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書推薦:
《
迈尔斯普通心理学
》
售價:NT$
760.0
《
古典的回響:溪客舊廬藏明清文人繪畫
》
售價:NT$
1990.0
《
掌故家的心事
》
售價:NT$
390.0
《
孤独传:一种现代情感的历史
》
售價:NT$
390.0
《
家、金钱和孩子
》
售價:NT$
295.0
《
量价关系——透视股票涨跌脉络
》
售價:NT$
340.0
《
二十四节气生活美学
》
售價:NT$
340.0
《
西班牙内战:秩序崩溃与激荡的世界格局:1936-1939
》
售價:NT$
990.0
|
編輯推薦: |
─━ _,─━? 盯上你的绯闻是一时,盯上你的人是一世。
狗仔越界娱乐圈,翻身上位有高招。
我之前挖人隐私,现在被人挖隐私。
前男友大红大紫,现男友妖娆百出。
蹲点遇色狼,拍戏遭批斗,勾搭被吐槽。
我说人生的BUG啊,你要玩坏我多少次才罢休啊……
|
內容簡介: |
就算当年是她先追的你,就算你现在钱多人吃香,就算我傲娇缺点也不少,就算曾经我爹坑了她家,就算是逆天,这妹子我也要定了!
——BY:男主宣言
三年前,她是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厚脸皮地追着个美好的少年到处跑,意为初恋。
三年后,她是个嗅觉敏锐的狗仔,继续追着爆红的前男友随机挖绯闻,意为赚钱。
他赌气为她制造新闻,她揪心之余照单全收。
她将满腔热血洒在了八卦这条路上,哪怕被酒醉的客人非礼,被妖娆的萌货挑衅,被某人灌输冷暴力,被神一样的生活玩坏……
此文有坑,待深度拜读,方知这是剧本安排!
女主本是做狗仔的,摇身成明星;
男主本是握手术刀的,摇身成明星;
男配本该出国留学的,摇身又成明星;
而女配你好好蹲着呗,这又摇身成了作家!
于是,前面三位接拍女配妹子写的书……
天雷地滚,萌霆万钧。不同的剧情,相同的逆袭!(捂胸口状)
|
關於作者: |
月落,摩羯座小女子,现居江北小城,爱好美男,爱好美食,爱好美景,半理性半感性,无远大抱负,只希望能写更多好看的故事,走过更多美丽的风景,品尝更多各地美食。
|
目錄:
|
第一步 云泥有别
第二步 失败的表白
第三步 被现实打败
第四步 绯闻扎堆
第五步 欲擒故纵
第六步 完虐
第七步 情深不寿
第八步 狗仔真绝色
第九步 裴少也青城
第十步 微妙的搭配
第十一步 我的薇薇倾晨
第十二步 醋意
第十三步 交易
第十四步 暖意
第十五步 亲密
第十六步 狗仔翻身有绝招
第十七步 情敌
第十八步 疏远
第十九步 画地为牢
第二十步 纠结去SHI
番外1 良人当归即好
番外2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番外3 不如怜取眼前人
|
內容試閱:
|
第一步 云泥有别
盛夏时节,“客常来”小饭店里的大吊扇嗡嗡地响着,却还是驱不散三十九度高温带来的暑气,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地方像个蒸炉房,直把人热得全身汗淋淋的。
凌薇拼命地往嘴里扒拉着鱼香肉丝盖饭,连讨厌的辣椒都没有挑,辣得直冒汗,周惠却还在一旁死催:“大小姐,你快点吃,桑晓就要出来了!”
凌薇翻了个白眼:“周记者,你是要噎死我吗?”
周惠瞪了她一眼:“要是能拍到桑晓的绯闻,噎死你都值!”
凌薇无语。这年头,美女的绯闻居然比她这条小命还值钱。想想她们这几天没日没夜地盯着桑晓,累得半条命都没了,于头却还是拿着她们交上去的照片直瞪眼,说什么不要低估粉丝的智商巴拉巴拉。
“真是傻瓜,天天被这些花边新闻愚弄。”周惠背后嘀咕。于是这话却传到了于头耳朵里,气得他把桌子拍得砰砰响,那话始终历历在目。
“就算是花边新闻也得给我造出来!再挖不出什么有用的,这个月的奖金和假期她们俩儿甭想了!”
唉,奖金啊……
周惠觉得委屈,制造绯闻吗?不过这桑大小姐虽然生性活泼,夜生活也还算丰富,可是每次出去玩都呼朋唤友,弄一堆人出来,谁知道她跟谁对着眼呢?
可是又不甘心这个月的奖金和假期,于是只好和凌薇没日没夜地盯着,连吃个盒饭都不得踏实。三天下来,爆料是没有,黑眼圈却相当明显。
她有个男朋友谈了两年了,两人准备买房结婚,可B市这种地方寸土寸金的,两人自工作以来攒的钱只能付个房子的首付,所以她现在是拼了命了。
凌薇理解她,帮不上其他忙,能做的只有陪她熬着。
“快快!桑晓出来了!”周惠一声号叫,手向后一伸就准确地拉住了凌薇,随后声音一顿:“唉,她怎么是挽着个女人出来的!”
凌薇抓准时机塞进最后一口饭,心想现在的明星还真是男女通吃,娱乐圈够乱的哈。
“凌薇!这期有的写了!比起男女绯闻,这个女女的……啊啊啊男人!快拍!”
凌薇被她飞速变化的声调搞得一激灵,于是飞快地拿出相机,对准桑晓一个劲地猛拍,什么角度光线通通不管了,只要这些照片里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哦不,一男两女,姿势暧昧,爆点丛生,这就足够了。
然而狂拍了N张后凌薇却愣住了——快门下的男人皮肤白皙,身姿挺拔,细碎柔软的黑色短发,墨镜下,性感的嘴唇带着抹漂亮的弧度。他是天生的衣架子,上好的丝质衬衫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熨帖优雅,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出现在什么地方,都是干净的、从容淡定的,像是一幅水墨画卷,只是那么几笔勾勒,就神韵俱佳。
全身的血液像是涌上了头顶,凌薇的脑子一片嗡嗡声,按快门的手也哆嗦起来,只听到周惠在一边满足地叫着:“赚到了,桑MM居然跟皇朝的谢晨有一腿,哈哈哈!”
她这一感慨,笑得太大声,当事人已将目光投了过来。
男主角松开被挽着的手,快步向她们走了过来。直到人走近了,凌薇才回了魂,慌乱间扯着周惠的衣袖就要逃。倒是周惠一脸镇定,嘱咐她将相机收好,反正死活保住相片就行。
凌薇苦了脸,拜托这怎么保?
说话间谢晨已经到了两人面前,一米八的大男人,足够藐视两个一米六的女孩子,无声的压力缓缓而来,不过谢晨的语气倒还客气:“你们哪家的?刚才拍了什么?”
你刚才做了什么我们就拍了什么呗。凌薇直翻白眼,然后就只低着头不说话,遮阳帽倒是盖住了大半的脸。
“晨少,最近太冷清了,你看我们也不容易,一点小花边混口饭吃。”周惠笑得一脸灿烂。
谢晨的嘴抿了起来,不知道墨镜下的眉眼是无奈还是鄙视,谢晨的家教很好,所以生气的时候也只是皱着眉抿着嘴,不知道这个习惯现在有没有改。
明明该想着怎么应对的,脑子里却总冒出这些有的没的,凌薇无奈地咬了咬下唇,坚决地低着头不说话。
谢晨想说些什么,桑晓却也走了过来,不避嫌地拉住了他的胳膊,对着周惠和凌薇巧笑嫣然:“我和晨少只是好朋友,今天拍了MV一起吃顿饭的,你们可不要乱写哦。”语气娇柔,脸上却是一种欲语还休的神态。
周惠赔着笑:“当然,当然,只说桑小姐和晨少吃了顿便饭,照实而已,这样行吗?”说完捅了捅身边的凌薇。
凌薇跟着点头,胡乱地应着。
“那我们走吧,总得给人家留点新闻,你的Fans不会怎么样啦。”桑晓的语调带着撒娇的成分。
谢晨没说话,探究地望了眼低着头的凌薇,好一会儿才沉声道:“照你们刚才说的写,如果我看到的报道不是这样,我会追究责任的。”
望着相伴上车的两人,周惠总算舒了口气:“阿弥陀佛,照片保住了,奖金也保住了。”
凌薇这才敢抬起头,却不说话,只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心中怅然若失。他竟然没认出自己……凌薇侧头,见饭店玻璃窗上映出自己的苦笑。
宽大的T恤衫,破旧的帆布鞋,滑稽可笑的遮了半张脸的棒球帽……他怎么认得出她呢?她自己都要认不出自己了呢。
只是三年的时间,他成了皇朝的当家小生,唱片大卖,电影叫座,真真是炙手可热的新星。而她呢,整日风里来雨里去地跑新闻,天天面包盒饭,搁哪都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这全身上下还有哪一点像当年的杜凌薇?
真是想不到,隔上一千个日夜再见面,他们依然是云泥有别。
只是这一次,他是云,她是泥。
照片交上去,于头总算露出了笑脸。
周惠心满意足,挽着凌薇的胳膊:“凌薇,幸好你手快,幸好我们够坚定,这个月的奖金总算保住了,我和韩亮下午再去看看沙发,这下总算可以买下来啦。”
话说到最后,尾音是无限的感叹,凌薇听着心里有点酸:“你就这么恨嫁啊。”
周惠抬头望天,嘴角浅浅的笑:“我都二十七啦,老妈天天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嫁。”她转过头,用手轻敲着凌薇的脑门,“丫头,你二十四了吧,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连个男朋友也没呢,早点谈吧,到了我这年纪可就天天盼嫁了。”
“哎哎,别敲,盯了三天了,天天就眯几个小时,我头晕着呢,把我敲昏了,你还得拖我去医院,下午可看不成沙发。”她眯了眼,做困倦状,“我是累死了,回去要好好补上一觉。”
累,真是累,娱记就不是人干的活,盯起人来简直不分昼夜,交换着打个盹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一迷糊就错过了大新闻。有时候想想干这一行到底是为了什么,几天累死累活也只为了那一分钟里相机咔嚓几下,被抓住了还要谦卑讨好……找虐吗?
回了家却又睡不着,凌薇在一米五宽的小床上翻来覆去,几乎从床头滚到了床尾,明明疲惫到了极点,眼皮都发重,却还是睡不着,记忆纷至沓来,气势汹汹地直想淹了她。
第一次见着谢晨是大学里的联谊会,她穿着香奈儿的白色雪纺裙,披散着一头黑亮的秀发,在女生中如一只高贵优雅的白天鹅。
谢晨只着一身白T恤、牛仔裤和运动鞋,一点也不像要来参加交谊舞的样子,事实上他本来也不是来参加的,他只是来找人的。她却和别人赌酒猜拳输了,惩罚是要么喝掉一杯60度的老白干,要么找个舞伴跳支舞,让对方代喝。
像她这样的小公主自然是选择后者,自告奋勇帮忙的倒也不少,可是她却挑中了谢晨,不为别的,只为一眼便在人群里看见了那个一身清爽的男生。
她落落大方地邀舞,他本不想答应,众目睽睽下穿着不恰当的衣服做不恰当的事,这种事情谢晨是不干的,可是他却是个家教良好的男子,他拒绝不了那样一个眉眼间稍带醉意的女孩,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于是躬身邀请,她欣然伸出手,舞曲起,他们就穿着那样不登对的衣服翩然全场。然而跳完舞,谢晨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帮她喝那一杯酒,他只是进来找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游戏规则,跳舞已是破例,岂能再帮一个陌生的女孩喝酒?
她气结,自小还没受过这样的待遇,一赌气仰头便灌下了那杯酒,呛得脸通红却倔强地忍住咳,憋着声问:“你哪个系的,什么名字?”
谢晨微愣,转身便走,她赌气追了出去,拦住他的路,斜睨着他:“你不说,我现在就叫非礼!”说罢鼓起嘴,做出随时要大叫的样子,示威地瞪着他。
谢晨无奈,从来没碰上这样的女生,居然用自己的名节做赌注,只好答:“电子工程系,谢晨。”
直到现在,凌薇想起他们初见的那一幕仍旧忍不住自嘲,当初怎么就那么没脸没皮呢,可是即便这样没脸没皮了,谢晨的眼中依旧没有她,无论是三年前那个金光闪闪的大小姐,还是现在平凡得一无是处的娱记。
第二天上班就见于头笑眯眯的,周惠搓着身上的鸡皮疙瘩问道:“头,有啥事就说吧,你笑得我瘆得慌。”
“好事,你们不用盯桑晓了,换个帅哥。”
“真的?”凌薇将信将疑。
“嗯,昨天拍的照片不错,是个不小的料,从今天起你们就改盯他吧,最好能有个后续的报道。”
凌薇盯着于头手指着的照片中的人,手脚瞬间冰凉,虽然是自己拍出来的照片,可是她却总有一种陌生感。当娱记一年了,也在不同的场合和海报上见过他,可还是觉得陌生,这样的谢晨,完全不能和记忆中的人重合。
“盯晨少啊,听说他作息蛮规律的,这下可以轻松点啦。”周惠一听,立马兴奋了起来。
倒是凌薇直摇头,刚要拒绝,却听周惠道:“去啦去啦!丫头,你还没睡醒吗?盯谢晨多好,不但活轻松,还能随时养眼,比天天盯桑晓感叹造物主的不公平可要好多了!”
凌薇还是摇头,只是于头已经拍了板:“还是你们俩一组吧,盯紧点,这一个星期我希望看见成果。”
本想再争取一番,可见于头满面威严,只好作罢。盯就盯吧,饭碗要紧,反正也只是一个星期,反正他早已认不出自己。
驱车守在谢晨楼下,望着那栋在花草掩映中的小别墅,周惠感慨地直咂嘴:“凌薇,你说这世界怎么这么不公平呢,有人生来就是王子命,长着这么帅气的脸蛋,住着这么阔气的豪宅,就那么点隐私还藏着掖着,拿出来分享一下,大家共富贵多好!”
凌薇被周惠逗乐了:“惠姐,你直接说,谢晨,你小子给我滚过来,有啥花边新闻都给爷报报,少一条回头爷抽你。”她边说边摆出了睥睨群豪的架势,逗得周惠哈哈大笑。
正在这时,她们的车窗被人敲响了,谢晨站在车边弯着腰一下一下地敲着,从茶色的车窗玻璃可以看清他脸上深深的倦意和淡淡的怒气。
凌薇一下子哑了,手忙脚乱地拿起棒球帽戴上,又扒拉了几下头发,让凌乱的发丝遮住自己的侧脸。周惠摇下车窗,谢晨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丝不耐烦:“小姐,我不管你们是哪家的记者,请你们离开,现在是我私人休息的时间,我不希望连这个时间都被人打扰。”
周惠连声答应,发动了小本田,边倒着车边对着凌薇抱怨:“看见了吧,咱刚才的想法只能意淫一下,人家才是上层的人物,叫我们来,我们得赔着笑脸颠颠地来,叫我们滚,我们也得赔着笑脸颠颠地滚。”
“惠姐,那咱们撤?”
“撤?怎么可能!”周惠刷地侧头,盯着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的凌薇,“我说凌薇,你第一天当娱记呢,当然不是撤啦,换个窝继续盯,听说晨少是个蛮有礼貌的人,这么语气不善地把我们赶出来,说不定就是有料,我们可得看紧点。”
谢晨进了家门,越想越觉得气愤,虽然知道当了明星会经常被一堆狗仔围攻,可是他却从来没想过,围攻他的狗仔里居然会有她——杜凌薇。
她以为她戴个帽子,弄乱了一下头发他就认不出她了吗,他谢晨是因为什么才做的明星?杜凌薇,烧成灰这辈子他都认识!上一次见她是不想跟她纠缠,想不到她还一而再再而三了。她是个牛皮糖,他早就知道,只是想不到分手三年,她又黏上了他,不过这次倒是换了一种方式,改明为暗了。
可是,杜凌薇怎么会做娱记呢,她不是最瞧不起挖人隐私的八卦记者吗?而且每次见面都那么乖巧地低着脑袋,一点也不像当年那个嚣张的小魔女。
想她干什么?!
谢晨懊恼地捶了一下床,她早就跟他没关系了,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话虽这么说,却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她。她当年是多么嚣张的女孩子,第一次见面就因为自己拒绝帮她喝酒,便记上了仇。她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张电子系的课表,因为学的专业课业轻松,没课的时候就总跑到他的教室去上课,也不说什么,只是他坐哪她就挨着他坐。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总之每次都能把他身边的人请走,自己占了位置,然后得意地瞥着他。
她跟着他似乎跟成了习惯,后来有一次是上实验课,她又起得有点迟,踩着上课铃冲进教室的时候才傻了眼。平日里她去上的都是大课,两百来人一个教室,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可实验课是小班制的,一共才三十来人,每个人一套实验器材,都是预先配好了的。
她一脚踏进了门一脚还在门外,不知道该进还是该出。
教授狐疑地看着她:“同学,你是干什么的?”
她长长呃了一声,忽然灵光一现:“教授,我是来旁听的。”
老教授显然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愿意来旁听他的实验课,开心讶然之下又有些为难:“可是没有多余的实验器材了。”
“没关系,没关系!”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跟谢晨共用一套就好了!谢晨你不介意的吧?”她探了大半个身子进来,虽然可怜兮兮地盯着他,却大有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离开的架势。
老教授这才回过味儿来,探寻地看向谢晨,班级里的同学也都看向他,他额角狠狠地抽了抽,面上却依旧竭力保持泰然,一派风光月霁的样子:“不介意。”
下课后,某人笑得像只小狐狸:“原来酒不喝,实验可以一起做的呀……”尾音拖得长长的,水灵灵的眼睛瞟着他,他的心忽然就跳漏了一拍,第一次觉得像是有小虫子在胸腔里爬动,麻麻的痒痒的。
那个时候他是脸皮薄、家教好、成绩棒的优等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站在万人的舞台上,深情款款地为所有人歌唱。
明星,从来都是他计划之外的职业。
那么杜凌薇呢,娱记不是她最讨厌的职业吗?
就因为周惠坚持说有料,所以她们在谢晨家门口守了一天,可惜其间除了从谢晨家里出来了一只小博美外,就再没有半个活物了。
不过说到这小狗,个不大,雪团似的,憨头憨脑的,煞是可爱。明星家里养狗,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不过养一条不怎么值钱的博美……
周惠看得提不起精神,凌薇心中倒是五味杂陈。很多人都不知道,谢晨有轻微的洁癖,偶尔出去一起吃饭的时候,还会自备双筷子。这样爱干净的他自然是讨厌猫狗的,可她却极喜欢,而且喜欢小小的、雪白的狗。
谢晨过二十岁生日时,她用自己在蛋糕店偷偷打了一个月零工挣的钱帮他买了一只小博美,才出生两个月的小狗,几乎能立在手心里,还会伸出粉嫩嫩的舌头舔人,她喜欢极了,连价都不知道还,所有的工资都换了那只小博美。结果兴冲冲地抱给了谢晨,却被他从宿舍里扔了出来,只皱着眉说:“脏。”
她委屈得直想哭,从小到大,第一回那样精心地替别人准备一份礼物,却被他当做了垃圾扫地出门。她当时气极了,连狗都没管就自顾回了家。晚上却又后悔了,想到他有轻微的洁癖,又自己找着理由原谅了他。
晚上她又亲手做了个生日蛋糕,又坐车赶到学校,谁知宿舍楼已关了门,她在楼底下急得团团转。最后一咬牙,用嘴巴咬住蛋糕盒上的绳扣,手脚并用地顺着水管往上爬。幸好谢晨那会儿住二楼,她总算是有惊无险地爬了上去,轻轻拍着他们宿舍的窗子,小心翼翼地叫他的名字。
谢晨打开窗见此景被吓了一大跳,心惊胆战地帮她翻进屋子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然而骂到一半,看见她还哆嗦着身子,他的心又软了,说不出是心疼还是感动,最后只紧紧地抱住了她。后来,谢晨的舍友陈胜看见她还一直感慨:“嫂子,人家是夜探香闺,您这是暗访晨阁啊,真乃神人也!”
那似乎已经是很久远以前的事情了,明明只有三年,却远得像前世今生,凌薇有时会疑惑,她真的曾经做过那样勇敢的事情吗?
三年,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只会偶尔摆弄点小糕点的杜凌薇,如今一日三餐都会自己动手。买菜砍价样样精通,再也不会以高出别人一倍的价格买一只博美了,不,即便是比别人低一倍的价钱她也不会买了,不是不喜欢,只是养不起了。
可是为什么现在谢晨的家里会养狗,他真的讨厌狗吗?还是他只讨厌她送的狗?
两个人一直守到了夜里十二点,还是没什么动静,周惠开始泄气了。
“这晨少的私生活真是简单得可怜,难道不拍戏、不上通告、不开演唱会的时候他都是窝在家里睡觉过来的吗?啊,凌薇!”她突然两眼放光,“该不会,他家里就藏着个女人吧?”
“想什么呢,”凌薇又好气又好笑,“要是真藏着,王哥盯那么久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当然谢晨家没藏着女人,可他现在却在盯着一个女人。
他凝视着在自家门外守了十多个小时,连窝都没挪一下的小本田车,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女人是铁打的吗?十几个小时都不用休息?
他是推了通告回来休息的,连着几天赶戏,真的是累得看见地都想趴下去,可是自从发现了守在门外的凌薇,他就连半点睡意都没了。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忍不住爬起来看看外面的车子走了没,这十几个小时,他都快被自己搞得神经衰弱了。暗骂自己没出息之余,终于见屋外的小车有了动静。先是发动了引擎,然后是倒车,接着发出了一声碰撞声……
当我是死人吗?真是个不称职的娱记!
谢晨望着那辆慌忙从自己视线中逃离的小本田,心里忍不住地腹诽,三年了,一点没变,还是个会闯祸的家伙。
他记得那一年他和她约好骑自行车环城,她本是兴致勃勃的,却在听他说一人一辆车后耷拉下了脑袋,她拉着他撒娇:“阿晨,我骑车会闯祸的,你载我好不好?”
“不会骑就算了。”他不理她,只是丢下这句话。
她泄气,可是又不想放过难得的约会机会,于是星期天不情不愿地拖了辆车跟着他,一路上骑得摇摇晃晃,看得他心惊胆战。不过因为了解她的脾性,他也猜到了她是故意的,干脆骑到了她的前面,眼不见为净就好了。
谁知还真闯祸了,她冲着公路维修的牌子就直撞了过去,不但撞坏了牌子,自己还摔到了坑里,疼得哇哇乱叫。
他把她拉起来的时候,她委屈得不行,一双眼睛直直地瞅着他,大大的眼眸中满是泪意,搞得他的心瞬间就柔软似水,迷迷糊糊就答应了载她。
她开心极了,连那辆车都不要了,就坐在他的后座上,紧紧箍着他的腰,贼兮兮地笑,一声声娇软地叫:“阿晨,阿晨,还是你对我好。”
二十岁的大男生硬是被她叫红了脸,憋了半天,他才硬邦邦地道:“再叫我就丢你下去了。”
她知道他是个说一是一的人,一时吓得噤了声。他问她话时她也不答,直到他有些不耐烦了,她才开口,像只可怜兮兮的小哈巴狗:“阿晨,我可以说话了吗?”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谢晨一时间哭笑不得。
往事仿佛还历历在目,但真的已过了很久了。谢晨躺在床上,脑袋异常清晰。杜凌薇,既然已经走出了我的生命,为什么还要再进来?
枕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谢晨皱起了眉,等了数秒钟,还是摸索着接了起来。
“阿晨,临时通知一下,档期有变动,明天早晨5点,加拍一个日出的景。”是他的经纪人李华。
谢晨应了一声,伸手抚着眉心,那边的李华听出他声音中的冷淡与不快,急忙安慰道:“阿晨,你知道的,这个导演比较大牌,我们要跟着他的时间表走,拍完明天的就可以喘口气了……”
李华还想多说几句,却被谢晨打断:“华哥,帮我查个人的电话。”
“谁的?”
“这两天跟我的记者,里面有个叫杜凌薇的,帮我查一下她的电话。”
“怎么?她惹到你了?这些小报的记者,就跟狗皮膏药似的,我负责帮你摆平她,你安心拍戏就好。”
“华哥,”谢晨的语气冷了起来,“我只要她的电话,不要伤害她。”
第二步 失败的表白
周惠被凌薇吓了一大跳,这丫头平日的车技也不错,怎么关键时刻就出了岔子,倒个车居然能撞到晨少门口的树,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我们刚刚没走,现在准备走了吗?
然而一见凌薇一脸的倦容,周惠又不忍心责备她,这丫头也是累坏了。
当然凌薇也被自己吓了一跳,明明看见那棵树了,也明明打算避开了,可是打方向盘的那一瞬间,她却看见了谢晨家的窗帘被掀起了一角,她一个激灵,热血这么一上涌,方向盘就打歪了,结果好死不死地撞上那棵树了,直惊出了一身冷汗。
再定神看时,那窗帘好好地垂着,哪有一丝被掀起的样子?凌薇自嘲,谢晨这会儿该睡着大觉做着美梦吧,自己想必是盯的时间久了,出现了幻觉。看来这次盯谢晨拿到有价值的新闻后一定要打报告申请个假期,钱虽然重要,可是这么没日没夜地熬,必定短命的。
然而活得长又能怎么样呢?躺到床上的时候,凌薇研究起了这个关乎生命的大问题,活得再长,每天也都是前一天的重复,没有半点激情。
其实她的生命早就像一口快干枯的井了,早一天干,晚一天干,又有什么分别?
凌薇忽然笑了起来,都累得跟死鱼一样了,怎么还有心情研究这个?她换了个姿势,很快就有了睡意,偏偏这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这深更半夜的,谁这么讨厌!凌薇心中一阵恼怒,眼睛也不想睁,摸到枕边的电话,不悦道:“喂?哪位?”
对方沉默着,没有回答,她实在是困,就这么等待回应的工夫又迷糊起来,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阿晨。”这两个字咬得极其含糊,几乎是下意识的呓语,带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娇柔。
谢晨的心跳却因为这两个字猛地跳了起来,好像泛在平静湖面上的波纹,一圈圈荡起涟漪。
阿晨。
那样甜那样软,一如从前。
自从那一次实验课后,在所有人的眼中,谢晨和杜凌薇就是一对,当然她更是毫不避嫌地,每次在食堂吃饭时一看见他,就喜滋滋地端着盘子跑了过来,和他面对面坐着,不管他乐不乐意,自顾吃得有滋有味,丝毫不理睬周围人探究八卦的目光。
他自然被别人看得不好意思,只好压低声音道:“杜凌薇,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嚼着饭,无辜地眨着眼睛:“吃饭啊!”
他气结:“这么多座位,你干吗非坐我对面?”
她盯着他,厚脸皮地笑起来,他被看得脸发热,掩饰地端起汤碗喝了口汤,她却在这时一本正经地说:“谢晨,我都追了你那么久了,你就做我男朋友呗!”
他一口汤还没咽下去就被喷了出来,跟着不可置信地瞪着她:“你开什么玩笑!”
她手忙脚乱地掏出纸巾擦去脸上和身上被他喷上的汤汁,白色的连衣裙上洇出了点点油斑,凌薇小眉头皱了起来,小声嘀咕:“这件衣服得扔了。”
谢晨听见了她的嘀咕,眼神一暗,起身就走,凌薇愣了一下,急急地追上去:“谢晨!我都这么表白了,你……好歹表个态啊!”
“杜凌薇,我们不合适。”谢晨头也不回地扔下了一句。
凌薇气恼,使起了小性子,冲上前拦住他:“什么不合适,哪里就不合适了,都没有试过的人没有发言权!”
谢晨停下脚步,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凌薇,一时间无言以对。平心而论她是个好看的女孩,眉眼水灵,琼鼻翘挺,皮肤光洁细腻。她的脸不大,却因为婴儿肥显得肉嘟嘟的,靠近看甚至还有些细小的绒毛,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掐上一把。
这样的女孩子做女朋友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谢晨却清楚地知道,他和杜凌薇,一点都不适合。
他盯着一脸倔强的她,慢慢开口:“我不喜欢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大小姐,所以不合适,这样的理由够了吗?”
他的语气很是平淡,不像是在拒绝一场表白,只像在陈述一个事实,说完立刻抬脚走人,似乎是多一秒都不想停留。
凌薇像在冬天里被人浇了桶冷水,一下子来了个透心凉。她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她,杜凌薇,有生以来第一次的表白,被一个叫谢晨的家伙毫无余地地拒绝了。
耻辱感一下子从心底冒了出来,映红了一张俏脸。凌薇瞪着谢晨的背影把牙咬得咯吱咯吱的,谢晨,本小姐才不稀罕你,才不稀罕!
被谢晨无情地拒绝后,凌薇在心底暗暗发誓,要把那个不识抬举的臭小子彻底踢出自己的人生!她把电子系的课表撕了个粉碎,以表决心,然而几天以后某人便发现,自己成了无业游民。
她的专业是国际贸易,这个专业是她爹亲自选的,说是要她将来子承父业,守住自己一手打下的基业。凌薇开始是不愿意的,她喜欢轻松恣意的生活,不想把自己的一生跟父亲的事业捆在一起,天天在商场上尔虞我诈。
然而在父亲的经济威胁下,她也不得不妥协。不过上了一个月的课后发现,国际贸易这个专业实在是轻松,很多课甚至不用听,只要考试前突击那么一下,凭借自己的小聪明,基本可以合格过关了。
凌薇着实偷乐了一阵子,不过现在她却痛恨起课少来,因为不上课,不跟踪谢晨后,凌薇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了。
其实也不是没事做,只是做什么都没劲,不管多少人多么的热闹……
于是这么蔫了几天后,舍友丁丁推了推无精打采的某人,笑着断定:“凌薇,我看你是犯了相思病,除谢晨外你是看谁都不顺眼。”
凌薇一下子从椅子上蹿了起来:“谁对他相思!我对猪都不对他,还有,不是说不准提他吗?你怎么又提!”
丁丁噗嗤笑了起来:“凌薇,你看看,一提到谢晨,你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下子就红光满面了。”
“说了不许提他!”
丁丁哦了一声,声音拉得老长,尾音还颤了两颤,把凌薇的小心肝都恶心到了,“凌薇,明天我们家那口子的社团组织了一个盘山两日游,据说你不让提的那个人也参加呢,你要不要去?”
谢晨没想到会这么快再见到凌薇,在社团组织的第一次集体盘山活动上,杜凌薇穿着一身大红的运动服,作为家属的家属硬是附带了进来。
那么骄傲的一个女孩子,总以为被拒绝后就会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没想到竟然这样锲而不舍地继续闯了进来,谢晨微眯了眼睛,看着阳光下故意摆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表情的凌薇,没由来地,心情就明媚了起来,似乎,被硬拖着来参加这次盘山也不是一件坏事。
他们的学校虽然在郊区,然而离所要攀登的山还有近两个小时的车程。驱车驶向目的地的途中,一车年轻人闲不住,不知道怎么就闹着让凌薇表演节目,她推诿不过,干脆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走到了车的前部,眼珠滴溜溜骨碌碌地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装作看窗外风景的谢晨身上。
“要我表演也行,不过,我需要一个搭档。”
谢晨头皮微微发麻,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在大家起哄声中,凌薇的声音又清晰地传来:“我要谢晨跟我合唱一首歌!”
车上的气氛更加热烈起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向他,身旁的朋友一个劲儿撺掇:“哥们,美女相邀,还等什么,快上!”
谢晨转过头,盯着眼中满是挑衅的凌薇,摇了摇头:“我不会唱歌。”
欢呼声停顿了一下,火热的温度一下子被谢晨这盆冷水浇下去不少,凌薇瞪着他,牙根恨得直痒痒,她挑着眉开口:“行,不唱可以,伴舞,伴舞总会吧,什么舞都行,只要你跳!”
热烈气氛重燃,大家哄闹着,美女唱歌,才子伴舞,着实是件新鲜有趣的事情,凌薇见人不动,又说:“谢晨,你要是不上来,就是不给大家面子!”
谢晨一时头大,在众人的催促下无奈地站起来,最终还是选择了跟她合唱一首歌。
那是谢晨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唱歌,他不记得唱的是哪一首,也不记得是否走音,却记得那一刻凌薇的眼睛,水灵灵的,时不时地偷瞄着他,眼眸中闪着得意狡黠的光,那是谢晨一生中最美的闪光灯。
后来,第一次对着上万名观众深情浅唱的时候,他总有种时空交错的感觉。那一刻,他站在万人中央,有众多的灯光和尖叫,只是身边再也没有那个像木棉花一样火红热烈的女孩子,那个燃烧了他整个青春的女孩子。
一路这么闹腾着,时间过得也快,到了山脚下,众人嚷嚷着要分组,两人一组,十个小组比赛,各选一条路登山,哪组先到山顶,便不用自己动手搭帐篷烧烤,完全由最后到达的小组代劳。
凌薇对谢晨,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所以,毫无疑问的,两人分到了一组。丁丁附在她耳边,笑得满腔暧昧:“凌薇,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你可一定要抓住,把谢晨拿下!”
凌薇被她说得不好意思,咬牙呸了一口,脸却禁不住红了。再瞄了眼谢晨,心底里那丝小甜蜜和小得意就忍不住地泛上来,直把一颗心泡得软乎乎湿答答的。
等到真正登山时,凌薇才发现,那些幻想中的浪漫情景,对于她和谢晨来说完全就是泡沫,还没等吹呢就已经破了。
谢晨长期锻炼,身体虽然不壮却很结实,登座小山,简直是易如反掌,凌薇就不一样了。平日里娇生惯养的,油瓶倒了都懒得伸手扶一下。眼看谢晨在自己前头,身姿矫健步履轻盈,却怎么都追不上,爬了不到两个小时,她便两腿发酸,气喘如牛了。
其实倒也不是谢晨不照顾她,只是她那个脾性,哪愿甘落人后?不知不觉就跟谢晨铆上了,谢晨不说话她也不说,谢晨不停下来休息她就咬牙一个劲儿地追。
可是追着追着,凌薇心里就委屈起来,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锲而不舍地跟在谢晨身后追,一个姑娘家,脸面啊节操啊都不要了,可是他呢,永远一副拒她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就像现在爬山一样,他只在前头,连回头望她一眼都不肯。
难道这就是她要的爱情吗?
凌薇心底忽然凉了下来,眼眶也不禁红了,望着前方那道颀长的身影,瞬间对自己的坚持感到了怀疑。
再爬到一个转弯处,凌薇腿一软,便坐在了山间的石块上。四五月的天气,山上空气微凉,石头上更是沁了凉意,山风一吹,凌薇不禁哆嗦了一下。这一哆嗦,心里头更委屈,她为什么要来受这份罪呢?
谢晨爬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凌薇没跟上,他一回头,便见她跟个小猫似的窝在一块山石上,缩着身子,噘着嘴,脸上的表情委委屈屈的,十足像个被抛弃的宠物。
“喂,你没事儿吧?”谢晨远远地叫了一嗓子。
凌薇不答,谢晨叹了口气,又走回到她身边,轻声问:“累了?”声音里带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温柔。
凌薇抬头瞟了他一眼,那眼神似怨似怒,似委屈,似伤心,搞得谢晨一怔,心竟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喝点水吧。”他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了盖子递给她。
凌薇仍然不理他,谢晨无奈:“喂,杜大小姐,你再不快点,咱们可就要做别人的帐篷工了。”
谢晨只是打趣着说的,谁知这话倒是踩着了猫尾巴,凌薇恨恨地抬头,猛地推开谢晨握着矿泉水瓶的手,谢晨被她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下,手一松,矿泉水瓶就摔了出去,瓶中的水泼了一地。
谢晨眉头微皱,心里也有了一些怒意,然而还没等他说什么,凌薇先叫了起来:“谢晨!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就这么讨厌我吗?不想和我一组你早说啊,我不会那么不要脸地死缠你!怕被我拖累你自己走啊,管我做什么,你走啊!”凌薇越发委屈起来,话到最后竟带了哭腔,“我到底哪里不好?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连个机会也不肯给我……”她说不下去了,只捂住脸呜呜哭了起来。
谢晨的怒气随着凌薇的哭声消去,他盯着凌薇不住颤动的肩膀,心里涌起了一丝怜意。她是多么骄傲的一个女孩子啊,应该在阳光下肆意地笑着,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蜷着身子,委屈地呜咽。
其实杜凌薇很好,真的很好,只是……谢晨看了一眼泼了一地的矿泉水,心一点点地变凉,她再好,也不该属于他。因为,他们根本就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凌薇出生在一个优越的家庭中,她是被娇惯着长大的小公主,对金钱几乎没有概念。可谢晨不是,可以说,他是凌薇的对立面。
其实他也曾拥有过富足无忧的童年,那个时候,父亲是个优秀的建筑师,在业内都小有名气,住在一个大院里,他家一直是最常飘出肉香的那一户。
然而,命运却在他八岁时开了一个玩笑——父亲在检查工地时被意外落下的钢筋砸中,送到医院时便人事不省,在单位终于研究出算是工伤的时候,人早就断了气。
母亲抱着他哭得肝肠寸断:“阿晨啊,我们可怎么办!”
那以后,母亲要做好几份工作来偿还父亲生前欠下的医疗费,有时候家里拮据得连学费都拿不出。从那一刻起,谢晨就明白,幸福之于他,已经太过遥远。
凌薇是个优秀的女孩子,她活在阳光下,她灿烂而耀眼。这样一个女孩子,整天追着他跑,他又怎能不曾心动呢?只是,他要不起,真的要不起啊。
他谢晨凭什么给她幸福,凭什么去耽误她的青春呢?
他在她身边坐下,抬起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深深地叹了口气:“杜凌薇,你没有什么不好,我也不是不肯喜欢你,只是,我们真的不合适。”
凌薇身子一绷,停住哭泣,抬起头愣愣地望着他。谢晨微微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丝苦涩:“还记得那条你要扔掉的裙子吗,就是被我弄脏的那条。”
凌薇点点头,谢晨始终保持微笑:“那条裙子至少抵得上我一个月的生活费,可是你说扔就扔了,连眉都不皱一下。还有,”谢晨指着流了一地的矿泉水,“这瓶水,是我妈妈夜里加班缝上两个布娃娃才能换来的,可是,你就这么随手一推就浪费了它。”
“杜凌薇,”谢晨仰头看着天,“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你不在乎的东西,对我来说偏偏很重要,这就是我拒绝你的原因。”
谢晨的声音很平淡,他只是在描述着一个事实,凌薇却听得心里一阵阵发冷。
她看着他,看着他嘴角凝着的浅浅的笑,眼底却是苦涩的自嘲。这是第一次,谢晨平心静气地跟她靠那么近,说那么多话,可是凌薇却觉得,谢晨离她越来越远,远到像是真的站在了另一个世界,她只能看见他,却永远不能触摸。
凌薇想说些什么,她很想告诉他,她不在乎他的家世,不在乎他贫穷还是富贵,她只在乎他的心里是不是也有她。可是她却说不出来,舌头像是打了结,平日的灵巧统统不见了。
缠了谢晨这么久,凌薇早就明白,他也是一个骄傲的人,而她,总是在无意中折辱着他的骄傲,这样的她,有什么资格对他说爱呢?
谢晨见凌薇已经平静了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条白黑格子相间的手帕递了过去:“擦擦眼泪吧。”
凌薇见着手帕有点呆,好半天才愣愣地接过。她真的想不到,这个年代居然还有人用手帕而不是面纸……凌薇把手帕覆在眼上,鼻尖闻着手帕上淡淡的清香,一瞬间心灰意冷,只觉得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简直像是一场闹剧。
擦完眼泪又休息了一会儿,两人继续爬山,依旧是沉默,只是这沉默和之前稍有不同。谢晨是释然中带着淡淡的伤感,凌薇则是木然的,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荆棘困住了,很不舒服。
经过这一小插曲,他们果然是最后到达山顶的一组,巧的是第一组到的是丁丁这组,丁丁一见两人爬上来,就拍手乐道:“撘帐篷的人可算来啦。”她迎了上去,一把拉住凌薇咬耳朵,“和谢晨单独待了那么久才上来,快说,是不是有大进展了?”
凌薇看了她一眼,扯着嘴勉强一笑:“嗯,有大进展了。”
“真的?!谢晨接受你的告白啦?”丁丁有些兴奋。
“不是,”凌薇淡淡地说,“是我死心了。”
“什么!”丁丁吃了一惊,她这才发现凌薇的脸色有些不对劲,惨白惨白的,真像是遭受了什么大打击似的。刚想细问,却被凌薇推开了。“小姐,再扯着我,我怎么帮你搭帐篷?行啦我没事,丢掉了一棵树,我还有整个森林嘛。”
丁丁虽然还是放心不下,不过也知道凌薇是乐天派的性格,而且现在人多也不是谈私房话的时候,只得作罢,任由凌薇帮自己搭帐篷去。
说是搭帐篷,其实也不怎么需要搭,帐篷都是便捷式的,只要撑起来钉住就行。
此时,谢晨和丁丁的男朋友刘松他们已经在搭了,说是要惩罚他们,其实谁也不会真的让凌薇一个女生出多少力气的。
凌薇在一边瞧着,谢晨偶然的笑容竟晃花了她的眼。
这才应该是谢晨吧。他应该在人群中,充当着发光体的角色,而不是盖在她的光芒下,一被人提到就说:“哎,你知道吗,杜凌薇追的就是那个男生。”
她真的给他带来了许多困扰呢。凌薇心中一酸,可是要怎么办呢,她就是喜欢他呀,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然而愈陷愈深,直到把自己埋了进去,现在抽身,真的可以做到吗?
谢晨搭好帐篷休息了一会儿时,天已经黑了,众人架起篝火开始烧烤,他四处搜寻了一下,却没有发现那个经常出现在自己身侧的身影。
她,该死心了吧?看清楚真正的自己也就自然而然地放弃了,意料之中的不是吗?杜凌薇只是他生命里的一场烟火,刹那绚丽后一切依旧会归于平淡。
谢晨收回寻找的目光,正想去取穿好的鸡翅来烤,胳膊却被人拉住了,一回头,就看见了一脸焦急的丁丁。
“谢晨,你看见凌薇没?”
谢晨心里一动,微微敛了下眉,“没看见。”
“糟了!”丁丁一跺脚,脸上的忧色更重,转身就要走人,谢晨觉得不对劲,一把扯住她,“怎么了?”
丁丁回头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还问怎么了?我还想问刚刚爬山的时候你们怎么了?凌薇不见了!这个傻妞说去捡柴火,结果去了一个多小时,到现在还不见人影!天这么黑,她一个人在山里……”她还没说完,谢晨就已急急地跑开了,像没头苍蝇似的向林子里冲,
林子里漆黑一片,谢晨心中的担忧又多了一分。凌薇怕黑,这一点他是知道的,真后悔那时说的那些话……
借口出去捡柴大哭了一场的凌薇,心里果然好受了一些,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一个重大问题,那就是——她迷路了。
四周静悄悄的,天也越来越黑,凌薇不由害怕起来。越怕就越急,越急就越怕,事实证明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就在刚刚还摔了一跤,膝盖上的疼痛让她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没办法再走了……凌薇瘫坐在原地,欲哭无泪,什么叫祸不单行,她这次算是深有体会了。看来以后都不能跟他有所交集了呢……
想着想着,眼泪便直直地砸了下来。又饿又累浑身又疼,就连精神都有些恍惚了,她竟然听到他的声音……
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忽然感觉一只手扶上了自己的肩膀,凌薇猛地抬起头,目光撞上了一双黑亮的眼眸,一瞬间,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她猛地抱住了身前的人,毫无形象地大哭起来。
抱住自己的人哭得那么伤心,仿佛受了天大的罪,谢晨有些手足无措。
“谢晨,你抱抱我好不好?”凌薇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含混不清地说。
凉凉的眼泪滑进了谢晨的脖颈,他怔了一下,伸出了手,却在要拥住凌薇时顿了一下,然后改成了轻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
凌薇哭得更凶了,她委委屈屈地哽咽:“谢晨,为什么你连在幻觉里都不肯抱我一下,呜呜,谢晨,我好疼……我感觉我要死了,呜呜,我要死了,你抱我一下行不行?”
谢晨被凌薇哭得心里闷闷的,听她叫起了疼,心中一惊,忙把她推开一些距离仔细查看。
他带着的应急小手电发出的光已经很微弱了,然而在这微弱的光线里,他还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她的伤口。她的运动裤被磨烂了一大块,从膝盖到小腿的皮肉也被蹭破了一大片,有些地方的血已经干了,有些地方还在冒着小血珠,混着泥土,整个左膝已经惨不忍睹了。谢晨心像被抽了一鞭子,火辣辣地疼,他急忙站起身,一把抱起凌薇,“忍着点,我带你回去。”
那天回到露营的地方直闹了个人仰马翻,幸好带了救急的医药箱,才能及时处理伤口。碘酒倒上去的时候,凌薇疼得死死抓住了谢晨的胳膊。谢晨眉头皱了一下,手下却毫不停顿地清洗伤口上的泥土,直到最后绑好了纱布,才舒了一口气。
凌薇已经疼得恍惚了,只下意识地窝在谢晨的怀里,赖着不肯走,不一会儿竟沉沉地睡着了。谢晨低头看着她,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恐慌,眉头也微微蹙着,不过她躺在他怀中的姿势,却是那么的——妥帖。
在这一瞬间,想着窝在自己怀中的凌薇,谢晨的心里竟有了一丝丝的满足感。他没有半点想推开她的意思,反而不由自主地收紧了胳膊,想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些。
有些事情注定要发生改变,有些东西生了根注定就无法割舍,而有些温暖触碰了以后注定了不想放开。
第三步 被现实打败
第二天下山是谢晨把凌薇背下去的,她趴在他的背上,随着他的脚步起起伏伏,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定。
一路上,谢晨不说话,凌薇在心里打了半天的草稿才终于小声道:“谢晨,昨天,嗯……谢谢你了。”
谢晨嗯了一声。
凌薇舔了舔唇,“那个,昨天我睡了一夜,真是不好意思哦。”
“你已经谢过了。”
“哦,呵呵,是哦。”凌薇干干笑了两声,暗骂自己没用。
又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口,这次却是豁出去了:“谢晨,那个……昨天,嗯,昨天你抱了我一晚,是不是该……呃,该……负个责任什么的?”她终于把自己想问的话问了出来,然而说得这么死皮赖脸,自己也架不住脸红了,不过她还是竖起了耳朵,提着心等着谢晨的回答。
谢晨慢慢地弯起了嘴角,又轻轻地嗯了一声。这一声,像隔了千万里似的传过来,凌薇觉得自己听得不真切,然而这一声又像在耳边响起的炸雷,真切到让人不敢相信。
喜悦从心底蔓延开来,瞬间席卷了整个胸腔。凌薇感觉自己在坐云霄飞车,心被高高地抛了起来,全身轻飘飘的没有一丝力气。校医帮她消毒包扎伤口时,她就一直偷偷地瞄着谢晨的脸,竟然一点也没觉得疼。
一切来得太快太美好,直到回宿舍实实在在躺到床上的时候,凌薇才忽然觉得不踏实。她抓起电话,一连串的数字熟练地拨了出去,然而电话接通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晨接到凌薇的电话是意料之中的事,他听着那头轻轻的呼吸声,好一会儿才听见她怯怯的声音:“谢晨?”他唔了一声,却听电话那头又叫了一声:“谢晨。”他继续应着,谁知她竟叫上了瘾,一连叫了十几声,最后叫得他无奈了,只得问:“杜凌薇,你到底有什么事?”
电话里静了好一会儿,静到他疑心她已经挂了时,才听见她在那头软软地叫了两个字:“阿晨。”
这两个字像是从口腔里转了一圈才缱绻而出的,真是又甜又软,谢晨的心像被羽毛轻轻地搔动了一下,久久不能平静。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有这样一个人爱着自己,应该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吧。
阿晨……
因这两个字挑起的尘封的记忆,还没来得及完全释放,就已被凌薇迷迷糊糊地叫了他的名字后,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中的忙音,某人一时不由苦笑,真是想不到,他也有被杜凌薇挂电话的一天,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呢。
凌薇只眯到了四点就又被电话吵醒了,只是还没等她开骂,周惠就在那边骂开了:“奶奶的!这些明星不知道都是怎么想的!好好的美容觉不睡,一个个起那么早害得老娘也睡不上一个安稳觉!”
凌薇听得莫名其妙,倒是电话那头的哀嚎更甚了:“快起床来接我!谢晨的档期又变了,说是今天早晨有个日出的景。”
凌薇有些蒙:“他有日出的景关我们什么事,又不用咱拍。”
“我的大小姐啊!”周惠像是嘴里咬着什么东西,大概又是充当早餐的切片面包,“和他演对手戏的是桑晓,桑晓啊!我们得赶去找个好位置,指不定就爆出什么料来呢!”
凌薇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瞄了眼时间后,赶紧麻溜地起床洗漱。开车去周惠家路上,她忽然想起了半夜那个扰人的电话,便只用一手握了方向盘,腾出另一只手来翻看了一下来电记录。查看号码时竟被那个尾数为“1229”的号码镇住了——那尾数竟是自己阳历的生日!
通话时间不到一分钟,她也实在不记得对方有没有说过话,想来是打错电话的吧,不过还真是巧了。某人略有些出神间,就听见一声尖锐的喇叭声,她一抬头,只见正前方一辆红色的跑车迎面而来!
对方的车速极快,等凌薇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尽管她猛打方向盘,避免了正面冲撞,但两辆车交错而过时,她还是听见了长长的、刺耳的嗞啦声。
凌薇直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解开安全带下车查看。可等看见对方一整个侧面都被剐花的车和车屁股上面明晃晃的“BMW”的字母时,某人的两条腿,软了。
事实上并没有直接撞上,至少她的小破车没多大损伤,不过是前一阵被撞裂开的保险杠彻底掉了一块,这种级别的损害,完全不影响它继续在自己的岗位上发挥热量,可让凌薇欲哭无泪的是,就是这么不起眼的一块,在剧烈的摩擦中,把人家整个车身都剐花了。
这可是最新款的宝马跑车啊,她得赔多少血汗啊!在心里默默地盘算了一下,然后彻底地悲愤了。不过显然有人比她更为悲愤,冯楚楚一下车就暴走了——
“你眼瞎了吗,看见我过来你不知道避让吗?我都按了那么久的喇叭了你是聋子还是死人啊!我一个礼拜前刚提的车,一百多万呢!现在就剐成了这样,你说你怎么赔?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乡巴佬,讨厌死了!”
冯楚楚身材高挑,还穿了七八寸高的高跟鞋,这么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长串,显得格外盛气凌人。凌薇张了几次嘴,还是没插上一句话,心里不由也憋了口气,原有的抱歉已化为乌有。
她是晃了一下神不错,可对方既然看见了她,既不减速也不避让,这就不能算是她一个人的过错了。更何况,她一直走的是正向,明明是对方走了反向,即便对方的损失比较大,可较起真儿来,这个损失不一定是由她赔的吧,她的小本田还掉了一块保险杠呢!
“小姐,我很抱歉您的车被剐成了这样,可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您又超速又走了反道。另外,我的车也受到损害了。”凌薇指着自己的小本田车,心底莫名地又有点虚。毕竟这辆饱经风霜的小车,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跟人家的跑车相提并论。
冯楚楚显然也看到了这一点,一脸的蔑视,“就你那破车也好意思跟我的比?反正我不管!就是你把我的车剐花的,你必须赔偿我!我也不多要,就十万吧,算我晦气了!”
十万!
凌薇的血压迅速飙升,拼命咽了口口水,才压下了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
“小姐,你要讲理,就算我要承担你的一部分损失,也不可能有十万那么多,更何况到底是谁的错都还没有定论,并不是你叫的声音大你就对的,不然我们等警察来处理好了!”
“警察?”冯楚楚轻蔑地看着凌薇,冷笑,“好啊,我们就等警察好了,看警察是站在谁那边的。”
她转身对向车内,声音变得娇嗲:“裴轩啊,你给孙局长打个电话好不好?就说我们遇见了一点小麻烦,请他来秉公处理一下。”
冯楚楚的声音并不小,秉公两个字还特意拖长了声调,凌薇心头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看着这价值不菲的跑车,难不成她是撞了个官二代或是富二代,有冤没处诉?难道她真的要认栽赔十万?
眼看这美女一副“你等着死吧”的表情,凌薇心里又气又恼,连带着车里的男人也恨上了。她上前走了两步,想看清楚车里坐着的到底是什么样一尊神,能让这个女人如此嚣张。
车里的副驾驶位置被放低了大半,那个男人就靠着座椅半躺着,他半合着眼眸,侧脸如雕似刻,竟然十分俊美。
猛然想到了刚刚冯楚楚叫出的名字,凌薇倒吸了一口凉气,脱口叫道:“你是裴轩!”
因为意外和震惊,她的声音都有一些变调了。裴轩是星辰娱乐公司旗下的当家小生,影视歌三栖明星,他出道不过三年,却红透了半边天,电影唱片样样叫座,绝对炙手可热。不过前一阵听说他参加赛车比赛时出了点状况,不知道伤得怎么样,传闻是留在国外休养。
不过看样子,他是伤得不怎么重的,不但偷偷回国了,还能与美女花前月下,这一大清早的是从哪约会刚赶回来吧?亏得他的粉丝为他的伤势焦急上火,天天守在星辰公司的门口,就为了得到他的近况,真是太不值了!
凌薇心头火起,表里不一的人她见了不少,可他这么一个公众人物,平日里打着阳光偶像的旗号,说什么把粉丝当成家人,暗地里却无视粉丝们期望与厚爱,这种行为真是太不要脸了!更过分的是他一个日进斗金的人物,居然还企图以权压榨她这么一个贫苦的劳动人民,真是太太太不要脸了!
“真没想到你是这样无耻龌龊的人,亏得有那么多粉丝为你要死要活的,真是瞎了眼了!”
裴轩睁开了眼睛,望着眼前奓了毛的小女人,不由挑了挑眉。
好像不是他开的车吧?好像不是他向她索赔的吧?她怎么就能骂到他的头上来呢?
“你胡说什么呢!明明是你剐花了我的车,还废话什么,快赔钱!”冯楚楚见裴轩的脸色不好,生怕裴轩生气,忙对着凌薇叫嚷道。
“要钱没有!要命不给!”
“你这个贱人!撞了人还有理了!”冯楚楚气极,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
凌薇横下了心要抗争:“到底是谁违规?!”
“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还真是……”
两个女人对峙起来,却忽然听见中间掺杂了一句男声:“那又怎么样呢?”
凌薇和冯楚楚顿住,一齐看向了裴轩,他不知什么时候把脑袋半探出了窗外,看着凌薇,慢条斯理地说:“我是什么样的人,我的粉丝为我要死要活是否值得,和车被剐花有关系吗?该谁赔钱,还是要赔的吧。”他耸了耸肩,像是眼前吵的这场架,完全和他没关系一样。
“就是!你赶快赔钱,不然我们就打电话找孙局长了!”冯楚楚像是一下子得到了支持,气势大增。
凌薇一口气憋在了胸口,气得快炸了。
这对仗势欺人的狗男女!哎等等……狗男女?这三个字从脑海里飘过,凌薇突然灵光一现,他们有他们的身份,她也有啊!她是谁,她可是明星们最恨的狗仔啊,怎么能不发挥自己的优势呢!
想到这,她也不吵了,噔噔几步走回自己的小车旁,一把捞出了放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相机,打开镜头盖咔嚓咔嚓就冲着对面拍了几张。
突来的闪光灯,让裴轩情不自禁地眨了几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对面的小女子脸上已经没有了焦躁之色,取而代之的,是小小的得意。
“‘裴轩并未负伤,回国激情约会秘密情人’。不晓得这条头版新闻能值多少钱呢?不好意思,忘了跟你们自我介绍一下了,我是《娱乐新世界》的记者,唔……也就是你们俗称的狗仔,我现在是没有钱赔你们,不过等我发了这条头版新闻,大概就有钱了。”
凌薇绽开了一抹大大的微笑,半点没有她所说的不好意思。
“谁、谁说裴轩没有受伤啦!他的腿还打着石膏呢!”事情的突变超出了冯楚楚的预估,她显然有些许的慌乱,瞟着裴轩的脸色,急忙地帮他撇清。
“哦,那更好啦!啧啧,带伤赴约呢,多有情义呀,以我专业的眼光来看,更具爆点呢!”
“你!”冯楚楚气红了脸,只好为难地求助,“裴轩……”
居然被一个小女人摆了一道呢,真是伤脑筋呀!
被人威胁,理应生气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某人反倒是没有那种愤怒,他挑眉望着手里握着相机、满面笑眯眯的凌薇,总是觉得她身后像是多出了一条狐狸尾巴,招摇地摇啊摇。
“狗仔小姐,你赢了,把照片删了吧,你可以走了。”
狗仔小姐!怎么听起来那么别扭呢。不过好歹不再狮子大开口,要她赔偿十万块钱了。
凌薇舒了口气:“成交!”
经过这一段插曲,接到周惠已然晚了不少,凌薇怕周惠肉疼跑了裴轩这条新闻,只说是路上跟人家蹭了,不过没多大事,都解决了。周惠早就等得心急了,见她没受伤,小本田负伤也没多严重,也就没细问。好在接下来的路都是顺风顺水的,赶到谢晨拍戏的人造海滩时,总算没晚太多。
不过拜她们上次关于谢晨和桑晓的报道所赐,五点刚过,已经有不少媒体在此蹲守了。大家都是闻到了肉腥味儿啊,凌薇心里暗暗感叹,看来今天就算有新闻,想爆个独家却也不容易了。
守了近十分钟,谢晨和桑晓就不负众望地出现在了现场,谢晨脸上有着遮掩不住的疲倦,脸色有些浮白,看起来倒像是一夜没好好睡似的,凌薇看得纳闷,明明他在家休息的,怎么现在却成了这副样子?难道真的像周惠说的那样,谢晨家里藏了一个女人,晨少一夜风流,故而如此疲累?
谢晨一下车就忍不住四下张望,看见了昨天的小本田车后,心口闷着的一口气稍稍有些散,然而片刻又怒了起来,这个女人,难道非要成天盯着他吗?这么起早贪黑地在他面前晃,又动着什么小心思?!
他知道凌薇是个不折不扣的懒虫,她一直标榜自己最爱的运动是在床上来回翻身,而谢晨却是个生活规律的人,认定了一日之计在于晨,于是每天几乎准时六点起床,晨跑后再背上一会儿单词才去吃早饭。凌薇摸到他这个习惯后,自动请缨要跟他一起,他一笑了之,猜测以她那样的懒劲儿,十有八九是起不来的。
谁知,她竟是起来了,跟在他身后跑得气喘吁吁的,边跑边委屈地叫:“阿晨,阿晨,你就不能等等我吗?”
跑完步坐着背单词时,她实在撑不住了,捏着书坐在草地上头一点一点的,后来干脆歪在他肩上堂而皇之地睡了起来。他瞧着好笑,忍不住玩性大发,拔了根草挠她,谁知她竟只皱了皱小鼻子,就兀自睡得香甜了。
他劝她不用那么早起陪他,她却是个犟脾气,第二天、第三天依然如故,当然也依然歪在他的肩上睡个天昏地暗,到吃饭时,谢晨叫醒她,黑着脸,揉着肩:“杜凌薇,你明天在宿舍睡个够好了,别来了!”
她讨好地帮他捏肩,一次又一次地保证明天一定不会再睡着了。脸上笑得奸,像个十足的狗腿子,他只是哼一声,并不信她的鬼话。然而一日复一日,他也不曾真的不让她随他一起晨跑,日积月累下来,拉着迷糊的凌薇跑步,然后坐在树下背一页单词瞥一眼睡得香甜的她,变成了谢晨的新习惯。
在那个时候,杜凌薇为了谢晨习惯了在三个闹钟的合奏下早起,而谢晨亦习惯了肩膀上多出一个人的重量。原以为这样的习惯应当再难改变了,谁知建立起来那样难的事,毁坏却一样容易。就像沙雕,无论雕刻时如何尽心尽力,海浪一来,一切依旧归于原点,平静的沙滩会了无痕迹,可是心呢?这样建了再硬生生地毁去,心能否了无痕迹?
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从脑子中冒出来,谢晨怎么也入不了戏。
桑晓跟他对台词:“家华,你愿意就这样跟我度过一生吗?”
他本该深情款款地答:“我愿意,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
然而凌薇睡眼迷蒙扯着他胳膊撒娇的样子,突然就蹦上了眼前,“阿晨,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好不好?”那是她又倚着他睡着后醒来时耍赖的话,每次说完就用眼睛巴巴地望着他。
“休想!”他总是淡淡地哼着,侧过脸时,嘴角却忍不住上翘。
此刻,“休想”两个字就这么不经大脑地蹦了出来,桑晓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导演怒气冲冲地大叫:“卡!卡!谢晨,你是怎么回事,这背的是哪家的台词,一早上卡了四五回了,你到底会不会演戏!”
经纪人李华忙跟导演赔礼道歉,说是他这些天休息不好,有些恍惚,导演这才作罢,吩咐休息十分钟再继续拍摄。
闹了个大乌龙,谢晨心中暗暗地恼着,闷着口气喝着水,眼角余光却瞥到了蹲在不远处的车旁、偷偷摸摸拍着照片的凌薇,忽然就气不打一处来。谢晨站起身,找了个角落,摸出手机熟练地拨出一串号码。
凌薇这边忙得很,晨少被导演怒斥不会演戏,这应该算个不大不小的新闻了吧?虽说以偏概全了点,但好歹有这么回事,不算是瞎编。所以她捧着相机拍得不亦乐乎,力争将谢晨被骂后沮丧的感觉拍到位,然而拍到一半,主人公却不配合地消失在了视线中,凌薇正可惜着,手机却响了起来。
“杜凌薇!”当这三个熟悉的字被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里低吼出来时,凌薇惊得差点扔了电话。
她把电话拿开一些,清楚地看清界面上显示着的通话状态,才又把电话放回耳边,哆嗦着问:“谢晨?”
谢晨在另一边继续着咬牙切齿:“你为什么做了狗仔?”
凌薇沉默,谢晨望着缩在身边的身影把牙磨得更狠了:“说啊,你为什么会当狗仔?”
凌薇吸了口气,尽量用平稳的声音回:“这,跟你应该没关系了吧。”
谢晨眸光暗了暗,“为什么要盯我?”
凌薇又一次有扔电话的冲动,她向四处搜寻了一下,仍然没有发现谢晨到哪里去了。未知的敌人是最可怕的,这个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沉默许久,终被打破。
“这是我的工作。”凌薇深吸一口气,答得四平八稳,虽然手心已经捏出了虚汗。
“半夜在男人家门口蹲守,偷拍别人隐私,挖空心思编造花边新闻,诋毁他人名誉,这就是你所谓的工作吗?”
心像被尖刀戳了一下,又快又狠,还不见血却早已疼痛入骨。
凌薇身子抖了抖,却依旧坚定地答:“是!”
凌薇的回答是意料之中的,谢晨却依旧被激怒了,那样理所当然的回答像个导火索,轻易地就点燃了他心中深埋着的炸药。他已经忘了她,他已经放下了她,可是为什么她又要来招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杜凌薇,她到底把他当成了什么?
怒意上升到了极点,谢晨简直想冲出去把凌薇拎出来好好地教训一顿,然而抬首看去,谢晨又愣住了,凌薇举着手机,畏畏缩缩地藏在车旁,巴掌大的脸上带着深深的无奈。
是的,无奈。
我这是在干什么?谢晨猛然间像被炸雷劈了一下。三年了,明明已经将她驱逐出境了,怎么她一踩边界他就又方寸大乱?她在他家门口蹲守,他就在家中偷偷监视;她离开,他就半夜抽风似的查她电话;她到他的拍摄现场,他竟然背错台词……难道过了这么长时间,他的心绪还要被她牵动,然后给她机会,再深深地在他心尖上戳上一刀吗?
他们之间的一切早就已经结束了,他不是她的阿晨,她也不是他的薇薇,既然这样,为何还要互相纠缠呢?
一丝倦怠涌上心头,谢晨忽然觉得这几天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可笑。他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沉声问:“你要怎么样才能不盯我?”
谢晨的语气平稳,让人感觉不到半分怒意,凌薇心头疑惑,怎么刚刚还是狂风暴雨,这会儿却又风平浪静了?略想了下还是中规中矩地答:“有新闻就不盯了。”
新闻吗?谢晨瞟了一眼不远处补妆的桑晓,勾起了嘴角:“好。”只说了这一个字,便挂断了电话。
直到嘟嘟声响起,凌薇才反应过来,谢晨是真的放过她了,心底微微松了口气,然而一丝酸楚又泛了上来。这几天盯他,她总是胆战心惊的,生怕他发现,结果真的被发现了,她也准备好承受他的怒火了,他却在中途戛然而止,谢晨的感情从来不屑于浪费在她身上吧,无论是爱还是恨。
不过他说“好”是什么意思呢?凌薇握着手机怔怔地思索起来。
“喂喂,凌薇,发什么愣呢!”周惠敲了敲车门,见某人茫然的表情,竟一时间哭笑不得:“我的大小姐,我们可是来找新闻的,不是来看风景的,你好歹给我多拍点照片啊!”
凌薇这才记起正事儿,对着周惠歉意地笑了笑。周惠轻轻叹了口气:“凌薇,这两天看你老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累坏了,要不下午你休息一下吧,我一个人盯。”
周惠语气诚恳,她跟凌薇搭档快一年了,可以说是手把手把凌薇带进门,娱记是个辛苦又不讨好的职业,她是打心眼里心疼这个孤身一人的女孩子,平日里也诸多照顾,凌薇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头却是感激的。她摇了摇头,“惠姐,我没事,只是有点睡眠不足,所以刚刚愣了神,快开拍了,我去抓拍。”
导演给的休息时间到了,凌薇换了一个好的角落,刚好看见谢晨出来,向着桑晓走过去,他迎着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一点看不出刚才的不快。到底是拍戏的,换脸换得真快,凌薇望着那若无其事的笑容很是别扭,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这段戏你要深情地凝望着女主角,握住她的手说完‘我愿意,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后要把她拥进怀里,一定要表现得深情温柔,明白了吗?”导演怕谢晨再出纰漏,现场又说了一遍戏,这是很扫面子的一件事,谢晨却笑着点头,没有半点脾气。
全体人员就位,场记高喊:“Action!”
这一次一切进行顺利,谢晨终于深情款款地说完了台词,然而最后该把桑晓拥进怀里的时候,他却伸手迅速搂住了她的腰,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桑晓吃了一惊,她猛地抬头,谢晨的脸已然近在咫尺,桑晓只看见他的眉峰一挑,唇就压了下来,温柔又坚定地吻上了她的。
谢晨居然主动吻她?桑晓愣了一下,随即一丝喜悦涌上心头,她一直是喜欢他的,第一次在片场见到他,她的心就隐隐被拨动,不仅因为这个男人有一张天妒的脸孔,更因为他身上那种淡然干净的气质,游离于演艺圈外的气质。
桑晓毫不迟疑地闭上眼睛仰起头,柔顺地承受着谢晨突如其来的吻,她甚至还将丁香小舌探入谢晨口中,灵巧地攻城略地。
桑晓的反应让谢晨有些意外,不过对方这么配合,倒是没有坏处,他眼神一暗,加深了这本打算浅浅的吻,心中暗嘲:杜凌薇,你不是要新闻吗?那,我给你!
第四步 绯闻扎堆
这剧本之外的吻让现场所有人都愣住了,然而各家媒体只迟疑了一下就疯狂地抓拍起来,晨少与桑晓不顾剧情当众热吻,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大新闻!
是的,这绝对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是凌薇盯了几天梦寐以求的大新闻!可是,此刻的杜凌薇却连举起相机的力气都没有,晨曦中拥吻的男女看起来是这么唯美和谐,然而这一幕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她的心上,让她的脸色瞬间苍白,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这就是“好”的意思吗?这就是他要给她的新闻?他为了摆脱她,连绯闻都不顾了?还是说他根本就是要清楚地告诉她,桑晓才是应该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人?
凌薇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拍完那些照片的,那一瞬间,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好像只是机械地完成按快门的动作,可奇怪的是,拍出的照片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人物相当清晰,甚至连脸上那陶醉的表情都拍得清清楚楚。
回去的路上,周惠一脸喜气,幻想着即将到手的奖金,一边开车,一边兴奋地跟凌薇谈论拿到奖金后要怎么为自己的新家添砖加瓦。凌薇侧头抵着车窗,看车外飞快闪过的景物,只觉得身心俱疲,身子随着车子的震动浮浮沉沉的,一阵一阵地发冷。
周惠半晌听不到回应,一扭脸才发现凌薇瘫在座位上,头靠着车窗,脸上透着不正常的潮红,周惠心叫不好,腾出一只手试了试温度,果然发现有些烫人,她推了推凌薇,轻声问:“凌薇,你怎么样了?”
凌薇半睁开眼,神色还有些恍惚:“惠姐,到报社了吗?”
“还没呢,凌薇,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凌薇清醒了一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果然有些烫,想来是早晨起得早冒了风,再加上这几天没日没夜地盯谢晨,身体吃不消了……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回去吃两颗药睡一觉就会好的。”
周惠点点头:“那我先送你回家。”
凌薇拦住了她,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惠姐,你回去赶稿吧,好不容易盯到的新闻,被别家抢先发了就没效果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吧。”
周惠犹豫了一下,可毕竟拗不过凌薇也着实舍不得放掉这么一个大新闻,便由着凌薇自己打车回家。
凌薇一路晕晕沉沉地回了家,吞了片退烧药,爬进自己的被窝的时候,才觉得全身暖了一点。她裹紧被子,把整个身子都蜷了进去,然而想到刚刚在片场发生的事情,心底却禁不住一阵一阵地凉。
她不由想到了他和她的第一个吻。
那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情人节,谢晨根本就不记得这个对情侣来说特别的节日,他那段日子正忙考试,整日游走于高数和线性代数之间,却还是被凌薇从自习室里硬拖了出来。在校园里逛了大半天,饶是凌薇这样一个爽朗的女孩子,也还是鼓不起勇气让谢晨给自己买上一朵玫瑰花。
后来逛进了学校的超市,凌薇在一排巧克力面前徘徊了一下,看着那不菲的标价,她第一次感觉到为难。转过身的时候,却在货架的一侧看见了挂着的一包包的橘子糖,凌薇心里一动,缠着谢晨买了一包。
出超市的时候,谢晨拿着那包橘子糖还在笑:“杜凌薇同学,请问你今年几岁了?”
他的语气里带了一丝宠溺与调侃,凌薇却不由得有了一丝委屈,她不是想吃糖,只是想用这包橘子糖来代替情人节的巧克力,她希望他们的爱情是甜蜜的,即使不能拥有巧克力的香浓,那么,哪怕是拥有橘子糖的甘甜也是好的,可惜,谢晨这个呆子,却连她的这点心思也猜不到。
凌薇越想越郁闷,愤愤地从谢晨手里抢过了橘子糖,剥了一颗塞进嘴里,泄愤地一口就咬了下去,却不料橘子糖是圆形的,这泄愤地一咬非但没有咬到橘子糖,反而咬上了自己的腮帮。
凌薇痛得哇哇大叫,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
谢晨瞧着又好气又好笑,哄着她张开嘴:“我看看,伤得怎么样了?”
凌薇把糖拨弄到一边,慢慢张开嘴,含混不清地嘟囔:“疼、疼死了。”
腮帮上的肉是活肉,并没有出多少血,然而凌薇那一咬毕竟下了不少力气,伤口咬得很深,看起来还是挺疼的。谢晨心里微微发紧,一手托住凌薇的脸颊,情不自禁地靠过去,对着伤口吹气。
然而,这个动作一做出,谢晨就立刻感觉到了不妥,他和凌薇已然极近,几乎是呼吸相闻了,再加上托着脸颊的动作,简直是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凌薇的脸已经红了,谢晨也窘在原地,两个人摆着极暧昧的姿势傻傻地看着对方,不知道是该进一步还是退一步。
两人就这么僵着,凌薇轻轻呼吸着,身上的女儿香伴着橘子糖的甜香,一股脑地涌上了谢晨的鼻尖,谢晨脑袋一嗡,不由伸手揽住了凌薇的腰,脸向前一凑,直直地吻了上去。
凌薇的唇香软滑腻,谢晨忍不住想用舌尖轻轻描摹,男人的行动永远比思想要开,当谢晨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的舌早已探进了凌薇口中,贪婪地汲取着她的甜蜜,而凌薇,也早已软在他怀里,急促地喘息着。
那一吻从生涩慢慢变得纯熟,凌薇闭上眼睛,感觉像是过了天长地久,然而睁开时才发现时间也只是过了一瞬,然而这一瞬,注定永生难忘。
谢晨抬起头的时候,舌尖和鼻腔里还充斥着凌薇身上的香气,他感觉周身像是泡在温泉里,热热的,暖暖的,飘飘的。他一直以为,这种感觉是接吻带来的,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这是凌薇带来的,只有杜凌薇,才能让他飘上天堂,也只有杜凌薇,才能让他落下地狱。他不知道此生遇上她,究竟是他的幸还是不幸,然而,在吻完她的那一刻,他发誓,他是想要给这个女孩一生的,只是没有人想到,一生是那样的长,而坎坷是那样的多。
凌薇的眼睛都变得有些湿漉漉了,像三月江南清晨的雾气,迷迷蒙蒙的,却无端让人觉得美好,她低下头,声若蚊呐:“阿晨,这是礼物吗?”
谢晨愣了一下:“什么礼物?”
凌薇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颤动着像蝴蝶展翅欲飞的双翼,谢晨一时看呆了,良久只听她轻声答:“情人节礼物。”
谢晨这才明白凌薇为什么今晚非要拉他出来,为什么非要他给她买上一包橘子糖,他望着眼前娇羞地低着头的女孩,一丝愧疚涌上心头,
伴着感动和怜惜,谢晨只觉得心头酸酸涨涨的,一时只想把凌薇紧紧拥入怀中,永远都不放开。
他从她手里拿了颗糖,剥开塞进嘴里,凌薇有些奇怪,却听他凑到自己耳边低语:“刚才那个是你的礼物,现在这个,才是我的。”说罢,就又低头吻了下来。
这一吻比刚才的更温柔,谢晨的舌尖轻轻舔舐着凌薇的伤口,凌薇只觉得全身一下子酥麻了。唇舌辗转相承间,橘子糖的香甜溢满了整个口腔,这股甜,从舌尖蜿蜒而下,直达心底最深处……
后来,每次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总会带上一包橘子糖,于是,凌薇记忆中的每一个吻都充斥着那样的甜香,那样浓的甜,似乎要倾尽了一生。他们恋爱的时候,凌薇想起第一个情人节总觉得庆幸,认为自己是那样的明智,挑了那么一包橘子糖。
那种口味的橘子糖,他们分手后凌薇还去买过,然而走遍了B市的大街小巷,却再也找不到了,一家商店的小老板告诉她,生产那种糖的厂家,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所以那种糖就渐渐绝迹于世了。
凌薇不相信,按照包装袋上的地址,一路火车汽车地寻了去,找到那个地址的时候,已经灰头土脸了。可是,真正的绝望却是在看见那片地址上新建起的化工厂的时候,那天,她看着拔地而起的高高的建筑和那醒目的招牌,忽然就再也抑制不住,忽然就蹲在化工厂门口,嚎啕大哭,心里忽然就明白了,那种橘子糖,大概一辈子也找不到了,就像他和她的爱情,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他们早已倾尽了一生的甜,以后的日子,能剩下的,就只有苦涩了。
再后来,凌薇替一个小杂志写专栏,专栏的题目叫:《既不回头,何必不忘》,她看着标题怔了很久,最后半夜爬起来,品着舌尖的苦,在键盘上一个字一个字地敲:爱情就像糖,开始时有多浓烈的甜蜜,结束时就有多浓烈的哀伤。
思绪已经混乱了,头疼得像要裂开,偏偏电话又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凌薇伸手胡乱摸了半天才找着手机,一按下接听键,周惠的声音就冒了出来:“凌薇,你怎么样了,能不能过来?我这边出了个大新闻,晨少出车祸了!老王他们去拍现场了,我在医院这边,实在找不到人手了……”
凌薇的脑袋嗡的一下,握着手机呆愣了半天才猛地翻身坐起,胡乱地从床上抓起外套就想往外跑,直到脚被东西硌了一下才想起来还没穿鞋……
凌薇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医院,周惠见她小脸苍白外加失魂落魄的样子颇为担心,正想要她回去休息,谁知某人却主动请缨去跟谢晨。
据悉谢晨住在仁德四楼的特护区,凌薇脱下外套包住相机,以免半路就被人轰走。然而到了四楼她还是进不去,这次公司将谢晨保护得出奇的好,几乎全程保安。
凌薇近乎绝望,绕了半天无果只能放弃。她木然地顺着楼梯向下走,心里难过到了极点。阿晨,真想不到,三年后,连见你一面都是那样的奢侈。
经过二楼的护士值班室,就听到几个小护士正在兴奋地讨论着谢晨。无非是本人比电视上帅气,能住到我们医院真够幸运什么的……不过那句“你们说到底是谢晨帅还是裴轩帅?”是怎么回事?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在比较这些东西!
愤怒的目光扫进半掩着的门里,凌薇忽然眼前一亮——门旁的椅子上挂着一件白大褂,如果装成护士混进去……可行!
趁里屋的小护士正聊得开心,她快速地顺走了那件白大褂,幸运的是还在口袋里找到了口罩和手套……躲去角落整理一番,凌薇这才又上了四楼,虽然照旧被拦住,不过一句“查房”就摆平了。
医院四层空荡荡的,长长的走廊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阳光从玻璃窗打进来,却只照亮了走廊的一半,另一半还待在阴影里,这样,整个走廊明暗相接,倒有一种时空交错的感觉。
因为不知道谢晨到底住在哪一间病房,凌薇只有边走边张望着。走了快一半,忽然听到有女子娇嗔的声音:“谢晨,我都帮你削好了,你就是不乐意吃好歹给面子咬一口嘛。”
凌薇听得心中一紧,快步向发出声音的门前走去,踮起脚从病房门上的小窗户向里看——
就见谢晨躺在床上,左胳膊打着石膏,额头上还绑着纱布,看起来伤得并不太重。他旁边坐了个女人,背对着门,从背影看身形窈窕,栗色的卷发直到腰际……
是桑晓呢。盯了她这么久,凌薇一眼便认出。
桑晓手里拿着个削了皮的苹果,正递到谢晨嘴边,谢晨眉头稍皱了一下,却还是张嘴咬了一口。
只是一口,却像咬到了凌薇的心里,痛得她死死地握住了拳头。
他不爱吃苹果,至少三年前不爱吃,可是她却很喜欢。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常常捧着个苹果咬得一脸满足,谢晨常一脸嫌弃地瞪她。她就覥着脸凑过去,讨好地把苹果送到他嘴边:“阿晨,咬一口吧,特别甜!”
他撇过头:“我不爱吃苹果。”
“没听人家说吗,一天一苹果,疾病远离我!这么大的人,居然还挑食。”
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依然只博得了谢晨云淡风轻的一眼,然后掰着手指头数:“芹菜不吃,胡萝卜不吃,青椒不吃,苦瓜不吃,羊肉不吃……”这么报了一大串,然后弯起嘴角看着她,“凌薇,这世上还有比你更挑食的人吗?”
凌薇被噎了个半死,这可真叫偷鸡不着蚀把米了,于是只得悻悻地拿了苹果到一边自己啃。
谁曾料到,如今的他居然就愿意吃别人喂的苹果了呢。
凌薇呆呆地立在门外许久,心里又酸又疼,不由又想起了早晨的那个吻。他已经不是她的了,可为什么听说他出事了还那样着急呢?
哦,对了,是为了工作,
她自嘲地一笑,倒真是把相机举了出来,咬牙按了几下快门。
这个新闻够劲爆了吧?“私密情人病房探望,两人共享一个苹果”什么的……这样她就可以交差了,交了差就再也不用盯谢晨了,她和他早就不该再有交集了。
凌薇叹了口气,忽然觉得有些轻松了,却忘记把相机收回怀里,就这么拿着相机一路向回走。才走了十多步,前面的一间病房的门忽然被打开了,一个男人穿着病号服拄着拐杖走了出来,他一抬头看见了凌薇,愣住了。
凌薇也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的人居然是裴轩!没想到,只隔了半天的时间,他们竟然又见面了,果然是冤家路窄啊!
呵呵,老天这是非把裴轩的新闻往她碗里送啊!
凌薇眼睛亮亮的,扯着嘴干巴巴地对着裴轩嘿嘿笑了笑。
裴轩只愣了一下,看着她讨好的样子,随即也挑眉笑了开来:“狗仔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他的态度很友好,凌薇却被他笑得心里发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果然,她的预感下一秒就变成了事实,只见裴轩对她眨了眨眼睛,忽然就深吸了口气,大声喝道:“你是哪家的记者?把相机给我!”
这一声惊天动地,肯定会把保安引来,凌薇暗叫了声糟糕,扭头就跑。
裴轩想要追她,可这才发现,他拄着拐杖,实在腿脚不方便,暗道一声失算,也不再追,只一个劲儿地喊:“你站住!”希望能赶快把保安引来。
谁站住谁白痴!凌薇心里嘀咕着,然而不过跑了五六步,她就已慌忙折回,谢晨住的那间病房门也被打开了,要是被他撞见,她大概真的可以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
可是折回去她又能往哪跑?好像已经有保安循声过来了,这要是被逮着——
凌薇盯着因为她往回跑而诧异地瞪着自己的裴轩,瞬间做了个悔不当初的决定。她,一头冲进裴轩的病房,还顺手把裴轩也拽了进去,一把将人推坐到了床上,反身关门又扑到床边,一伸手捂住了还处于呆滞中某人的嘴。
人在急切中潜能实在是无限大,凌薇这一串动作做得干脆利落,一气呵成,以至于裴轩还没搞清楚到底什么状况就已经被她压……住了。
她死死地捂住他的嘴,喘着粗气,低声说:“别说话!这次我拍的可不是你,只要不被他们逮到,一会儿你想怎么着都行。”
裴轩瞪大眼睛看着她,简直难以置信,他裴少居然有一天会被一个女人,以这样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在了身下,而且是在医院这种微妙的地方。更郁闷的是,因为凌薇捂得急,连他的鼻子也捂住了一半,胸腔被个百十斤的物体压住本来就呼吸不顺了,偏偏这个女人连他呼吸的通道都给捂了,这不是要活生生地闷死他吗?
裴轩憋得脸都红了,呜呜了几声表示自己实在喘不过气了,凌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发现情况不对,赶紧把手往下挪了点,马上又低声地警告:“别说话!”
裴轩又是一阵气堵,早晨就被这个小女人摆了一道,吃了个闷亏,这刚想报复回来,居然又吃了一个更大的闷亏。
不过这丫头脑子到底是怎么构造的,被他逮到和被保安逮到有什么区别吗?最后都是要交出照片而已,为什么她这么怕被保安抓到呢?难道经过了早上的事,她觉得他是个软柿子,现在腿脚不好比较好欺负?裴轩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哼,他倒是要让她知道,他可是比保安要可怕得多。
不过无论一会儿想怎么报复,现在还是要帮她躲过眼前这一劫的。裴轩对凌薇眨了眨眼睛表示配合,身体确实也不挣扎了。凌薇嘘了口气,不过手仍旧死死地捂着,侧脸听门外的动静。
门外骚乱了一阵,好几个保安都赶来了,不过只看见了桑晓扶着谢晨,并没有其他人。
一个保安小心翼翼地问:“谢先生,桑小姐,这个……狗仔在哪里?”
桑晓气得翻了个白眼:“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问我们狗仔在哪里,我们要是知道还要你们干吗!还愣着干什么,去找啊!”
几个保安不敢顶嘴,唯唯诺诺地应了,赶紧散开了去找。
“真是废物!”桑晓见他们慌乱的劲犹不解气。
谢晨没说话,只听着她说了这几句眉头狠狠皱起,没等她说完就甩开她的手,自己向病房走去。
桑晓一愣,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这个男人真是半分面子也不肯给她!听说他出了车祸,她不顾经纪人的阻拦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见他脸色苍白,从来都是要人服侍的桑大小姐亲手给他削苹果,他不但不领情,还一个劲儿地要她离开,要不是她坚持要他吃了苹果才肯走,他大概连咬都不肯咬上一口吧。
现在,明明她是在为他发怒,他却甩下她自己回病房,真是把她的一片心丢到泥里踩了又踩!他对她,简直是连半丝怜惜之意也没有的!
可是,早晨那一吻又是为什么呢?那样温柔缠绵,让她的心飞上了云端,再也忍不住,就只是不顾脸面地想靠近他,哪怕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还像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
桑晓心中气苦,然而望着谢晨有些摇晃的背影,心里又偏偏不争气地生出了些不忍,咬了咬唇,终究还是忍不住追上前伸手扶住他。
四下里又安静下来,凌薇终于松了口气,不过疲惫随着这口气一松又回到了身体里。她垂下眼睑,心里头的倦意一波一波涌上来,带着丝丝彻骨的疼痛。真是想不到,有一天她会这样躲避他,带着心慌,带着害怕,带着无助与茫然。
手心忽然被一个又软又湿的东西舔了一下,凌薇一惊,刷地回过头,却对上一双黑亮的眸子。
裴轩的整个眸子看起来格外黑亮深邃,像沉沉的夜幕,眸底带着熠熠星光,凌薇一下子看得愣住了,两秒钟后才回了神,猛地缩回还捂在他嘴上的手,怒声问:“你干什么?”
“应该是我问你干什么才对吧,”裴轩咂了砸嘴,“唔,有点咸。”
这两句话完全没有关系啊!不过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凌薇心里有些微怒,不过刚刚他的确帮了自己,现在赶紧离开这里才是上策,于是瞪了某人一眼便想起身离开。岂料还没站稳,手腕忽然被一股力道狠狠地拽了一下,凌薇重心不稳,身子一歪便向床上倒去。刚挨着床,裴轩就像头豹子似的敏捷地一翻身,迅速把她压在了身下,凌薇尚未来得及惊讶,一双唇便压了下来,不偏不倚,准准对上了她的。
温热柔软的触感从唇上传来,凌薇头脑一片空白,愣了一下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死命地挣扎想摆脱裴轩,下巴却被一只手紧紧地扣住了,继而稍稍离开的唇又一次压了上来,还带着湿滑的舌头,那舌尖如灵蛇一般在她略干燥的唇上舔舐啃咬。
凌薇脑袋一嗡,只觉得热血冲上了头顶,脸被气得瞬间通红。于是更加拼了命地挣扎,手脚不顾一切地又打又踹,慌乱中不知踢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压在身上的人忽然身子一僵,抬起头倒吸了几口凉气,这才放开了她。
凌薇狠狠地推开他,手一撑身子忙往后撤,直到脊背撞上床头才停下来。她抬手狠狠地擦着嘴唇,死命地盯着面前的人,愤怒的目光几乎能在他身上捅几百个窟窿。
“你这个女人……真狠,要断了我的命根吗……”裴轩抬起身子,扯过床上的被子挡住自己的下半身,咬牙切齿地说道。
凌薇一怔,这才明白刚刚自己慌乱中撞到了他的什么地方,这下脸更红了,但看到裴轩铁青的脸色和额头上因为极力隐忍着疼痛而冒出的汗,心里又涌出一股快感,随即呸了一口:“断了也活该,谁让你没事占人家便宜!”
裴轩本痛得厉害,可见某人那怒得通红的脸和一本正经呵斥的神色,心里竟觉得有些好笑,说出去大概不会有人信,他裴轩也有强吻女人的一天,更稀罕的是这个被强吻的女人还重重地问候了他的命根子。
好一会儿,他微微牵起了嘴角:“小姐,刚才你用手死死捂了我这么久,我不过用嘴捂了你一小下而已,算起来,吃亏的应该是我吧。”
“你!”凌薇怒极。太无耻了!真想在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踹两脚!但现在不是时候,万一他叫人自己就惨了。
裴轩等不到她的反击,却见凌薇愤愤地瞪了自己一眼后,便从床上爬起来,拉了拉衣服想要离开。这个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由脱口问:“你不生气?”
凌薇瞟了他一眼:“人被狗咬了一口,总不能咬回去吧?”
见他瞬间吃瘪的神情某人心里有了一丝小得意。总算扳回一局,刚想潇洒地离开,手腕又被拽住了。
她愤恨地回头:“你还想怎样?!”
裴轩挑眉:“你不会那么健忘吧,把相机给我。”
她怔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躲到他病房里的原因,不由皱了眉:“我这次真的没有偷拍你。”
“你拍没拍我不知道,不过……”裴轩顿了一下,“只要你把相机给我,拍没拍都没关系。”
“不行。”凌薇断然拒绝,开玩笑,费了那么大的工夫吃了那么大的亏,结果照片还保不住,她跟谁哭去?
“狗仔小姐,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健忘啊,我记得你刚刚躲进来的时候说只要我不喊,一会儿想怎么样都行,我不过回敬了你一下,你就狠狠踹了我,现在我要相机,你又不给,这就是你说的想怎么样都行吗?”
凌薇有些尴尬,刚才慌乱中好像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任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义正词严地说不行了,不过这么把相机交出去又不甘心。回去于头要是知道她曾拍到这么大一个新闻,却又连带着相机一块交出去了……她只能……呵呵了。
第五步 欲擒故纵
呵……呵……
想及后果之惨,某人精神一抖!
“我真的没有偷拍你,我可以一张张翻给你看。”凌薇做着努力。
“我可没这闲工夫。”裴轩丝毫不领情。
凌薇气结。若是早上他说他没工夫,她还相信,毕竟有美人相陪。可这是什么地方?医院!他现在受伤又没拍戏又没通告,连早晨的美人也不知道去哪了,他现在就是闲人一个,怎么会连看个照片的时间都没有,这分明就是刁难她,报早上的一箭之仇嘛!
裴轩见凌薇恼恨的脸色心里微乐,不由又加了一把火:“再不给我,我就要叫保安了,这次你大概插翅难逃吧。”
凌薇现在真是恨不能上去捅他两刀,这人白长了一张俊脸,怎么就可恶得像个痞子?!好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纠结了半晌,凌薇泄气:“我把记忆卡给你,相机我得带回去。”
“不行,你这么狡猾,说不定你相机里面还有照片。”裴轩继续可耻地摇着头,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
凌薇险些气得吐血!数码相机里的确自带存储空间,可是她早忘了,裴轩这个小人显然记得一清二楚。
“相机是报社的,我总不能白白给你!”凌薇咬牙切齿。
“唔。”裴轩点了点头,似乎是同意了她的观点,凌薇心里一喜,又见他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然后随意地问:“姓名,电话。”
“什么?”凌薇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我经纪人删完照片再打电话给你拿回相机。”裴轩脸上摆出不耐烦的神色,清楚明白地表露着:这么简单的逻辑都不能理解的人是白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