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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神经粗过猪大肠女狗仔遇上美型腹黑大律师,
上演最鸡飞狗跳的爆笑恋爱故事。
琴瑟和鸣,
奏出搞笑最强音!
难道我会告诉你,我蹲在你家做保姆是为了偷你的独家新闻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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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她是毫不起眼的小狗仔,他是城里出名的大律师。一场邂逅,他们互相认识,却也给对方留下了不算太好的印象。他觉得她太没矜持,她觉得他太过冷漠。
本以为一次相遇后再无交集,可老天爷却故意一般,使劲地砸下“猿粪”。他摇身一变,成了她传说中的相亲对象。而后又以相亲之名,酒店密会他人,还让她无条件配合……
就在这点滴相处中,他渐生情谊,却发现她已名花有主。为情所伤时,她手足无措,却一回头看见他给出的拥抱。
就在一切都走向好的方向时,老天爷却忽然吝惜“猿粪”,开始设下重重关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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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九仞莲桑,四川遂宁人,现为巴黎十一大研究生,青春言情小说女作家,擅长青春文学写作,著有现代言情小说《最毒小白脸》拥有数十万点击量,另《轻书流年》《是否幸福太轻》《人来人往》《忘记的最初》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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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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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缘分猿粪
第二章 温柔淑女
第三章原来是你
第四章 千里姻缘
第五章 酒店风云
第六章正牌男友
第七章 所谓裂痕
第八章 相逢一笑
第九章情殇无解
第十章 以身抵债
第十一章 一刀两断
第十二章悔恨似海
第十三章 兄弟相争
第十四章 灾劫重重
第十五章琴瑟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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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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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瑟和鸣
第一章 缘分猿粪
“呕——”秦瑟瑟捂住胃,嘴对着纸袋,眼睛里冒着泪花。
她也知道自己一向倒霉,但没想这么倒霉。中彩票之类的好事向来和她无缘;高高兴兴攒钱去吐鲁番旅游,还能碰上人家难得一见的大雨;如今呢,坐个飞机又赶上这么强的气流,一会儿上蹿,一会儿下跳。
她看着手中的纸袋,有些郁闷地一扔,吐吐吐,还吐个屁咧,她都换了三次袋子,早就吐得胃里空空。
“小姐,小姐。”秦瑟瑟回过头去,一个漂亮高挑的空姐妹妹站在一旁,神色温婉,她柔声说道,“我帮您升舱吧。头等舱还有个位子,您过去可能会舒服一些。”
秦瑟瑟一听,顿时想翻白眼,“苦尽甘来”这个词她总算又深刻体会了一次。心中不禁哀怨,为什么总是要痛苦得快死掉时,老天爷才让你看一看曙光。
在漂亮空姐的搀扶下,她克服飞机因气流而不时的抽风,终于步履维艰地走到了头等舱。
一屁股坐下后,她一下子蹭掉脚上的高跟鞋,换上座位下面备好的拖鞋,然后抱住小枕头,放下桌板,“咚”一下扑在了上面。
视线正好对上了小小的机窗,外面流动的气流,像丝丝缕缕的棉花糖,一点点地飘过。再往远处看,是厚厚白白的云层,漂亮得如洁白的海。
看得久了,窗外灿烂的阳光渐渐变得刺眼,她慢慢地收回视线,不经意间就瞟向了旁边坐着的男人。她的脸依旧贴在桌板上,仅靠目光上扬。此时,那人正拿着一份法制日报,报纸完完全全地挡住了他的脸。
他握住报纸的手,指节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灰色呢子的大衣袖口里是若隐若现的黑色毛衣。
“报纸放下……报纸放下……急急如律令。”她心里瞎念叨着。出于职业本能,她什么都喜欢一探究竟,所以这看人看不见脸的状况,让她的好奇心以光速上升。
相当诡异的是,也不知那男人是感觉到了她强烈的意念,还是她火辣辣的目光。他居然慢慢地放下报纸,然后将视线投向了她。
据秦瑟瑟目测,两人相隔不到一米的距离,所以她能清楚看见眼前男人的样貌。一个字“帅”,两个字“惊艳”,跳到五个字形容——暂定为妖孽。
他俊挺的眉斜飞入鬓,细细长长的柳叶眼,微微上挑。不过,他此时绯红的薄唇有轻轻抿紧的趋势,看着秦瑟瑟的目光里含了一些不耐和清高。
好熟悉的眼神,秦瑟瑟眯了眼细细品味他这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傲慢,厚颜无耻地打量着他。
“啊——”她轻声叫唤了一下,然后脸猛地从桌板上离开,飞快地从包里翻出一个黑皮记事本来。
秦瑟瑟有些难抑的激动,面前的人,可不正是帮楼宇呈和季氏娱乐对打的名律师,何鸣吗?他们《潮报》周刊找过这人几次,可惜也不知他是太清高还是太闷骚,反正到最后也没拿到他的专访,只偷偷拍到一张他的玉照,这也是秦瑟瑟现在这刻能认出他的原因。
不过几十秒,她便理了理颇为凌乱的长发,尽量控制住难受的胃部蠕动,将神情调至郑重后,将身体转向旁边的男人:“何鸣律师,您好,我是《潮报》周刊的秦瑟瑟。请问,楼宇呈是不是已经决定起诉季氏娱乐?”
她话音刚落,何鸣细长的眼睛便是一细。他彻底放下了手中的报纸,看向身旁坐着的女人。她一张脸惨白惨白的,但唯独那双眼睛亮得吓人,盯着他的样子,就像饿了十天半个月的人见到猪肉的感觉。没来由地,他脑子里突然飘出一个小女孩的模样。
“何鸣律师!”
女人的声音,让他回了神。他收拾起刚才飘忽的情绪,认真打量了她一番,包括她手上捧着的本子,然后薄唇微张,吐出两个字:“狗仔?”
“哎?”秦瑟瑟有些石化,而后很快捋了下又散出来的长发,“我不是狗仔,不是狗仔。”她努力维持住端庄的神情,一本正经地否认。
半晌后,她嘴角扯出讨好的一抹笑,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俺们这行的书面用语叫——记者。”
说罢,她又后背挺直了稍许,摸出一支圆珠笔,精神倍儿好地看着何鸣:“何先生,季氏已经发表声明愿意和解,您方便透露楼宇呈先生持什么态度呢?”
“不方便。”他冷冷说出三个字后,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拿起报纸继续看了起来。
秦瑟瑟泪目……该死的于斯甜有交代过,过完年回去之后,一定得交出一篇惊天地泣鬼神的稿子来,否则会直接鱼肉了她。
她擦了擦眼角挤出来的小泪沫,继续轰炸:“何先生,据传双方已经在日前定下私下调解的日期,请问……”
话还没说完,旁边的何鸣已经飞速放下报纸转过头来,他目光冷冽地说道:“小姐,如果你再不闭嘴,我会叫空姐把你从哪儿来送回哪儿去。”
面前的男人气场很强大,那番算不上恶狠狠却让她透心凉的话,终是让秦瑟瑟乖乖地闭了嘴。这个头等舱的位子真的比经济舱舒服好多,她不情不愿地抱着小枕头靠在座位上,侧头目光哀怨地看着旁边看报纸的男人。
没有了精神的寄托,身体的痛楚又涌了上来。秦瑟瑟觉得胃里酸气翻滚得厉害,她半趴着身体干呕了起来,等了好大半天,她再抬起头时。发现身旁的男人,皱眉看着她,手里端着的一杯水久久没有送入口中。
嗬!她差点捂唇轻笑,看他这样子应该是被恶心到了。想起他刚才凶巴巴要将她遣送回原籍的样子,她突然觉得恶心恶心他也是件挺快乐的事。于是,她冲他的方向,抖动着双肩和身体,呕得更起劲了些。
“哐当”一声,飞机再次剧烈地摇晃了起来,秦瑟瑟身体被狠狠一颠,嘴里一股酸水一下子喷了出来。她看着那弧形的水柱稳稳地落在他端着杯子的手上。时间突然被放慢,她清楚滴看见那水一滴滴流过他的手背。
“呕——”她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
何鸣的俊眉很快扭成了麻花,他一下子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然后凶残地瞪了她一眼,伸手一拨将她前倾的身子推回座位,一路往卫生间的方向狂奔。
秦瑟瑟撇撇嘴,心里有些小小的内疚。
“叮——”
一声警示音后,飞机里传来空姐甜甜的声音:“各位旅客,非常抱歉地通知大家,飞机再次遇到较强气流,卫生间将暂停使用……”
秦瑟瑟眨眨眼,看向何鸣奔走的方向。她看到在他马上要达到卫生间时,空姐妹妹从天而降成功地拦截住了他。
然后他们进行了激烈的交涉后,何鸣灰溜溜地领了包类似湿纸巾的东西回来。
他从秦瑟瑟身边经过时,眼含怨毒地看了她一眼,等坐下后,他把他的右手举得远远的,好像这不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哈——”秦瑟瑟看到他的样子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
何鸣的脸色瞬时变得更加风起云涌,他细长的眸子半闭半合,眼神中散发出危险的光泽。
“好笑?”他轻轻地问了这么一句。秦瑟瑟却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头皮晕晕麻麻。她赶紧收住笑,一个劲地摇头。
“不好笑,不好笑。”她连忙答道,抱着手中的小枕头,往后靠了靠。
可下一秒,她却看见他那根满怀怨恨的右手伸了出来,并且一点点接近她的身体。
“你……你要干什么?”秦瑟瑟惊恐地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索命之爪。
可何鸣并不答她,只是红红的薄唇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他身上浓重的寒气,吓得秦瑟瑟闭上了眼睛。
等了良久,她也没有发觉什么异常,这才心惊地虚了眼,想看看何鸣退散了没。
从颤抖的睫毛缝中,她看见眼前已经没了不明物体,然后放心地张开眼来。她偷偷瞟向一边已经撤离出她境地的何鸣。他这会儿正在拿什么东西蘸了面前的水优雅地擦着手。
半晌后,他把手中的东西一挥,扔向秦瑟瑟,还礼貌客气地道了声:“谢谢!”
秦瑟瑟“啊”一声,躲避着他甩过来的东西。等那物体悠悠扬扬地落地后,她才朝地上看了过去。当她看清楚地上的物事后,赶紧一把从地上捡了起来,抱着那柔软的长条物体,露出痛苦的神情。
她愤恨地转身看了眼旁边又拿起报纸来的何鸣,哀伤地抚摸着手中的东西。Fuck,这是程子衿才给她买的LV限量版围巾。
秦瑟瑟抱着手中花去不少银子的围巾,看着上面沾着黄澄澄如马尿般的茶水的部位,心中哗哗地滴着血。她咬牙切齿,恨不得就着手上这玩意儿,勒死旁边的罪魁祸首。
可惜她终究是有贼心没贼胆,而且,好死不死也是她先给人家修长的手指浇了一回酸澡,才有了这么个可悲的结局。
飞机漫长的行程终于在“哐哐”两声巨响和一阵猛烈的摇动后着了陆。
广播中空姐妹妹还在用标准的普通说着:“各位旅客,飞机还没有滑行到指定位置,请您先不要打开手机……”
一阵手机铃声伴着空姐妹妹的警告声响了开来。刺耳的铃声引得一旁的何鸣向她投来一个蔑视的眼神。
秦瑟瑟吐吐舌,有些心虚。
可她真是着急呀,之前他拜托杨雨那小子给她买回家的车票。但临上机前,却硬是没联系上人。
这会儿,手机通了,“嘟嘟”几声后,那边却挂断。她疑惑地再拨过去,“嘟嘟”两声,那边又挂断了。
半晌后,“叮叮”两声,来了条短信。
秦瑟瑟一看顿时傻了眼。屏幕上写着几行小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亲爱的瑟瑟表妹,我尽了全力帮你买到家的汽车票,可惜春运人多票少,没买到。我决定蹭舅舅的车回去,咱们家里见。BYE!不好意思的杨雨字。
“擦——”她没忍住,狠狠骂道。从榕城机场回她家所在的卞市还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
“ORZ!怎么办?怎么办?”她狂躁地揉着一头已经相当凌乱的长发。难道她真要打车回去,春运的时候,司机都是很黑心的,张口闭口就是几大百。
她一想到要把她每天累死累活赚来的钞票送给别人,就觉得心口狠狠绞痛了一下。
于是,她默默地在座位上画了两个圈圈把杨雨那小子狠狠诅咒了一番。
滑行的飞机终于到了空姐妹妹口中的指定位置,在最后一次抖动中,它颤颤巍巍地停了下来。秦瑟瑟打开腰间的安全带,开始愁眉苦脸地穿外套,收拾东西。
屁股刚离开座位的时候,秦瑟瑟听见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她赶紧翻包包找手机。忽然,铃声停了,何鸣的声音响了起来:“喂,爸。怎么了?”
她回过头去,看见刚才冷冰冰的男人这会儿居然刻意放柔了声音。秦瑟瑟啧啧嘴,估计他就对她这么凶恶,他就这么不懂怜香惜玉,虽然她是个狗仔,可也算半个美女嘛。
她转身,用屁股对着他的头,表示她对他的不满。
“您不用叫车来接我。从这边到卞市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打个车就行了。”
“卞市”两个字让秦瑟瑟迈出去的脚稳稳地收了回来。“打个车”三字让她重新一屁股坐了下来。
终于,机舱的门开了,人流在慢慢地往前涌动。何鸣也拾掇了一番后站了起来。秦瑟瑟尽量无视手中那条依旧皱巴巴的LV围巾,目光温柔地看着何鸣。
但显然,她被华丽丽滴无视了,面前的男人,连句话和眼神示意都没有,直接很矫健地从她拦住走道的腿上跨了过去。
看见那长而匀称的美腿一起一落之后,他就加入了那流动的人群。她也顾不得气他把她当了跨栏,赶紧抱着包和那条惨兮兮的围巾跟了出去。
“省钱是王道!”她一边默念,一边加快步子跟在何鸣的身后,左窜右窜地始终保持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
榕城的冬天格外冷,她刚一窜出飞机就觉得一阵凉过一阵的寒风“嗖嗖”地往衣领里钻。秦瑟瑟拎着手里被某人当了抹布的围巾,看了眼那在布料上异常显眼的暗黄印记,顿时忍不住狠狠瞪了前方的何鸣一眼。
哪知这时,何鸣居然警觉地回头,害得秦瑟瑟的表情硬是急转,立马扯出一个笑来。
何鸣走了几步后,仍是觉得不对劲,再回头,他依然看见身后那个叫秦瑟瑟的狗仔一脸贼笑着,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因为小时候的一些事,对于记者,他谈不上讨厌,但绝对不喜欢。想着,他暗含警告地瞟了她一眼后继续转身往外走。
秦瑟瑟被他那眼神一扫,顿时觉得凉风又“嗖嗖”地吹了起来。不过她一向很阿Q,她觉得其实刨去他眼里的凶狠,那小眼神还是挺温柔的,所以她依旧跟了上去。
眼看着他就要走到出租车站点,秦瑟瑟觉得不能再等了。她扯开嗓子叫了起来:“何律师……何律师。”
察觉到眼前人没有回头的欲望,她又更大声些唤道:“何鸣大哥,何鸣大哥。”
何鸣终于停住步子回过头来,秦瑟瑟一溜烟小跑冲了上去,她笑得异常热情洋溢,刚要开口,却被人劫了话茬儿。
“大哥?我和你很熟吗?”何鸣抄着手好奇地看着面前明显想和他套交情的女人。
秦瑟瑟干笑了两声,回道:“嘿嘿,一回生二回熟嘛。”
何鸣有些无语,脸皮厚的见多了,这么厚的有点少见。他不打算继续和她纠缠,直接转身就走,却被人拉住了手臂。
一向不喜生人碰触,他皱皱眉,控制住脾气挣脱手臂,回过头去,眼前依旧是那张谄笑着的惨白惨白的脸和精光闪闪的眼睛。
有点厌烦,却又有点莫名心软。
“你到底要干什么?”他强忍住烦躁问她,却觉得自己完美的修养和堪称极品的理智在她的面前都变成了浮云。
“嘿嘿,何律师。你看,我叫秦瑟瑟,你叫何鸣,所谓琴瑟和鸣,这是多么有‘猿粪’的相遇,多么‘河蟹’的人生……”
“停……”何鸣一挥手打断了她滔滔不绝的废话,“说正题。”
“想蹭个车!”她看着他俊朗的五官,双手交握,眼露期待,“行不行呀?”
“不行!”何鸣依旧言简意赅,一棒子就打碎了她那颗脆弱的玻璃心。然后,他伸出手挥了挥,一辆打着空车牌子的出租车飞快地向这边开来。
实实在在有些小伤心呀,秦瑟瑟郁闷地揉揉头。一时间电话又响了起来,秦瑟瑟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随即放在耳边:“秦云明同志,你的宝贝女儿正在寻找回家的道路,咱待会儿说呀。”
何鸣本来已经打开车门,打算不再理身后纠缠的女人。可听见“秦云明”三字时,他却愣了愣,随即他回头,按按眉角。
看见何鸣已经快上车了,秦瑟瑟实在有些不甘心,于是扯着嗓子,破罐子破摔地来了句:“我说,何律师。百年修得同船渡,你看咱得修多少年,才能赶得上同一趟飞机啊。你看咱们接下来还要奔赴相同的目的地,不珍惜‘猿粪’,老天都会伤心的……”
本以为面前的面瘫男,会跟之前一样断然拒绝,谁知何鸣却只微眯了一双细柳眼,皱皱眉:“上来!”
Orz,秦瑟瑟霎时便激动了,她当下蹦上了车,嘴里说着:“好人呀,好人呀。何鸣同志,这个世风日下的年代,您这样助人为乐的模范,您这样心地善良的典范,我一定会永远以你为前进的动力和目标,时刻将你铭记在心。”
何鸣嘴角抽搐了一番,才稳住要冒火的情绪:“我送你回去,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而后,他转过头去对司机态度良好地说道,“师傅,开车吧。”
秦瑟瑟依旧小鸡啄米一样地点着头。少顷,她又抬起头来:“什么事?杀人放火之类的,我不干的。”
“你给我闭嘴!”何鸣伸手揉着右边的太阳穴,“你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秦瑟瑟眨眨眼,认真地回答:“智慧和脑花。”说完,她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发现前排人压根儿没有反应,她无奈地说道,“很冷吗?很冷吗?看来我讲笑话的程度有待提高。”
“闭嘴……”何鸣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左手也抚上了额角,只觉得方才真该把她扔在机场,任她自生自灭。
“喂,你还没说什么事呢?你不说,我内心不安。”秦瑟瑟收起嬉皮笑脸,有些郑重地说。
何鸣幽幽转过头来,他眼中汹涌着怨气:“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总之不是犯法的事。”
秦瑟瑟张张嘴刚要再说话,何鸣立刻一挥手制止了她:“你要是再问,就给我下车。明白?”
秦瑟瑟委屈地点点头,撇撇嘴,抱着包包躺回座椅。她看着他好看的脑袋、墨黑的短发,翻了个白眼。心里安慰自己道:好女不跟恶男争,忍一忍,几百块钱就省回来了。
司机大叔打着方向盘,左拐右拐,车子很快冲出机场,走向榕卞高速。
秦瑟瑟依旧抱着包包,面瘫似的靠着椅背,眼睛直愣愣地望着窗外。
此时夜色已经拉开了帷幕,车窗外华灯初上,郊外的田坎上有些星星点点还未消融的白雪。
景色很美,但她实在没心情欣赏。
因为,这车厢里的气氛太诡异,太诡异。
何鸣是个闷骚,从上车就没说过话。司机开车认真,专注地看着前方,也没说话。可怜了她这个话痨,连续半个小时一语不发,她简直都要哭出来了。
而且,这个时候,车内那个音质沙哑、信号极差的收音机里,开始讲起了什么法制小故事。内容很火暴,结果很血腥。
秦瑟瑟给总结了一下,一句话:小LOLI迷奸小正太未遂,将其尸解当场。
里面的主持讲得绘声绘色,生怕人家不能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到高潮处,他还学着被害人,一个劲地哀号。
随着情节的发展,秦瑟瑟身上的鸡皮疙瘩越冒越多。
她抬头,看司机大叔依旧面色肃穆地看着前方,境界很高地恍若未闻。她再往左侧挪挪屁股,看了看副驾驶座上的何鸣,靠,这厮居然听得津津有味,目光中还有细细琢磨的味道。
变态,变态。
她抓着包瑟缩了一下,蜷在后排,等了好半天,那个主持人终于结束了他漫长的说书,最后总结道:现在的小姑娘啊,真是可怕,得不到的就用这么极端的手段……
主持人依旧在呱呱地说着,秦瑟瑟忽然眼睛一亮,想起了一些传闻。于是,她伸出手戳了戳何鸣高出椅背一截的脑袋。
可惜,对方压根儿没有反应,不过秦瑟瑟也不恼,她嘿嘿一笑,身子趴在前面的座椅背上:“刚才这个故事,挺好听的。现在男追女多,女追男也常见。嘿嘿,长路漫漫,不如咱们说说身边女追男的事……”
何鸣沉默没有说话,秦瑟瑟盯着他的后脑勺呆了呆,但嘴上没停:“沉默就是答应了哦,那我先说了,就我们单位那个……BALBALA……好,该你了……”
何鸣依旧沉默,于是秦瑟瑟试探地扯扯他脑后的衣领,问道:“我知道哦,你身边也有一个这样的事哦……听说季氏娱乐的大小姐季雪焉看上楼宇呈了,倒贴没贴上,丢了面子才要雪藏他的,是不是?是不是……”说到后面,她体内八卦的血液又沸腾了起来,声调不自觉地高了起来。
何鸣终于不再沉默,他的身体动了动,直了起来,然后转过头来,眉眼惺忪,额头紧皱。
“你能消停会儿吗,睡着了都能被你吵醒……”
“睡……睡着了……”她顿时泪流满面了。他睡着了,那她刚才声情并茂讲的那一长段故事,岂不是自言自语?
她有些疯狂了,这个男人没事睡什么觉呀!
秦瑟瑟抓抓头,稳定心神,继续顽强地趴在他的座椅背上,语气温婉,笑容灿烂地望着他:“没事,咱们重来,那个,季氏娱乐的大小姐是不是看上楼宇呈了……”
何鸣刚听到这里,就半闭了眼,他神色冷了一分,打断她的话:“怎么?坐车坐累了?精神这么好,要不要下去走走,师傅,靠边……”
“哎……别别别……”她说着抱起包包又躺了回去,不甚虚弱地靠在后座上,“突然觉得,胃好难受,人家要睡会儿觉觉……”
何鸣虚着眼打量着骤然瘫软下去的女人,伸手按了按眼角。这女人……总是能让他的淡定消失无踪。
第二章 温柔淑女
车子继续在无声无息和秦瑟瑟散发的怨念中快速前行。一个小时后,在她望眼欲穿中,她终于看到了熟悉的景色:“师傅停车,停车,在这儿放下我就好了。”
司机大叔眼神示意旁边的何鸣后,慢慢将车带到路边。秦瑟瑟认真道了谢,两步跳了下去。
可刚关上车门,走了几步,却听见后面传来脚步声,她下意识地回头,看见向她走来的何鸣,愣了愣开口:“你……你不会反悔了,要……要问我收车钱吧?”
何鸣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才稳住胸口奔腾的小怒火,尽量平静地说:“手机号码给我!”
“什么?”秦瑟瑟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我的?”
何鸣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快点。车还等着。”
她看他眼神相当凶恶,面部表情比这卞市的冬天还凉几分,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心里腹诽:这到底是他要她的号码,还是她上赶着求他记呀?
一晃神,面前人已经从她手里拿过手机,按了一串号后,扔了回去。
他边往出租走,边说道:“好好存着!”
秦瑟瑟被他这一连串不带NG的举动弄得有些傻眼,回过神来后,她才拿着手机对着何鸣离开的方向,龇牙咧嘴地做了个鬼脸。
可她正冲他得瑟得起劲时,却看见何鸣忽然回过头来,接着便是让人惊悚的一记冰刀。她全身一个激灵,紧了紧衣领,奔家去了。
何鸣再次往前走,他从车窗里看见秦瑟瑟溜走的样子,脸皮一抽。他妈可真是给他找的好对象呀,这就是传说中秦主任家的,温柔、美丽、贤淑的闺女儿?
秦瑟瑟一路小跑,终于到了家。她打开门,家里的暖气热乎乎地迎面扑来。
“亲爱的爹地、妈咪!”她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等了半天,秦云明才捏了份报纸,踩着拖鞋慢悠悠地晃了出来:“咦?不是还在找回家的道路吗?”
“嘿嘿,人生总是有奇遇呀,老爹。我妈呢?”她边换着鞋边问道,突然,身后刚关上的房门又被人撞开,一股凉风加着力道一下子把她撞了个狗啃泥。
秦瑟瑟趴地上,目光幽怨地看向罪魁祸首。她的后妈,杨春意女士正如同她的名字一般,脸上带着春风得意的笑容,嘴里还嘀咕着:“哎呀,老秦啊,好事啊,好事啊!”
“你打麻将赢钱了?买体育彩票中头奖了?”秦瑟瑟不满地拍拍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
“哎哟,乖女儿,来来来,妈妈扶你?”杨春意笑得一片春光灿烂地上前,将秦瑟瑟拉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秦瑟瑟被看得脚下一个趔趄:“怎么有些不祥的预感。”
“呸呸呸,什么不祥。”杨春意说着,手还在嘴前扇了扇,而后又转向秦云明,“老秦,你还记得上次我把瑟瑟的照片拿给李希柳不?刚她给我电话,说是他儿子觉得瑟瑟不错,愿意见见吃个饭。”
“是吗?”秦云明说着往客厅去,“嗯,老何这个人,虽然刚调过来不久,但是接触下来还真是不错,他儿子应该差不了。”
“对啊,对啊。听说在艾柯市还是个挺出名的律师呢。而且我在他们家,见过那孩子的照片,相貌真真是拔尖儿的……还有啊,如果和人大书记成了亲家,你这次提正职的希望可就大了不少了……”
“我说……你们把我当空气吗?”秦瑟瑟郁闷地举起手来,“还有,你们把程子衿当空气吗?”说着,她摊摊手,“你们……把我有男朋友的事实当空气吗?”
她话音刚落,秦云明就生气地把手中的报纸一扔:“我说过很多次了,你和程子衿我是坚决反对的。他们家太有钱了,不适合咱们这种普通工薪阶层。你去了他们家,多半得受气。还有,他要真是有心,这么多年了,早该来我们家坐坐。算了,不说了。总之,你就乖乖跟着你妈去看看。”
秦瑟瑟皱皱眉,小声辩解:“子衿……他比较忙啊。还有……他家里有钱,也不是他的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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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或许真是她想多了,程子衿并没有向她摊牌说什么另结新欢,反而向她求婚了。若换了从前,她早笑呵呵地说愿意。
和程子衿走进婚姻的殿堂,是她过去七年来的期盼。可为什么,偏偏在那之前,要让她看见他和另外一个女人拥抱呢?
“呵呵……”她听见自己轻声的笑。人人都道她天性乐观,亲妈妈为了所谓的艺术,远走他乡。不过一年,她却能笑呵呵地和后妈相处。
可谁知道呢?她幼年时候的笑容,不过是小心翼翼的讨好,她很怕被人抛弃。
她叹了口气,沉沉睡了过去。梦中,她梦见俞琬在画画,她跑过去捣乱,俞琬有些生气,但还是抱着她,亲亲她的额头。
而后,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个美男,然后她拉着那美男毅然决然地告诉程子衿,她再也不和他在一起了,她看见他和另外一个女人抱在一起。她听见自己声音洪亮,斩钉截铁地说:“想和我好,下辈子吧!”
睡得迷迷糊糊的,有人敲她的房门,她怒吼:“别妨碍我睡觉。”
于是外面清净了,她的梦继续。
第二天,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她从枕头旁边摸索半天,才摸到手机,然后一看来电显示,她就亢奋了。
杨雨,杨雨,这个死人居然有脸给她电话。她“噌”一下坐了起来,调整了半天呼吸,才接通电话,语气温和地说:“哈尼,什么事?”
“瑟瑟,在哪儿呢?在榕城露宿街头吗?”那头的男人声音,虽然语气带着调侃但是不难听出关切之情。
可在秦瑟瑟听来,他就是来找揍的。她继续温柔地说:“哈尼,俺的人品不是吹的,昨天俺幸运地到家了。你在哪儿呢?”
“瑟瑟,你成功地到家了?吾心甚安。我们在滨河路,快过来,于阿蒙和许细忠也在。”没有一丝觉悟的男人声音继续响起。
“好的,哈尼,等我。”她依旧语气温柔,但是,眉目间寒霜阵阵。秦瑟瑟一溜烟爬起床,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冲到卫生间洗漱一番后,猛然看见门边斜斜靠着的小正太。
“萧萧达令!”她一边喊着,一边扑了上去。
秦萧伸手架住她扑来的势头:“醒了?昨天晚上够凶啊。不过拍了拍你房门,居然能听见杀猪的声音。”
她“切”了一声,斜眼横了他一眼:“一年不见老姐,就不会说点好听的话。”
秦萧伸手捏捏她的脸:“皮松了,肉厚了。老姐,好好保养自己嘛。说不准一年半载后,你就得给我电话,哭诉子衿哥金屋藏娇了。”
秦瑟瑟怒目,这厮最会一句话说中她的脆弱心事。她气愤地拿了包包,坐到门边穿鞋。
“你要出门?”秦萧依旧靠在墙边,“今天约了谁?”
她看他一眼,没有理他,还在为他刚才那句话生气。
“阿蒙姐在不?”秦萧凑了过来,语气里有丝异样。
秦瑟瑟眯起的眼睛里,光芒闪烁:“你……不会……”
“干吗啊?不过是来年我就要去阿蒙姐他们公司实习,想去讨教讨教罢了。”秦萧说得正义凛然。
她抑扬顿挫地“哦”了一声,穿好鞋出门:“这样啊。不过我提醒你,她是有夫之妇!”
“你瞎说什么?”秦萧也换了鞋,跟了出来。
走出大门,秦瑟瑟带了秦萧往公交车站走,却听见他在后面埋怨:“这么冷,打车啦!”秦瑟瑟回头看他鼻尖冻得通红,有些心疼,便伸手招了辆出租车。
秦萧立马转了表情,乐呵呵地道:“姐,你比杨春意女士好太多了。以后我叫你妈吧!”
“叫你胡说八道!”秦瑟瑟拍拍他的头,无奈地笑笑。
从他们小区到滨河路不算太远,十几分钟后,车子就到了目的地。她老远就看见沿河竹栈道口上站着的两男一女。那女人眉目清秀,脸色冷淡,一看就是标准的冰山美人,两旁站着的男人,一个高大挺拔、剑眉星目,一个唇红齿白、清秀斯文。
秦瑟瑟脸上泛笑,张牙舞爪地冲那清秀男人奔了过去,隔得远时,还声声满含感情地喊着:“哈尼……哈尼……”但等走得近了后,她的脸色就完全变得青黑,一手握了拳头,狠狠地朝杨雨腹上一拳,边打边说,“叫你丫背信弃义,叫你丫不给我买票,叫你丫跟舅舅跑了。”
杨雨被揍得龇牙咧嘴,边沿着竹道躲闪,边嘴里求着饶。秦瑟瑟看不过他边躲边冲她奸笑的模样,随手捡起栈道扶手上不知道谁扔下的树枝,朝着他就扔了过去。
“啊——”一阵女人的呼痛声传了过来。秦瑟瑟头顶冒汗,她这砸人的技术实在是“精准”,想砸的人没砸中,一出手就是误伤。
她快步走向被砸到的女子,刚要道歉。突然,从一旁的大黄果树后传来一个男人清冷的声音:“小初,怎么了?”
非常熟悉的声音呀,秦瑟瑟皱眉,看向走过来的人。居然……居然是何鸣!他仍旧是那张冷冰冰的面瘫脸,仍旧帅得天怒人怨。而后,他看了看那个被砸到的女人,又看向秦瑟瑟,眉间轻蹙:“你扔的?”
此时的何鸣,目光如炬,盯得秦瑟瑟直冒汗。秦瑟瑟被这气势吓得退了两步,小声嘀咕:“我又不是故意的。”
“鸣哥,我没事!”女人揉着前额,温温柔柔地说道。
“我真不是故意的!”秦瑟瑟顶着何鸣的高压,赶紧再次道歉……
那女人对她微微一笑,眼神清澈如水:“真的没关系。”
好……卡哇伊……秦瑟瑟看着她低头的一瞬,突然想起了徐大诗人的著作: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如水莲花不甚凉风的娇羞。
“瑟瑟,怎么了?”杨雨的声音打断秦瑟瑟的花痴,而后他又惊讶地说道,“易初,你怎么会在卞市?”
“杨雨前辈!”叫易初的可爱女人,眼里霎时冒出了桃心,她轻声细语地说,“我爸爸调卞市来工作了,所以……”她说着,再次羞涩地低头,似嗔非嗔地看了一眼杨雨。
秦瑟瑟一看她这模样,八卦的天性冒了出来:“你们认识呀?”
“嗯,公司今年新进的晚辈。”杨雨应道。
“哦……”她说着,扫了眼面前还在继续害羞的易初,抿着嘴呵呵地笑了两下。这女人,八成是被杨雨披着羊皮的斯文外表欺骗了,想及此,她侧头八卦地看了何鸣一眼,觉得此刻这画面越看越像三角恋呀。
何鸣出于礼貌和杨雨寒暄了两句,这期间他不经意扫过秦瑟瑟的脸,却发现这女人也太无视群众了。一大堆人在,她还能旁若无物地变换着古怪表情。想到昨天回家后,他老妈拿着秦瑟瑟的照片,将她狠狠地夸了一番,他只恨不能将她昨天那副死缠烂打的无赖样好好复述一遍。
恰在此时,秦萧也跑了过来:“秦瑟瑟,你们跑这么快干什么?”然后,他指了指栈道下波涛起伏的卞江,“我们打算去坐快艇。你和杨雨去不?”
“去,当然去。”秦瑟瑟赶紧答应道,眼角余光溜过何鸣,她霎时想到一件事。如果……如果和何鸣搞好关系,说不定能给他做个专访。于斯甜说,年后名人角专栏,会全面转型,将只针对明星采访的固定模式扩展到全城名流新贵……
想着,她便端起笑容看向易初,熟稔无比地说:“小初啊,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易初回头看着她:“那……那个……”
秦瑟瑟立刻心领神会地道:“叫我瑟瑟姐就好。”
“瑟瑟姐,那个,我跟着你们方便吗?”易初说完,又脸色桃红地看了眼杨雨。
“哈哈哈,方便方便……”她笑着,亲热地去拉易初的手,还回头尽量诚恳地看向何鸣,“何鸣,你也来呀。昨天多谢你了。来来,你和我们一起玩吧,杨雨请客,不要客气。”
“昨天?瑟瑟姐,原来你早就认识鸣哥了啊?”易初有些讶异。
秦瑟瑟哈哈地笑了两声,讨好道:“何律师在艾柯市那么出名,想不认识都难哟。怎么样,要不要去?”她晃着脑袋,料定和他一起的易初都同意了,他怎么好拒绝。
果然,眼前的男人稍作犹豫,又看见身旁易初恳求的眼神时,点了点头。可不知道为何,当他看见易初屁颠屁颠跟着杨雨跑了,秦瑟瑟却满脑门刻着不怀好意站到他身边时,他霎时有些不甚良好的感觉……
卞江边供观光玩乐的快艇是八人座的。杨雨和易初坐在了最前排的双人位上。
后排的三人座,依旧是固定搭配——许细忠和秦萧一左一右夹着于阿蒙,秦瑟瑟看了眼已经在最后一排坐好的何鸣,边思索着一会儿怎么和他套近关系,边飞快跑到了他左侧坐好。
人上齐后,开船的人说了声“坐好咯”,就“呜”一声巨响,开动起来。
虽然是旅游景点的船只,但是为了满足游客寻求刺激的愿望,速度很快,船身两侧是飞溅起来的白色浪花,夹杂着水汽的江风吹得众人的头发都飞扬了起来。
秦瑟瑟听见易初轻声尖叫后,杨雨伸手护住了她的肩。然后又看见被秦萧和许细忠一左一右细心护着的于阿蒙。没来由地,她有些许失落的感觉滑过心头,可当余光瞄见何鸣后,她又精神一振:“何律师以前玩过这些吗?”
何鸣右手抓着扶手,目光看着极远处,漫不经心地答道:“没有。”
“呵呵,觉不觉得很刺激啊?很好玩吧?”风有点大,她又凑过去了一点。却听见何鸣又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一般吧。”
呃?一般呀!秦瑟瑟当即朝着开船大叔高声道:“大叔,大叔,来个刺激的……”
大叔听了她的话,秉持以顾客为上帝的原则,船速加快。接着也不知是例行项目还是为了演示他的技艺,他飞快甩舵,快艇在原地打起旋儿来,船身一会儿右倾,一会儿左倾。
“啊……啊……”船上的众人叫得更加起劲。
秦瑟瑟兴奋地再朝何鸣道:“如何,如何,这个刺激吧。下次,再来呀……哈哈……”
何鸣对她的热情有些疑惑,可面前人很激动,一副听不进人言的模样,他也不好说什么,于是没理她继续看着前方。
“回航了!”船大哥蓦地吼了一声,接着,船身一个猛甩,一百八十度转弯,掉了个头。
与此同时,正满脑子想着和何鸣拉近关系,犹自高兴的秦瑟瑟,觉得屁股一滑,然后,她发现视线所触及的景色的角度,一瞬间变得好诡异。
半秒后,她意识到——她被甩出去了……焦急中,她只能使劲挥舞着双手,企图抓住任何能够得着的东西……好在老天还是有良心地,最后一刹那,她好像拉住了什么玩意儿,接着,她看见一直淡定看着远方的何大律师皱了眉朝她扑了过来,再接着,“嘭嘭”两声,刺骨的江水瞬间漫过了她的身体……
在呛了第一口冰凉的江水后,秦瑟瑟扑腾了起来,嘴里大喊着:“救命啊,救命……”
她在一阵鬼哭狼嚎中,看见紧急停下并缓慢后退的快艇上,于阿蒙很女王地指着她吼道:“秦瑟瑟,你丫穿着救生衣呢,还有你明明会游泳,嚷个屁!”
她呆愣两秒,这才反应过来,今年夏天,休年假时已经学会游泳了。当时还激动得给亲朋好友都发了短信。想着她呵呵笑了两声,可刚笑完,却听见易初大梦初醒的声音:“瑟瑟姐,鸣哥不会游泳呀!”
伴随着她的话落,秦瑟瑟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水淋淋的手来,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了她的手。
秦瑟瑟霎时被吓得浑身一激灵回过头去,然后何鸣的脸猝然就出现在她面前。他脸色灰白灰白却霸气值不减地说:“带我游过去!”
这气场,这气场!她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这男人是在请求她吧,怎么她一瞬间从他的话里感觉到这是她的荣幸呢。
想归想,她还是伸手圈住何鸣的脖子,将他伏趴的身子一个反转变为仰躺,然后往游艇游去。
何鸣正暗暗平复胸口怨气,谁知,还没到两秒,他却感觉到被冻冰的耳边竟传来温热的气息,他听见秦瑟瑟冻得发抖的声音:“何……何鸣律师,看……看在我……救你的份上,答应俺,让俺给你做个专访吧。”
何鸣听了,先是有点怒,而后是小小震惊。他开始还以为这女人挺不着调的,没想到对工作倒是有份难得的坚持,只是可惜了……
她坚持的行业,不是他喜欢的,所以他冷冷地说:“秦瑟瑟小姐,你忘了我怎么掉下来的吗?”
秦瑟瑟听罢,立即内疚而心虚地吐吐舌,她想,这小子神智真是清醒呀,还以为他冻傻了直接就迷迷糊糊应了呢!
没游出几米,快艇也退到了身边。
“快……快……把何律师拉上去。”冻得发抖的秦瑟瑟,仍不忘在何鸣心里留下良好形象。
也是这一秒,她觉得被她圈住的身体有点僵硬。下一秒,何鸣拨开她的手,然后她觉得腰间一紧,便被人托了起来。
秦萧赶紧伸手一把将她拉了上去,然后飞快地脱下身上的羽绒服将她裹住。
秦瑟瑟回头,何鸣也在杨雨的帮助下上了快艇。她心里有丝小小的动容,他不是不会游泳吗?那就算穿着救生衣也应该挺心慌的吧,可他却先把她举了上去。
“快点回岸边……”许细忠吩咐着船家。
害怕再次发生落船事件,这次船大哥开得谨慎了很多。
秦瑟瑟哆嗦着看向背对着她、在江风中发抖的何鸣,心里突然生出万分愧疚来。
这船上的几人,易初是个大姑娘自然不好脱下衣服给他披上,其他的人和他不熟,都只顾着叫船家快些靠岸,也没想到这点上去。
她想着,三两下扒掉身上秦萧的羽绒服披到何鸣身上,嘴上说着:“真不好意思呀,何律师!”
感觉到身上一暖,何鸣微觉诧异地回过头,然后就听见秦瑟瑟低低的道歉声。他看见她嘴唇都冻紫了,但还轻轻拍了拍搭在他身上的羽绒外套,让衣服披得稳些。他心里清楚,明明是面前的女人害得他落了水,这一瞬间却实实在在生不出怨懑之情来。
“我……”他刚想说他没那么冷,作势要把衣服脱下还给她,却见一旁已经有人脱下身上的衣服给她披了上去。
杨雨按着秦瑟瑟的肩头,有些歉意地看着何鸣:“都怪我们,一着急都忘了给何律师披上点什么。”
何鸣扫了眼他按住秦瑟瑟肩膀的手,眼眸微细,向来冷冷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来:“杨先生,你太客气了。”
几分钟后,上了岸,秦萧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也没来得及道别就把她塞上了车,边塞边怒:“奔三的人了,居然这么没大脑,坐快艇也能掉下去,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你是我姐……”
“冷……好……好……冷……”秦瑟瑟也顾不上顶嘴,只颤动着牙关,觉得寒意在座上车的一瞬间都迸发了出来。
“鸣哥……你也赶紧回去啊……”易初搀着何鸣,也招来一辆出租车。
何鸣一边上车,一面回头看了眼秦瑟瑟离开的方向,才和杨雨道别离开。
回家冲了个热水澡后,秦瑟瑟换了一身干衣服,裹着毛毯蹲在沙发上。而后,她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喂,子衿。”
“怎么了?”那头,一个温柔的男人声音响起。秦瑟瑟一怔,他还是这么温柔呀,对谁都这么温柔,连生气了都是温柔的。
“我掉江里了。”她撇撇嘴,突然想撒撒娇。
“又胡说了不是。”程子衿笑了起来。
她正要说她不是说笑,就听见那头有人喊他。
她细心听了听话筒里的杂音,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而后才装作不在意地问道:“是在和白平打桌球吗?”
“嗯,该我了。好了,瑟瑟,先不说了,晚上给你电话。”接着,那头就是“嘟嘟”的声音。
可她举着手机的手,半天没有放下来。
“子衿哥,我姐居然能掉江里,你说她傻不傻……”秦萧端了感冒冲剂过来,边走边嚷。
秦瑟瑟看了他一眼,放下电话,扔到茶几上,面无表情地说:“已经挂了。”
秦萧抿嘴,尴尬地笑了笑,将手中的药递给她,又顺势托了下她手中的杯子:“先把药喝了。”
“萧萧!我心里头有个结!”她低头喝着杯中甜甜的冲剂,却觉得有些苦涩,方才她听得分明,那头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她还是听见有个女人细细地声音在喊“子衿”。不是她想要怀疑呀,只是,她忍不住。她觉得自己就是只万年老龟,既不敢探头出来看清楚,又不甘心在黑暗里过一生……
“呃……”秦萧一屁股坐到她旁边,看见杯中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她的脸。他伸手搂住她的肩膀,“秦瑟瑟,不如把你那个结说给你亲爱的弟弟听听。”
秦瑟瑟听了他的话,头一歪靠在他肩上,啧啧嘴:“不要!”
“切!”秦萧颇为不满,而后却又道,“秦瑟瑟,不会是子衿哥有外遇了吧?”
“滚一边去!”秦瑟瑟提高了声音,掩饰心里的慌张。
而后又听见秦萧一本正经地道:“你嚷什么嚷。这两条腿的男人,世上多了去了。就算他外遇,咱们也不怕,啊?话说回来,老妈不是还要带你去相亲吗?”
秦萧话落,秦瑟瑟就突然“噌”一下坐直:“我都忘了这事了!时间定了吗?”
“你真答应妈了?以你的性格,背着子衿哥出去相亲,你还不得内疚死了。”秦萧疑惑地看着秦瑟瑟,却见面前的人眉心拧起并不答话,“哎,你不想去,我去给妈说。他们也真是的,一大把年纪管好自己就好了,干吗管咱们的事?”
“别!”秦瑟瑟拉住秦萧的胳膊,“妈也挺为难的。”
“秦瑟瑟!”秦萧看见她纠结的脸色,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他拍了拍她的头,像他才是哥哥一般,“你怎么从小到大都这样呀,不喜欢又不说出来,自己憋着不难受吗?不管你了。”他说着,气冲冲地往自己屋里走,可走出两步他又退了回来,神色郑重地看着她,“秦瑟瑟,我怎么觉得你从都没把我们当做一家人。”而后是真不再理她,径自回了屋。
“怎么会呢?”秦瑟瑟低声说着,见他已经生气地把自己房门搭上了,只能苦涩地笑笑。
第三章 原来是你
“阿嚏——”何鸣打了个喷嚏后,从床头柜上抽了张纸擤着鼻涕。
李希柳端着热水走了进来:“哎呀,儿子,你好点没啊?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不会照顾自己,出去一趟回来就这样了?”
“好多了。”何鸣觉得喉咙有些发痛,接过水来喝了一口。
“哦,对了……刚才和你杨阿姨通了电话,约好了大年初二那天吃饭。”李希柳笑呵呵地说着,眼里却有些试探的光。
“好,知道了。”何鸣应声后,躺了下来说,“妈,我睡了。”
听见“砰”的关门声后,何鸣又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眼关起的房门,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李希柳还是没有释怀呀。
重新闭上眼,这次脑子里却突然出现了秦瑟瑟圈住他脖子,颤抖着叫他答应专访的样子,他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接着又想起她给他披上衣服的狼狈样子。但很快,他甩甩头,真正睡了过去。
秦瑟瑟躺了整整一天后,终于在大年二十九的下午被于阿蒙的电话弄了起来。她听见电话那头一向理智到出神入化的女人,声音里居然夹了哭腔,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裹得严严实实地就朝着轻扬醋吧赶了过去。
她进门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坐在角落小桌旁的于阿蒙。秦瑟瑟赶紧走了过去,坐到于阿蒙对面的沙发。
面前的桌子上,歪歪斜斜地躺着几个啤酒瓶。秦瑟瑟一指桌面:“全是你喝的?”
于阿蒙抬头,眼神迷离地一抚齐耳的短发后,点点头。
“你不是说借酒消愁的是蠢货吗?”秦瑟瑟讶然地看着她。
“我他妈就是蠢货!”于阿蒙突然冲秦瑟瑟吼了一声,吓得秦瑟瑟伸出去的脖子一缩。而后,她看见于阿蒙端起桌上的一个瓶子又喝了起来。
秦瑟瑟一看于阿蒙这种吹瓶子的喝法,赶紧吸吸要掉下来的鼻涕,伸手拦住酒瓶:“到底怎么了?你给我说说啊。”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于阿蒙居然“咚”一下放下酒瓶,趴在桌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秦瑟瑟一时有些手忙脚乱,顺手拿起桌上的纸坐到了于阿蒙的旁边。
于阿蒙接过纸,抽泣了一阵后,一下扑进秦瑟瑟怀中断断续续地说:“我他妈真后悔结婚。”
秦瑟瑟一下一下地拍着于阿蒙的后背:“到底怎么了,许细忠做了什么事惹你生气了?”
于阿蒙听到许细忠的名字后,猛然从秦瑟瑟怀中直起身来。她的眼睛有些红肿,嘴边挂着一个萧瑟至极的笑:“他在外面还有个女人,那女人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说他昨晚在她那儿睡的。”
她说这句话时异常平静,说完端起旁边的啤酒瓶又喝了一大口。
秦瑟瑟顿时觉得心口有些钝痛。难怪昨天看她和许细忠之间有些怪怪的。而后,她又有些欷歔,于阿蒙和许细忠一直是他们这群朋友最恩爱的一对,一向惹人羡慕,没想到最后也难逃这种结局。
她沉思间,于阿蒙又提起酒瓶喝了起来。她举起手,想要去拦,半晌又放了下来……
原来这些年,他们这群人,各自都有着各自的伤痛,忽然,她也想大醉一场……
“阿蒙,先别喝了。叫上杨雨、萧萧还有老幺他们一起去金鼎,边吃边喝,怎么也比自己喝闷酒强啊。”秦瑟瑟提议道。
于阿蒙听了她的话,醉醺醺地站了起来,打了个酒嗝:“好……去金鼎,奶奶的,我今晚上也要找个男人!”
金鼎是卞市相当有名的饭店。环境好,饭菜好,包间里还自带KTV。几人酒过三巡后,就各自玩开了。秦瑟瑟一向是个麦霸,于是一手举着话筒,高声吼着《死了都要爱》,刚唱到高潮,结果被人一拍,顿时破了音。她不满地回头,杨雨眉目焦急地凑近她耳朵:“阿蒙和萧萧不见了。”
她才上头的酒意霎时退了一半。秦萧对于阿蒙有情,她这个做姐姐的不可能看不出来。这会儿于阿蒙又赶上婚变,这两人……
她又想起下午,于阿蒙豪情万千地说要找个男人睡觉的事,秦瑟瑟顿时觉得一头两个大。
她掏出手机给秦萧打电话,电话很快通了但是没人接,她又给于阿蒙打,还是没人接,一时焦急她拉了杨雨,准备出去找。
一出了包间门,秦瑟瑟就问立在一旁的侍应有没有看见两人的去向,那个侍应手一指走廊的右侧,说是好像进了那边哪个包间。
秦瑟瑟听了,赶紧和杨雨沿途找了起来。
金鼎为了客户隐私,每个包间门都关得严严实实的。秦瑟瑟不得不一一推开,发现没有秦萧和于阿蒙后,又道着歉退出来。一直到最后两个包间,她刚准备推开旁边的包间门,却听见后面杨雨小声嘟囔了句“瑟瑟”。
“找到了吗?”她话音一落就冲到杨雨那边。
包间里人很多,却静得诡异……
“还不出去!”有点熟悉的男人声音从圆桌旁的沙发传来,秦瑟瑟应声转过去,却没想到看见的人,居然是何鸣。他此时正端着一杯红酒,目光深沉地盯着她。
秦瑟瑟撅撅嘴,刚要说,好歹认识一场,走错屋也没什么嘛。她话还没说出口,却听见另一男人的声音:“秦瑟瑟?想不到在卞市我们也能见面!”
秦瑟瑟双腿无意识便颤了起来,这声音……这声音……恐惧袭上了心头,上次听见这个声音多久前来着。那时候,这声音的主人便是用这把平平淡淡的腔调说:“秦瑟瑟是吧?你这双手,真是灵巧呀,能拍出这么多精彩的照片。你说,我把它们留下来,好好地保管着好不好……”
“柳……柳回风……”
秦瑟瑟结结巴巴地吐出这个名字,却听见男人轻声笑了。男人自沙发上站起来,慢慢走到秦瑟瑟面前,那深刻记在她心里的相貌也一点点分明,削尖的下巴、挺直的鼻梁、鼻梁上假装斯文的金丝框眼镜,接着便是镜框后那双斜斜向上的张扬凤眼。
“记性真好,还记得我的名字。”柳回风嘴角挂着一抹轻笑。
“擦……”她突然想骂人。上次她小命都差点丢他手里了,能不记得他名字吗!可最后,那个冒到嘴边的“擦”字,还是被深深咽了回去。为了她的人身安全呀,她忍、她忍,她再忍。
“瑟瑟!”杨雨在门边看情况有些不对劲,走了过来。刚才他一推开包间门,觉得这屋里的气氛怪瘆人的,于是叫了声瑟瑟,哪知道她一下子就冲了进去。
“回……回去……你先回包间等我!”秦瑟瑟听见杨雨的声音,神色一凛,使眼色叫他赶紧离开。谁知道杨雨这平时从来不讲义气的家伙,居然哥们义气地往前走了一步,拉着她的胳膊,颇有一副她不走,他也不走的气势。
“丫头,你的朋友和你一样……嗯……”柳回风嘴角含着一抹笑,推推眼镜,似在思考。末了,他似恍然大悟般说道,“勇气可嘉,就是有点不懂变通。”边说,还边指指自己的头。
秦瑟瑟听着他话里讽刺的意味,有些暗暗不爽。
“柳总,我们还要谈正事吗?”何鸣再次说话了。然后,秦瑟瑟看见他也站了起来,朝他们这边走来。
“谈……当然谈!”柳回风似乎心情很好,嘴角始终含着一抹邪肆的笑,“何律师,等我和我的……嗯……小朋友说两句话,咱们就继续。”
“那我先走了,等你谈完,我们再约时间吧。”秦瑟瑟听见何鸣声音也变得有点冷,脸上还露出不满的神情。
秦瑟瑟嘴张得更大,她好想将面前这不怕死的何律师拉到身后,语重心长地告诉他: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柳回风呀,干掉一个小市民就和踩死一只蚂蚁似的柳回风。
果然,她看见柳回风嘴角的笑慢慢收了回去,眉心渐现了几丝褶皱。她有些紧张的咬住唇,担忧地看着何鸣,生怕柳回风这个流氓,下一秒说翻脸便翻脸。
可谁知道,等了好几秒,却听见柳回风淡淡的笑声又起:“我就是喜欢你的个性!”而后,他又转向秦瑟瑟,“和你朋友出去吧……”
呸——
瑟瑟对他命令式的口气不满,心里暗啐了一口。但她还是很识时务地赶紧拉着杨雨出了房门。
出门之后,她长长吁出一口气,可回头看见又坐回去的何鸣,心里又没来由地有些担忧。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作多情,她总觉得,方才何鸣对她和杨雨视而不见,像是在保护他们。
想着,她又朝包间里望去,却见柳回风回过头来。被那双精光毕现的凤眼一扫,她立时打了个寒噤,赶紧关上门。
两人搀扶着往前走,经过刚才的事一时都有些后怕。
“瑟瑟,那男人是谁呀?杀气怎么那么重呀!”杨雨的脸色有些微白。
秦瑟瑟抹了抹额头,才发现自己一身的冷汗,她抚了抚小心肝,道:“柳回风!”
“你是说……”杨雨的声音颤抖了,“我听说他养父是美国黑帮老大。本来他是要接手帮会的,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只带了一大笔钱和他儿子回了国,开始经商。”
秦瑟瑟点了点头,柳回风的资料她比他更清楚。
“你怎么会认识他呀?”杨雨见她点头,又问道。
秦瑟瑟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想呀!”
她怎么认识他的?这可是悲催的故事了,当年她才从学校出来,那时候刚进杂志社一心想跑个大新闻。结果呢,大新闻是让她给遇上了,可惜命也差点没了。
她记得很清楚,那年的冬天。
她本来只是跟着国内一线女星凌炫,想拍点小料。谁知道让她遇上这么大的事。当时也不知道凌炫哪里惹到柳回风那个变态了,他竟派了人捉凌炫回去当着他的面拍三级片。
她一边跟着,一边报了警。
可最后,警察没有来,凌炫也没救着,就连她这个可怜兮兮的狗仔也被柳回风的人抓了回去。
那是个凄惨的夜晚呀,她记得很清楚。他的人上来就抢了她的相机,给了她几巴掌。她回想起那个时候,都觉得自己勇敢,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她记得自己脸肿得像包子一般,却还狠狠地瞪着面前的斯文败类,骂了句衣冠禽兽,试图抢回相机。然后,柳回风穿着高级定制西服的一条腿,看似轻轻一踢,她便摔了老远,腰撞上石头尖,痛得她直吸气。
而后,她看见他慢慢走了过来,那身姿倒似流风回雪。可惜秦瑟瑟想,这般高雅的气质竟到了一个人渣的身上,真是浪费。接下来,他俯身拾起她胸前挂着的名牌,然后便是那句让她终生难忘的话了:“秦瑟瑟是吧?你这双手,真是灵巧呀,能拍出这么多精彩的照片。我真是喜欢你这双手!你说,我把它们留下来,好好地保管着好不好……”
看着他的手下不知道从哪儿摸出的刀,看着那刀一点点逼近,她才真的开始有了害怕的感觉。
等她终于绝望地闭上眼等待痛楚到来时,却听见他低低笑了起来,而后是他冷沁沁的声音:“走了!”
她只知道再次睁开眼时,柳回风已经带着一帮小喽啰走得老远了……
回忆是个细致活,秦瑟瑟说出那段往事时,觉得似又重新经历了那个可怕的夜晚。
杨雨拍拍她的后背,低声安慰道:“都过去了。”
“嗯,都过去了!”她记得那晚,最先找到她的,便是程子衿。他找到她时,身上也受了很重的伤。她记得他眼里的疼痛,记得他攥紧的双拳,记得他当时说,一定要让柳回风付出代价。
她那时候就想,这男人是真的在乎自己的吧。她可以从此安心地将后半生将给他了。
后来,她在警察局录了口供,愿意指证柳回风。可柳回风还是逍遥法外了,因为就连凌炫都站出来说,她是在胡言乱语。
“秦瑟瑟……”秦萧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秦瑟瑟和杨雨这才忆起,居然把出来的目的给忘了。
两人后头,身后于阿蒙和秦萧似乎都喝得有点多。两人头靠着头,摇摇晃晃的。
“死丫头,你很热呀!”于阿蒙凑过来,满嘴酒气,熏得秦瑟瑟往后退了两步。
“热个屁!”秦瑟瑟摸摸还在狂跳的小心肝,一手揪着于阿蒙,一手揪着秦萧就往包间带,嘴里还在念叨,“叫你们乱跑,害得老娘我差点死无全尸……走了,走了,叫上老幺他们,咱们撤退吧。”
“不要,不走!”秦萧突然嚷了起来,说着还拉着于阿蒙一路奔回包间,“阿蒙,我们来接着喝,接着吃!”
“秦萧……”秦瑟瑟有气无力地跟在后面。
秦瑟瑟看看表,据刚才又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她揉揉头,实在是不想和柳回风那个疯子继续待在一栋建筑里。可是,面前两个喝得痛快的酒鬼,压根儿就不听她的。
“别担心了。应该没事的。况且,他那种大人物,哪顾得上咱们。”杨雨这会儿已经缓了过来,开始端着啤酒大口饮着,颇为乐观地分析,“倒是那个何鸣,真没想到竟然和柳回风那样的人有交际。”
“我觉得他不是坏人!”
她下意识地反驳,可说完这句话,却看见杨雨眼神怪怪地盯着她:“我说他是坏人了吗?况且刚才,要不是他出声,咱们也没那么容易走。”
“你也这么觉得呀。”秦瑟瑟轻轻地点点头,也嘬了一口酒,“可能是有生意和柳回风谈吧。电视里也这么演,坏蛋都要有个好律师的……”
“秦瑟瑟,我们回家!”秦萧一声喊,震得她又回了神。
庆幸两个酒鬼终于想回家了,秦瑟瑟赶紧站起来配合着秦萧,拉着于阿蒙就出了门。
刚到金鼎大厅,秦瑟瑟便看见门口站着个高挑的身影,似乎在等车。在这夜色之中,那人穿着深灰色的大衣,整个人似乎和墨沉的夜色融为了一体,给人一种冷寂的感觉。
“何律师!”秦瑟瑟脱口而出,然后就看见面前人转过身。他此时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有一抹解不开的清愁。看见是秦瑟瑟,他礼貌地点点头,却没有开口。
“你还好吧?柳回风为难你了?”秦瑟瑟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看看四周,就怕柳回风突然冒出来。
“他走了!”何鸣看见她四处小心张望的模样,有些好笑。柳回风为难他做什么?不过是他的这起案子有些麻烦罢了。突然又想起刚才在包间里,秦瑟瑟看见柳回风时眼里止不住的畏惧,他长眉淡淡拧起,“你和柳回风很熟?”
“熟?我怎么会和他熟?”秦瑟瑟撅撅嘴回道,“倒是你,何律师,柳回风是你的客户吗?”
“怎么,不行吗?”何鸣反问了一句,那双比常人稍黑的眸子正好整以暇地看着秦瑟瑟,却看不出情绪。
秦瑟瑟张了张唇,想说什么,却最终摇了摇手。
这时,正好有两辆出租车先后开了过来。何鸣径自走到前一辆车旁,拉开门正要上车,却又转过头来,对他们一行人说了句:“再见!”
嘴里只来得及答了句“再见”,那车就早开出了好远,秦瑟瑟讷讷地看着那车子远去的方向,突然听见杨雨凑到她耳边道:“瑟瑟,刚才想说什么呀?”
秦瑟瑟还在自己的情绪里,听见问话后,下意识地就答道:“觉得他是个好人,干吗要和坏人为伍呀?”
“哦……”她说完就听见杨雨阴阳怪气的声音,“瑟瑟,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关心何律师呀,是不是看人家长得帅,想背着你们子衿爬墙……”
“滚一边去!我只是想搞好关系,让他答应我的专访而已。”秦瑟瑟又急又快地解释。而后,还顺带着狠狠给了杨雨一拳……
秦瑟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醉倒的于阿蒙和半醉的秦萧弄回家时,已经将近半夜两点。秦瑟瑟看着呈大字躺着、占了自己整张床的于阿蒙,仰首长叹——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她叹息一声踱着步子刚走出房门,就看见秦萧站在门口,眼里满是醉意和关切地看着她屋内。
“睡着了!”她说着推了秦萧就往外走,顺手从桌上拿了两个杯子,倒上水走到了外面阳台,递了一杯给他,自己端了一杯。
“秦萧……”她躺在阳台上的躺椅上喝了一口水后淡淡开口,“阿蒙喜欢的终究是许细忠,他们不会离婚的。”
“我懂……”秦萧的眼神有些黯然,“姐,我只是……只是为阿蒙姐不值。”
秦瑟瑟回头,一向没心没肺的脸上难得现出郑重:“萧萧,就像我为你不值一样,但你自己觉得值不值呢?”她说着,伸手点了点秦萧心口的位置,“况且,你知道许家是做什么起家的。萧萧,如果许细忠下了狠心不放手。而你过于纠缠,只怕会害了家人。”
“可是,阿蒙姐……”秦萧仍是有些不甘,却见秦瑟瑟脸色严肃而认真。
“秦萧,就算阿蒙也喜欢你,你们也只有私奔一条路。不要再想了,我想阿蒙明天清醒过来,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
说完,她揉揉脸,看着窗外沉寂的夜色,回头却看见秦萧仍旧落寞地神色,她摇摇头,捏捏他的脸:“快去睡啦……小孩子家家装什么忧愁……”
第二天一大早,“砰砰砰”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秦瑟瑟因睡在沙发上,最先被惊醒。她揉揉眼,迷迷糊糊地起床开门,却看见许细忠站在门口,一向明朗精神的眉目,带着疲惫。
“你来接阿蒙?”秦瑟瑟说着话,语气却淡淡的。看见许细忠点点头后,她又道,“许细忠,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甚至我认识你比认识阿蒙还早,你不该是这种人的。”
许细忠垂了眼睑,露出落寞神色:“瑟瑟,那只是逢场作戏,我没想到那个女人会给……”
“你来了!”许细忠话未说完,就被于阿蒙冷冷的声音打断。秦瑟瑟回头,面前的女人不再是昨晚疯癫的模样,又恢复成了一贯理智的冰山美人。
秦瑟瑟看看她,明白她心里的苦和矛盾。
秦瑟瑟踩着拖鞋,“啪啪啪”地走到于阿蒙身边,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又瞄了眼赶出来站在她后面的秦萧。那小子虽然面无表情,但眸色中却清楚地带着痛苦。
许细忠看见于阿蒙,赶紧走了进来,他伸手去拉于阿蒙的手,却被于阿蒙冷冷甩开。他平日光彩熠熠的星目霎时暗淡无光,却还是振作了精神,向走出来的秦父秦母道声好,温文尔雅地说道:“昨天谢谢你们照顾阿蒙了。”
“照顾阿蒙姐,我们很乐意的。如果你没时间,我们秦家有的是人力物力负责照顾她……”秦萧突然开口,屋子里霎时敌意浓重。
许细忠看着秦萧的目光里有寒光一闪而过,嘴里却温吞吞地说:“萧萧真会开玩笑,阿蒙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会照顾好她的。”
“就是就是……瞧秦萧这孩子,最会胡说八道。”杨春意及时打着圆场,轻轻拍了下秦萧的头,朝向许细忠和于阿蒙,“哎,要我说,夫妻嘛,总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来,阿姨去做早餐,细忠和阿蒙,你们吃完了再走啊。”
听见杨春意的话后,许细忠脸上又带了丝笑:“不用了,杨阿姨,今儿是年三十,我爸还等我们回家呢。”说罢,他再次拉起于阿蒙的手,秦瑟瑟看见于阿蒙挣了挣,却最后放弃了。
“哦,也是,那你向许老爷子问好呀!”杨春意赶忙又道,而后和秦瑟瑟将两人送到门口。
临出门时,秦瑟瑟看见于阿蒙回头看了秦萧一眼,她心里霎时一个咯噔。因为那眼神着实有点不对劲呀,分明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情愫……
“砰”的一声响,门关上。杨春意捂着心口,狠狠瞪了秦萧一眼:“许家也是你去惹的!”
秦瑟瑟连忙拍拍她的后背:“妈,别这样。萧萧只是关心朋友而已,是吧秦萧。”
她给秦萧使了个脸色,却见他仍摆着个死人脸,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看着一大家子都不太开心,她叹了口气,然后双手叉腰,一手指着天花板嘎嘎地笑了起来:“今天大年三十,小瑟瑟我给大家做顿好吃的。”
说完,她两步跑到秦萧身边,趴在他肩头,挑逗似的一挑他的下巴:“妞儿……听爷给你唱一曲《菊花台》啦……”
秦萧低头看着面前人挤眉弄眼的模样,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绽开了笑颜,他无奈地揉揉她乱糟糟的长发:“不要告诉别人,你是我姐……真是有损我秦萧一世英名。”
“死小子……有这么和姐姐说话的吗?”杨春意一掌拍在秦萧肩头,恶狠狠地说道。
“啊……妈……你到底是谁亲妈啊!”秦萧一边躲着他娘的铁砂掌,一边哀号……
晚上吃过年夜饭后,一家四口坐在沙发上看起了《春节联欢晚会》。十点左右,电话响了起来,秦瑟瑟一看来电显示,果然是杨雨。两人聊了几句后,她将电话扔给杨春意,那头两姑侄就开始没完没了地拜起年来。
“又叫你去邙山烧香?”秦云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道。
秦瑟瑟点点头,站起身招呼了声秦萧,回屋穿上羽绒服就出了门。
“山上人多,注意安全。”杨春意捂住话筒冲出门的两人喊道。
“知道了!知道了!”秦瑟瑟挥挥手,说完,跑了两步追上秦萧。
邙山下,果然如往年一样,卖香烛纸蜡的挤满了山脚,都在不停地吆喝着。天空中不时飞过红彤彤的孔明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秦瑟瑟从茫茫人海中,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山脚下的杨雨、于阿蒙和许细忠。他们手里都拿着香。
察觉到身边秦萧略有些僵硬的身体,秦瑟瑟悄悄捏捏他的手,然后看见秦萧回头给她一个笑容。她这才放心一点。
杨雨看见他们过来后将手中的一包高香递给秦萧:“哪,你们两个的!”然后又指着山顶,高兴地说,“人齐了,咱们上山!”
半个小时候后,总算爬到了半山腰,大家都累得气喘吁吁,唯独秦瑟瑟还算状态良好。
秦瑟瑟脖子上挂着相机,一脚踏着山脚的石头,微有些气喘:“你们的体力太差了,太差了。”
杨雨不满地叉着腰:“你是狗仔嘛,谁的体力拼得过你……”
秦瑟瑟听罢,嘴一瘪:“我是狗仔我光荣,我是狗仔我快乐,哼哼。”说着,她拿了香,打算继续往上,一看旁边累瘫的几人,有些无语地摊摊手,“我去前面等你们呀。”说完,便机灵地左钻右钻,穿过那层层人群继续往前冲……
等走出好远一截,秦瑟瑟回头去看,已不见半山腰那几个人的身影。这时,已将近午夜,山上的人越来越多。她正在凝神看着山腰,冷不防被一旁挤来挤去的人撞了个趔趄,然后她觉得自己踩到了谁的
脚,接着就听见“啊”的一声。
她赶紧顺着声音回过头去,身边是个五十上下的美妇,齐肩的发烫成了复古的波浪式,戴了一副眼镜,显得颇有知性美。美妇此时半垂了眼看脚,眉头因为吃痛正微微皱着。
“对不起啊,阿姨!”秦瑟瑟赶紧道歉,然后看见面前美妇摇摇头,说着“没关系”抬起眼来。
秦瑟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面前的女人看见她的时候,那双掩在镜片下的美眸微微闪了闪。思量着还是早点上山顶去等杨雨他们,她没想太多再次礼貌地对美妇点点头就打算离开,却在这时,她听见身后的人嚷道:“喂,小丫头。你把我踩了,就这么跑了?”
“啊?”秦瑟瑟顿住脚步,回过头来,有点疑惑地看美妇,心里琢磨着,看上去这么气质高雅的阿姨不会是个坑人的主吧。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那……那你说要我干吗?”
话刚说完,却听面前的美妇“扑哧”一声笑了:“你紧张个什么劲?难道以为我要讹你的钱?”
被看穿了心思,秦瑟瑟实在不好意思,红了脸,连忙摆摆手:“不……不是的。只是阿姨,你叫住我,到底有什么事?”
“我脚痛,累得走不动了……你搀着我上去吧!”那美妇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伸出手来。
“哦,就这事呀!”秦瑟瑟笑了,没多想就伸手搀住了面前的女人。她并不是盲目善良,只是这女人和她亲亲妈咪——俞琬的年纪相仿。想到她也一个人在艾柯市过年,说不定也正上山替她求明年的平安呢。
秦瑟瑟搀着美妇一路向前,却没看见女人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李希柳看着一手拿着香,一手搀着她的秦瑟瑟,嘴角的笑越来越明显。
刚才,她一眼认出,面前清秀可人的小丫头正是秦主任家的大女儿。想着初二晚上,两家人要见面吃饭,不如早点接触接触,看看这丫头的人品、性子是不是真和杨春意说的一样。
好不容易到了山顶,一向体力甚好的秦瑟瑟也累得出了满头汗。她喘着气对身边的美妇道:“阿姨,已经到了。我要去找我的朋友啦。”她说完就要离开,却再次被美妇人拉住了手。
“小丫头,再等等,我刚让我儿子先上来了。他应该在附近,等我找到他,你再走呀,就几分钟的时间!”美妇笑着推推眼镜,然后指使着秦瑟瑟搀着她往香塔的方向走。
秦瑟瑟看看表,还有一刻钟才到十二点,也就没太在意。
“儿子,儿子!”旁边的美妇突然激动了起来,朝着不远处一个模糊的影子挥手叫道。
秦瑟瑟看过去时,那模糊的人影正好也回过头来,而后,她的嘴张得老大。
那不远处,站在人头攒动的香塔前看向他们的人,可不正是……何鸣嘛!秦瑟瑟忽然觉得,她那天在机场的话,还真是没说错呀,老天爷把这“猿粪”真是不当回事地可劲儿地砸呀。
何鸣看见秦瑟瑟,似也有些吃惊。他快步走了过来,也不知是不是气场所致,就算在这么拥挤的人群中,他也给人一种闲庭漫步的感觉。
“妈!”他来得很快,几乎就在秦瑟瑟走神的瞬间便到了美妇面前。而后,他又转向她,声音平淡,“你怎么在这儿?”
“多亏了小姑娘扶我上来,要不我这把老骨头真是爬不动了……”李希柳笑眯眯地说道。
何鸣听了,眸子一细,审视地看着秦瑟瑟。这女人,倒是比他想象中善良。他忽地又想起,那天落水后,她将衣服搭到他身上时那青紫的嘴唇,眼神一时便深邃了几分。
李希柳本来正自顾自地说着,她突然回过神何鸣方才的话,吃惊地道:“你们认识?”话说完她目光带了些深思,何鸣这次答应相亲,应得太快了,就像完全忘了初二是什么日子一般。
“回来那天,碰巧同一趟飞机。”何鸣见李希柳的目光,淡淡地解释着。
“嗯,对呀。”秦瑟瑟完全没注意到两母子间的情绪波动,只是微微吃惊,李希柳居然是何鸣的老妈。
“才认识不久呀?”李希柳试探地问着秦瑟瑟,却见面前的丫头笑得真诚:“虽然就接触过两次,但何律师在艾柯市可是出名的大律师,人很能干。”她说着好话,想的不过是套套近乎,回头好和何鸣提专访的事。
李希柳虽然有着自己的心思,但听见秦瑟瑟这么夸自己的儿子,还是高兴地笑了起来。
三人没说两句话,秦瑟瑟就听见身后有人高声嚷道:“秦瑟瑟,你跑哪儿去了?电话也不接,害得我们到处找你!”
秦瑟瑟顺着声音看去,秦萧正喘着气面露不爽地盯着她。他身后是微笑的杨雨和貌合神离的于阿蒙夫妇。
“萧萧……”她冲着秦萧挥挥手,又指向自己身后,“我凑巧碰到何律师和她妈妈……”
秦萧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神情却忽然变得有点怪。他看看秦瑟瑟,又看看她身后的母子,然后飞快走上前两步:“李阿姨好。”
“萧萧呀……”李希柳装作惊讶地回道,而后指着秦瑟瑟,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难道,这就是瑟瑟?”
“嗯,这是我姐姐,秦瑟瑟!”秦萧拉过秦瑟瑟,表情郑重,又看着李希柳旁边,“何律师是……”
“我儿子呀。”李希柳爽朗地说着,随后又道,“我就说嘛,这丫头看着眼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所以,我说呀,这就是缘分,缘分!不用等到初二吃饭,就见上面了。”她拊掌,打着哈哈,笑得很是开心。
秦瑟瑟本来看着面前两人犹自寒暄,正是一头雾水,却听见初二吃饭的事,猛地想起关于相亲的事。霎时,她一张小脸血气上涌,红了通透。她看看李希柳,又看看何鸣,那和她相亲的,传说中何家的儿子,难道就是何大律师吗……
第四章 千里姻缘
秦瑟瑟抬头去看何鸣,见他依旧面色冷冷的,一双看不分明情绪的细长眼眸,正静静地看着她。心里“咯噔”一跳,他这么平静,难道他早就知道吗?不会吧?她又自己反驳。他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吧,根本不知道有相亲这事,所以才能这么淡定!
她笃定自己的想法后,一时间觉得头好痛,只想狠狠地给自己两巴掌,为什么从头到尾她就没问过,那个何书记家的儿子,到底叫什么?
“瑟瑟!”杨雨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有些怪异的气氛。他微笑着向李希柳和何鸣问了个好,亲昵地拍拍秦瑟瑟的头,“还有五分钟到十二点了,不是说要准点许愿吗?”
何鸣看见他的动作,眼神闪动了一下,下一秒他听见李希柳好奇的声音:“这是你们的朋友呀?”
“这是我们表哥,舅舅的儿子!”秦萧赶紧解释,然后又介绍了一边的于阿蒙夫妇。
表哥吗?何鸣黑沉的眼底有个小旋涡微微搅动了片刻,心里竟奇异的有种释然的感觉一闪而过。
“在这儿碰上了,也是有缘,咱们一起点香,待会儿放孔明灯呀。”李希柳说得高兴,一手熟稔地拉了秦萧就往前走,然后又转向身边的杨雨,热心地问,“小杨在哪儿工作呀,有对象吗?阿姨给你介绍一个!”
刚才还站着的一帮人,被李希柳领走了两个,于阿蒙和许细忠自然在一块儿。一时间竟只剩下了何鸣和秦瑟瑟跟在最后。她此刻也不再有什么打好关系弄专访的心思,只觉得尴尬到不行,嘴里直嘀咕着:“我们快去烧香,去烧香。”说着,就“噌噌”往前钻。
“急什么?还有五分钟。”何鸣慢吞吞地跟在她后面,说话的调子依旧清冷。听着他毫无起伏的声音,秦瑟瑟侧目看了他片刻,随后埋头匆匆往前。
何鸣跟着后面,依旧是正常的步伐。他看见秦瑟瑟手里攒着根高香,只管走路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有些疑惑:前面有点羞涩的女人,真是那天在机场遇见的,脸皮极厚的那个吗?
秦瑟瑟走出两步,想了想又倒退了回去,唯唯诺诺地开口:“何律师,那个其实相亲那件事,你不愿意可以提出来的……”
本来心情有些莫名愉悦的何鸣,听着她的话,那好心情竟渐渐没了。他眉头一皱:“你以为真是什么相亲吗?不过吃个饭罢了。”
这话一出,他有些愣,秦瑟瑟也有些愣。这话怎么听着都有些冲呀,可何鸣这话一说出来,她好像说什么都有点自作多情的感觉。
埋下头,秦瑟瑟继续默默往前走,从点香到许愿都没有说话。之前是因为有一点尴尬,之后是因为太过专注。她不是个迷信的人,但是五年前,她被杨雨和于阿蒙拖着来烧香。那时候,她许愿,希望能再见见俞琬。然后在一个月后,她竟真的和俞琬重逢了。从此之后,她就风雨无阻,大年三十一定要来烧一炷香,许一个愿望。
实现不实现不要紧,人总要有个念想。
秦瑟瑟许愿的时候,四周有人开始倒数,到处乱成了一片。随着十二点的到来,“轰轰”几声炮响,天空上瞬时绽放出一朵又一朵巨大的烟花。
何鸣就站在秦瑟瑟的旁边,他低头去看她,发现她许愿的模样安静而虔诚。周围那么大的喧闹声,似乎都被她隔绝在外。
迷信!他心里想着,嘴角却扯出一丝弧度来,刚刚被她说的话引出的不快消去了好多。
秦瑟瑟睁开眼时,正有一簇金色的烟花,成束状冲向天空,然后从中心向四方扩散,那鲜明的色彩划破黑夜的沉寂。
“许了什么愿?这么认真。”耳边凉凉的声音,惊得秦瑟瑟这才想起旁边还站着的人。她立时转过头,却猝然对上何鸣靠得很近的精致眉眼,那略黑的眼眸像深谷一般,吸得她没能转开眼睛。
脑子里猛然跳出一个很久远的画面,大门外,小女孩蹲在地上数着蚂蚁,再抬头,那门里的樱桃树上,就站了个少年。他的眼神也是这么深邃而清透,让人移不开眼睛。
“秦瑟瑟!”
思绪互转,秦瑟瑟却一时忘了何鸣问她的话,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傻傻道:“新年快乐!”
秦瑟瑟这般傻乎乎的样子,让何鸣霎时想起了家里面养着某只宠物,他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这是秦瑟瑟第一次看见何鸣这样笑,他那一向凉薄的唇瓣在这烟火掩映下划出了一道极美极美的弧线,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何律师,你该多笑笑呀!”她无意识地蹦出去一句话来,可话音落,何鸣的笑也停了下来。他攥了攥拳,又伸直,心里想着,他刚才是怎么了,居然觉得和她在一起,让他很舒心。
烟火还没停,何鸣就说先告辞了,而后他拉了李希柳,完全不顾自家老妈不满的神色,下了山。
两母子走后,秦瑟瑟也小小舒了口气,终究有相亲这么件事横在那,处着还挺不自在的。
“瑟瑟,刚才那个李阿姨说的,初二见面是什么意思呀?”杨雨走过来,冲她暧昧地眨眨眼,模样八卦极了。
“就是吃个饭呗!”秦瑟瑟用何鸣刚才的话回道,说着,又指了指天上飘起的孔明灯,转移话题道,“哎呀,说那么多干吗,快去放灯了……”
回到家时,已经接近三点。
秦瑟瑟躺床上,拿着手机看了好几遍通话记录,晚上给程子衿发的新年短信,他也就回了句新年快乐。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给他打电话的心思突然就淡了下去。
秦瑟瑟发现,他今年给她的电话尤其少,他到底是有多忙呢?她想着,想着,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却睡得并不踏实。
早上起来时,秦瑟瑟顶着一双熊猫眼,跟着老秦和杨春意同志串门拜年,一天多的时间走得悄然无息。
原以为,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了,谁知初二中午吃饭时,杨春意突然说道:“瑟瑟,晚上不要忘了去江南之乡吃饭哦。下午去弄个头发,买件漂亮的衣服。”
彼时,秦瑟瑟正在啃着鱼头,她的手一抖,一块碎骨头便卡住了她的喉咙。
“我……咳咳……”她刚张嘴想说话,就被卡得脖子生痛。
杨春意见状,赶紧跑到厨房拿了醋,捏着秦瑟瑟的嘴就往里倒。那汹涌滚进嘴里的浓醋,刺得秦瑟瑟眼睛都红了一圈。
秦瑟瑟翻着白眼一口将醋咽下,然后,她听见“咕咚”一声,醋下去了,那块碎骨却依旧稳稳不动。同时,喉咙处还传来一阵刺痛。
“下去没?瑟瑟。”杨春意关心地问道。
没呢……秦瑟瑟摇摇手,悲催地指着自己的喉咙,哑着嗓子说了声:“痛!”
一家四口从医院出来时,秦瑟瑟眼睛里泪汪汪的,嗓子痛得直冒烟。她吸吸鼻子,拉着杨春意可怜兮兮地说:“妈……我都这样了,还相亲呢?”
“相,为什么不相!”杨春意说得高兴,还围着秦瑟瑟转了一圈,异常满意地说,“我们瑟瑟不说话的时候,尤其像个淑女!”
一句话,如雷电劈得秦瑟瑟外焦内嫩。
正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杨春意一看来电显示,顿时笑颜如花。她接通后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挂了电话,然后转过头来对秦瑟瑟道:“瑟瑟,你和萧萧去给你何叔叔、李阿姨买点见面礼。老秦,李希柳刚打电话,说是她和何哥约咱们下午喝茶。”
她一连声交代完后,拖着秦云明就坐上了出租车,车子发动时还回头喊道:“六点准时到江南之乡。”
秦瑟瑟看着那辆绝尘而去的出租车,呈苦大仇深状。秦萧拍拍她的肩膀,相当淡定地说着:“早点说清楚不想去多好,现在,想取消饭局都不可能!”
秦瑟瑟怎么会不清楚,只是虽然何鸣都说了只是吃个饭,根本就不算相亲,但她还是有种做坏事的感觉……
日头西斜,何鸣开了车从家里出发。经过市中心时,正好赶上了红灯,车停下后,他随意地向车窗外看去,却突然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在街边拦出租车。
抬手看了眼手表,赫然已经五点三十,他眉一皱,正好,红灯转绿。何鸣一打方向盘,车子稳稳停在了秦瑟瑟和秦萧的面前。
秦瑟瑟看见面前停下的奥迪,好奇地弯了腰,朝里面看去。车窗缓缓降下,她一看,坐在驾驶座上的居然是何鸣。
“上车!我们一起过去。”他言简意赅。
秦瑟瑟本来看见他时,就有点不好意思,再一听,觉得半边脸都有些发烫。
她这人是脸皮厚,可是一旦扯上这些事,却最是皮薄。她再看看何鸣,这人太冷静了,完全就跟没事人一样。脸色又是一红,她觉得自己真是有待修炼。
秦瑟瑟还在神游,身后的秦萧已经替她拉开车门,一把将她塞了进去,然后自己坐到了后座,还连连对何鸣道:“何律师,幸好碰见你了。这个点,特别难打车。”
“嗯。”何鸣淡淡应着,神情平静,似乎和平时那个冷漠的样子没什么区别。可秦瑟瑟埋头坐在他旁边,却觉得有种冰雪渐消的感觉。
“确实谢谢你呀,要不我们就晚了。”秦瑟瑟觉得,狭小的空间里,没人说话是件很别扭的事,所以,虽然她自己还在别扭中,还是轻声说道。
她的声音太小,惹得何鸣有些惊奇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嗓子怎么了?”何鸣不冷不热地开口问道。
“吃鱼的时候,被鱼骨头划伤喉咙了,还去了趟医院把骨头取出来。”秦萧立马接道。
何鸣听了,侧目看了眼秦瑟瑟,这才发觉她不说话时,到有些清雅的气质。此时,她脸颊还有些淡红,长长的直发披散,显得年纪特别小。
又是红灯,何鸣停下车,想了两秒便拨了个电话。那头李希柳接通后,何鸣说道:“妈,待会儿的菜都上清淡些……”
秦瑟瑟本来正百无聊赖地看着前方的红灯,数着秒。听了何鸣的话,她的眼睛猛地睁大,用余光去看身边的人。他的侧脸还是坚硬的线条,薄唇张合中,说出来的话仍旧是凉薄的语调,可是,她的心口禁不住有些暖。
三人到江南之乡,刚停好车走到大门口,就有穿着漂亮旗袍的服务员妹妹上前。
“一号包间。”何鸣说完,小妹妹就微笑着领了三人往前走。
江南之乡是由一个大厅和几个大四合院组成的。每个包间都有个古色古香的名字,而一号包间则叫做“千里姻缘”。秦瑟瑟很久之前听杨雨八卦过,据说相亲的人尤其爱订这间。
门打开,李希柳的声音应声响起:“儿子,你来了!”
当她看见何鸣身后的秦瑟瑟和秦萧时,又惊喜地说:“你们一起来的呀?”
秦瑟瑟点点头,小声喊道:“李阿姨。”又转向坐在主位的中年男子,恭敬地叫了声,“何叔叔。”
“来来,都坐下,喝点水,休息会儿。”杨春意站起来,招呼一行人落座。
李希柳看着秦瑟瑟,挽住杨春意满意地说:“刚才还跟你说起,那天晚上多亏了瑟瑟扶我上山。春意啊,你们把孩子教得真好,看着就招人喜欢。”
秦瑟瑟刚坐下,听着那边两位女士聊得开心。她捋捋头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被长辈夸奖,又有些小开心。
她喜欢李希柳,喜欢她的温和、随意以及自内散发出来的热情。又想起那年,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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