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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新中国成立后,一场诉讼时间最长(21年)、涉案金额最多(1984年的30亿元人民币)、取证难度最大的跨国经济大案,揭开了一段隐藏在历史夹缝中的传奇,故事从民国初年一位少女抗拒裹脚、远赴日本求婚开始……
为了爱情,她接受了荒谬的条件,改用丈夫已逝前妻的名字。
她曾与土肥原贤二、张作霖、溥仪、婉容、裕仁天皇等人有过近距离接触。
丈夫死后,她顶着汉奸老婆的恶名与儿孙艰苦度日。
古稀之年,她莫名地成为了骗子们争相冒充的对象,神奇般地成为一场跨国经济大案的女主角。
从民国初年到伪满洲国,从抗战胜利到改革开放,
从珠光宝气到贫困潦倒,从改名换姓到做回自己,
六十六年的时间跨度,一桩桩惊世骇俗的传奇经历。
她的一生注定要震撼世人……
当代著名学者、大书画家范曾先生曾被她的事迹所打动,并为她题写“依然故我”四个大字。该书完稿后,范曾先生再次为该书题字“沧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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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她真实的一生绝不亚于林徽因、张爱玲等任何一位民国传奇女子,她本名叫耿维馥,生于1900年,卒于1989年,历经民国、伪满、抗战胜利、文革、改革开放几个时期,她的一生因为一个叫赵欣伯的男人而变得扑朔迷离,这个男人让她改用自己前妻的名字——碧琰。赵欣伯与冈村宁次、板桓征四郎等二战后的日本甲级战犯是同学,还曾先后任张作霖的法律顾问,伪奉天市市长,伪满洲国立法院院长,是亲日派分子,1951年病逝。赵欣伯在日本给赵碧琰留下一笔巨额财产,许多居心不良的人、集团妄图侵吞这笔财产。这期间发生了很多迂回曲折、惊心动魄的故事,甚至有人不惜弄瞎一只眼、伪造身份到东京夺取财产。这场新中国建国后最大的跨国民事案件前后历时21年,与当时新中国最大的刑事案件——江青反革命集团案一样,都曾在全世界引起了高度的关注。本书从她拒绝裹脚、拿着报纸上的一则征婚广告到日本与赵欣伯相见写起,那是1919年,随着事件的展开,我们看到了一个与其夫有着不一样追求的赵碧琰,让人不禁感叹真是命运造人,她与浦仪、婉容有过往来,还是那些罪大恶极的日本甲级战犯的妻子的朋友,她帮助了很多人,自己唯一的儿媳妇便是她从日本人刀下救出来的穷苦人家的孩子。沧海幻世,个人的命运竟是如此波折起伏、无奈而苍凉。这一生,竟只因不经意间看到了那则征婚广告。……该书稿完成后,即女主人公去世21年之后,范曾先生为该书题字“沧海一笑”,既是对女主人公事迹的一种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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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孙旭岚 一九六四年四月生于北京,祖籍江苏泰兴,大学文化。自幼酷爱文学,闲暇时在博客中写下了数百篇散文及时评。偶然的机会接触了赵欣伯和本书主人公的后人,听取了他们历经百年的传奇故事。经过十年的调查、整饬,终于完成了《沧海一笑》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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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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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裹脚
2、恐怖的白瓷瓶
3、私奔
4、命丧日本
5、离家出走
6、喜结良缘
7、顶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8、死后余波
9、新生命诞生
10、获得学位
11、张作霖的顾问
12、儿子失去了一只眼睛
13、奉天立法院院长
14、小凤怀孕了
15、被贬日本
16、拜见天皇
17、另辟蹊径
18、威逼利诱
19、“共和面”
20、滚滚横财
21、日本管家辞职
22、少爷与女佣
23、密库
24、夫妻入狱
25、生米煮成熟饭
26、保外就医
27、珍宝现身
28、肺痨女床下
29、祖孙情结
30、雨夜抢案
31、提审
32、抢匪败露
33、狱中猝死
34、落破
35、廖公造访
36、浮出水面
37、梦碎了
38、认命
39、物是人非
40、车祸身亡
41、扫街
42、水落石出
43、特殊接见
44、第一庭审
45、所答非所问
46、为什么不指认
47、四个冒牌女人
48、与板垣征四郎的遗孀
49、法庭宣判“不在者”
50、有家无门
51、剜眼
52、假女婿
53、“摘帽子”
54、市政府一幕
55、寻人启事
56、无果归来
57、律师介入
58、请求全权委任状
59、重要线索
60、确认执笔人
61、11封海外来信
62、拜访三格格
63、造假者现身
64、沈阳取证
65、猫塚
66、中国律师的一封国际挂号信
67、日本法官新的庭审计划
68、侨办的鼎力相助
69、赴日出庭
70、法官查证
71、非常法庭
72、捐献后的沧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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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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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裹脚
她叫耿维馥,是个叛逆的女孩子。不信,看看她那双怪怪的大脚。整个沈阳城也找不出一个像她似的。老人都说,这闺女美不美,先看看脚的尺寸,够不够小,够不够尖。
一群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从沈阳博济卫校的大门涌了出来。她们三五成群的,走在最前面的是几个外国学生,舌头一个劲儿地打着“嘟噜”,鼻子高高的,漂亮的“布拉吉”突显了她们已经发育的身姿。
离他们不远处簇拥着几个日本学生,看见了老师都忘不了鞠躬行礼,脑门儿被齐齐的“刘海儿”遮得严严实实。
走在最后面的不用说就是中国的学生了。她们习惯了学校的一切活动只有走在后面的份儿,她们的那双“三寸金连”想快也快不起来啊!
别看卫校在中国的沈阳,可真正上学的学生没有多少中国人。因为女孩子到了十四五岁提亲的人就会踢破门槛,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就把闺女嫁了。在这儿上学的中国女孩子都是有背景的。
耿维馥在她们中间,除了脚大,个子还高,笑起来像银铃一般。她的外国同学没觉得她的脚有多大,所以不理解她的绰号“耿大脚”。
耿维馥因为这双脚可没少受委屈。老人们说女孩子“大脚”是大逆不道,同学们说她大脚丑陋无比。
记得她七八岁的时候,街坊邻居的孩子们追着她屁股后面嚷:“大脚,大脚,一个顶人俩脚。大脚,大脚,长大了嫁不了……”她跑到家一头扎在娘的怀里哇哇地哭。后来,时间久了,她便不当回事儿了。再后来,她渐渐长大了,就更我行我素,随便大伙嚼舌头,反正我能跑能颠的比你们都快。
耿维馥小的时候正好是中国风靡一时的裹脚年代。
各家各户的女人们,无论大姑娘小媳妇都觉得自己的小脚美丽,谁的脚又尖又小就是谁最漂亮。
耿维馥的娘和姐姐都有一对“三寸金连”,走路的时候,双脚挠着向前走,屁股撅得高高的,两只胳膊一前一后的紧摆,好像是在替小脚儿助力,费了半天劲却走不了多远。
耿维馥五岁的那年,眼看着那双白白嫩嫩的小脚就要开始发育了,她受罪的日子就来了。她娘和其它女孩子的娘一样,也为她准备了长长的裹脚布。
裹脚布的布面是粗粗的,白的有些发黄,足足有六七尺长。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小脚裹在里面,每裹一层就要用劲勒紧一下,连肉带骨头都被扭曲了,甚至能听到小嫩骨头折断了的声音。
有哪个当娘的不疼爱自己的闺女,哪家的娘下不去手,就请外人来给自家闺女裹脚。虽然痛苦难奈,但没听过左邻右舍有谁家的闺女反抗过。
耿维馥的小伙伴们,那双小脚都被长长的布禁锢了。她就曾经听见邻家的闺女因为裹脚疼的嗷,嗷直叫唤,每逢此时,都吓得她躲在娘身后闭着眼不敢出声。
终于,她的小脚也到了“受刑”的日子了。她眼巴巴、泪汪汪地求娘,不让娘请外人给她裹,让娘裹。娘看着闺女可怜兮兮的小样儿,心软了,就答应了。刚开始,只要娘把她的小脚放在裹脚布上,她就哎哟哟地叫个不停,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地落在娘的手上,黑黑的大眼睛含着泪水无助地看着娘。
娘不是不疼爱她,也知道裹脚的所要遭的罪。可家家的女孩子都要过这一关呀,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谁又能抗拒呢?
后来娘再给她裹脚的时候,她不哭了,咬着牙忍着。可等娘刚一出门,她就把长长的裹脚步一层层地剥离下来,等娘发现的时候裹脚布已经没有了踪影,娘也气得掉泪。直到最后耿维馥索性把裹脚布用剪子剪得支离破碎……
裹小脚是不能间断的,因为要利用裹脚布阻止正在发育的筋骨,一日不裹那筋骨也会趁机按照自己的意愿成长。
耿维馥的娘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去跟她爹商量:“这孩子的脚恐怕是裹不成了,裹了放,放了裹,受罪不说,也根本就裹不成个小脚啊!”
耿维馥的爹整天忙于生意,怎能顾得上她裹不裹小脚这点儿事儿。他总觉得一个小黄毛丫头,还能拗过她娘?
爹是想错了,她还真的就拗过了娘。眼看脚一天天长大了,裹是裹不住了。爹和娘也就不得以随了她。“耿大脚”外号从此便落下了。
耿维馥的家在中国沈阳铁西区一所深宅大院里,是个祖孙三代同居的大家庭。祖上留下的烟草生意由她爹和哥哥打点,耿家在这地界儿也算是个殷实人家,家里透着宁静和谐。她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还有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弟弟。几个孩子都只上过几年私塾,唯独她一直上到了现在的卫生学校,也算是她家的文化人儿了。耿维馥在家排行老三,爹娘最宠她。除了裹脚这当子事儿让爹娘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别的都没挑。
从那时起,沈阳城里就有了这么个与众不同的姑娘,一双大脚跑起来像阵风。
耿维馥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该发生的事情迟早会发生的。
这一天是个周末,赶巧是她十八岁的生日,耿维馥请了好多的同学到家里做客。几个外国同学捧着生日蛋糕来到了耿家大院,院子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爹娘在一旁听着她们叽叽喳喳的聊着,外国孩子冒出来的几句中不中、洋不洋的东北话,逗得娘捂着嘴不停地笑。
她们正聊得热闹呢,藤田幸子从书包里取出了一张报纸。大声地呼喊着:“姐妹们,我这里有个日本男人的新闻,你们想不想听呀?”。姑娘们的眼光齐唰唰地落在了藤田幸子的脸上,只见她笑得露出了那对虎牙。
藤田幸子饶有兴趣地念着,女孩子们时而哄堂大笑,时而又羞红了脸。耿维馥的娘坐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竖着耳朵也想听个究竟。
藤田幸子是耿维馥最要好的同学。她的中文在所有的外国同学还算说得过去,这还多亏了耿维馥呢。而耿维馥在教她中文的时候,也没忘了偷偷地把人家幸子的日本语归为已有。她们俩无话不谈,这不,幸子正用手中挥舞的报纸戏弄耿维馥呢。
藤田幸子不怎么标准的东北口音,让在座的其他同学听的一知半解,可她自己却不以为然。
她说:“我们日本大国山青水美,我们日本大国的男人英俊潇洒,我们日……”耿维馥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抢过话茬儿说:“幸子,你清醒一下好吗?这是我们中国大国,想日本回你的老家去。”
幸子还想辩解,让她身旁的何立菁把报纸抢了过来。何立菁是个地道的东北人,人长得俊俏,只可惜白皙的脸上长了一颗大痣,黑黑的落在嘴角上边,让那漂亮的脸蛋添加了瑕疵。
何立菁拿着报纸大声地说:“安静,安静,听本小姐道来。”她看了看大伙都眼巴巴渴望知道报纸上到底怎么写的,还卖起了关子。她先清了清嗓子,然后又把目光扫过每一个女孩儿的脸上,这才开始念:“我于民国八年四月在东京明治大学法学系就读,现在仍然在此继续攻读法学博士,说我是一名留学生也未为不可。由于我孜孜不倦地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便被校方受聘为大学助教。与此同时,我还被日本大学、日本陆军士官学校聘用,每月得340金元,合大洋300元整。我今年29岁,原籍京兆,家在大连湾。有父母和妹妹,父为商,妹学医,都是富于情爱的人。我无兄弟,其妹妹也是养女,我在东京租日本小房一所,有女仆一人,车夫一人。愿寻找能与我志同道合的女友为伴,共同走完人生。”何立菁念的时候,还让同学们看了看那上面的照片。
然后何立菁挥动着报纸又说:“快看哟,这上面还有联系方式呢。”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句,围绕着这个男人有着说不完的话题,却忘了今天是干什么来了。
耿维馥的娘也随着孩子们的哄笑听出了些眉目。在她眼里这是个笑话,能有谁家的闺女向他这个征婚人抛出绣球?也许整个中国都不会有一个。
女孩子笑过,玩儿过,闹过之后,满足地离开了耿家大院。而那张被她们哄抢、传看的报纸却冷冷地被扔在了角落。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耿维馥看看旁边没人,便悄悄地把报纸折了起来,拿回了自己房间。
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偷偷摸摸地把这张报纸捡回来,还如获至宝似的把它收藏到最最隐秘的地方。
不只一次的羞红着脸,看着报纸上的人物。那虽然是一张西装全身照片,眉眼却非常清晰。当她的指尖扫过那人的脸庞时,她的心就突突地跳个不停,红晕通透了脸颊。那是情窦初开吗?那是恋爱的感觉吗?
也许过生日的事情同学们早就忘到脑袋后面去了,至于那张报纸的征婚启事更是她们的一个笑料,说说也就罢了。她们都知道谁也不会为那个陌生男人而动心思,谁也不会为了这个陌生的人跑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让自己从此孤独。
天算不如人算,莫名的缘分也许就是魅力的牵引。
打这以后,耿维馥和藤田幸子的关系更近了。她和幸子有说不完的话题,从幸子那里她知道了日本人的风土人情,知道了日本人的喜好。甚至她还去幸子的家,跟她的娘学会了做“寿司”,黑色的紫菜里包裹着白白的米饭,里面还有颜色鲜艳的配料。“日本玉吒”更让她着迷,那种水嫩嫩、娇滴滴的小吃,外观就很惹人喜爱,吃到嘴里更是一种享受。
终于有一天幸子觉悟了。她神秘地笑着对耿维馥说:“莫非你是看上了报上的那个白马王子?你不是说不喜欢我们日本男人吗?”
耿维馥的脸涨得通红,跟幸子辩解:“那可不是日本人,是我们中国人。”
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同学们好像都没有在意,因为她们都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只有她耿维馥心里明白,她不知反复读了多少遍,那上面的每一句恨不得都能背下来。
她有些茶不思,饭不想了,脑子里全都是那个年轻人的影子。那种心跳的感觉她从来没有过。而这种感觉她又怎么跟爹娘说呢?只有幸子和她两个人的时候,她才敢吐露几分。
也许从小不裹脚就注定了耿维馥的性格,天马行空她总是做出让别人咂舌的事情。一封从日本东京的来信,搅乱了她的心,也从此让耿家大院不得安宁。
原来,她按照报纸上的地址,悄悄地给那个征婚男人写了信。不久就收到了他的回信,却让耿维馥的心从此不平静。
那天,是耿维馥毕业考完试回家。她有些忐忑,还有些惶恐。只见她定了定神,看了眼堂屋的门。
天天走过的青石地面,今天也跟她较劲儿。不小心被什么绊了一下,她打了个趔趄晃了晃,又站稳了,却吓坏了院子里觅食的几只鸽子,它们惊慌地抬起头,“扑棱棱”地飞向了蓝天,一会儿就飞得很高很高。
她走进了堂屋,低着头站在那,半天冒出一句话。
“爹、娘,我想去日本上学。”
耿维馥这没头没脑一句话,让她的爹娘一头雾水,愣怔怔地看着自己的闺女。
“爹、娘,我想去日本上学。”
见爹娘没说话,她还是这一句,可声音却比刚才小了。
爹娘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不知道闺女这又是唱得哪出戏啊!
耿维馥怯生生地把那天生日宴上的报纸拿了出来,又把那封日本来信放在了报纸旁边。
娘先开口说:“行啦,你别跟我们打哑迷了,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耿维馥不敢正视爹娘,可她心想,反正得面对,得过爹娘这一关。一不做,二不休,既然说了我就和盘托出,任爹娘怎么裁决吧!
正在节骨眼上,姐姐的声音从老远传了进来:“娘,我回来看您了。”
耿维馥的姐姐十七岁就嫁到顾家了,顾家也是一个生意人,离她的娘家不远。她嫁到顾家的头一年生了个丫头,第二年又生了一个胖小子,这可让姐姐在顾家长了脸。她时不时地回娘家坐上一会儿,一来是看看爹娘,二来是长长自己的势气,不能一天到晚总闷在顾家大院,两耳不闻天下事。
她一进门就愣住了,八仙桌旁的太师椅上爹娘一边一位,那脸色够人看的。她心想,妹子什么事儿惹得老两口动这么大气儿啊!
再看耿维馥站在那儿像个受气包,低着头,自己把那只绣花鞋踢得灰头土脸的。姐姐笑了笑,一对“三寸金连”挪到了妹子身边,用胳膊肘撞了下她说:“怎么啦我的妹子,像霜打了似的,这可不是我妹子的性格啊!”
娘接过大闺女的话茬儿说:“你这好妹子要飞了,想飞得高高的,远远的,让你爹娘看都看不到了。”
耿维馥心想,本来就不好跟爹娘谈的话题,姐姐又过来插上一杠子,倒霉!
耿维馥的爹娘为这个闺女操得心最多,费得神也最多。这回碰上了闺女抛过来的硬骨头,啃不动也得啃啊!别看爹平时对闺女少言寡语,可他比娘更疼爱闺女。
按照当地的风俗,女孩子长到十四五岁,爹娘就开始给她张罗婆家了,然后就过门给婆家传宗接代去了。可耿维馥十四五岁的时候,却一心想去卫生学校上学,爹就随了她,花钱托人愣让她去了。谁成想,这孩子聪明,学得还不错,也曾经让爹娘风光些日子。
娘想了想,最好的办法就是赶快给她找个婆家,拴住她,看她还能往哪跑。
天无绝人之路,还是耿维馥那双与众不同的大脚救了她。
“大脚,大脚,长大了嫁不了……”。儿时小伙伴们的哄笑,今天真的验证了。娘托媒人说了几门亲事,都嫌她的脚大。娘纳闷,从前不急着嫁她的时候,上门提亲的人怎么都没提脚大的事儿呢,如今这是怎么了,跟我闺女做上对了。
耿维馥的爹也没闲着,通过熟人按照那则征婚启事上的地址,了解到了那个年轻人的情况,确实是个中国人,在日本读书,还给日本当官的上课。有自己的房子,还有自己的车,薪水也不错……。
耿维馥的爹是个开明人,自从这个闺女不裹脚的日子起,他就把她当半个儿养着。现在,她要去日本。他思前想后,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爹娘不能跟她一辈子,出去闯闯也未免是件坏事儿,多学点东西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上苍有眼,成全了耿维馥的日本求学梦。如果说得更准确些,也算是成全了她的人生梦。
耿维馥走的那天,天空下起了阵雨,好像也在挽留耿家这个倔强的二小姐。窗外雨声淅沥沥的,听着让人揪心。真得要走了,耿维馥的心情却错综矛盾了起来。在那遥远的日本,那个未曾谋面的男人能像爹娘这么疼爱她吗?从小没有离开过爹娘半步的耿维馥,望着窗外从天边倾泄而至的雨,除了那份坚定,其余的都随着雨水散落了。
她望了一眼佣人收拾的皮箱,已经盖上了盖子,心中不免有些酸楚。虽然爹娘、兄弟姐妹和这温暖的家让她难舍难分,但她必须告诫自己,儿女情长是做不成大事的,既然决定了就不能反悔。
耿维馥用手抹了抹湿润的眼眶。
娘推门进来了,看到娘愁眉苦脸的样子,她庆幸自己刚刚把泪水擦干。娘只说了一句:“都准备好了?”便泣不成声了。她给了两个女佣一个手势叫她们先退下。
娘看了看两只安静的箱子,似乎装载了娘的全部寄托,叮咛,还有担心。她说:“娘再问你一遍,真的决定了,就这样离开娘了?那边的一切可都是陌生的,你不知道的。”耿维馥看娘泪眼涟涟的,心里也不舒服。用手帕给娘擦干泪水说:“娘,看您,咱不是都说好了吗?”
娘坐在了床沿上,摸着手绣玫瑰花图案的床单,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哽咽地说:“这床空了,这屋也冷清了,娘想说个话也说不上了。”耿维馥把头靠在娘的肩上,安慰娘说:“娘,您别这样,您这样我也不好受。您最了解我,决定了的事儿我就要做,即使错了,我也得知道错在哪里。”
她让娘笑,她说喜欢看娘笑的样子,说娘笑了,她才能走的安心。
娘笑了,是含着泪水的那种笑。
屋外的雨还在下着,阴沉沉的天气影响着耿家老小的心情。洋车在雨地里等候着。
雨水把门洞的地面都潲湿了,佣人为耿维馥撑开黄色的油布伞。这时候雨在风里没有了方向,雨点打在耿维馥的身上,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这雨水也给她带来丝丝的眷恋,娘给女儿加了件外套,佣人们把她的行李纷纷装上了洋车。
爹过来拍了拍闺女单薄的肩膀说:“时辰不早了,上路吧!”泪水在他的眼眶中藏着,唇在不住地颤抖。
耿维馥终于迈步跨上了洋车,她挥手向爹娘告别时,忽然感觉一夜之间爹娘似乎老了许多,心中生出隐隐的痛。
挥别中,养育她十九年的耿家大院渐行渐远,朦胧中耿维馥下意识地紧了紧娘刚刚为她穿上的那件外套,上面似乎还存留着娘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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