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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屠场(一本书改变一个国家吃货的命运,直接催生世界监管范围最广、惩处权力最大的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

書城自編碼: 2080211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社会
作者: [美]辛克莱
國際書號(ISBN): 9787212064549
出版社: 安徽人民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3-06-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329/330000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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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曾经惊醒万千吃货的食品安全警示录,再也不能浑浑噩噩地吃,不明不白地做黑心食品的小白鼠!
★从什么都敢吃到什么都不敢吃,中国人到底能吃什么?
★努力工作攒钱买房子,为了活命出卖良心,美国版骆驼祥子的奋斗史!
★索尔仁尼琴说过:“对一个国家来说,拥有一个讲真话的作家就等于有了另外一个政府。”在美国,最配得上这个称号的是厄普顿·辛克莱。
★当人们问起我漫长的一生中发生过什么,我不让他们看那些报纸和官方文件,而是让他们看辛克莱的小说。
內容簡介:
一百多年前,美国作家厄普顿·辛克莱写了一本震惊美国的书,这《屠场》第一次告诉美国人:你看看你每天吃的都是什么东西?!厄普顿·辛克莱和自己的中国同行夏衍一样,亲身到屠宰厂“潜伏”了七个星期,亲眼看见病猪肉、化学染剂、死老鼠、不能吃的边角料,甚至是工人尸体,是怎么被做成各种各样的肉制品,销往全国各地乃至国外。他还看到了行业寡头和政府勾结,政府和黑社会勾结,黑社会和行业寡头勾结;看到了时刻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工人,他们随时可能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厄普顿·辛克莱如实把这一切记录下来,直接引发了美国公众对食品安全和卫生的强烈反应,也最终惊动了美国政府,直接推动了《纯净食品及药物管理法》的通过和美国食品和药品监督管理局的成立。后者在之后的百年成为美国食品安全的守护神。这种社会效果如此之好,以至于作者后来自己调侃说:“我想打动公众的心,却不料击中了他们的胃”。
《屠场》关于命运和抗争的书,看完之后,也许你也会发出这样的怒吼:为什么他×的我非得吃这些垃圾玩意儿!
關於作者:
厄普顿·辛克莱(UptonSinclair,1878-1968),美国著名左翼作家、社会改革家,1878年9月20日出生于马里兰州的巴尔的摩市,因家道中落,迁居纽约,历尽艰辛,15岁时便开始靠稿费维持生活。辛克莱是最负盛名的揭弊作家之一,他的作品大多揭露了二十世纪初期的各种社会弊病。小说《屠场》(TheJungle)(1906年)是他的代表作,以自然主义的手法描写了芝加哥的肉类加工业,因书中描写了不卫生的加工作业方法,致使美国于1906年通过肉类检验和纯净食品法案。
辛克莱一生中留下的著作超过90本,较为重要的有《煤炭大王》(1917年)、《波士顿》(1928年)、《他们的罪行》(TheirsBetheGuilt)(1959年)、《呼唤正义》(TheCryforJustice)(1963年)等,曾获普利策奖。
目錄
第一章
这婚礼的花销想想就够吓人的了,绝对不止二百块,甚至有三百块。要明白,这屋子里很多人一年还挣不了三百块。那些身体强壮的男人们,每天起早贪黑在寒冷的地窖里干活,踏着四分之一英寸的积水,每年有六七个月从这周日的下午到下周日的早上,看不见一缕阳光,他们也挣不到三百块。那些十几岁的孩子,连工作台的台面都看不见,他们的父母虚报年龄为他们找活儿干,一年也挣不到一百五十块,甚至一百块!而你,在一生中的某一天,一天时间就花掉这个数目,花在婚礼的宴会上!(显而易见,你要不在自己的婚礼上一次性花掉这么多,就得慢慢在所有亲戚朋友的婚礼上花掉这么多,反正都是这个数。)
第二章
远远望去,罐头镇是那么清晰。建筑的轮廓清清楚楚,在天空的映衬下如同黑色的剪影;这儿那儿的巨大烟囱冒出滚滚浓烟,烟雾的河流直流向世界的尽头。这是一篇色彩的习作——在落日下呈现出黑色、棕色、灰白色和紫色。所有龌龊肮脏的痕迹都消失了——在夜色中看上去成了力量的象征。两个人站在那里看着它被夜幕渐渐吞噬,对他们来说,那是一个关于奇迹的梦,是关于人的活力、事业、成千上万人的工作、机遇和自由,生活、爱情和欢乐。当他们离开,手牵着手,约吉斯说:“明天我会去那儿,找一份工作!”
第三章
每一头猪都有自己独特的性格和意志,每一头猪都有自己的希望和一颗心的要求,每一头猪都有自信、尊严和体面。它信心满满地活着,而一团黑云已经笼罩了它,厄运正在路上等着它。现在厄运突然扑向了它,抓住它的一条腿。残忍无情、毫无怜悯地对待它,它的反抗、尖叫都毫无作用——厄运肆意在它身上逞狂,就好像它的意志、它的感受,全然都不存在一样。厄运割断它的喉咙,看它咽下最后一口气。现在是不是该相信哪里也没有一位猪的上帝,对它来说这头猪的独一无二的存在是重要的,对它来说这些猪的苦难和呐喊具有一种意义?谁能张开双臂拥抱这头猪,安慰它,报答它辛劳的工作,向它显示它牺牲的意义?
第四章
“怎么样?”他气喘吁吁地问。“他说没问题。”赛德维拉斯回答。“没问题!”“是,他说契约就该是这样的。”于是,约吉斯得救了,一下子瘫进椅子里。“他没弄错吧?”约吉斯喘着大气问道,让赛德维拉斯翻译了一个又一个问题。他总也听不够,来回来去问的也都是一回事。是的,他们已经把那房子买下来了,他们真的把那房子买下来了。它是属于他们的,他们只需要付钱就行了。约吉斯双手捂脸,眼睛里满是泪水,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瓜。他被吓得不行了,像他那么强悍的人,现在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第五章
约吉斯来到这儿想要让自己更能干,往上升成一个技术工人,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错误——罐头镇没人因为干得好而升迁。你可以将这作为一条规律——如果你遇到一个在罐头镇高升的人,那你遇到的就是一个无赖。工头派去和约吉斯父亲见面的那个人,他会升迁;传留言,监视自己同事的人,他会升迁;只干好自己的工作的人,他永远不会升迁——为什么?他们会“让他快点干”,直到把那个人用坏,然后把他踢到沟里。
第六章
又是一点声音也没有。这简直是一个让人痛苦的噩梦,你脚底下的地方突然下陷了,你就觉得自己下降,下降,一直掉进无底的深渊。似乎有一道闪电照亮,他们看见了他们自己——毫无怜悯的命运的受害者,走投无路,彻底终结,被完全地毁灭了。他们听到了自己期盼的空中楼阁破碎的声音——老太太始终没有停嘴。他们想让她闭嘴,她的声音就像不吉利的乌鸦叫。约吉斯坐在那儿,双手紧握,前额上不停地出汗。奥娜的嗓子像是堵着一大块东西,噎着她。伊莎比塔大娘突然大哭了出来,玛利亚绞着手哽咽出声:“唉!唉!我真不幸!”
第七章
寒冷就像个活物,像屋子里的魔鬼一样。他们会在午夜时分醒来,周围一片黑暗;他们或许听到了外面的嚎叫,或许外面是死一般的寂静——这更可怕。他们能够感到寒冷从墙缝里钻进来,向他们伸出冰冷致命的手指。他们缩成一团,徒劳无功地想躲开它。它来了,它来了,一个恐怖的东西,在恐惧的黑暗洞穴里诞生的幽灵,一种原始、广大的力量,折磨着陷入混乱和毁灭的灵魂。它残忍的心铁一样坚硬,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他们被它牢牢抓在手里,孤独、无助。如果他们呼喊救命也没人听得见,这儿没有帮助,没有仁慈。直到早晨——这时候他们又要开始一天的苦役,一点点虚弱,一点点走向那个时刻:轮到他们被从风中摇落。
第八章
工人们只要团结起来,就能对抗、战胜老板们——这对约吉斯来说是个伟大的主意。约吉斯很想知道是谁第一个想出了这个好主意。当知道在美国人们这样做是平常事的时候,他第一次模模糊糊地明白了“自由国度”这个词组的意思。代表接着解释说,事情最终取决于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加入组织、支持组织。约吉斯表示很愿意作出自己的一份贡献。此后不到一个月,他家里所有上班的人都有了一张工会卡,在醒目的地方骄傲地别上了公会的徽章。整整一个星期,他们感到幸福快乐,觉得加入一个工会会让自己所有的麻烦烟消云散。
第九章
牲口内脏、肥膘、板油、牛心,还有牛肉的边角碎料混杂在一起,有什么就放什么。他们把这些分成好几等,用不同的价格卖出去,而实际上所有罐头里面装的东西都是从一个口子出来的。还有“罐装野味”“罐装松鸡”“罐装火腿”和“胡椒火腿”——工人叫做“粪香火腿”。“粪香火腿”是用熏牛肉的废料做成的,那些废料太小了,用机器切不了。里面还有用化学品染了色的内脏,这样就看不出原来的白色了。火腿和腌牛肉的下脚料,不削皮的土豆,最后是切掉舌头的牛喉管。所有这些独出心裁地掺和在一起碾碎,用香料调味,让它吃起来有模有样的。
第十章
约吉斯从来没拥有过什么让他如此感兴趣的东西——除了这个孩子。想想看,这也许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他会长大成人,有自己的灵魂,有自己的人格和自己的意志!这样的思绪不断在约吉斯的脑海里旋转,让他感到一种奇特的、近乎于苦痛的兴奋。他为小安东纳斯感到骄傲。他对孩子的一切都好奇——洗澡、穿衣、吃饭和睡觉,并且不断提出各种荒唐的问题。当注意到小宝贝儿的腿短得出奇,他惊呆了,过了好一阵子才安心。
第十一章
他们习惯吃熏肠,可是他们怎么知道美国的熏肠不一样——熏肠的颜色是化学品染上去的,烟熏味也是化学剂配出来的,而且肠子里灌的都是马铃薯粉!所谓“马铃薯粉”是提取过淀粉和酒精后的马铃薯渣滓,它的营养价值并不比木头高。在欧洲,用这种东西添到食品里是违法的,所以就以每年数千吨的数量运到美国来。他们一家人每天都要吃大量这种食品才能填饱肚子,太惊人了!
第十二章
绝大多数人都是被那部巨大的屠宰机器消磨成了残次品。他们一直都在飞速运转,紧跟着机器的速度,有的人转动了十年、二十年,直到有一天终于再也跟不上为止。有些人被明确告知,他们年纪太老了,厂里需要更年轻力壮的人。还有一些人,是以例如疏忽大意啦、玩忽职守啦等等作为借口被辞退的。但最多的情况和约吉斯是一样的。长年累月的超负荷劳动和营养不良,以致最后恶病缠身;或者因为受伤而染上了坏血病;或者是其他什么别的事故。
第十三章
约吉斯穿一件衬衣,在室内气温超过华氏一百度的条件下做工,磷酸肥料的粉末从他全身的毛孔渗透进去,五分钟后他就头疼了,十五分钟后,他几乎晕厥了。血液在他脑子里波涛汹涌,像引擎在搅拌,天灵盖疼得惊人,他的双手也几乎不听使唤了。然而,一回忆起他那难熬受困的四个月,他又坚定了战斗的决心,继续坚持下去。半小时以后,他开始呕吐——一直吐到肝肠寸断。
第十四章
他们被打败了,输掉了这场比赛,被赶去一旁了。太龌龊了,因为他们不得不为了工钱、账单和房租做昧良心的事。他们也梦想过自由,想有一个看看别人和学点儿东西的机会。想变得体面整洁,看着他们的孩子健康成长。可是现在,一切都走远了——永远实现不了!他们用心过,可是输了。在还清所有债务、能喘口气以前,他们还要这样干上六年。可现在这种生活,他们肯定无法再坚持六年了,多么残酷啊!他们输了,他们在走下坡路——没有拯救,没有希望;他们居住的这个大城市给予他们的只有满地的垃圾,满目的荒野、沙漠和坟地。
第十五章
“从一开始,”她说,仍像在昏迷中那样口齿不清,“这完全是……完全是他们设下的圈套。是亨德生小姐设的圈套。她恨透了我。康诺是想得到我。他经常找我在外面台子上说话,后来就开始追求我。他拿钱哄我,恳求我,说他爱我。后来,他又恐吓我。他清楚我们的境况,他知道咱们会没吃没喝的。他认识你的工头,也认得玛利亚。他会把咱们都弄死的!他说……后来他说,如果我愿意,如果我愿意……那么咱们一家永远有工作,不用发愁了。所以,有一天,他拉住我……不放我走……他……他就……”
第十六章
平安夜!他完全把这日子忘记了!一瞬间,新的记忆,新的哀愁,如同泛滥的洪水突破闸门,涌上他的心头。他们当年在遥远的立陶宛庆祝圣诞节的情景又萦回心头,仿佛还是昨天的事。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和失散了的哥哥和现已去世的父亲,住在遮天蔽日的森林中一间木屋里。……连罐头镇这种地方,人们也没有忘记圣诞节。每年一到这个时候,总会有一丝光明照亮他们黑暗的生活。去年的平安夜和圣诞日那一整天,约吉斯始终在屠宰台上干活,奥娜也一直在包装火腿,可他们仍然有足够的体力带着孩子们在林荫路上走了一回,观看那些店铺的橱窗,每一家商店的橱窗里都有装饰圣诞树,小电灯闪耀得光彩夺目。
第十七章
这座监狱简直是全城承载了罪恶的方舟——有杀人犯、土匪、盗贼、侵吞公款的、私造假币的、伪造文书的、重婚的、店铺扒手、骗子、赌棍、皮条客、滋事打架的、乞丐、流浪汉和醉鬼。既有黑人也有白人,有老的也有年轻的,有美洲人也有来自全世界各地的人;有屡教不改的惯犯,也有清白无辜但穷得交不起保释金的人;有的老态龙钟,有的年仅十几岁。他们都是社会大烂疮上流出来的脓血。一个个面目可怕,和他们说说话都令人作呕。他们的身体仿佛都腐烂了,臭气熏人。在他们看来,爱是凶残的野兽,欢乐是让人跌落的圈套,上帝就是咒骂的对象。
第十八章
他们的家!他们的家!他们已经失去它了!悲痛、绝望、愤怒,他喘不过气了。这世界上还能有比这更令人伤心断肠的事吗?陌生人住进自己的房子里,在他的窗子上挂起他们的窗帘,用含有敌意的眼神瞪着他!多么可怕的事,多么难以想象的事!他们哪能做出这样的事!这不是真的!只要想一想他为了这所房子受了多少罪,他们全家人吃了多少苦,他们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啊!过去的日子中,他们曾遭受的种种痛苦一起涌上心头。他们最初的牺牲,他们拼凑出来三百块钱,那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全部财产,是他们在生与死之间最后的保障。
第十九章
灰色的黎明来临了,光线慢慢爬进了阁楼。神甫走了,那些妇女也走了,现在,只剩下他自己单独和那个沉寂的、白色的人体躲在一起。他这会儿已经渐渐安静下来,但仍在抽抽咽咽地流泪,他也在和死神作斗争。他偶尔抬起头来痴痴地看着他面前的那张白得不真实的小脸,但很快他就避开不敢看了。他实在受不了!她死了!可她还只不过是个小姑娘,她刚满十八岁啊!她的生活似乎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被谋杀、被蹂躏和被折磨死了!
第二十章
酒馆里那些工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们都带着怜悯的神情看着这个可怜的人,他上了黑名单了!他干过什么错事?他们互相打听,啊,把工头揍了一顿?我的上帝啊,那他慢慢等着受罪吧!不用说,他现在要想在罐头镇找到工作,这跟他被选成芝加哥市长一样难。他干吗还要浪费时间瞎撞?他们早把他的名字写在这里所有大大小小办公室的内部秘密名单上了。现在恐怕连圣路易和纽约、奥马哈和波士顿、堪萨斯城和圣约瑟夫的工厂主们也都知道他的名字了,这就是对他的判决,一没经过审讯,二没给他机会申辩,但他这辈子别想再进这些罐头厂干活了。
第二十一章
看到这种情景,约吉斯立刻想起他从监狱里出来的那天奥娜的死了。他一下紧张起来。“出什么事了?”他惊问道。屋里一片沉寂,所有人都目光呆滞地盯着他。“出什么事了?”他又惊问道。紧接着,阁楼里传出玛利亚痛哭的声音。约吉斯急忙跑向梯子。艾妮尔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大声说:“别,别,别上去!”“到底出什么事了?”他喊道。一个老妇人哽咽着说:“小安东纳斯,他死了。在街上淹死的!”
第二十二章
他沿着大路往前走,看到一片漆黑的森林,就躲在里边痛哭了一场,他的心似乎都要碎了。记忆的坟墓突然被挖开,旧时的魂魄又开始折磨他,令人如此心痛,如此绝望!他又看到了过去,以及那失去的一切——奥娜、小安东纳斯,以及早已死去的那个自己,正向他伸出双手,隔着万丈黑暗的深渊呼唤他的名字,这多么可怕呀!但他清楚地知道,他们早已永远地离开了他,自己正陷在自责的泥潭里挣扎!
第二十三章
寒冷的冬天,在这低层次的地方,一两个落魄、忍饥挨冻的流浪汉往往会被老板叫进酒馆,要求围在炉边烤火,目的是利用可怜相把顾客招揽过来。一天的工作结束后,工人们会满怀欣喜地涌进酒馆,当看到如此可怜的人,肯定会生出一种同情感,不好意思只是自己一个人喝,也许还会大声喊:“来吧,喝一杯,说不定会有好的运气降临。”于是,他们就会一起喝上一杯。如果流浪者外表看起来足够落魄,或者他们善于沟通表达,或许还会喝第二杯。
第二十四章
约吉斯听了,也不再客气,开始大吃。他左手拿叉,右手拿刀,一个劲儿往嘴里塞东西,刀叉就像两把铁铲。一吃起来,先前那种如狼似虎的饥饿感,此时他再也控制不住了。他顾不得停下来喘口气,一直闷着头吃,很快,盘子里的东西就被一扫而光。“你太厉害了!”弗莱迪看了,惊呆了。紧接着,弗莱迪给了约吉斯一个酒瓶,说:“再来展示一下你的酒量!”约吉斯拿过酒瓶,对着嘴喝了一口,当酒流到他的喉咙时,一种奇妙的、美好的感觉触动了他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让他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快活感。约吉斯一仰头,咕嘟咕嘟地把酒瓶里的酒喝了个精光,一滴不剩,然后长叹一声——“啊”。
第二十五章
最后,杜安摸摸那个人的手指和领带,低声说了一句:“可以了。”于是,他们俩把那个人拉到楼前一个黑暗的地方,把他丢在那儿。紧接着,约吉斯和杜安赶紧分头离开。杜安先回到了住的地方。约吉斯回来的时候,看见杜安正在清点抢劫来的东西——一块装在盒子里的带链子的金表,一只银笔,一盒火柴,一把零钱和一个档案袋。杜安打开档案袋,里边装着几封信、几张支票和两张戏票,最下边是一沓钱。一数,有一张二十块的,五张十块的,四张五块的和三张一块的。杜安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兴奋地说:“这回好了,咱俩有救了!”
第二十六章
独属于仲夏的烈日炙烤着这片土地——挤着数万头牲畜,臭气熏天、病菌肆虐的畜栏;散落着煤渣,走上去会烫坏脚的铁轨;脏兮兮、臭烘烘,空气中没有一丝清新,没有一丝波澜的连成片的厂房;血污把地面染成了红色,装满湿漉漉的生肉的卡车一辆辆呼啸而过;凝油桶、肥皂锅、制胶炉、肥料罐散发出的臭味在空中交织,如地狱中喷出的毒气;生活垃圾和生产垃圾在阳光下尽情地发酵着、蒸腾着;院子里晾满了工人们油腻的看不出本色的衣服;餐厅里一眼望去,漆黑一片,食物成了苍蝇们的口粮和栖息地;厕所更是简化到了只有阴沟。
第二十七章
诚然,在这个肮脏的社会里,在过去的经历里,约吉斯见识了太多卑微到尘埃里的生命。但他固执地认为自己曾参与、曾深爱的那个家族是不同的,他们与肮脏无关,与卑微无染。可如今玛利亚竟然成了妓女,靠着她卖身的钱,伊莎比塔大娘和孩子们才能生活!尽管在心里他拼命地为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找借口,甚至他清楚地明白,自己曾做过的事还不如他们,但这难掩在得知这一切后的震惊与无力感,他不能不为之痛苦。此刻,他思绪翻涌,那些他以为早就忘掉了的往事又来叨扰他了。过去的一切——他对生活给予的希望,他对工作和家庭的憧憬,他为人的尊严,他本以为自豪的要强——都令他倍感苦涩!
第二十八章
今晚,约吉斯因演讲人的存在而震惊了,他那低浑的声音久久回绕在约吉斯的心房。这声音如长了倒刺一样,紧紧钩住了他的心,这声音散发出一种他从没体会过的神秘力量,这让他敬畏,更让他恐惧!他仿佛处于这样的一个境界——脚下的大地瞬间隐去,他在空中翻滚着升腾。自己的血肉之躯仿佛经过了加工改良,有一种难言的力量在身体里左冲右突,想要喷薄而出。坐下来后,他被一种很复杂的感情纠缠着——既痛苦又快乐,这使他的呼吸都变快了。
第二十九章
想起刚到罐头镇时看到的残忍而野蛮的杀猪过程,约吉斯和奥斯特林斯基说,好在自己不是一头猪,而后者却一言惊醒了他——在屠场的时候,约吉斯的命运跟猪并无两样,他也只是屠场主养的一头猪。从猪身上,他们会绞尽脑汁获取一切利润;在工人身上,在劳动者身上,他们更要榨干每一滴油脂。对于他们来说,猪的想法没有任何意义,同样,劳动者的利益也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世界上所有的剥削者都是一样的,而罐头镇更是典型:屠宰业本身给人的印象就是残忍无情的,屠场主们当然有理由为了挣回一分钱而牺牲一百个人的生命!
第三十章
也许有一天你会遇到这样一个人,他把自己最好的三十年给了某一工厂,干不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三十年来一分积蓄也没有。早晨六点他就要去上班,每天都守在一台机器旁边,累得连睡觉脱衣都省了。他没有放过一周的假期,没有享受过任何旅行,更没有过冒险的经历;他没有什么文化,也没有什么想法。而一旦你对他宣传社会主义,他会很不屑地说:“哦,我是个个人主义者,对社会主义那种‘家长式管理’毫无兴趣。”
第三十一章
接下来,一场声势浩大、无法遏制的浪潮渐渐形成滚滚洪流,那股无法抗拒、可以摧毁一切的力量,将芝加哥全部愤怒的工人团结起来,万众一心。我们要组织他们、指导他们,带领他们为胜利而战!我们会战胜一切敌人,扫清前进的障碍——芝加哥将是我们的!芝加哥将是我们的!芝加哥将是我们的!
內容試閱
中连根拔掉,什么眼泪,什么温情,让它们见鬼去吧,正是它们,自己才沦为奴隶。现在,他要做一个完全自由的人,他要打烂身上的枷锁,进行反抗。他很高兴一切都过去了,反正也迟早会结束,晚结束不如早结束。这个世界不适合女人和孩子生存,对他们来说,离开这个世界,越早越好。小安东纳斯去的另一个世界,无论遭受什么样的苦难,都不会比活在这个世界上遭受的苦难多。这是父亲最后一次想念儿子,今后,他只想着自己的事,为了自己去跟这个折磨他、迫害他的世界进行斗争。
他的内心依然斗争着,他把心里盛开的所有花朵都拔掉,踩在脚下。火车发出震耳欲聋的隆隆声,继续向前行驶,一阵阵乌黑的煤烟扑到他脸上。整个晚上,火车停了好几次,但他始终没有下车,而是一直待在车上。每离开罐头镇一英里,他心里就会感到轻松一些。
火车每次停下的时候,都有一股带着忍冬和苜蓿的清香的暖风从田野里吹来,吹到他的脸上。他呼吸着这种气息,心跳不止,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农村,准备在那里长久地生活下去。渐渐地,天亮了,他睁开眼睛向外望去,看到了草地、森林和河流。最后,他还是忍耐不住,当火车再次停下的时候,他从火车上跳下来。车顶上站着一个负责刹车的人,挥舞着拳头,朝约吉斯大骂。约吉斯向他挥了挥手,朝田野走去。
约吉斯原本生活在农村,可这三年以来,他没见过农村的影子,没听到农村的一点声音。只是当他从监狱里出来时,在回家的路上走过一段农村的路,但那个时候他心不在焉,所以也没顾得上欣赏两边的景色。他失业期间,曾去过城里的公园,可那时是冬天,一棵绿色的树都没有看见!现在的他,就像一只自由翱翔的小鸟。看到新奇的景象,他就停下脚步,仔细观赏——一群牛,一片长满野菊花的草地,一段爬满野玫瑰的矮树篱,几只在树梢叽喳叫着的小鸟。
走着走着,他看到一处农舍。找到一根防身用的木棍后,他朝农舍走去。一个农夫正在给一辆车抹油。约吉斯走上前,说:“能给我弄点早饭吃吗?”
“你干农活吗?”农夫问他。
“不,我不干。”约吉斯说。
“那你就别想从我这儿得到东西吃。”农夫生气地说。
“我付给你钱。”约吉斯说。
“哦,”农夫说,随后讥讽道,“我这儿七点以后不提供早饭。”
“我饿得实在受不了了,”约吉斯诚恳地说,“希望您能卖给我一点吃的东西。”
“你去问问那个女人吧。”农夫说着,朝门口点了一下头。这个女的比较好说话,约吉斯花十美分从她那里买了两块厚厚的夹肠面包、一块馅饼和两个苹果。馅饼不方便携带,所以约吉斯一边走一边吃馅饼。很快,他看到一条小河,便爬过一道围栏,顺着林间的一条小道,到了小河边。他找一个舒服的地方,坐下吃他的早餐,渴了就喝河里的水。水足饭饱之后,他躺在河边,看着四周的风景,异常高兴。躺了很久,他觉得有点困,就在一片树荫下睡起觉来。
他睡醒时,太阳正晒着他的脸,以致他觉得脸上热热的。他坐起来,先伸了一下胳膊,然后盯着河里的水看,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深潭,被树荫遮着,非常安静。突然,他想到一个好主意——为什么不下去洗个澡呢!这条河是公共的,他完全可以全身泡在河水里。自从离开立陶宛,他还是第一次全身都泡在水里。
刚到屠场的时候,约吉斯身上比任何人都干净。可是后来,由于疾病的困扰,长期在寒冷、饥饿的环境下生活,又时常遭受打击,再加上工作环境脏乱,住的地方遍地都是虱子,约吉斯洗澡的习惯也就慢慢没有了。即便在夏天,他也只是在脸盆里凑合洗洗。坐牢的时候,他只洗过一次淋浴,以后就再没洗过澡。现在呢,他可以在水里游泳了。
河水很暖和,约吉斯在水里扑腾,水花四溅,就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在水里玩耍。过了一会儿,他在岸边的浅水中坐下,用河里的沙子认真地擦洗身上的每一个地方。既然洗,就要彻底洗干净,看看身上干净之后感觉如何。他把沙子放在头上揉搓,企图把他乌黑的长发中的“活玩意儿”消灭掉。他还把头整个浸在水里,看看能不能把它们都淹死。洗了一会儿,他看阳光依然强烈,就把脱在岸上的衣服拿过来,一件一件的洗。看着污垢和油渍漂在河面,顺水向下流,他非常满意,把衣服泡在水里,希望能洗去肥料的臭味。
洗完之后,他把衣服挂在树上晾晒,又继续躺下睡起觉来。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衣服上边一部分已经干了,硬挺挺的,像一块木板;下边的一点还湿着。他觉得肚子又饿了,顾不得衣服没全干就穿上了。他没带刀子,就用手使劲从树上掰下一根粗树枝,作为防身工具,然后踏上了大路。
不一会儿,他看到一座大宅院,就拐到小道上,朝大宅院走去。当时正赶上吃晚饭,大宅院里的农人正在厨房门口洗手。约吉斯走上前,说:“先生,能给我一点吃的吗?我可以给你钱。”农夫立刻回应他:“我这儿不招待流浪汉,赶紧走开!”
约吉斯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他绕过宅院的谷仓,看到一片刚被犁过的土地,上边是新栽的桃树苗。约吉斯从地的一头开始,一边走一边踢那些小树苗,走出土地的时候,一百多棵小树苗的根都被他踢得从土里露出来。这就是他对刚才那个农夫的回应,同时也体现出了他新的应世态度:从此以后,他要反抗,任何对他不客气的人,他都会加倍地报复他们。
离开桃树园,他沿着林间小道,穿过一片麦田,到了另一条大路上。没走多久,他又看到一个庄院。当时天已经暗下来,他就走进庄院,向院主人借宿一宿。农夫怀疑地看着他,他又赶紧补充一句:“睡在干草棚里,我也心满意足。”
“哦,但我还不能答应你。”农夫说,“你抽烟吗?”
“有时抽,”约吉斯说,“我一定会到棚子外边抽的。”
农夫点点头,同意他住下。
“你要多少钱?我身上的钱不多。”约吉斯又问。
“就收你二十美分作为晚饭钱吧,住干草棚就不要你的钱了。”农夫回答说。
约吉斯便进了屋,坐到餐桌前,旁边坐着农夫的妻子和五六个孩子。晚饭非常丰盛,有炸黄豆、土豆泥、炖龙须菜,还有一盘草莓、一大片面包和一壶牛奶。约吉斯只有结婚那天吃了一顿丰富的婚礼筵席,以后就再也没有吃过。于是,他立刻开怀大吃,想到花的二十美分,他决定把本儿给吃回来。
大家也都饿了,饭桌上谁也不说一句话。吃完饭,农夫和约吉斯坐在台阶上抽烟。农夫询问约吉斯的情况。约吉斯说他来自芝加哥,是一个工人,眼下没有明确的去处。农夫便说:“那你为何不留下来,给我干活呢?”
“现在我还不想工作。”约吉斯说。
“我多给你工钱。”农夫边说边打量他,“一块钱一天,管吃管住。目前我这里很需要帮手。”
“冬天和夏天都有活干吗?”约吉斯忙问。
“不,不,”农夫说,“过了十一月份,就没什么活了。我的地不多,冬天用不着再雇人。”
“我明白,”约吉斯说,“我早想到这一点了。那干完秋收的活之后,你会把干活的牲口扔到雪地里吗?”(此时的约吉斯已时刻替自己着想了。)
“这是两码事,”农夫明白约吉斯的意思,“冬天的时候,像你这种身强体健的人,无论在城里还是别的地方,总能找到活干的。”
“是,”约吉斯说,“但大家都这么想,都跑去城里找工作,找不到,就去乞讨、偷盗。城里人就会问他们,怎么不到农村去,那里到处需要人。”
农夫开始沉思。“那你把钱都花没了怎么办?”他最后问,“那时候你还得找活干,不是吗?”
“那就等花完了的时候再说。”约吉斯说。
约吉斯在干草棚里足足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又饱餐了一顿——咖啡、面包、麦片粥和蜜饯樱桃。也许昨晚约吉斯的话触动了农夫,早饭他只收了约吉斯十五美分。吃完早饭,约吉斯向他们告别,又启程了。
就这样,约吉斯开始了他的流浪生活。之后,他遇到的农民,没有谁像这家人那样对他,于是,他索性避开农舍,到地里睡觉。下雨天,他就找没人居住的荒废的房子住,如果找不到,他就趁天黑,拿着棍子,溜进人家的草棚里。而且,他总是能够在看家护院的狗发现他之前溜进去,在那里睡到天亮;一旦被狗发现,他就拿着棍子,一边对抗,一边撤退。虽然约吉斯的身体大不如前了,但他的手劲依然很大,看家护院的狗只要被他打一下,一般都会被打死了。
没过多久,地里长出了树莓,随后又有了黑莓。约吉斯为了省下身上的钱,就采来吃。当果园里的苹果树上结了苹果,地里的土豆长出来,他就白天看好,天黑之后去偷。他还抓过两次鸡——一次是在废弃的草棚里,一次是在河边一个僻静的地方,把鸡烤了,美美地大吃一顿。如果找不到吃的,他只好花钱,但从不多花一分,虽然他明白,只要自己愿意,就能找到活,挣更多的钱。替人家劈半个小时的木头,就能换来一顿饱饭。雇主看到他那么卖力地干活,还经常挽留他,哪怕多给他点好处。
可约吉斯怎么也不肯留下。他已经是一个自由人了,像一个走南闯北的江湖汉子。原始的漫游和冒险渗透到了他的血液中,无拘无束的生活和冒险的快乐,令他十分热爱和着迷。尽管他会碰上不开心的事情,但至少每天他都能经历新鲜的东西。试想一下,对于一个常年被束缚在一个地方、只能看见破烂的棚屋和脏乱的厂房的人,终于机会在辽阔的天地中畅游,时时刻刻都能看到新奇的风景和形形色色的人,他的心中会有什么样的感觉?以前,他每天从早忙到晚,干着同一件事情,累得筋疲力尽,回到家倒头就睡,第二天再重复前一天的事情。现在呢,干什么事情都是他自己说了算,想干就干,愿意什么时候干就什么时候干,而且时时刻刻都能有新奇的发现。
为此,他的健康,他曾丧失的青春活力、欢乐和力量,都逐渐恢复了。他曾经因为它们的失去感到悲痛,后来似乎忘记了它们存在过。现在,它们回来得是如此突然,连他自己都感到困惑、吃惊。逝去的童年仿佛又回到了他身上,笑容重新在他的脸上绽放,他不断大笑大叫着。现在,他能吃饱了,而且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兴致上来的时候,他还锻炼身体。睡醒之后,他觉得浑身是劲,于是,伸着手臂,笑着,唱家乡的一些老歌曲。有时候,他想到小安东纳斯,想到再也见不到他,再也听不到他娇嫩的声音时,就会在心里和自己斗争一番;有时候,他会梦见奥娜,伸出双手去拥抱她,惊醒的时候,发现头枕着的地面被泪水浸湿了,可第二天早上,他一跃而起,拍拍身上的土,又大踏步向前走,准备和整个世界进行战斗。
……
一天晚上,下起了大雨,他跑进一个小镇附近的房子躲雨。住在房子里的是一个工人及他的妻儿。这个工人跟他一样,是斯拉夫人,不过他是新近从白俄罗斯移民过来的。他用家乡话对约吉斯表示欢迎,并带他到厨房的火炉边烘衣服。他家没有多余的床,但是阁楼里有干草,他可以睡在干草上。他的妻子正准备晚饭,他们的几个孩子在地上玩儿。约吉斯和这个工人坐在一起聊天,谈到故乡,谈到他们各自去过的地方,以及干过的工作。晚饭好了,他们就开始吃饭,饭后又坐在一块抽烟,这次谈的跟美国有关,谈他们到美国之后的经历。正说着,约吉斯看到孩子们的妈妈端着一盆水过来,接着给最小的孩子脱衣服,他停住不再说下去。工人立刻解释,说其余的孩子已经到屋里去睡觉了,现在他妻子要给这个最小的孩子洗澡。前几天晚上冷得厉害,孩子们的妈妈第一次来美国,不了解这里的气候,就给这个孩子穿上了所有的衣服,没想到过了几天天气暖和起来,这个孩子穿的衣服始终没脱下来,身上就出了红疹。医生建议每天晚上都给他洗澡,这个愚蠢的女人竟然对医生的话深信不疑。
约吉斯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孩子看。他一岁左右,身体很结实,腿胖乎乎的,肚子鼓鼓的,眼珠黑得像煤球。似乎身上的红疹跟他没有多大关系,洗澡的时候,他高兴极了,手舞足蹈,不停地咯咯地笑,一会儿抓他妈妈的脸,一会儿摸自己的小脚趾头。他高兴地坐在水盆里,往自己身上拍水,还发出咕咕的声音,像小猪叫。他说的是俄语,带着孩子特有的腔调,约吉斯隐约能听懂,这令他禁不住想起自己那死去的儿子,于是,听眼前这个小男孩说每个字,都像刀子扎他的心一样。约吉斯一动不动,双手紧攥,像是有一阵风暴从他的胸中刮过,紧接着,眼泪如洪水般一下子充满了他的眼眶。最后,他再也忍不住了,两手捂着脸,悲痛欲绝,痛哭不止。两位主人见了,十分吃惊,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伤心和羞愧涌上约吉斯的心头,他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于是起身冲出了门,消失在暴雨中。他沿着
大路往前走,看到一片漆黑的森林,就躲在里边痛哭了一场,他的心似乎都要碎了。记忆的坟墓突然被挖开,旧时的魂魄又开始折磨他,令人如此心痛,如此绝望!他又看到了过去,以及那失去的一切——奥娜、小安东纳斯,以及早已死去的那个自己,正向他伸出双手,隔着万丈黑暗的深渊呼唤他的名字,这多么可怕呀!但他清楚地知道,他们早已永远地离开了他,自己正陷在自责的泥潭里挣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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