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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本书为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民国时期老开明版的原版重印,系中国现代著名作家李广田生前自选的散文随笔集,收录作品三十六篇,其中多数为其代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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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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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
马蹄
井
扇子崖
看坡人
柳叶桃
上马石
老渡船
花鸟舅爷
桃园杂记
平地城
怀特及其自然史
道旁的智慧
雉
悲哀的玩具
枣
野店
种菜将军
一个画家
到橘子林去
悔
两种念头
礼物
江边夜话
冷水河
威尼斯
扇的故事
宝光
谢落
回声
山之子
山水
雾
通草花
绿
荷叶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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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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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菜将军一
去年秋天,不知为什么我又回到故乡去了。刚到家,便看见父亲匆匆忙忙是正要出门的样子,老脸上一副愁容,颇使我无端地有点担心起来。问父亲要到哪儿去呢,只说“要去给伏波穆将军送丧”,并不再问及我的行止,就沉默着独自出门了。
“伏波将军真可以算是无福的人了,”父亲去后,家里人们这样说,“
如死在当年,真不知要有怎样热闹的殡仪呢。”不曾得到死耗,却只由传闻而知道今天是将军的殡期,从将军咽气时起,到今天才有两日,据说,是打算于不声不响中把将军送到祖遗的墓田去。“显赫一时,也终于如此完了。
”说话人带着叹息。
伏波将军的生平我知道得不甚详细。但从最初的记忆起,就知道是一个极忠厚、极勇敢的军人,称做“将军”,也不知怎样缘起,自始至终,也不过一个乡间的民团团长而已。自己十几岁时,住在乡间,是常常见到将军的,那时候,大概也就是将军最负盛名的时代。将军的营寨,距我们的村子不远,夏秋两季,青纱帐起,正是巡防时候,常于傍晚,听到军号声从野外响来,于是有多少村中男女,都推下饭碗而出来站街一望。将军骑一匹青骢大马——其实,这时候已经是下马而步行了:这个乃赢得了乡下人的好言谈,说是做了高贵的显官儿,还要下马过庄,真是罕见罕闻的事,于是又有人更进一步说,距村子还有半里之遥,将军就脱帽下马了。
事实是这样的,无论将军是着了长绸衫、大草帽,或着了满饰金章的军服与军帽,只要经过一个村落,就一定可以看见他的又圆又亮,而又满面红光的大脑袋。那面色红得可爱,人会说那就是他的福气之所在。一对眼睛,也许嫌小些,不甚威武,然而那里却满含着和气的光彩。只要有人——不论什么人,村长地保之类自不待言,就连荷蓧牵牛者流也是同然——同他一招乎,就可以看见那一颗大头颅向路旁点了又点,一朵微笑早已挂在嘴边,丝毫也不带做作的意思。也许又从什么地方捉来盗匪了,也许又从哪儿牵来赌徒了,也许只是各处走走,随便走走,也就可以镇压四方了。真的,谁还不晓得“神枪穆爷”呢。“神枪”这绰号响遍江湖,一般走黑道人听了都怕,不但怕,且也敬服。~手两把匣枪,曾只身探过匪窟,三十个人不能靠前,却被他击毙十数。曾杀过多少,也放过多少了,总说是在他手下不许有一个屈死的灵魂。
乡下人也总喜欢讲这些,总爱把伏波将军的为人当故事来讲论。讲伏波将军的前代,他的祖父、父亲,都曾做过显达的武官。讲伏波将军当年怎样在自己家里练习枪法,用一只煤油桶拴在高高的树顶上,每早要射击十把。
讲伏波将军怎样慷慨好义,除却官兵之外,食客养到百八十之众。讲伏波将军在作战时怎样受神的护持,连风雨雷霆都做将军的助手。于是又有人讲,伏波穆将军就是三国关公的后身。乡下人最爱谈论的,恐怕还是将军家里的阔绰吧,好像他们都很熟悉将军家里的一切。将军家里有两辆轿车,三辆火车,一辆马车,另外还有三乘轿子。拉车的好马十二匹,骑马八匹,这些马又都有很好的名色,譬如有一匹叫做“乌骓”,有一匹叫做“黄骠”,似乎还有一匹叫做什么“下海龙”……此外呢,还有一头顶好的黑毛驴,名字好像是“草上飞”之类,是专为了传递来往信息的。有时候,这些车辆马匹会全体出动,譬如有什么盛会,看社戏,赶香火,或是到县城里去给县长拜寿。自然了,这一行都是将军的眷属,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她们坐轿子,而每人又各带一个侍女;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等,他们有的坐马车,有的坐轿车。此外呢,当然还有十几个随从,几十个卫兵。这一行列是很值得一看的,乡下人就是喜欢这个,乡下人就是顶佩服这个。乡下人不谈别的,只会说将军有“命”,这一切都是将军的功劳给赚的。
多少年来,我不曾回到故乡去,此后的伏波将军,我也就更不清楚了。
模模糊糊地,似乎还听说过,将军的大少爷到一个都市里入大学去了,并听说这位少爷不但不知道读书,且十足的浪荡无赖。嗣后,又听说将军的军队被裁撤了,家道也渐渐衰落了下来。从前的朋党也渐渐散去,与日俱增的,却是些狭路仇雠。自然,将军在当年恐难免得罪过多少宵小,趁时报复,也是一般的情理中事。一直到了三四年前的一个春日,我才又在一次十分意外的机缘里遇到了晚年的将军。P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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