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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全书以一个小女孩的视角,描写一个江南小镇的变化。小镇上的本地人,小镇上外来的打工的男女,在这个小女孩的视角内,都在自觉和不自觉中展现着他们独特而又真实的一面。小镇喧嚣而又静谧,虽小却五脏俱全,就如同这个小女孩的生活,虽然简单稚嫩,却也像成人一样,有她的世界所独有的喜怒哀乐。这本书不止写了一个小镇的成长,也写了一个小女孩的成长,写了中国一段历史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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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全文借着穿梭于水乡巷弄的小女孩,诉说正在逝去与正在成长的天真与世故;在看似琐碎松散的文本结构及江南生活风情的描绘中,有静谧的观看心境与从容了然的平缓叙述。
全书以几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的成长经历为引线,讲述了在市场经济大潮中江浙农村所发生的自觉的和不自觉的动荡转变。而这些小女孩也在听闻的絮叨细节下成长,她们之间的友谊也经历着更新和变化。
在这本书中,王安忆一方面揭示了人及其活动场域的渺小无力,一方面也在无奈之中对照出探求尊严的热情与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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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王安忆,1954年出生于南京,1955年迁往上海。现为中国作协副主席,上海作协主席,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
1976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长篇小说《上种红菱下种藕》《黄河故道人》《69届初中生》《流水三十章》《富萍》等;中短篇小说《剃度》《尾声》《我爱比尔》《流逝》《雨,沙沙沙》等;散文集《独语》《男人和女人,女人和城市》《我读我看》《寻找上海》等;演讲集《小说家的13堂课》。
其作品曾多次获各大重要文学奖,在海内外都有较大影响,为当代最重要的小说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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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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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夏静颖生在出秧的季节,所以小名就叫做秧宝宝。九岁那年,她母亲决定跟她父亲一同去温州做生意,把秧宝宝寄养在镇上的朋友家里……
第二章
陆国慎将秧宝宝送到门口,秧宝宝回转身,手在胸前,幅度很小地朝她摇了摇,不让外人看见,好像是她俩之间的小秘密……
第三章
这个小镇子,在炽热的阳光里变得寂静了。河面反射着白亮的光,散发出一股硫磺的气味。那些五六层的新房,琉璃瓦的顶,金光四射,耸立在空旷的天空中……
第四章
暑假过去了,坐回在教室里,至少有一个上午,大家保持着严肃。在那晒得格外黑的皮肤底下,各自藏着一些成长的秘密,使彼此变得生分了……
第五章
这是一段轰轰烈烈的日子,有许多事情交叠着发生……
第六章
不知不觉地天寒了。街边零落的几块地里,犁了稻茬,播了麦种。瓜棚豆架,也都摘净果实,黄了叶蔓。树叶,一批一批落着,露出疏阔的枝子,枝子上长了些节子,看上去有点苍劲的意思……
第七章
沈溇的古戏台张灯结彩,新戏台也扎起几座,多是些养殖大户请了班子来唱绍兴戏。总之,一片过年的喜气。年关一天一天临到眼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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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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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夏静颖生在出秧的季节,所以小名就叫做秧宝宝。九岁那年,她母亲决定跟她父亲一同去温州做生意,把秧宝宝寄养在镇上的朋友家里。这样,他们在沈溇的老屋就空出了,让隔壁的公公住进去看房子。
老房其实已经有点荒寂了,但在秧宝宝眼睛里,却是繁荣的。院子里垒着一个鸡窝,屋檐下钉着一具鸽笼,石头条凳上,搁着晒菜子的空竹匾。房间大床里面的,有一面墙那么高和宽的橱,是爷爷和奶奶从上海带来的,上面嵌有无数个大小抽屉,要是有兴趣一个个拉开来看,就可能找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小玩意儿。隔着穿廊的另一间屋,原来是爷爷奶奶的房间,现在爷爷不在了,奶奶去绍兴的娘娘家住了,所以就专门用来放东西。爸爸妈妈的旧自行车、旧缝纫机、旧的采菱用的长圆形大木盆、米桶、舂米的舂子、一架破纺车,还有一套柳桉木的家具坯子,没有上漆,摞起来,顶到梁下面了。然后从东西房中的穿廊走过去,就到了灶间。这里的光线比较暗,加上墙壁被柴火熏黑了,就显得更暗,但这却是老屋里头最兴旺的一处。黑黢黢的木梁上,七高八低悬了至少有十二只竹篮,底下一眼大柴爿社,熏黄的灶身上隐约可见粉红粉绿的莲花。灶上嵌着生了黄锈的大铁锅,直径快有一米的木锅盖戗在一边。灶旁边是液化气钢瓶和液化气灶的铁架。再旁边是一口大菜橱,装着纱窗纱门,也熏得变了颜色,里面放着碗、盘、勺、筷、油盐酱醋。锅是挂在墙上的,大大小小,有两排。从厨房的门口走过去,就是后院了。
后院里,一地的南瓜藤、丝瓜藤、葫芦藤。架子散了,藤蔓就在地面上错乱地爬着。南瓜叶子里,伸出几株月季花,到了季节,自顾自地一期期开花。在厨房的后窗下,用水泥砌了一方小池塘,专接雨水,在落叶底下,水还是很清的。旁边呢,还有一眼井。这是家里的“冰箱”。夏天里,有怕馊的剩饭菜,就盛一只碗,碗装在桶里,放下井去,用绳子吊着。还有西瓜、汽水,也都吊着,冰在井水里。在院子底的角落里,有一棵香椿树,树冠很大,罩了一片阴地儿。树底下,埋着爷爷的骨灰,还有上海的曾祖父、曾祖母,又有一个早逝的姑婆,他们的遗骨和骨灰也都埋在这里。所以,这一片的南瓜藤蔓,便微微起伏着。照理说,这后院是有些阴气重,但因为他们都是亲人,院子又不大,花木藤叶挤挤挨挨的,倒很热闹。秧宝宝在南瓜藤叶里翻,有时候就会翻出一个金黄色的小南瓜纽,是自己落籽长的。她把小南瓜纽很珍贵地放在屋檐下的空鸽笼里,然后就忘掉了。
在老屋的前后,村民们都盖了二层或者三屋的新楼,水泥梁,水泥板。在水泥的房檐底下,竟也筑了燕子窝。并且,还是旧年的燕子。并且,谁家的燕子还是谁家的燕子,一点不曾出过错。这都是几十代的燕子了。傍晚,老燕子领了小燕子学飞,漫漫的一片,从老屋的顶上过去。村民们都说,夏介民一家是要走的。夏介民是秧宝宝的父亲,他做轻纺生意。开始在柯桥轻纺城替人看摊位,后来有了本钱,就自己做了。沈溇有不少壮年人出去做工业和做生意,做大了,就不回来了。人们常常问秧宝宝:秧宝,什么时候走啊?秧宝宝就站住脚,乜斜着眼,不怀好意地笑着:下半天走。走哪里去?人们再问。走太平洋去!秧宝宝收起笑容,给个白眼,走开了。
这地方的女孩子,多是略有些两头尖的鹅蛋脸,小小的。眼睛是细长的单眼皮,俏一些的呢,就有些吊梢,鼻梁紧窄一些,嘴再尖一些。秧宝宝还没长开,看不出来俏还是丑。而且,和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一样,皮色很黄,五官就像生气似的蹙着。神情确实也有些忧郁。但秧宝宝还是有她特别的地方,那就是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又厚又密,和她这个年纪很不相符地,黑亮着。因为怕热,妈妈就将它们高高地拢在头顶,盘个髻,系一圈尼龙丝带。因为头发扎得紧,将她的眼睛吊了起来,真有些吊梢了。看起来,就像个古代的小姐。人们看见了,都会说:这孩子的头发实在好。但也有那么几个老婆婆什么的,却说:这小孩头发这么多,心思不晓得有多少。
将秧宝宝送到镇上朋友家的一日,妈妈舀了后院池塘里的天落水,烧热了,替她洗了头发,自己也洗了。秧宝宝的头发原来是随她妈妈,她妈妈就是这样一头厚发,放下来,满满一脸盆。母女俩洗好头发,就坐在前院里的石条凳上晾头发,看隔壁公公蹲在院子地上,拣菜子,一边和他说话。公公是个耳背的人,问三句,回答一句,还是答错的。妈妈问:准备下什么菜子?公公不响。妈妈又问:时间对不对了?公公不响。妈妈再问:院子里原先的南瓜、葫芦,还能不能活?公公说:阿仁家昨晚捉住一只黄鼠狼。秧宝宝说:公公养不养鸡?鸭呢,养不养?还有,白狗养一只不是好看吗,养不养?“白狗”就是鹅。公公也是不响,最后才说一声:今早来不及去周家桥吃茶了。他们两下里就这么自顾自说着,一点对不上茬。可是,公公在竹匾里拣着,拣着,忽然间嘟了一句:房子要是无人住,立时三刻塌。这好像和她们的问题有关系了,都是对这老屋的关心。
妈妈将手伸进秧宝宝的头发里试了试,凉阴阴的,还要再晾会儿。公公拣完菜子,将竹匾拖到太阳地儿里,转身进到房间,抱出他刚搬来的衣物,走到她们跟前,示意她们让开,将衣物摊在石条凳上,吹吹风。这母女俩,一人披一头黑发,站在院子边上,看公公忙碌,安顿他的新家。
公公的儿子,一个在绍兴,一个在杭州,又有一个,过继给别人了,在上海。前两个,来接过公公,公公都不肯去。后一个,则提议一起出钱帮公公翻房子。公公的房子实在太小太破了,眼看着趴到了地面上。公公也不肯,说他是要死的人,要造就造阴穴。现在,秧宝宝家请他来看房子,倒很好。公公不必离开沈溇,又有房子住。他的那间屋,入夏后头一场雨,就下成了一张筛子。
时候不早了,公公到灶间里忙中饭去了。公公早年在一间中学里,给先生们烧过饭,厨上的事会一点,就比较讲究吃了。不一时,灶间里钻出一股草木烟,很汹涌的,呛得母女俩在院子里乱跑。公公是在烧那口大灶了。烟囱也不晓得通不通呢!柴草也是湿的。妈妈拉着秧宝宝跑出院子,站在院墙外边水杉树底下,给秧宝宝梳头。水杉也是秧宝宝家的,围了院墙一周,太阳渐高,投下一团团的影。前边的空地上,一只白狗很骄傲地踱着步子,秧宝宝喊它:鹅娘,鹅娘!它眼也不斜一下,往溇那边走去了。从两排楼房中间的土路望过去,看得见前面河上头,白花花的一片亮,是河里边的塑料泡沫块,在太阳下反射光线。人们买来彩电、音响、冰箱,还有各种各样新式的灶具、用品,拆开纸板箱,将东西搬进新房,纸板箱或者装东西,或者叠起来卖钱。那些撑箱的塑料泡沫块,就没用了,丢在河边,叫水带走,一直带到溇底,堆积起来。
妈妈替秧宝宝梳了一个双髻,各在耳朵稍后的上方,系上粉红色的尼龙丝带。这样,就变成了一个古代的丫环。今天,秧宝宝穿了一件新连衣裙,白色的,裙摆上缀着粉红的荷叶边,领口袖口上也缀了花边,脚上是新的白色皮凉鞋,是出客的装扮。然后,妈妈回到院子里,推出自行车,忍着咳呛,对着后面的灶间喊一声:公公,我们走了!晓得他听不见,就不等他答应,带上秧宝宝走了。走出一截,坐在后架上的秧宝宝回头却见公公正在老屋门口跳脚,手里挥着一包什么东西。秧宝宝就喊妈妈停车。妈妈骑着车绕回去,绕到公公跟前,公公将手里的东西往车前铁丝筐一放,回进去了。一看,是一块火腿。妈妈感叹道:公公多讲礼数!再将车掉了头,骑过去,上了小石桥。这时候,老屋顶上的烟囱出烟了,白色的一缕,升到顶上,轻轻地绽开一朵花,花瓣垂下来,谢落了,然后,新的花又绽开了。
秧宝宝抱着书包坐在车后架上,她的换洗衣服、毛巾脚布、漱口杯,早两天已经送过去了。走在路上,不时遇到人,招呼说:走啊?有妈妈应着,就轮不到她说话。等那人走过来,朝她笑,她便横过眼睛,给那人一个白眼。那人还是笑,一边笑一边点头,好像终于被他说中的样子。秧宝宝气狠狠地,但心底里,还是快乐的。到底是出门。总有些新鲜的人和事在等着她。她直起腰坐得更端正些。这姿势很配她这身裙子,有着淑女的仪态。麦子熟了,麦芒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风吹过来,麦穗摇摆着,麦芒的光亮就错乱着,擦出小小的金星。麦田里,这一边,那一边,矗立着水泥墙水泥顶的厂房。隆隆的机器声从这边那边传过来,交汇在一起。燕子就在机器声中沉默地飞翔着。
这些厂房大多很简陋,单薄又粗劣的水泥预制板搭起来,再围一个院子,石棉瓦拼几间工棚。车间的水泥地上立着机器,机器也多是旧的,从山东,或者东北,那些破产的国营厂低价拉来。工人呢?是从四川、安徽、河南甚至广西招来的。他们停人不停机,一天两班倒着做。这些厂,大多是布厂,从杭州湾的上海石化厂买来尼龙丝什么的,织成化纤制品,交货给温州、杭州,甚至上海广东的布商。这是大的批发买卖。另外还有无数小的零售商,他们云集在柯桥的轻纺城里,租一间门面,辛苦勤勉地做,也能做大。秧宝宝的爸爸夏介民,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们将要去的一家人家是在华舍镇上,是夏介民在轻纺城交上的一个朋友的老师家。老师姓李,已经退休,小孩子寄在那里,不仅有吃有住,还有人辅导功课。秧宝宝读书的小学,就在镇口上。所以,样样事情都很方便。
沈溇到华舍镇,本来只有三四里路,现在镇扩大了,一出沈溇的村道,就上了新街。在水网密集的江南,新街显得不恰当的宽阔。平展的水泥路面,白森森的,没有一点遮阴,两边的房屋也因此变得低矮了。车辆轰隆隆地从新街驶过,车尾卷起一层层灰尘。新街上的空气是干燥的,“实是灰天灰地”,人们从新街走过,就这么说。新街边上,有一些厂房,气派可是要比田间的那些大得多。厂名刻在花岗石的墙壁上,涂上金,门是那种自动伸缩的铁栅栏门,门卫穿着保安的制服。厂房的外墙,都贴着白色的马赛克,连体的铝合金大玻璃窗,三层或者四层。切莫以为那是什么大老板的厂,也都是些二三十岁的小老板,和秧宝宝的父亲一样,高中毕业,先是给人打工,然后自己做。会做,加上运气好,就做大了。所以,镇上有的是大小老板,人们称呼那些壮年的男性,不是称“先生”,不是称“师傅”,更不是称“阿叔”,而是叫“老板”。
这一条新街从西直向东去,从老街边上擦过,经过一领水泥桥,就到了镇东边的口子上,李老师的家,就住在路南边的教工宿舍楼里。楼下是一爿建材商店,旁边一扇小门进去,向右手一拐,就看到了楼梯。李老师家住在二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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