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深孚众望——重建新教统治——召开国会——与法兰西议和——女王与苏格兰女王玛丽不和——烦人的苏格兰事务——苏格兰宗教改革——苏格兰内战——女王染指苏格兰事务——苏格兰局势暂定——法兰西事务——玛丽赶赴法兰西——苏格兰改革派顽固偏执——伊丽莎白治国有方
旧君驾崩、新君即位;新旧两朝的教旨形同水火,路人皆知。在英国这样分裂的国家,君位更迭意味着敌对党派的胜利,本来不能指望人人满意。不过,民心不满前朝政务、寄望于未来。王室权杖奉于伊丽莎白之手,民众乃至于四海同欢、发乎至诚。前朝王姐临朝之际,公主谨言慎行、无微不至。人们理解她时刻有不测之危,同情她的处境,关心她的安危。举国青睐公主,其程度极不寻常。玛丽去世前几天,国会召开。约克大主教希斯时居大法官之位,知照众议绅御体违和,诸绅鲜有戚容。新君即位,两院即刻欢呼:“上帝拯救伊丽莎白女王,愿她享国长久、幸福康宁!”民众较少受到党争、私意的左右,对即位公告表现出更普遍、更衷心的欢愉。本朝开基大吉,幸运、光荣,善始善终,于此已有先兆。Burnet,
vol. ii. p. 373.
伊丽莎白在赫特福德获悉姐姐去世。几天后,她前往伦敦。民众夹道欢迎,充分体现出拥戴之忱。她驾临伦敦塔,真是今昔恍若隔世,不胜慨叹。几年前,她在同一个地方身为囚虏、饱受敌党偏执之害;而今龙飞九五、盛运可期。她跪谢全能的上帝:从嗜血的迫害者手中拯救了她。这次虔诚的感恩似乎是她最后一次回忆过去的苦难和伤害。女王的审慎和宽宏大量值得赞赏,她完全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冒犯,甚至对她最恶毒的迫害者,同样以德报怨、仁慈有加。哈里·本尼菲尔德爵士原先是伊丽莎白的监护人,待她颇为苛刻,但终本朝之世,未曾受女王丝毫怨毒。Burnet,
vol. ii. p.
374.尤有甚者,她待娼妓和贱民也是宽容和睦。全体主教面君致敬,女王待以优礼,独置邦纳不问。邦纳残毒无道,大凡稍有人性者,无不深恶痛绝。Ibid.
Heylin, p. 102.
伊丽莎白没有用多长时间,就能整顿内政,并且做得井井有条。随后,她遣使通报外邦宫廷:先王驾崩、新君继位。她派科巴姆勋爵交聘低地国家,菲利普当时驻跸此地。她谨慎地向菲利普致谢,回报他过去的保护,表示希望双方的友谊继续保持,且善始善终。菲利普早已预见到这一天。虽然他迎娶玛丽,未能真正统治英格兰,但仍然希望假手伊丽莎白,实现夙愿。菲利普即刻命令驻伦敦大使费里亚公爵,向女王提出联姻建议。他为此向罗马教廷请求豁免,但伊丽莎白不久就决定拒绝联姻。她明白:玛丽一朝与西班牙结盟,已经激起了英格兰国民的极度憎恶。伊丽莎白深孚众望、获益匪浅,由此心满意足;只要民心在己,她就无须忌惮外邦的侵扰。她明白:她若联姻菲利普,就会酷似父王亨利联姻阿拉贡的凯瑟琳。她嫁给这位君主,无异于宣布自身不合法,将丧失王位继承权。虽然西班牙君主实力雄厚;仍然足以压制所有王位觊觎者,以维持她的君位,但她的阳刚之气鄙视这种仰人鼻息的做法。她若完全依附于他人,势必俯仰随人。Camden
in Kennet, p. 370. Burnet, vol. ii. p.
375.女王虽然考虑这些因素,不能接受菲利普的求婚,但仍然报以亲切和蔼的措辞。菲利普仍然没有失去成功的希望,遣使赴罗马申请豁免。
玛丽去世时,伊丽莎白还致信英国驻罗马大使爱德华·卡恩爵士,让他向教皇通报继位消息。但教皇保罗天性易于冲动,破坏了年轻公主精心运筹的计划。保罗对卡恩说:英格兰是教廷的采邑。伊丽莎白未经教皇协商,贸然即位称尊,实属鲁莽。她既非嫡出,无权继位。教皇克莱蒙特七世和保罗三世对亨利婚姻作出的裁决,他也无法撤销。教皇甚至更加严厉地宣称:他本来应该拒绝女王的一切申诉,以便惩罚她侵犯教廷的权力,但他秉着慈父之心,曲予优容,为她大开方便之门。只要她不再觊觎王位,完全服从教皇的旨意;他就会大发慈悲,无愧于教廷的崇高地位。Father
Paul, lib. 5.伊丽莎白接到这个答复,对垂老教皇的为人颇为惊诧。她召回大使,更加坚定地推行她暗中决定的举措。
女王不想引起天主教一派的警觉,于是让姐姐的十一位枢密使留任,但她为了平衡他们的权威,增补了八位公认为倾向新教的枢密使。他们是:北安普敦侯爵;贝德福德伯爵;托马斯·帕里爵士;爱德华·罗杰斯爵士;安布罗斯·克夫爵士;弗朗西斯·洛伊斯爵士;尼古拉·培根爵士(任掌玺大臣);威廉·塞西尔爵士(任国务秘书)。Strype’s
Ann. vol. i. p.
5.她经常跟这些枢密使筹划复辟新教,尤其是塞西尔爵士。塞西尔告诉女王:大部分国民自她父王以来,已经渐渐倾向于新教。她姐姐虽然强迫国民矢忠古老信仰,但大臣的残暴手段仍然促使他们离心离德。君民一心一德,善莫大焉。此时承认罗马教皇的权威,势必否定伊丽莎白的王位继承权。因为两位教皇已经严正宣告,拒绝承认她母亲的婚姻,但是,如果撤销原判,势必给罗马教皇的权威带来致命的伤害。伊丽莎白纵然获准保留王位,也只能俯仰随人、根基不固。仅仅这一项危险就已经超过了复辟新教的所有危险,后者只要认真考察,其实并不可怕。然而,当前罗马教廷的诅咒与惩罚并没有军事力量的支持,与其说可怕,不如说可笑,几乎没有什么实际影响。即使法兰西的亨利、西班牙的菲利普出于偏执或野心,对她执行逐出教门的判决,但两位君主的利益南辕北辙,不可能和衷共济。只要英格兰受到法兰西的敌视,就能保证西班牙的友谊;反之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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