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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我们放弃的,以为那只是一段感情,后来才知道,那其实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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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四年前,她遭遇车祸,失去记忆,失去过去。
四年后,她偶遇良氏总裁,她对他毫无印象,他却对她一见相惜。
她性格坚强不屈,他暗中默默相助;
她有车祸后遗症,他带她走出阴影;
她处于风口浪尖,他为她步步为营;
她不停地寻找自己的身世,他隐约知道却不曾言明;
……
也许世间总是存在着一种感情。
大家都知道,大家都认同,大家都惋惜。
因为,我们始终无法在一起。
总有无法愈合的伤口,总有无法占有的爱情,也总有无法忘掉的记忆。
良辰,我们不要哭泣。
听说爱情是命运,就算喝了孟婆汤,下一世,还能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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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陌千千,女,红袖添香风尚阁写手,江苏溧阳电视台编剧。新一代实力派言情小说作者,文笔新颖,行文风格颇具特色,善于运用细腻的语言触动读者的心灵。
发表作品:《许你良辰,与我来生》《嘘,别惊动了绯闻》《我有你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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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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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擦身而过,记忆飘落尘埃
第二章 浮生如梦,容颜悄然搁浅
第三章 无动于衷,伤口绽放的梦
第四章 记忆再轻,轻不过脉动声
第五章 爱情月光,握紧就变黑暗
第六章 悲哀感觉,假使来自虚构
第七章 红尘世俗,噩梦依然绮丽
第八章 前事作废,试探你的法规
第九章 我不太懂,偏偏渴望你懂
第十章 情动以后,手心长出曲线
第十一章 时光流转,两张相似的脸
第十二章 站在身边,活在影子里面
第十三章 迷恋从前,我为我们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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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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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擦身而过,记忆飘落尘埃
正值冬季,帝豪酒店的餐厅里却暖如春天,处处流淌着动人旋律。
靠近落地窗一角,身穿黑色套装,戴着黑色细框眼镜的女人,正一脸淡然地品尝咖啡,指尖若有若无地轻点桌面,似乎在等待着谁。
今天可谓双喜临门,一是她正式荣升为项目经理,二是刚坐上位子,就接到了一个重要项目。
想到这儿,她微微勾起嘴角,又抬手看了表,秀眉轻蹙,她向来不喜欢迟到的人。
“请问是堇辞小姐吗?”一道算得上好听的声音从背后飘来。
堇辞起身,冲他微微一笑,“你就是何先生吧。”
他向她点点头,然后指着她的椅子说:“请坐吧。”
说完,他也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轻柔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倒是有点帅气。
服务员立即走过来,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茶汤清澈碧绿,一看就是上等好茶。
她心里笑道:良氏的人果然都很会享受。
“听说堇小姐是新上任的项目经理?”何楚清缓缓开口。
“确切地说,今天才上任。”堇辞坦然。
何楚清轻咳两声,“不好意思,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你了解我们良氏吗?”
“当然。”堇辞微笑,“我不打没准备的仗,实际上我没做经理之前,所里也打算把贵集团的项目交给我负责,我是第一天做经理,但不代表我没有做项目的经验。”
“可我看你年纪不大。”
“何先生也很年轻有为。”
何楚清眉目舒展,“好吧,你赢了,这个项目我交给你。”
堇辞伸出手,梨窝浅笑,“谢谢。”
一辆劳斯莱斯在酒店门口停下,身穿制服的门童立即上前,恭敬有礼地拉开车门,一对母女从车上下来。
中年妇女身穿香奈儿套裙,她整了整裙摆,面容骄傲,旁边身穿迪奥长裙的女子则笑盈盈地挽住她的手臂,面带羞涩,“妈,我们会不会来早了?”
“出门的时候打过电话给良辰了,说开完会就马上过来。”母亲穆秋画抚了抚女儿的手,“水心啊,妈妈等这一天可等了好几年了。”
叶水心一脸娇羞,“妈,你也知道,良辰需要时间。”
“我本以为那个女人死后,他就会立即娶你过门,没想到一等竟然等了四年。”穆秋画神色激动,“身边还带了个拖油瓶!”
“那是他儿子。”叶水心眸光黯淡,这么多年的付出守候,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刚出世的婴孩,不然,他怎会让她足足等四年!
见女儿没了笑容,穆秋画不忍道:“算了算了,今天是特意来和良辰商量婚事的,别让过去的丑事影响了心情。”
声音温柔如水,安抚了叶水心长久伤痕累累的心。
两人进了电梯,去到酒店的餐厅,刚到大厅时,经理就一脸笑容地迎了上来,“叶夫人,叶小姐,良总已经订了雅间,稍后就来,请先进去休息片刻吧。”
四年前,良氏濒临破产的消息风靡全城,危在旦夕之时,幸亏叶氏做了一个重大举措,宣布与良氏合并,挽救了苟延残喘的良氏,更有了今日愈见壮大的良品集团。也因此,叶氏摇身变为良氏第二大股东,加之两家素来都有联姻传言,A城里几乎人人都默认叶氏和良氏其实就是一家人。
穆秋画嗯了声,连眼角都没有瞟对方,经理也不介意,径直将两人朝雅间里领去。谁知刚到雅间门口,叶水心的脚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怎么了?”穆秋画问。
叶水心望着大厅的落地窗一角,面露疑虑,“那个女人好像似曾相识。”
穆秋画顺着她的目光,以她的位置,看得并不太清楚,疑惑道:“是谁啊?”
“我记不起来了。”叶水心皱着眉,“像……像……啊!”话没说完,她惊呼出声。
“你怎么了。”穆秋画低怒,千金小姐在大庭广众下大呼小叫,真是有失颜面。
“是她!”半天,叶水心才恐慌地说出她的名字,“堇……西。”
穆秋画心头一震。
经理疑惑地看着脸色突变不肯进雅间的母女。
意识到失态,穆秋画厉声道,“别胡说,戴眼镜的那个女人,气质跟以前那个完全不一样,一看就是两个人。”
叶水心脸色苍白,语无伦次,“可是……可是真的很像……”
穆秋画低喝一声:“住口!”然后转身将她拽进雅间,又回头给经理使了个眼色。
经理知趣地点点头,恭敬地关上门离开。
两人坐在雅间里,脸色都非常难看,等确定门口的人离开后,穆秋画伸出手指,用力顶了下叶水心的脑袋,怒道:“你是吃错药了还是什么?刚才幸好没人,要是说错了什么被人传出去,我看你怎么办!”
叶水心仍然惊慌,“说起来,那个女人或多或少都是我害死的。如果不是我使计,让良辰以为是她弄瞎我的眼睛,如果不是妈你一再逼他,不给交代就要送那女人去坐牢,那良辰就不会强制要取下她的眼角膜,她就不会想不开跳楼自杀!”
穆秋画伸手抓住叶水心的胳膊,精致的面孔透出阴森的神情,“如果不这样做,你以为你会得到良辰的心吗?如果那女人不死,你以为你会有跟他商量婚事的一天?”
“可是妈,这几年我始终觉得不安……”
“你给我记住了。”穆秋画压低声音,“当年完全不关你的事,是她弄瞎你的眼睛,良辰为救未婚妻,所以要她以眼还眼,后来她因为嫉妒良辰爱你,所以才选择跳楼自杀。”
叶水心茫然,相比于母亲,她还经历得太少。
穆秋画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听懂没有!”
“听、听懂了。”叶水心唯诺应答。
——一阵敲门声。
穆秋画扔出随身带的手绢,“快擦擦。”
良辰推门进来,身穿黑色西装,想必是开完会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良辰坐下,英俊的脸上难掩倦意。
“我们也是刚来。”穆秋画笑道,推推叶水心的胳膊。
叶水心立刻笑脸盈盈,起身亲自为他倒上一杯茶,“今天开会累了吧,来,先润润嗓子。”
“谢谢。”良辰态度平和,将目光移到她脸上,“你眼睛怎么红了?”
“哦,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叶水心胡乱搪塞。
良辰一脸严肃,“会不会是眼睛产生排斥了?如果有哪里不舒服,就一定要到医院去检查。”
“嗯,我知道了,你也要注意身体。”叶水心脸上笑,心里却苦涩,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自己,还是只关心这双眼睛。
见气氛融洽,穆秋画笑着打开话题,“良辰,公司里的事是永远忙不完的,可个人的私事,却是要抓紧的哦。”
叶水心含羞低头,耳朵倒是尖得厉害。
良辰抚摸着茶杯,说:“我父母双亡,爷爷前年也去世了,至于婚姻大事,就由阿姨安排吧。”
叶水心舒展眉目。
穆秋画笑得欢畅,“既然这样,那你们年轻人就一心去忙事业,结婚方面的琐事,就由我来打理了。”
良辰点点头,“那就麻烦阿姨了。”
“都是一家人,哪还这么生分。”穆秋画熟络地回答,这一天,她盼了很多年。
三人开始有说有笑,良辰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看,考虑了片刻,对母女说:“不好意思,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
项目谈得很愉快,目送了何楚清,堇辞终于松口气。
路过一位服务员,堇辞有礼貌地问:“不好意思,请问洗手间在哪边?”
五星级酒店就是有派头,连餐厅都大得夸张,除了与客户谈项目,平常堇辞是不会选择来这种地方消费的。
几乎横穿了整个餐厅,堇辞才走到服务员所指的洗手间,到了男女岔口,却听见一个低沉却又十分好听的声音,转头,原来是个英俊男人正在低头讲电话,小声地用英语说着什么,完全没有理会堇辞的目光,堇辞也扭头装着没看见他,正要抬腿走,对面却突然冲出一个小孩,撞了她后做个鬼脸跑开。
堇辞本就穿着细高跟鞋,被他一撞,脚一崴,整个人便跌倒在地。
良辰正谈论着什么,余光一瞥,立即简单说了两句,挂掉电话,弯腰扶起她,“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堇辞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在地上四处摸索着,刚才小孩撞倒她的时候,眼镜也同时撞掉了。自从车祸后醒来,她就开始视力不好,不戴眼镜根本看不清东西。
良辰往地上一看,顺势捡起跌落的眼镜,递给她,“你是在找这个?”
“啊,是的。”堇辞高兴地将眼镜戴上,在他的搀扶下站起身,抬头,“谢谢你啊!”
四目相及!
良辰身体一颤,抓着她的手不觉用力,也不知过了多久,紧抿的薄唇才启了启,低沉的声音从齿间溢出,“小……小西……”
堇辞愣了愣,大概知道他是认错人了,礼貌回答:“先生该不是跟我一样眼神不好,认错人了吧?”
“可是你……”良辰不愿承认,仔细端详她的面貌后,又怅然摇头,“怎么会,怎么可能……”
看他失魂的样子,堇辞隐约猜到该是个受过情伤的人。
嗯,她表示同情,可是她不赞成他要靠用力抓她的手臂来努力回忆,实在很疼。
“那个先生。”堇辞尴尬一笑,“你能不能先松开你的手?”
良辰回过神,面前这个,虽然长得很像小西,但气质却与她完全不同,一看就是个强硬坚定的女人,而小西,却是敏感多情,善解人意。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他苦涩地笑,慢慢松开手,其实哪里会认错呢,她根本就不在了,是他自己一直不愿面对。
有钱人就喜欢玩多情,堇辞心里犯嘀咕,还是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谢谢你的帮忙。”她抚了抚眼镜,“我还有事,先走了。”
“小姐。”良辰在后头叫住了她。
堇辞眨眼,顿了顿,扔了句“有缘再见”,然后头也不回地匆忙离去。
虽然她的工作促使她不断地接触有钱人,但她可不想在私生活上与那些人扯上任何关系。
她这样想着,坐在公交车上欣赏窗外风景,前面是红灯,车不得不停了下来,现在是下午5点半,正是下班高峰期,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她竟然捕捉到了他的影子。
原来他的眼神自她离开酒店后就一直没有挥散去。
像谜一样,漆黑、深邃、安静,任人完全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红灯跳过,堇辞回过神,不禁自嘲: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又何必绞尽脑汁去想别人?嗯,还是想想刚接下的项目比较实际,之后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顿悟,司机也踩下油门,车子汇入车流,缓缓驶去。
第二天一大早,堇辞就迫不及待地回到事务所,一头扎进所里为她准备的经理办公室。
鉴于这次业务对象是良品集团,所以不仅是堇辞,就连向来潇洒自如的所长此时也变得十分谨慎。
“小辞啊,做好这个项目,不仅会为我们事务所争光,更意味着你的人生将会上一个大台阶呀!”一上午,所长的教导不断地萦绕在堇辞耳旁。
因为涉及集团扩张,而良氏又一直拥有一片年代久远的房屋,所以这次交给她的项目,就是要准确评估这片楼房的价值,以供他们编制拆迁规划。
堇辞出身会计专业,专攻的自然是作账和审计,虽然他们的事务所人多部门多,接受的业务也宽广,但毕竟不是专业的评估公司,所以要评估固定资产,尤其是房屋之类,还是存在着很大难度。
不过话说回来,人家那么大的集团都愿意委以重托,而事务所也顺利将这项目接了下来,那自己就更没有道理拒绝,所以就算专业不对口,她身为刚上任的项目经理,也无论如何必须咬牙硬撑下来。
“嘿,柏飞扬。”门虚掩着,堇辞向外面的身影打了个招呼。
柏飞扬本来哼着小调路过,听见声音,又倒退了回来,笑嘻嘻地走进办公室,“怎么样,美女,做项目经理的感觉好吧?”
“还没出师就遇到个大麻烦。”堇辞摊摊手,“我对资产评估算是门外汉。”
“又谦虚了吧!虽然你不是资产评估师,但这些年你参与的有关资产评估的项目也不计其数,怎么着也该是个半路出家的专家了吧!”柏飞扬说得眉飞色舞,十分映衬他的名字。
堇辞并不吃他那套,语气无奈:“这次不是机器也不是车,而是房屋,涉及建筑结构,材料等方方面面,我又没学过,哪里懂这些。”
柏飞扬挑眉,略显得意,坐在椅子上转来转去。堇辞眉眼弯了弯。柏飞扬眯着眼,继续左右转。
董辞笑意盎然,“你不是金都房产的大少爷吗,不知能否……”
“不能。”柏飞扬拒绝得爽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我家老头有过节。”
“父子怎么会有隔夜仇。”
“隔夜仇倒是没有,不过从我懂事起,我们就互相看不顺眼。”
“那算了,我还是去找别人吧。”
柏飞扬噌地起身,“找谁?”
堇辞叹口气,“你也知道,我交友不多,更别说与建筑沾边的了。”
“所以?”
“所以实在不行,我就去找翡翠房产的老板,他好几次都想约我吃饭……”
柏飞扬“啪”地拍向桌面,“不行!”
堇辞煞有介事地想了想,说:“了解建筑材料成本对重估价值很重要。”
“我是说你去找翡翠老板坚决不行!”柏飞扬急了,“那根猪大肠可是出了名的揩油王!”
堇辞扑哧笑出声,“你比喻得倒是挺形象。”
柏飞扬眉头拧成一根绳,“堇辞,其实一切都不重要,只要我等到你一句话。”
“哦。”堇辞轻轻应了声,开始翻起手边资料。
柏飞扬顿觉颜面无存,“喂,你可不可以不要当我隐形?”
“没有啊,我知道你在这儿。”话虽如此,头却没舍得抬起来。
柏飞扬怒了,一把夺过她手中资料,“堇辞你给我听着!”
堇辞微笑,看着他。
正对她的眼睛,这下,柏飞扬又说不出话了,脸涨得通红,好半天才终于憋出来,“堇辞,要你说句‘柏飞扬,我需要你’,真的很难吗?”
“我以为你知道,你是我很重要的……”堇辞顿了顿,“朋友。”
柏飞扬脸上显出失望的神色,耸耸肩,“好吧堇辞,你知道,我的人生意义就是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飞扬,我……”听他这样说,堇辞倒是感到愧疚了。
“好了好了,我可不要听酸溜溜的话。”柏飞扬的脸又重新堆满笑容,“找个时间,跟我回公司。”
“要不就现在?”堇辞趁热打铁。
柏飞扬兴致勃勃,“好啊!”
跟所里简单交代了两句,两人披上大衣,堇辞便坐上了柏飞扬的奥迪。
车在郊区路上飞驰,畅通无阻。
车内流淌着小有情调的旋律,本应是舒缓情绪的,堇辞却显得紧张兮兮。
“这么久了还怕车呢?”柏飞扬边开车边问。
“是啊,四年前死里逃生,到现在都心有余悸。”堇辞摸摸安全带,这是自从出车祸后,每次坐车时,都会情不自禁做出来的小动作。
柏飞扬看她一眼,“你还是很缺乏安全感。”
“应该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堇辞纠正他,“那年我差点死了,好在老天眷顾我,让我做了个梦,然后让我死而复生了。”
“什么梦?”柏飞扬好奇地问。
堇辞示意他开车看前方,转而缓缓地说:“我梦见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人,她告诉我本来我死了,不过她愿意用她的命来救我,所以我就活了。”说完,自己忍不住笑起来。
柏飞扬看着她,一点也笑不出来,“堇辞,我怎么感觉你现在越来越贬低我的智商了?”
“小心!”堇辞忽然大叫一声,柏飞扬条件反射地猛踩刹车。
车及时停下,两人同时舒了口气。
离车头只有几厘米的地方,竟然有个几岁大的小男孩,白白胖胖,裹着一件深蓝外套,伸出两只粉嘟嘟的胖手,趴在地上玩弄着什么,活脱脱一个小海豚。
堇辞首先下了车,急迫上前去问:“小海豚,你没事吧?”
他头也不抬,“我在救小虫虫啊!爸爸说它夏天是草,冬天就会变成虫。现在是冬天了,所以我要帮它暖身体,它暖和了就能活过来了。”
堇辞定睛一看,原来地上躺着几根“冬虫夏草”,小海豚正一根一根捡起来往怀里揣。
柏飞扬也凑了过来,“得,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把冬虫夏草当玩具玩儿。”围着小海豚转了圈,又啧啧感叹,“外套还是Burberry呢。”
“满眼的物欲。”堇辞扔出一句。
“我不是玩它们,我是要救它们。”小海豚嘟囔着。
堇辞蹲下身,实在不忍他救虫的聪明做法,“这些虫虫是治病的药,它们早就死了,所以你怎么暖和它们,也是没用的。”
小海豚抬起头,占了三分之一脑袋的大眼眨巴眨巴,盯着堇辞看了会儿,然后做了一个堇辞做梦也没想到的举动。
只见他噌地一下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就开始哇哇大哭,“妈妈!妈妈你终于来找我了!”
堇辞傻了眼。
柏飞扬也瞪大了眼,连退几步,文绉绉地谴责,“你、你竟然,竟然有这么大的孩子!你什么时候干的勾当!为什么不告诉我,不告诉我……”
小海豚只管抱着腿喊叫妈妈,柏飞扬也不停地在演琼瑶剧,两人一唱一和,堇辞被弄得心里发慌。正要将腿上的小东西扒开,背后却响起了个低沉的声音:“西晰,没礼貌!”
小海豚猛然抬头,弱弱地喊了声爸爸,小手不觉松了松。堇辞趁机后退,从他的小手中挣脱开来。
一个英俊挺拔,穿着呢子大衣的男人出现在眼前,说:“对不起,我儿子给你添麻烦了。”
小海豚又冲向他,紧紧抱住他的大腿。
“你、你是……”堇辞语塞。
“你昨天走时说有缘再见,没想到竟然这么快。”良辰替她说了下去。
堇辞哑口无言。
柏飞扬却率先迎了上去,一脸恭敬,“良总,你好。”
良总?!堇辞心里猛颤一下,难道他就是良品集团的CEO,也就是她目前接手项目的最高Boss?
良辰向他伸出手,“你好,柏先生。”
柏飞扬受宠若惊,“你认识我?”
“我和你的父亲吃过几次饭,今后有事还望多多帮忙。”良辰礼貌有加,就是怎么看都像在例行公事。
“好说好说,对了,我还没介绍。”柏飞扬指着堇辞,兴致勃勃,“这是我们所里新上任的项目经理,也就是接受贵集团项目的负责人。”
良辰又向堇辞伸出手,“你好,堇小姐。”
堇辞有些不情愿地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故意加重音,“你好,良先生!”
“交给贵所的项目我听说了,只是没想到负责人竟然就是堇小姐。”良辰话里有意。
堇辞失笑,“昨天遇见我的时候,良先生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下面的事我一向全权交给部门经理去做。”
“也不知道昨天部门经理与我约好在酒店见面?”
“事情交给下属后,我就不会过问太多。”
察觉气氛不对,柏飞扬碰碰堇辞,“你怎么了?”
堇辞抬眉说:“好吧,良先生,我们的确有缘。”
良辰轻笑出声,“看来堇小姐是为认识我而烦恼。”
“怎么会,是我的荣幸。”
“对了堇辞,我们不是还有急事吗?”柏飞扬急忙搭腔,眼前这情形,再不把堇辞拉开,恐怕就要得罪客户了。
“既然二位有事要忙,那我们就告辞了。”良辰接下话,抱起腿上的小海豚就要离开。
小海豚却不乐意了,“爸爸,为什么要跟妈妈分开?”
“她不是妈妈,你认错了。”
“可是她明明就跟照片里的妈妈长得一样!”小海豚据理力争,“你说等我过生日,妈妈就会回来。今天我生日,妈妈也回来了,可你为什么还不把她叫回家?”
“只是跟妈妈长得像而已,你仔细想想,这个阿姨戴着眼镜,妈妈没有。”良辰耐心哄着。
堇辞困惑地抚了抚黑框眼镜,原来昨天他是真的认错人了哦,当时还以为他是故意找女人搭话才编的谎话。
柏飞扬也饶有兴致地端详她的脸,良总的爱人居然和她长得一样,很是好奇。
“爸爸骗我!你明明说过,我生日的时候妈妈就回来了,爸爸不把妈妈找回来,我就不要过生日,也不要去医院!”小海豚不依,闹起性子来。
“不要任性!”良辰低喝,脸上浮起一丝愠怒。
小海豚扁扁嘴,豆大的泪珠开始刷刷往下掉,“爸爸骗人……骗人……”
良辰叹口气,终是对这小鬼头毫无办法,只得看向堇辞。
“堇小姐,能不能借你一天?”他表情郑重。
小海豚揉揉眼,眼巴巴地看着堇辞。
堇辞怔了怔,她还没想到答应还是拒绝,柏飞扬却搭了话,“对不起良总,堇辞今天有很重要的事跟我去办,恐怕帮不上忙了。”
“我可以弥补你的时间损失。”良辰补充道。
小海豚又可怜兮兮地开始喊妈妈。
堇辞耳朵发烫,妈妈这两个字,实在被小海豚喊得太过热情了。
一辆黑色轿车在他们身边停下,走下一个中年男人,一脸恭敬,“良总。”
良辰点点头,指向不远处,“车在那边。”
“我已经通知人了,他们马上过来修理。”男人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请良总暂时用这辆车吧。”
原来是车突然坏了,堇辞心想,怪不得会在郊区遇见这对父子。
“堇小姐还是不愿意吗?”良辰并不急于上车,“只是请你陪我儿子过个生日,然后去趟医院就可以了。”
“妈妈……妈妈……”小海豚这次是提高嗓门嚎叫。
堇辞一咬牙,“好吧,不过我不保证做得好,我还没有当过妈妈。”
良辰笑笑,“只要你愿意就行。”
堇辞点头,转向柏飞扬,“你先回所里吧,金都那边我们明天再去。”
“你真的要去?”柏飞扬有气不好发作,只得压低声音,“他可是良品老总,如果他对你……”
堇辞赶紧打断,“你多想了,我自有分寸。”
“那万一你有什么事,就马上打电话给我。”柏飞扬再三叮嘱。
堇辞点点头,又与他说了几句,才和良辰父子钻进车里。
良辰握着方向盘,按下CD,流泻出轻柔的音乐。
小海豚欢天喜地地在后座上滚来滚去,堇辞坐在副驾驶上,照旧时不时地摸摸安全带。
“堇小姐好像不相信我的车技。”良辰缓缓开口。
堇辞不好意思道:“是因为我出过车祸,所以每次坐车心里都有阴影。”
“那你岂不是上下班都要走路?”良辰诧异。
“不。坐公交就不会。”堇辞不紧不慢,“而且并不是每辆公交车都很拥挤,要看路线,我住的公寓和事务所之间的路,恰好是冷门路段,人特别少。所以坐公交车反而是我每天最高兴的事,因为可以坐下来慢慢欣赏窗外的风景。”
良辰应酬似地笑笑,专心开车。
堇辞感到无趣,平常人所谓的享受,其实在有钱人的眼里,根本就嗤之以鼻。
之后两人一直保持安静,要不是小海豚时不时地咯咯笑,再喊上几句妈妈,她恐怕会被这种气氛憋死。
“去哪儿过生日?”她首先打破沉寂。
“帝豪,皇家,或者美嘉。”他轻描淡写地说。
堇辞转头望向小海豚,“你爸爸为你选的这几家五星级饭店,你喜欢去哪家?”
小海豚放下手里正玩弄的冬虫夏草,冲她眨眨眼,“都不喜欢。”
“良总,你儿子似乎并不喜欢这些富贵地方。”
“农家山庄也可以,我记得西晰喜欢吃那边的菜……”
“才不是呢!”小海豚嘟着嘴,“我只是喜欢那里的河,河里有小鱼鱼。”
良辰没接话,沉默。
堇辞随意地说:“其实小孩子并不在乎能吃多好穿多好,他们在意的是自由,确切地说,他们更喜欢能让他们大声哭大声笑的地方。”
“堇小姐有什么建议?”他终于开了口。
其实建议早就在肚里了,不过出于礼貌,她还是假装想了想,说:“不如去欢乐谷吧,里面玩儿的多,小朋友应该很少去这种地方吧?”
“欢乐谷是什么?”小海豚问。
堇辞看了良辰一眼,原来不是很少,而是根本没听过啊。
“西晰从出生到现在,就去过一次游乐场。”良辰解释,语气里带着一丝歉意。
听见游乐场三个字,小海豚立即拍手笑,“我要去游乐场过生日!我要去游乐场过生日。”
见儿子这么高兴,他点头同意,声音极其温柔,“你要答应爸爸不许调皮。”
小海豚把头点得像拨浪鼓。
堇辞有些恍惚,刚才那种语气,真的是出自一个高高在上的CEO之口?
欢乐谷很快到了,停好车后,良辰本是抱着小海豚的,奈何小海豚一进园里就喊着要下来,良辰只得将他放下来,牢牢牵着他的手,生怕丢了。
“妈妈……”小海豚空下的另一只手伸向堇辞。
堇辞迟疑,牵还是不牵,是个问题。
良辰却开口了,“应该叫阿姨,你再乱喊,阿姨就不陪你过生日了。”
小海豚扁扁嘴,极不情愿地收回手。
堇辞平日最见不得老人与小孩这两类人难过,现在小海豚这样委屈,似乎还是因她而起,况且人家今天还是个小寿星……
想到这儿,堇辞往两人身边靠拢了些,主动牵起小海豚的手,笑眯眯地说:“阿姨和爸爸一起牵着你走。”
小海豚高兴起来,牵着两人的手边走边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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堇辞的脸上泛起两朵红晕,得,今天真是天降儿子。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他忽然转过头来。
原来他对那些路人的话还是上心的,她竟然有些莫名感动,调侃道:“我要真有个这么可爱的儿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小海豚的反应倒是极大,欢畅起来,“那阿姨做我的妈妈好不好,以后我的妈妈就是阿姨!”
堇辞又傻眼了。
“不许胡闹。”良辰低头看他,“你再乱说话,阿姨可就真走了。”
堇辞干笑两声:“没事没事,童言无忌嘛。”
“我要坐那个!”小海豚又叫了起来。
两人顺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是极富挑战力的“雪山飞龙”。
良辰皱了皱眉,“你太小,不适合坐这个。”
小海豚立即指着提示牌上的字,大声反驳,“上面写身高130厘米以上,那就是说我可以坐了,夏天的时候,家里阿姨给我量身高,我就已经超过130厘米了。”
堇辞万分惊讶,倒不是因为小海豚仅仅四岁就长这么高,毕竟遗传了他爸爸的身高优势本就无可厚非,可这智商……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而言,能读懂提示牌上这么大段字,而且还能把中心思想提炼成自己想说的话,实在无法想象他的教育和接受能力到底有多强悍。
“这个太危险,你不能坐。”良辰板着脸。
堇辞帮忙劝,“你看这里这么多人,排队起码要等两个小时,到时候蛋糕店都关门了,还怎么给你买生日蛋糕过生日呢?”
小海豚指着坐在提示牌旁边的工作人员,“只要爸爸过去跟那个叔叔打个招呼,我们就不用排队了。”
堇辞额上的青筋跳了跳,所以说想知道大人平日到底什么作风,听听孩子说的话就能知道了。
“真是跟他妈妈一样。”良辰怅然地叹口气,“记得第一次带他妈妈来欢乐谷,她首先要坐的就是雪山飞龙,拦都拦不住。”
今天真是开了眼界,堇辞万万没想到,年仅四岁的小海豚竟然对“雪山飞龙”的刺激毫不胆怯,而且还能连续坐两次!相反,看似高大威猛的老总,此刻却脸色苍白,几乎快瘫在了椅子上。
小海豚玩儿饿了,一见桌上堆满了吃的,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堇辞也饿了,本来筷子都已经捏在了手上,可见到他神色难受的样子,又不好意思地将筷子放下。
“良总你没事吧?有恐高症怎么不早说呢。”堇辞表面安慰,心里却有几分得意,堂堂良氏总裁坐了“雪山飞龙”后的样子,大概没有几个人能有幸看到。
“我不是恐高,是被甩得犯晕。”良辰单手撑着额头,微眯眼睛。
“看来你需要休息,要不我们回去吧?”
“没事,以前也有过,坐一会儿就好了。”
“既然知道坐这个会犯晕,刚才就不应该逞强。”说完,堇辞立即意识到失言,自己算老几,凭什么去教育人家大人物?
“我很少有时间。”他自动屏蔽她的话,“今天西晰生日,说什么我也要陪他。”
“不是没时间,而是愿不愿意花时间。”她一语击破。
“嗯,是我对他关心太少。”他简单地应了句。
过来一个服务员,将手中的卡放在桌上,“先生对不起,我们的刷卡机坏了,所以只能请您付现金。”
“坏了?”大约是身体不适的缘故,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来付吧。”堇辞望着服务员,“一共多少钱?”
“三千元整。”
“这么贵?”
“已经把零头给您去掉了。”
“好吧。”堇辞忍痛地掏出钱包,拿出里面所有的人民币,钱包顿时干瘪了下去。
服务员拿着钱笑脸盈盈地走了。
大概是伤到了面子,良辰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说:“不好意思,让你买了门票又出饭钱。”
堇辞笑笑,“没关系,今天小海豚生日,算是我给他的礼物吧。”
“我平时出门都不带现金,没想到今天出丑了。”
“那是因为你们有钱人平时出入的场合都不需要现金。”
“这个钱我会还你,麻烦你有时间来一趟良氏吧。”
堇辞极不喜欢他这种说话方式,“良总,我虽然是小老百姓,但是这个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对不起,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
“那就请不要再提还钱的事了。”堇辞赌气地说。
没错,她平时是节省,但绝对不是抠门。说了当是送给小海豚的生日礼物,可面前这个人似乎就是听不懂,非要惹人生气才肯罢休。
忽然响起一道悦耳的铃声。
“不好意思。”良辰侧过身,拿起手机接听。
堇辞也将注意力转移到小海豚身上,不停地给他夹菜,期间,隐约听见他说“不用来了”,语气细声柔软,却又不同于对小海豚那般宠溺的调调。
“又在跟她打电话了。”小海豚忽然开腔。
堇辞愣了愣,当做没听见,她一点也不想听人家的私事。
“我不喜欢她,她总是缠着爸爸。”小海豚自顾自地说。
嗯,原来是扯上了他妈妈以外的女人。
“她以为我不懂,其实我什么都知道,她想当我妈妈。”
哦,竟然还是场女主人争夺赛。
“阿姨。”
哎,原来那个女人叫阿姨……
“阿姨!”
堇辞总算回过神,眨眨眼,“怎么了?”
“我的碗里已经装不下了。”小海豚鼓起腮帮子,简直就是海豚真人版。
堇辞扯嘴一笑,“多吃点儿,长高点。”
“我已经是超速增长了。”小海豚倒是活得明白。
堇辞只好尴尬地喝水。
“阿姨再不争取,爸爸就要让别人抢去了!”
堇辞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
良辰正好挂掉电话,见了此景,沉着脸,“西晰,你是不是又调皮了?”
“才没有!”小海豚明显地不高兴了,“她是不是又要来,我不要她来。”
“你不是答应我要做个乖孩子吗?”
“你不娶她,我就乖。”
“你这是在跟我讨价还价?”
两父子你来我去,擦出浓浓的火药味。
堇辞身为局外人,感到分外尴尬,“西晰先吃饭,吃完了我们再去玩其他的好不好?”
“好啊好啊!”小孩果然容易哄骗。
“待会儿要去医院了。”一盆冷水浇下来。
小海豚像蔫了的气球,嘟着嘴,饭也不吃了。
“一定要今天去医院吗?”堇辞于心不忍。
“是的,必须。”良辰淡淡地回答。
“可是他今天生日,要不……”
“堇小姐,这是我的家事,况且你也答应了要陪他去医院。”
堇辞闭了嘴,她控制自己不要变成一个聒噪的女人。只是看着丁点大的小海豚,要在生日的时候去医院,心里怎么都不是个滋味。
“阿辰。”一道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堇辞怔了怔,琢磨着此阿辰是不是彼阿辰,却见桌子对面的人已经站了起来,径直绕过她。
“不是让你在家休息的吗。”声音轻柔。
堇辞猛地想起他刚才打电话时的语调,不禁好奇回头,只见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正娇滴滴地看着良辰,眼里的温柔仿佛要沁出水来。
她立即想到了传言中良总的未婚妻叶水心,难不成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我昨天有事去香港,想起今天是西晰的生日,所以特地赶回来了。”女人不仅长得温柔,声音也婉转动听。
“长途飞机劳累,还是让司机送你回家休息吧。”良辰说。
“那怎么行!”女人微微蹙眉,“为西晰过生日,再累也值得。”
“骗人!”小海豚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西晰。”良辰低斥。
“她明明就是去香港看时装秀,今天跟家里阿姨打了电话后才知道我生日的。”小海豚瞪着眼睛。
空气凝固。
堇辞只顾低头喝水,看来她的猜想是对的,眼前这个女人,就是要当小海豚后妈的人——叶水心。
叶水心的脸色十分难看,看得出是在竭力保持自己的淑女形象。
“不早了,该去医院了。”良辰转移话题。
叶水心这才挤出笑容,“我已经跟西晰的主治医师打过电话了,他在等我们呢。”
“谢谢。”良辰回她一笑。
意识到自己成了多余的人,堇辞清咳两声,“良总,我看我就不用去了吧?”
良辰点头。
小海豚却不依,大声嚷嚷:“阿姨不去,我就不去!”
闻言,叶水心总算把视线放在了旁边的女人身上。不看还好,一看惊得嘴巴半天合不拢。
“你……你…….”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堇辞投以微笑,“你好叶小姐,我叫堇辞。”
“堇辞?你也姓堇?”叶水心瞪大了眼,惊讶地看着良辰。
良辰不动声色。
叶水心抽了口气,调好情绪,“不好意思堇小姐,请问你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姐妹?”
“姐妹?”堇辞疑惑,大致猜到了又是与小海豚的妈妈有关。
良辰也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似乎也很想知道答案。
堇辞感到好笑,世界这么大,长得相似的人如此多,同名同姓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她不过就是恰好概率高了点,跟小海豚的妈妈同姓又长得相像而已,怎么就像是惹了个马蜂窝,被蜜蜂追得逃脱不得。
“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后来被养父养母领养长大,至于同胞姐妹,从来没有听院方说过,更没有听养父母提起过。”堇辞说。
本以为这样的解释能让他们安心,谁知话一出口,两人的脸色却变得更加深沉。
良辰一言不发,双眸暗如深渊。
叶水心咬着唇。
“阿姨,爸爸说做人不能不守信用。”小海豚搬出了自以为权威的话。
“堇小姐,能不能麻烦走一趟?”良辰态度温和。
“是啊堇小姐,既然西晰这么喜欢你,你也不会忍心让他难过吧。”叶水心口是心非地说,心里不停揣测: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她怎么会和两父子在一起?
在三人的“热情”请求下,堇辞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得点点头,跟随他们一起去。
停车走进医院后,堇辞发现心脏科许医师的门口站了几个身份不明的人,统一的黑色西装,不免心里一紧,“出什么事了?”
小海豚努努嘴,说:“每次去哪里,这些人都会跟着我们。”
“啊?”堇辞大惑,“可是刚才怎么没看见他们?”
“刚才他们一直在隐蔽处,不方便出现。”良辰淡淡地说。
“这也太夸张了吧。”堇辞张大了嘴,她是很理解有钱人的作派,可是去哪儿都带着这么一帮人,就不怕树大招风吗?
“自从西晰去年在公众场合出现后,警方就提醒我做好保护措施,谨防非法分子打他的主意。”
堇辞大悟,不由得嘀咕:“既然这样,那一开始就不该让小孩子抛头露面啊。”
声音虽小,但还是被其余几人听见了。
叶水心一脸内疚,“都怪我不好,我不该让西晰参加儿童服装发布会。”
良辰不语,牵着小海豚朝门里走去。
堇辞没再跟随,只从门上的玻璃窗望进去,只见良辰正背对着门站着,小海豚一脸委屈地低头坐在床上,主治医师则夹在两人中间说着什么。
一种不好的感觉充斥着堇辞全身,心脏科啊,这么小的孩子,来心脏科是要检查什么呢?
“堇小姐大概还不知道吧。”叶水心顿了顿,“西晰从出生起,就得了先天性心脏病。”
先天性心脏病?!
心猛地被刺痛一下,胸口如窒息般难以呼吸。
堇辞大为困惑,明明与小海豚只相处了短短一日,但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时,却如同听到了熟悉的亲人身患重病般痛苦?
这种感觉,像极了年幼时,养母在她面前闭上双眼的样子。
门里的小海豚已经躺在了床上,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着几台心电仪器,医师正戴着听筒,细心地在他胸口上移来移去。
门外的叶水心叹口气,“阿辰真的很爱西晰。”
没来由的一句话,让堇辞心生愧疚,难怪刚才在欢乐谷时,良总不让小海豚坐“雪山飞龙”,担心儿子的身体,又不忍心让他失望,这样的感觉,该是很难受的吧?
“堇小姐是怎么认识阿辰的呢?”叶水心终是忍不住问。
堇辞回过神,并没过多思考,“怎么认识的嘛……大概就是缘分吧。”
叶水心猛地一震。
缘分?
最简单,却又最可怕的解释。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叶水心想从堇辞身上了解到更多,可跟她聊天就像是在打开一个层层封锁的宝盒,好不容易开了一层,得到的却是更深的谜语。
没多久,医师的门从里面打开,良辰牵着小海豚走了出来。
“阿姨,我检查完了!”小海豚雀跃起来,跟在里面的样子判若两人。
堇辞蹲下身,跟小海豚拉钩,细声道:“既然你这么乖,那阿姨也会履行承诺。”
“好!”小海豚咯咯地笑。
良辰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叶水心凑了过来,“医生怎么说?”
“只是常规检查,没什么大碍。”良辰简单地应了声,又转向堇辞,“今天谢谢你了,我派人送你回家。”
堇辞连忙回绝:“不用不用,你知道,我习惯坐公交车。”
叶水心蹙了蹙眉,这语气,像极了认识很久。
“那就请路上小心。”良辰轻描淡写地告别,牵着小海豚往医院门口走去。
叶水心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堇辞后,连忙追了上去。
站在门口的几人也迈着整齐的步伐离开。
真是奇怪的一家人啊!堇辞在心里感叹。
第二章 浮生如梦,容颜悄然搁浅
第二天事务所里很热闹,堇辞一进门就看见几个年轻女人正兴致勃勃地化妆,男人则堆在一起议论纷纷。
正觉奇怪,柏飞扬及时凑了上来,“堇辞你可真是大发了,这么快就搭上了贵人!”
堇辞大惑,“贵人?谁啊?”
“良品集团老总良辰啊!”柏飞扬眉飞色舞,“今天早上所有人都知道了。”
堇辞不喜欢他的一惊一乍,淡淡地问:“你把昨天的事传出去了?”
“昨天的事我可没说!”柏飞扬不满道,“你没看到你桌上放着的文件袋?”
“我刚来所里,还没来得及进办公室呢。”说着,堇辞走向办公室,推门而入,桌上果然放着个胀鼓鼓的牛皮文件袋。
“看吧看吧!”柏飞扬笑着看着她拆。
堇辞无奈,只得当着他面拆开文件袋,看到里面的东西后,略有惊讶,然后放在桌上,坐下。
“厉害啊,一点都没我想象的那样欣喜若狂。”柏飞扬一屁股坐在她对面。
堇辞将文件袋推向一边,开始翻阅堆在另一边的文件,漫不经心地问:“谁放我这儿的?”
“堇辞,你就装吧。”柏飞扬哼了声。
“不说算了。”
见她全然不理会,柏飞扬急了,自顾地说:“你真不知道吗?今天一大早就有人送来这个,说是良氏老总为了感谢你的帮忙,所以才叫人特意送来的。”
堇辞一怔,抬起头,“真是良总派人送来的?”
“那还有假!”柏飞扬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我帮你点了下,里面有三万呐!说,你昨天到底帮了什么忙,竟然能令一个堂堂大老总送你这么多钱?”
“昨天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堇辞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昨天明明说好不用还钱的,可为什么这个人还是依照个人主义办事?
这下,连柏飞扬也笑不出来了,表情认真,“堇辞,你该不会答应做那小孩的妈妈了吧?”
堇辞顿感头晕,“你可真会瞎掰。”
“那为什么他要送你这么多钱?”柏飞扬一脸质问。
“只是为了答谢我陪了他儿子一天,这就是有钱人的思维。”堇辞失笑,“钱,是他们表达感情的唯一方式。”
“感情?”柏飞扬又一惊一乍起来,“你跟他相处了一天就有感情了?”
“你再胡说八道就请出去。”堇辞懒得理他。
柏飞扬嬉笑,“开个玩笑嘛!其实我是来跟你说,金都那边一切都准备好了,恰好今天有个工程师也在那儿,想问问你有没有空去。”
“当然有空。”堇辞合上文件,“现在就走吧,别耽误了正经事。”
“你不要见见良总吗?”没来由的问话。
堇辞愣了愣,“你是说,良总今天要来?”
柏飞扬摆摆手,“是啊,传说中的英俊多金钻石王老五良辰总经理,今天将第一次光临事务所。”
“怪不得所里那些小妹妹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堇辞笑笑,“人家都有未婚妻好几年了,早就不是什么王老五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只要一天没结婚,就是万千未婚少女的终极梦想。再说,他要真愿意跟那个传说中的叶家千金结婚,为什么传了好几年婚还没结?照我说,这里面肯定有猫腻,说不定哪天就搞个什么第三者,桃色新闻,或者是私生子出来呢。”柏飞扬越说越兴奋。
堇辞白他一眼,“你不去娱乐周刊上班真是可惜。”
“你可真是淡定女王啊。”柏飞扬一脸幸福,“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点。”
“走吧。”堇辞不理他的肺腑之言,拎着包径直走出办公室。
柏飞扬乐滋滋地也跟了出去。
办公桌上,文件袋静静地躺在那里。
车开的路线还是昨天那条,经过郊区马路时,堇辞赫然想起昨天遇见父子的场景,真是神奇的遭遇啊,至今都觉得像做了一个梦。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柏飞扬问。
“你相信缘分吗?”堇辞反问。
“信啊,不然我们怎么会走到一起。”
堇辞笑笑,这个柏飞扬,无论她说什么,他都能与自己联系在一起。
两人到了金都大厦,还没走进大门,一个经理打扮的美女就迎了上来。
“柏先生你总算回来了。”美女焦急中带着欣喜。
“杨经理这么忙还有时间等我啊。”柏飞扬嬉笑着。
美女经理笑得勉强,“哪里的话,柏总该等急了,快进去吧。”
“老头子没出差?”
“本来今天上午去香港,但是听说你要回来,就改签成晚上的机票了。”
“那就别告诉他我回来了,让他按计划飞吧。”柏飞扬说。
美女经理并不采纳他的建议,“柏先生,你就别难为我们这些虾兵蟹将了。”
柏飞扬执拗道:“我约的是工程师,又没有约他,他见我干什么?”
美女经理面露难色,“柏总吩咐的事,我们怎么好问原因。”
“既然这样,那就当没看见我,当我没有回来过。”
“这……”
堇辞劝道:“既然都回来了,不去见一面不太好吧?”
“我是不想给他添堵。”柏飞扬理所当然,“哪次见面不是吵架,我不见他也是怕坏了他的好心情。”
堇辞想了想,父子间的隔阂要在一夜间消除是不可能的,但既然到了人家地盘,自然也没有不打招呼的道理。
“到这里来是因我而起,要不我去见见柏总吧。”堇辞对经理说。
“不行!”柏飞扬瞪大了眼。
“柏总连机票都改了,就是铁了心要见你,你堂堂一个金都大少爷,也不好意思为难给你们打工的下属吧。既然这件事是我拜托你的,而你连打声招呼都不愿去打,那就只好由我代劳咯。”堇辞摊摊手。
“总之不行就是不行。”
“难道柏总是老虎,会吃了我不成?”
柏飞扬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老头子性格古怪,难保他不会为难你。”
美女经理突然快哭出来,“柏先生,柏总已经知道你回来了,你还是快去吧。”
柏飞扬瞪她一眼,“你这个叛徒!”
美女经理悻悻然地低头。
“怎么样,我去还是我们去?”堇辞出了选择题。
柏飞扬很高兴她用了“我们”一词,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堇辞万万没想到,世间竟有这么巧的事,当她跨进总经理办公室时,就见一个靠门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西装革履,一脸从容的男人。
这人,正是良辰。
“来了。”正在跟良辰说话的柏总瞄了他们一眼,笑着介绍,“良总,这是我儿子柏飞扬,他旁边这位,应该就是新上任的美女经理堇辞。”
堇辞怔了怔,她是第一次见这位柏总柏子翔,但他却明显不是刚认识她。
“良总你好,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柏飞扬急忙上前握手。
“你好,柏总,良总。”堇辞礼貌地一一握手。
“看来我们真是有缘。”良辰正视她的眼睛。
堇辞连忙将目光移向别处。
“良总今天过来,是特地跟我谈谈开发问题的,飞扬,你得好好向良总学习。”柏子翔说。
“那是当然,良总在商界一直是我的偶像。”柏飞扬奉承道。
柏子翔趁势追击,“你早就应该好好规划你的事业。你在事务所做的工作,对于一个企业来说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要想在商界立足,你就必须学会管理,学会怎样让别人帮你办事……”
“爸!”柏飞扬忍不住打断,“我还年轻,现在说这些太早。”
“我只有你一个儿子,我都这把年纪了,现在不催你还要等什么时候?”柏子翔说着就来气。
“我们就是进来打声招呼,不打扰你们谈正事了。”柏飞扬准备闪人。
柏子翔瞪他一眼,憋着气不好在外人面前发作,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办公室。
“不好意思,我也不打扰了。”堇辞也跟着走出去,为他们关上门时,隐约听到几句谈话。
“我这个儿子真是不争气,他以为我不知道,放着大少爷不做跑去事务所打杂,其实就是为了一个女人!”
“柏先生年轻有为,做出一番事业是迟早的事。”
…………
“喂,你怎么了?真被我爸吓到了?”走廊上,柏飞扬回头看着堇辞,一脸忧心。
“我想问你个问题。”堇辞停下脚步。
柏飞扬拍拍胸脯,“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堇辞满意地点头,“四年前,你学建筑回国,却为什么要选择进事务所?”
“因为我喜欢事务所的工作啊。”
“那为什么会选择我呆的事务所?”
“因为巧合啊。”
“这样啊……”堇辞想了想,“其实我想告诉你,我可能会跳槽到另一个事务所。”
“跳槽?”柏飞扬眨眨眼,“哪家?我也去。”
“你去不了,人家只缺一个岗位。”
“放心,没有我办不了的事。”
堇辞眉头一拧,“你还说是巧合,其实当初根本是故意的。”
“这个、这个。”柏飞扬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当初瞒着你说巧合,是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我是为了你才去的。”
“那是当然,堂堂房地产商的太子爷,为了一个女人进事务所,传出去的确不好听。”
柏飞扬急了,“我不是那意思……”
他接下来的话,立即被突如其来的争吵声打断。
两人一听,原来是从身旁的办公室里传出的,门上挂着个醒目的牌子——财务部。
柏飞扬走了几步,顺手打开门。
办公室里充斥着浓重的火药味,一个打扮时尚,浓妆艳丽的女人正叉腰大骂,对面戴着眼镜的男人正义愤填膺地准备摔杯子,见有人进来,立即将手上的东西乖乖放回原位。保持沉默的其余人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一脸恭敬。
“发生什么事?”柏飞扬一派当家模样。
“柏先生,您来就好了!”女人急忙迎了上来,“快帮我主持下公道吧,曹经理冤枉我!”
“公司一向职责分明,是你自己不分职责做事,现在对不上账,还敢说冤枉!”被称为曹经理的男人竭力抑制怒气。
堇辞默默地站在一旁,大概是职业病犯了,耳朵不自觉地提高警惕。
“先不要吵,李会计,你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柏飞扬沉着脸。
被称为李会计的女人点点头,深吸口气,说:“昨天黄出纳突然生病,于是打电话托我,让我帮她登记下昨天的收支情况。我想着平时跟她关系不错,所以就辛苦了一天,一个人做两个人的工作,没想到今天曹经理核对账目时,竟然说我徇私舞弊,说账目不对!老天作证,我胆子再大,也没有要偷公款的念头,而且我就只帮她做了一天,大家都看见的……”
“大家看见的是一天,那没看见的时候呢?”曹经理拿出强大的气势,“你自己都承认平时跟出纳关系不错,谁知道你以前有没有帮她收支过现金?再说,做会计的人都知道,会计绝对不能同时做账和收支现金,现在查出这个月账目不对,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李会计在道理上明显吃亏,只得哭着求助柏飞扬,“柏先生,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假账。我做会计这么久,当然清楚做账和收支现金的关系究竟有多敏感,就算我要偷公款,我绝对不可能用这么笨的方法!而且我在金都这么久,真的就只帮过出纳一次……”
柏飞扬皱着眉,一言不发。
堇辞也默不作声,曹经理说的有根有据,并且一口咬定是李会计做假账;而李会计又声泪俱下,似乎真的只是帮朋友而已。
“什么情况?”门外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堇辞转身看,原来是柏子翔,脸沉得比锅底还黑,打开门后径直走了进来,与他身后一脸从容的良辰形成鲜明对比。
见到堇辞,他竟冲她点了点头,她受宠若惊,自然也回以微笑。
财务办公室是总经理办公室到楼下的必经之路,大概是两人商讨事情后,经过财务部时听到吵闹声才进来。
“曹经理今天核对账本时,发现现金和账目不相符合。”柏飞扬如实汇报。
曹经理上前几步,为表真诚,眼睛动也不动地看着柏子翔,说:“柏总,我已经查清楚了,是因为李会计代替黄出纳的工作收支现金,中饱私囊后又做假账。”
柏子翔不说话,在外人面前发生这种事,实在有些丢人。
“要不要通知公安?”柏飞扬建议。
“不行。”柏子翔瞪着他,“嫌在良总面前不够丢人,还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内部管理出了问题吗?”
听到提起自己,良辰只淡淡一笑,并不作任何回应。
“请问曹经理的结论是靠实物证据还是只凭推测?”沉默已久的堇辞忽然开口。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望着他。
曹经理愣了愣,又淡定从容地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张单据,递给柏子翔,“柏总,这是本月的银行对账单,上面的金额与总账不符合。因为总账一直由我负责,所以李会计只在分账上做了手脚,可能还没来得及想办法,就被我发现总账与凭证不符。”
李会计此时又涨红了脸,气得说话打哆嗦,“你血口喷人!卑鄙无耻!”
曹经理趁势再将她一军,抚了抚眼镜,“我甚至怀疑李会计和黄出纳已经不是第一次勾结,因为以前都是黄出纳负责跑银行核对账单,所以她们很有可能在对账单和分账上同时动手脚,这样我就不容易发现。不过恰巧昨天黄出纳生病,我就亲自去银行拿了单据,没想到一对账就发现了问题。”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李会计身上,尤其是柏子翔,紧紧地捏着单据,威慑的眼神简直可以杀死人。
李会计被他看得脚一颤,差点跌倒在地,抚了抚额头,勉强支撑身体。
堇辞神情淡然,“柏总,能不能借你手里单据一看?”
柏子翔犹豫片刻,把手里的单据递给她,眼里仍是半信半疑。
堇辞迅速将单据从头至尾扫视一遍,又不动声色地将单据递还给柏子翔。
“柏总,金都如今已在房地产业占了一席之地,还没有实行上市计划吗?”堇辞礼貌地问。
上市?!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从来不知道金都还有上市的打算。
柏子翔微微一怔,配合地回答,“堇小姐真是消息灵通,本来这个计划还在保密中,想等确定下来后再公开的。”
“柏总,真的要上市?”曹经理面色复杂,分不清是高兴还是着急。
柏子翔点头,“过几天我会正式聘请事务所,辅助你们财务部做好上市申报材料。”
“这么说要对公司全面查账?”曹经理反应过来,解释,“消息太突然,要进行全面查账,首先需要财务部把账务工作全部理顺才行,我怕时间不够……”
柏子翔语气平顺下来,“事在人为,如果需要加班,三倍工资照付。李会计先回家休息几天,事情的结果等出纳病假回来,事务所查完账后再定论,财务部其他人员工作照旧。”说完,转头向门口走去,见良辰依然站在那里,冲他抱歉一笑。
“不好意思良总,快到吃饭时间了,不如一起吃个饭?”
“好。”良辰点头。
“飞扬和堇小姐也去吧。”柏子翔别有意味地看着堇辞。
堇辞淡然一笑,跟随他们走到门口时,又不禁提醒:“对了,柏总,既然事务所要来查账,那这几天就更应该保管好会计档案和相关资料。”
柏子翔点点头,回头吩咐:“你们安排下,今天就把所有的会计档案和资料放进档案室整理好,关门锁上。”
曹经理和李会计继续相互怒视。
堇辞胸有成竹,眼角不经意瞥见了前方的良辰,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眼神,似乎也若有若无地瞥向这边。
“良总,堇小姐,我跟飞扬先去商量点事,待会儿我派人过来接你们,咱们帝豪饭店见。”柏子翔说。
“你忙你的。”良辰回答,看了眼堇辞,又补充道,“到时我会和堇小姐一起去的。”
“那你们请自便了。”柏子翔应了句,又瞄了眼身旁正皱眉的柏飞扬,“跟我过来。”
柏飞扬不放心地向堇辞递了个眼色,只得乖乖地跟随其后。
宽敞的贵宾室,两人各坐沙发一角。
“堇小姐好像不大愿意见到我。”良辰打破沉默。
堇辞忙说:“没有,刚才我只是在想,今天良总的那些保镖怎么没来?”
良辰笑道:“他们并不是每天都跟着我,我也有私人时间。”
堇辞一愣,“你今天没去事务所吗?”
他摇头,“本来是这样打算,但临时决定不进去了。”
堇辞唏嘘:“那事务所的小姑娘们算是白折腾了。”
听出了她的言中之意,他无奈地笑笑,嘴角分明挂着些得意。
她明白,这是作为一个事业有成风靡万千的男人,应该拥有的骄傲。
“其实……”他的眼睛流露出一丝怅然,“我去事务所是为了找你。”
她想起了那袋钱,瞪眼对他,“想亲眼看到我收到意外之财的惊喜模样吗?”
“不是意外之财,是我还你的钱。”他淡淡地说。
“良总真是贵人多忘事,我记得我说过好几次,昨天花的钱纯属我自愿,不需要你还。而且你送来的钱,似乎还多了好几倍。”
“这是你应得的,其实如果你开价三十万才肯陪我儿子,我也会给。”
堇辞无话可说,两个世界的人,坐下来聊天已是多费唇舌,沟通就更是妄想。
“我刚到事务所门口就听说你已经走了。”他又将话题绕回原点。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所以我又追过来了。”
堇辞感到好笑,“我以为像良总这样的大人物,应该是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我的确经常忙得没时间吃饭,除了应酬饭局,我通常吃方便面。”
“那你还花宝贵时间过来?”
“因为我觉得有必要见你一面。”
堇辞的脸不自觉地发烫起来,她低着头,顺手拿过茶几上的杂志翻阅起来,她不想问,也不想知道答案。
良辰接着说:“堇小姐,我想知道,昨天你跟我儿子约定了什么?”
堇辞一愣,瞬间松了口气,刚才真是自作多情了。
“西晰很兴奋,昨天很晚都没睡着,我问他,他不肯说。”
“既然是我跟小海豚之间的约定,那就没必要让你知道吧?”
“我是他爸爸。”
“良总的霸权主义似乎并不适用于家庭。”
良辰正色,表情严肃,“西晰才四岁,我有监护他的权利。”
堇辞极不喜欢他的语气,也不客气地回答:“我也有保护隐私的权利。”
“好吧堇小姐。”良辰摊摊手,“我外出时间比较多,经常把西晰留给家里的阿姨带,所以没法每时每刻知道他的情况。如果你要单独联系西晰的话,请你务必先跟我联系。”
“我又没有你家号码,只能通过你联系他。”想起人家也是关心自己儿子,堇辞不由得软下语气,“其实小孩子是要哄的,我跟小海豚的约定,纯属孩子之间的小游戏,不会对他本身造成任何威胁,这点你放心。”
他眉目舒展,褪下了刚才的威严,轻轻地笑,“那谢谢了。”
这样的表情,温柔可亲,没有一点大人物的生疏感,让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情不自禁地想:他这么爱小海豚,那小海豚的母亲呢?其实一直以来,外界都知道良总有个儿子,却从来没有传过良总曾经结过婚。而小海豚的母亲能得到这种男人的爱,到底是幸福还是辛苦呢?
一行人很准时地在帝豪总统套房里坐定。
堇辞很不自然,一共就四个人,坐在这么大的房间里,实在是有些不自在。
“是不是觉得还不如跟我吃路边摊舒服?”坐在身边的柏飞扬调侃。
声音是小,但还是被另一边的柏总听见了,立即瞪了他一眼。
“堇小姐,刚才我配合你说了谎,接下来怎么办呢。”柏子翔开腔说。
堇辞抿口茶,淡淡地回答:“静观其变。”
柏飞扬一头雾水,“说什么谎?”
柏子翔忍不住又瞪他一眼,“你这浑小子,进事务所这么久,怎么一点东西都没学到!金都要上市是堇小姐临时编造的谎话,所以我也顺其自然地配合她把谎话圆了下去。”
“啊?金都上市是假的?”柏飞扬惊讶,“我怎么没看出来你们在说谎?”
柏子翔投来“不争气”的眼神,柏飞扬移开视线。
“堇小姐的确很聪明,马上就能想出引蛇出洞的办法。”良辰缓缓开口。
堇辞礼貌地笑笑。
“我猜真正的贼就是那个李会计!”柏飞扬一脸兴奋,“我问过其他工作人员,他们说李会计最近花钱突然阔绰起来,吃好的穿好的,包包都是几万块的,以前她连几百块的包都舍不得买。你们说,不是偷了公款的话,她一个单身女人,哪里来那么多钱花?”
“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堇辞放下茶杯,问,“柏总,您放出消息了吗?”
“嗯,我已经故意透露信息给下面的人,让他们知道今天晚上我要参加宴席,不可能回公司。”柏子翔说。
柏飞扬眨眨眼,大悟,“查账迫在眉睫,真正的贼如果知道晚上公司没人,那肯定会有所行动。可是……我们现在真的什么都不用做吗?”
柏子翔皱着眉,眼里透着疑虑,却似乎又不得不选择相信。
堇辞莞尔一笑,如果不信她,那她解释什么都没意义。
“贵公司的事我不该多做意见,但对于堇小姐个人而言,我选择相信。”良辰说。
“谢谢。”堇辞抬眼看他,只一秒钟,她的目光就慌忙逃开。
“连良总都开口了,看来堇小姐一定是深藏不露。那么现在,我们也该做重要的事了。”柏子翔眉目舒展,笑脸盈盈,“那就是品茶、尝菜,然后等鱼上钩。”
入夜,繁星沉沉,除了保安处有人值班,金都静谧得可怕。
黑暗中,一双戴着手套的手,顺利打开了档案室大门,随后从容地走进一道人影。
他似乎对里面的环境了如指掌,进了硕大的档案室,人影并没有四处寻找,而是径直走向最里面的一排档案柜。
不加费力地打开档案柜门后,他又掏出一只袖珍手电筒,一手伸进档案柜里,略带焦急地翻过一本本资料,在翻到中间的资料时,手顿然停下。
他欣喜地将那包牛皮袋拿出来,手因为激动而略微发抖。
借着手电筒的微弱灯光,他迅速翻到了自己要找的那一页,看着上面记录的一排排账目,他狠下心,紧紧捏着这张纸,正要往下撕…….
档案室里,突然灯火通明。
回头,手上的资料已不觉滑落。
门口站着的,正是自己的老总!
“原来是你。”柏子翔一脸威严,眼里仍透着不相信。
“柏总,我只是过来看看档案有没有整理好。”他硬撑。
“档案室的钥匙我特地交给别人保管,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从他手里拿到的,不过今晚你的行为,已经告诉了我一切。”
“不……不是这样的……”
“这么着急想要撕毁会计档案,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想让人看见这上面的交易记录。”柏飞扬冷眼慢慢走近,“你挪用公司账户,私吞客户支付的账款,然后再销毁会计上做的收支记录,最后把客户的应付账款作为‘坏账处理’。当然,要做好一切,还需要一个人和你配合,那就是负责拿银行账单的黄出纳,我们有理由怀疑以前的账单都被她动过手脚,她负责伪造账单,而你就负责做账。本来一切天衣无缝,你们可以继续亏空公款,可你万万没想到,黄出纳生病,李会计竟然主动去帮她跑银行拿回本月账单。你怕她察觉到真实账单上的疑点,更怕她妨碍你动手脚。恰巧她最近傍上的大款突然暴发,所以你就顺理成章找到诬蔑她的借口。”
“柏先生,这是你的推测,但你并没有证据。”曹经理冷笑。
“你以为我们一下午就真的在喝茶聊天?”柏飞扬挑眉,“我们已经将以往的银行账单送去验证,所有涉及‘应收账款’的单位,我们也将一一查询他们与金都的收支往来。”
“如果你还嫌不够,那就法庭上见。”柏子翔低沉地补充,“小曹,你是我带起来的,这次,你实在让我很失望。”
曹经理的脚一颤,伸手扶着书柜,眼里充满了失措与迷茫。
折腾了一夜,事情总算解决,曹经理坦白从宽,而柏子翔顾念旧情,并不打算把他送上法庭,只要求他如数偿还偷窃公款的数额便可。
经历这件事,柏子翔也对堇辞的看法有了很大改观,不禁展开笑颜,从心里开始赞赏儿子的眼光。
“堇辞,你是为什么会怀疑曹经理的呢?”柏飞扬迫不及待地问,他对堇辞的想法实在好奇。
柏子翔和良辰的目光随即也放在她身上,表示也很想知道答案。
堇辞风轻云淡,“其实我怀疑曹经理有三点:第一,我看了下那张银行对账单,上面存在着好几笔时间相近,金额相同的‘一收一支’记录,曹经理精通财务多年,没道理看不出银行对账单上的疑点,刚才这么好的机会,他竟然都没有说出来。第二,当他听到几天后就要全面查账,他的第一反应是担忧。如果真的一心要查出结果,那他第一反应就算不高兴,也应该感到欣慰才对。第三,纯属我个人推测,有个心理医生告诉我,当一个人说谎时,即使他的演技再高明,他的微表情也能随时出卖他……”
话到这儿,其余三人都不约而同的聚精会神,对她的第三点理论十分感兴趣。
堇辞也不吊他们胃口,进一步解释,“微表情就是人身体上的细微动作,真实地反映了人在某些情况下的第一心态。比如,手放在眉骨处就表示羞愧;明知故问的时候呢,眉毛就会微微上扬;假笑眼角是没有皱纹的;当脸部表情左右不对称的时候,那就说明这个表情,很有可能是装的……”
“那说谎呢?”没等她说话,柏飞扬就急不可待地问。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堇辞淡然一笑,“刚才我注意到,曹经理说话时,表面看起来他在不停地扶眼镜,实际上,他是在不受控制地摸自己的鼻子。研究发现,男性的鼻子下方有海绵体,做这个动作就说明他有事隐瞒。还有就是曹经理和柏总说话时,眼睛一直动也不动地看着他,这也有可能是心里有鬼。因为一个人在有准备的情况下撒谎时,不会像常规理解的那样躲避眼神,而是更加渴望用眼神交流,以此达到让对方相信的目的。加上他叙述事情时肩膀耸动,柏总沉默时他噼里啪啦说个不停,这些都是人撒谎时的微表情。”
说完,三人都恍然大悟。
“看来我也要学学这方面的知识,用来观察谁是谁非实在太有用了!”柏飞扬一脸兴奋,一点也没有熬夜后的倦意。
“堇小姐,这次真的谢谢你了。”柏子翔简短地答谢。
“只是运气好,让我看见了账单上的疑点,不然我也不会怀疑。”堇辞说。
“这是你的个人能力,比如飞扬也看了那张账单,他就没有丝毫疑问。”
“我们方向不同而已,如果让我去看一栋建筑,我就只会看表面,完全不了解里面的结构。”
柏飞扬立即向堇辞投去感激的眼神。
柏子翔又来了气,瞪向柏飞扬,“还说呢,我花这么多钱供他出国读建筑,没想到回来却跑去事务所打杂!”
堇辞笑笑,有些话,点到即可。
“年轻人多些历练不见得是坏事。”良辰忽然搭腔。
柏子翔立即笑脸盈盈,“倒也是,所以我从来没有干涉他。”又转向堇辞,“曹经理离开后,财务部就会空缺职位,不知道堇小姐是否愿意到金都来帮忙?”
堇辞怔了怔,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
“爸,堇辞才刚升上经理,你就急着挖墙脚!”柏飞扬替她解围。
“既然是挖墙脚,那我给出的薪水自然不会让堇小姐失望。”柏子翔继续说。
堇辞笑容可掬,“柏总看得起我,是我的荣幸。只不过我刚接到一个大项目,要完成任务至少要好几个月,所以不好意思,我想暂时没福分为金都效力了。”
“没关系,来日方长,我们以后有机会合作。”柏子翔笑着应对。
几人又相互说笑奉承,直到天亮,柏子翔才终于放他们离开。
柏飞扬不得不答应留在金都几日,协助柏子翔处理财务方面的事情。
而堇辞,就不得不与良辰同行,两人刚走向停在门口的黑色宝马时,就见一群人说笑着走进来,一看表,原来是上班时间到了,于是急忙与良辰保持一定距离,只是还没走两步,就听见人群里开始高调议论。
“这是谁的车啊?好厉害哦,宝马加五个8耶!”
“应该不是柏总的啊,我记得柏总的是路虎。”
“我记得小柏总的车好像是辆奥迪啊。”
…………
在一群围观的人的喧闹声中,良辰淡定地钻进宝马,戴好墨镜,面无表情。
堇辞站在车门前,犹豫着上还是不上,想了会儿,还是抱歉地敲了敲驾驶座旁边的车窗。
车窗立即降了下来,堇辞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良总,你先走吧。”
良辰没有说话,但堇辞仍能感到他的不满,僵持了几秒,他才缓缓开口,“你是有约会吗?有的话,我送你。”
说笑的那群人正好从她身边路过,集体用暧昧的眼神瞟她。迫于强大压力,堇辞只好走向副驾驶,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那麻烦你送我回事务所。”她尴尬地笑笑。
“一夜没睡,不休息就回去上班?”他问。
“没关系,我不困。”
“昨天的事,你做得很漂亮。”
“谢谢夸奖。”
“年底我得给何楚清经理多发奖金。”
“啊?”
“表扬他把项目交给了你。”
车经过郊区,人烟稀少,良辰不由得加快速度奔驰。
她下意识地抓紧安全带,脸上紧张兮兮。
“你那套微表情理论头头是道,你跟心理医生交往很深吗?”他问。
“自从四年前车祸后,我就定期到心理医生那里做辅导,聊天的时候,也学到点心理方面的东西。”她回答道,抓着安全带的手不自觉地松懈了些。
他看她一眼,“我买了个PSP,听说玩俄罗斯方块可以缓解压力,不如你试试。”
“后座上的那个吗?”其实上车时她就发现了。
他点点头。
“是给小海豚买的吧,还是新的呢。”她拿过PSP摆弄。
“坐车玩玩游戏,说不定对消除你的紧张感有帮助。”他风轻云淡。
“那我就不客气啦!”她欣喜地打开里面的游戏,首先跳出来的就是俄罗斯方块,她便没多想,自然地玩起来。
从金都到事务所的路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坐车的时间似乎比昨天长很多,玩着玩着,她开始乏困,眼皮不自觉地打架,于是慵懒地靠着窗,不知不觉,竟然进了梦乡……
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半睡半醒中,她隐约感觉车子好像停了下来。紧接着,有两根冰凉的手指触到了她的脸颊,然后她的眼镜被拿掉。鼻尖传来淡淡的薄荷味,耳边有一道轻轻的叹息……没多久,这种味道就消失了,浅浅的呼吸声也不见了,鼻梁上又重新感受到了眼镜的重量……
又昏昏沉沉了许久,她才终于缓缓地睁开眼睛。
“你醒了?”他问。
“我睡多久了?”她揉揉眼。
“没多久,还没到中午。”
她感到窘迫,坐趟顺风车就罢了,竟然还在人家车上睡着,真是太丢脸了。看了看窗外,原来已经到了事务所的后门,这里向来人少,车停在这里不会被人关注,他倒是挺细心。
“不好意思,让你特地送我回来,还等我这么久。”她睡意消了一半。
“没关系。”他温和如玉。
“那我先下了。”她扯着嘴笑笑,仓促地打开车门下车。
隔着玻璃,他举了下手,向她告别,然后踩下油门,掉头离去。
进了事务所,还没打开办公室门,所里人事部的小林就凑了上来。
“姐,你们昨天和良总一起去金都了?”
“柏飞扬那个大嘴巴。”堇辞埋怨。
小林欣喜,“今早上柏飞扬给我打电话,让我帮他做请假单,我就套了他几句话,没想到跟你们去的真是良总啊!”
“不是跟我们去,是恰好碰见的,人家是去金都谈生意的。”
“管他呢,反正是见到了。怎么样堇姐,他真人帅吗?跟杂志上的照片有没有差距?他性格好吗,是不是像外界传闻的那样温和谦逊?”
堇辞顿感头大,预料没多久,所里的每个姑娘都会缠上她问同一个问题,只得无奈道:“我只是看了他一眼,连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更别说性格了。”
小林露出失望的神情。
堇辞打开办公室门,“你们别想这么多,等以后他再来事务所,不就能亲眼见到了。”
小林追进办公室,“还说呢!本来昨天都说好要到事务所来的,害得大家打扮得那么漂亮,他却临时决定不来了。今天接到柏飞扬电话,才知道原来是跑金都去了,也不知道下次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到底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你们这么痴迷?”堇辞问,“帅?还是钱?”
小林不理她的讽刺,自顾说:“我们又不是单单喜欢他的帅和钱,我们是喜欢他的人格魅力。我有个朋友在良氏上班,她说良总平时不爱说话,但说什么都很有威慑力。他总是那样彬彬有礼,对职位再低的人也不会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子。他会对加班的人说声‘辛苦了’,会去亲自慰问工伤的员工,会主动询问员工对公司的福利是否满意。”
“这些事情对于有钱人来说,很容易办到。”堇辞说。
小林一脸坚定,“良总就是跟别人不一样,你看他在杂志上的照片,眼神是那样的深邃忧郁,我想在他身上,一定发生了很多的故事。”
堇辞拍拍她肩膀,笑道:“我看你是偶像剧看多了,别想了,快出去忙吧,我也要工作了。”
小林应了声,悻悻然地走出办公室。
堇辞坐下,看了眼桌上那个纹丝不动的文件袋,顺手把它放进抽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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