在这里待很久了,可是山雀就是赶不走,医生也没有办法了,只好将她送到吕内堡石楠草原(Lüneburger
Heide)的一家康复院。康复院是病人度康复假的地方,它和一般的度假不同,病人来这里是为了恢复身心健康。依病情而异,有些病人会得到特别健康的水喝、有些人全身会被裹满沼泥、有些人需要做特殊的康复运动。慢性病比较麻烦,想找到真正合适的治疗方法并不容易,精神病患者也一样。健保单位以前核准这类康复假的速度很快,除了一般度假,几乎人人都有机会度康复假。但是现在病人要想得到补助核准比较困难,因为要恢复健康必须遵守一些规则,可是大多病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违反规则。玛丽亚治疗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到康复院疗养,她高兴得不得了,希望可以在那里长期静养。马兹,你能想象吗?在那种地方住好几年?虽然那里和精神病院不同,但是也差不多啊。要是让我去那里,我肯定会担心自己一辈子都出不来。她居然对去康复院充满了期待,我真是不明白。但她即将离开的这件事,让我备受鼓舞,我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也会出院的。
我跟她们说我在剧院工作,她们都兴奋得不得了,她们说:“这工作挺符合你的形象,我就觉得你是个充满创意的人,看来我猜对了。”
当然,这里还有其他很多病友,他们有些人已经住了很久,我无法想象他们是怎么度过这段日子的。我绝对不能在这里住这么久,过阵子我得去埃森(Essen)一趟,赶着排演阿思缇?林格伦(Astrid
Lindgren)的《狮心兄弟》(Gebrüder
L?wenherz)。这次我将和康士坦丝一起工作,这是我第一次有兴趣和女编剧合作。女编剧都挺烦人的,但是康士坦丝人很好。她是维也纳人,也是城堡歌剧院的剧院助理。对戏剧工作者来说,城堡歌剧院的地位,就像梵谛冈在天主教徒心目中的地位一般神圣。城堡歌剧院是一座壮观的建筑、神圣的殿堂。我去维也纳拜访过康士坦丝,当时是为了讨论删减哪部分剧情而去。我们逐字逐句地研读原著,讨论着哪些内容可以用来编进剧情。整本书的内容太多,没办法塞进两个小时的戏剧作品,所以我们得再三精简剧情。在斟酌要删去哪些剧情时,我们同时也考虑了启用哪些演员、选取什么场景、在哪个位置出场、退场以及可能存在什么突发状况等。《狮心兄弟》的最后一幕巨龙出场就非常复杂、不好安排,要把这么大又这么恐怖的一条龙摆在舞台上还真是不简单。
你还记得吗?我曾经问过你,为什么觉得龙很可怕?我还清楚记得你回答我说:“它的眼睛很吓人,它还会喷火呢。”你的这个答案给了我很大启发,我高兴坏了。我很想知道你看到这部作品时会有什么反应,无论如何你都要来看爸爸的这部戏剧。光是想象你坐在观众席的情景,就够让我觉得美好的了。哎呀,我甚至忘了这部戏是排演给大人看的,不过如果小孩子也喜欢,那我简直就太棒了。剧院老板可能会因为我改了剧情不太高兴,但是没关系,票房一定很高。
城堡歌剧院令人印象非常深刻,它甚至有国王特别通道和国王专用包厢。包厢里铺了一层厚厚的红地毯,走进去真的感觉自己就像国王一样尊贵。过去,这个包厢只有国王和那些皇亲国戚才能进去看戏,但是现在奥地利已经没有国王了,所以这个包厢对所有人都开放。康士坦丝带我看了剧院里的所有设施,简直太让人兴奋了。我根本无法想象,世界上还有比汉堡的德国剧院(Deutsche
Schauspielhaus)更雄伟的建筑,因为德国剧院已经足够奢华壮丽了。我在德国剧院度过了好几年的时光,几乎天天泡在那里,只有实在累得不行,才回家睡觉。那段时间,我的心里只有戏台,完全忘了我还有家,它就是我在地球上的小窝,也是心情烦躁时的避风港。当我没有创作灵感的时候,我才拉上幕布,开车回家睡个饱觉。剧院对面就有一个加油站,看,多方便呀。
下下周我又要去埃森一趟,也是为了工作的事情。可是现在我却坐在医院给你写信,这简直让我感觉沮丧得很。希望埃森那里没有人知道我住进了杜鹃窝,也没人知道我现在人还在杜鹃窝。现在的我和其它病人一样,被脑袋里的山雀折磨着,根本没办法做本来想做的事,也没办法做别人期待我们做的事。住进来这么久,我还是没感觉到我有任何好转。多亏了安眠药,我现在可以睡安稳觉了。我早就该吃安眠药的。要是早知道安眠药可以让我睡得安稳,我就不会喝酒喝得醉醺醺的。我之所以喝那么多酒,就是想停止胡思乱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你现在一定会说,还有其它方法能让我安眠,比如运动。没错,但是运动要有很强的自律性才行,而且运动也是件寂寞的事。一个人生活在陌生的大城市很容易感觉内心孤独寂寞,尤其只认识一起工作的同事,而没有什么其他朋友。
到了晚上我常常无事可做,所以有时我会去看合作过的演员演出的其它戏剧。我不怎么喜欢看别的导演的作品,我觉得大部分的作品都很恐怖。这可能跟狗喜欢撒尿来标示自己的势力范围的行为有点像,也许我就是不喜欢别人抢先一步,也不喜欢为我演过戏的演员去演别人的戏。我知道,这是妒忌,就像在公园里玩沙时,总想毁掉别人盖好的沙堡。也许人就是喜欢藉由批评别人的作品获得更多灵感与精力,好像这样就能突显自己的成就:哼,这我老早就会了!这种作品也能得到赞赏?这些话听来很幼稚,总之,我不想浪费精力,虽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精力。没有精力怎么导演戏剧?如果你没有精力了,一起工作的同事就会反过来想控制你,他们会变得像敌人一样,把一部好好的戏剧毁掉。
还好我的精力够用,还有力气控制一切。只是,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能够支撑我完成《狮心兄弟》吗?万一我真得不得已要回绝这个工作,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我想很快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候没有人会找我导演戏剧了,我在这一行肯定混不下去了。
天啊!想想都觉得太恐怖了!
我得去抽几根烟,回头见。
爸爸

 

 

書城介紹  | 合作申請 | 索要書目  | 新手入門 | 聯絡方式  | 幫助中心 | 找書說明  | 送貨方式 | 付款方式 香港用户  | 台灣用户 | 海外用户
megBook.com.tw
Copyright (C) 2013 - 2024 (香港)大書城有限公司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