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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中国政坛中坚力量的历史缩影,中华民族需要知青精神!央视、BTV同名电视剧即将开播!
“返城年代”是指20世纪八十年代,这是中国最特殊的一个年代。知识青年大返城后,基本都到了而立之年,整整一代人第二次面临无职业、无住房、无学上;不惑之年又赶上待业下岗,人生的道路有过心酸,有过迷茫,有过彷徨,甚至绝望。然而“上山下乡”的人生背景,反倒让他们的心灵无比刚强!
他们在不同的人生道路上奋斗和打拼,最终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和归属。本书即讲述了那个时代在哈尔滨生活的几个家庭的悲欢故事,反映一代人在激情过后的挣扎与创痛。在北大荒插队的大姐何凝之与丈夫、兵团营长林超然回到哈尔滨,与他们一起返城的还有林超然辖下的罗一民、杨一凡、张继红等一群知青,而此时,文革遗毒尚未彻底肃清,于是,他们一起在城市里经历讨生活的艰辛和迷茫,而何氏三姐妹的情感之路同样坎坷,他们各自的人生和情感该如何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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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梁晓声,1949年生,当代著名作家。下过乡,曾任北京电影制片厂编辑、编剧,现为北京语言大学人文学院教授。代表作有《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父亲》、《今夜有暴风雪》、《一个红卫兵的自白》、《中国社会各阶层分析》、《雪城》、《浮城》、《伊人、伊人》、《知青》、《返城年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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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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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年代是由冬季串联起来的。
“今年年头,去年年尾,年年年头接年尾”。
世事乖张也罢,浮华也罢,荒唐疯狂也罢,都不可持续。
寒来暑往,唯有冬季,一脚去年,一脚今年,劈叉而至。万亿年来,亘古如兹。闰余成岁,律吕调阳,永未改变。
而在北方,年代是由冰雪串联起来的。
1
1979年底,哈尔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防洪纪念碑在雪中巍然耸立,冰封的松花江如铺白毡。
一条条街道两旁的街树缀满新雪,巨大得像银珊瑚一般。此时已后半夜,每一条街道都寂静悄悄,无人,无车。
一家服装店的橱窗内贴着红纸黑字的告示: 为了迎接崭新的1980年,不惜血本大甩卖!新时代万岁!
三孔桥一带的路有段陡坡,两个人影肩并着肩,小心翼翼地从陡坡上走下来,是林超然与妻子何凝之。何凝之棉袄外穿着兵团大衣,腹部微隆,看去是怀孕了。尽管怀孕了,却还是拎着一塑料桶豆油,背着两张卷成一卷的狍皮;而林超然则肩扛满满一袋面粉,左手拎旅行包,看去也不轻。
两人都累了,走得呼哧带喘的。
何凝之:“没想到,都快1980年了,还满列车的知青,还晚点七八个小时。”
林超然:“兵团、农场、农村,哈尔滨的,北京、上海、天津的,还有好几万知青在陆续返城嘛……你可千万小心点儿啊,我摔一跤没事儿,你摔一跤问题大了……”
林超然话声刚落,不料自己滑倒,旅行包、面口袋掉在地上,人也滑出去挺远。
何凝之:“超然!”
林超然滑到了一根电线杆那儿,喊:“别管我!慢点儿下坡,雪下有冰!”
他扶着电线杆欲站起来,但脚腕疼得他直咧嘴,又一屁股坐下。
何凝之走到了他跟前,问:“没事儿吧?”
林超然皱眉道:“脚脖子扭了。”
何凝之:“先别动。”
她放下装豆油的塑料桶,转身去将旅行包和面口袋拖了过来。面口袋摔裂一道口子,撒出不少面粉。她掏出手绢,从里边垫住裂缝,并将地上的面粉往口袋里捧……
林超然喊:“算了,损失点损失点儿吧!”
何凝之也大声地:“不捧起来损失不少呢,这可是精粉!”
她将面粉口袋拖近林超然,大口大口喘气,又说:“唉,女人一怀孕,行动起来就像七老八十了。”
她咬下双手的手套,搓手。
林超然:“坐我对面歇会儿,我替你搓搓手。”
何凝之:“别了,我现在这样,坐下费事儿,起来更费事儿。”
她将手套又戴上了。
林超然:“那,扶我起来。”
何凝之将他扶了起来。
林超然:“看来真走不了啦。”……无奈地靠着电线杆。
何凝之的眼光有所发现:“你头上方贴着一张小广告,署的好像是我小妹的名字!”
林超然:“这会儿我可没心思关心她了。”……贴着电线杆复坐下去。
何凝之擦去眼睫毛上的霜,从书包里掏出电筒照着细看,但见小广告上秀丽的楷字写的是——“本人女,26周岁,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返城知青,容貌良好,品行端正,欲寻三十五岁以下品貌般配且有住房之男士为夫,住房10平方米即可,大则甚喜……”署名何静之。
何凝之大叫:“果然是我小妹!”
林超然:“别激动,同名同姓的人多了!”
何凝之:“绝对是她!她写给我的信中说她在练小楷,这么征婚,还大则甚喜,气死我了!”
林超然双手抱着大头鞋一边活动那只崴了的脚一边问:“什么大则甚喜?”
何凝之:“欲寻三十五岁以下品貌般配且有住房之男士为夫,住房10平方即可,大则甚喜……”
她试图将小广告撕下来,却早已冻在电线杆上了,哪里撕得下来!
林超然:“老婆,先看看几点了行不行?”
何凝之愣了一下,看手表,小声地:“快一点了。”她不那么生气了,平静了。
林超然仰视着她说:“咱们现在可该怎么办呢?我不同意带这么多东西,你偏不听我的!”
何凝之:“眼看要过新年了,接着就过春节,空手回家像话吗?你爸你妈都有腰腿疼的老毛病,给他们各带一张狍皮也是应该的吧?……”
林超然不耐烦地:“别说那么多了!我问的是,咱们现在可该怎么办?”
何凝之怔了怔,看看地上的东西,吃力地弯下腰,翻一只旅行包,翻出一把带鞘的匕首揣入大衣兜。
林超然:“你把它揣兜里干什么?”
何凝之:“只能这样……你坐这儿守着东西等,我自己先回家去,叫上我爸和我两个妹妹,一块儿来接你。”
她觉得委屈,流泪了,擦了一下脸……转身就走。
林超然看在眼里,明白她觉得委屈了,料到她流泪了,柔声地:“老婆……”
何凝之站住。
林超然:“就不怕把我给丢了?”
何凝之不转身,不回头。
林超然:“唉哟!……”
何凝之一下子转过了身,不安地:“怎么了?”
林超然:“逗你呢!别急,我有耐心在这儿等。慢慢走,千万别像我似的滑倒了,啊。”
何凝之点头。
林超然:“别生气,刚才我不该埋怨你。爱你。你知道我有多么爱你。”
何凝之高兴了,笑了,也柔声说:“别心烦,这才多大点儿事儿啊!我家有自行车,我让我爸骑上自行车先来!”
她走了。
林超然直望到她的身影消失,从兜里掏出烟,往电线杆上一靠,吸着烟,陷入回忆……
兵团军马场场部里——林超然正与现役军人的教导员饮酒话别;桌上除了土豆,拌木耳,还有一大碗蘑菇炖肉。
教导员:“这是鄂伦春猎人送的狍子肉,为什么一口不吃?嫌我炖的不好吃?”
林超然:“不是……教导员,我舍不得离开军马场,也舍不得和你分开。咱们这一别,以后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那就难说了……”
他说得动容,双手捂面,直摇头。
教导员:“我理解。何况,你弟埋在咱们这儿。可军马场撤销了,军马都被赶到别的地方去了,知青也都返城了,只剩咱俩了,咱们再舍不得离开,那也得离开啊!”
林超然:“我弟的事儿,我还一直瞒着家人呢……”
他流泪了。
教导员:“超然,别这样,你弟肯定不希望咱俩悲伤地话别。他是个乐天派,我认为他希望咱俩今夜一醉方休……”
林超然抹把泪,夹了一筷子肉放入嘴里,含泪嚼。
教导员:“我这名现役军人,能与你这名知青营长共事三年,三年里咱俩能将南北知青团结得像亲兄弟一般,并且使军马一年比一年多,超然,这是咱俩的一段缘分啊,咱们都要好好把它保存在记忆中!来,再干一次!”
两人举碗相碰,各自豪饮而尽。
外边,北风呼啸。
教导员从头上摘下羊剪绒军帽,取下红星,双手捧送:“超然,这顶军帽我送给你,作为纪念吧!……”
桌子一角放只书包,林超然从书包里取出两大厚本日记,也双手捧送:“教导员,这是我从来到军马场那一天起记的全部日记,也送给你作为纪念。”
两人互相交换了纪念物,相视而笑。
教导员:“再干一次?”
林超然:“干!”他往两只碗里倒酒。
两人碰碗,又豪饮而尽。
教导员:“好静啊!只有风声……咱们马场独立营的传统那可是从不喝闷酒的,我先来段节目?”
林超然鼓掌。
教导员站起来,他看去已有七分醉了,敞开喉咙,大声朗诵完了苏轼的《明月几时有》。那真叫是朗诵得豪情满怀!而且像在舞台上演戏一样,一边朗诵,一边这走那走,手势频频。
林超然大声喝彩:“好!”
教导员趔趄一下,一掌撑住桌角:“该你了!”
林超然:“我来什么?”
教导员一指墙:“当然是你拿手的!”
林超然起身从墙上摘下二胡,重新坐定,酝酿了一下情绪,拉起了一首节奏快速热烈的二胡曲。
他也有几分醉了,动作大开大合,也拉得完全投入……雪停了,夜空出月亮了,林超然身上已落了一层雪,如雪人。
他抬头仰望月亮,耳边,仿佛犹有二胡声和教导员的朗诵声交织着……
他不由得在心里说:“雪刚一停,就出月亮了,真是少见的情形啊!月亮,难道你是由于体恤我妻子她怀孕了,好心地为她照亮回家的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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