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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负荷工作的都市虐爱经典我用多年时间邂逅不同爱人,学会适时的微笑跟撒娇,却在一个措手不及的瞬间再次遇到你,熟悉的表演再现,唯有心里一句:你终会被摔下光圈,打入地狱,你的一切我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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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一幅旧画,一个原点。
一个才华横溢的少女画家,一段奋不顾身的绽放。
到底是谁,在她命中作祟?
摧毁了她如罂粟般的倔强。
他说:如果我忘了你,请原谅。如果我们再相遇,请告诉我,我认识你。
她说:你别妄想了,这辈子,我都不会爱上你!
他说:恭喜你,你这个可恨的女人,再次偷走了我的心。
雪山上的怦然心动,火海里的舍生忘死。
她的爱,再无葬身之地。她的债,meant to be。
在这场角逐里,阴谋与爱情并行。 谁,为谁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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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格子米磨铁中文网签约作者。90后未生于清风拂面姹紫嫣红的季节,但却染上了多愁善感的玻璃心,于世纪光棍节走上创作道路,从此泥足深陷无法自拔。尝试在这条文字路上找到属于自己的风格,正不懈努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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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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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楔子
Chapter 2 如此相遇
Chapter 3 LAKE画展
Chapter 4 暗流涌动
Chapter 5 正面交锋
Chapter 6 遭遇轻薄
Chapter 7 狭路相逢
Chapter 8 饕餮盛宴
Chapter 9 锋芒初露
Chapter 10 病情恶化
Chapter 11 探望莫西
Chapter 12 原是旧识
Chapter 13 雪山遇险
Chapter 14 丝丝心动
Chapter 15 再遇歹人
Chapter 16 混乱不堪
Chapter 17 一个女人
Chapter 18 意乱情迷
Chapter 19 奈何情深
Chapter 20 再见黎啟
Chapter 21 假假真真
Chapter 22 黎风对决
Chapter 23 莫名同居
Chapter 24 风暴前夕
Chapter 25 孰是孰非
Chapter 26 他的苦衷
Chapter 27 何去何从
Chapter 28 越爱越伤
Chapter 29 命运的手
Chapter 30 真相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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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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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楔子
清水已分不清现在是冷还是疼,她只穿着一件单衣,风沐昕向她走来,轻轻扶起她,苍白修长的手指穿过她乌黑的长发,轻柔地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
“对不起,我连累你了,现在你赶紧走,记住一直往西南方向,一小时后可以到达我在尼泊尔的驻地,到那儿说我的名字,会有人送你回去。”说着风沐昕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衣,套到清水身上。
“你怎么办?不,我不要!”清水拒绝,虽然左耳听不见任何声音,但右耳的听力异常灵敏,只是身上的疼让她暗抽了几口气。
“放心,我没事的。”不容清水拒绝,风沐昕径自把外衣套到她身上,一阵薄薄的温暖夹带着岩兰草的味道顿时包裹住她,让她清醒了许多。
是的,她不能犹豫,这是唯一的机会,她必须赶回驻地找人来救他!
“风沐昕,你一定要……等我。”清水的声音里有低不可闻的呜咽,但她在极力克制。
“538624。”伸手拂去她脸上的一点污渍,风沐昕轻轻耳语,清水心下一紧,但面容不改,不敢露出任何破绽,暗暗记牢。幸亏风沐昕对着她的右耳,所以她准确地听清楚了。
538624……
他看着她,漆黑的眼里波澜不惊,继而淡淡地勾了勾唇角,恍然让她在这冰天雪地里如沐春风。
“清水……谢谢你在雪山所做的一切……以后,如果我忘了你,请原谅。如果我们再相遇,请你告诉我,我认识你……”他低低地说。
闻言,清水的喉咙剧烈抽紧,这是风沐昕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可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么说?蓦地,她觉得非常不安,异常不安。
就在他要转身时,清水快步上前,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冰冷的触感柔软无比,这柔软,夹杂着冰与火的寒与热,却让她异常贪恋。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出这个疯狂的举动,此时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吻他!如果她不这样做,她这辈子都会后悔的!她的意识已不由她控制了。
风沐昕微微一愣,却没有推开她,只是眼睛望向远方,似要穿透苍穹。
“快点!风少爷,这是卖你一个面子,不要不知好歹,快!”那个男人说着上前推开清水,“风少爷,说话要算话,不然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没再看清水,风沐昕转身和那群人迅速消失在茫茫雪原中。
看着他决绝远去的背影,清水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心更是痛得无以复加。他没有外衣,而且这群人已经决定对他动手了,他很危险!她该怎么办……意识到不能再耽搁一秒,她必须快点赶回驻地,她要救他!
全然不顾浑身的疼痛,清水跌跌撞撞地转身往西南方向奔去,她要抓紧时间!抓紧这该死的、稍纵即逝的时间!
耳畔呼呼的风声只有右边听得见,没有了冰镐,靴子也破了,冰冷刺痛着她的脚心,寒冷直达心底,可她已经麻木了。她不停地奔跑,抑制不住地哭泣,摔倒了立即爬起来,手上、腿上不知有多少创伤,脸上的五指印分明,但她毫无知觉。此刻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要回驻地,她要救风沐昕。
可是……一个小时后,她再也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一直往西南的方向,是下山的路,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村寨,她看见了袅袅炊烟。
然而,根本没有任何驻地的影子!
他骗她!
Chapter 2 如此相遇
9月10日,阴。
头痛欲裂……
“清水,馆长让你马上去他办公室。”
摇醒字清水,顾茜茜满脸紧张。
没有答话,眯眼揉揉眉心,字清水适应了一下周围的光线。看到电脑上提示“邮件已发送”的字样后,她才直起身子,关掉电脑,面无表情地朝楼层最里面的房间走去。
熟悉的欧式桃木门,复古的雕花镂空铜锁,墙上挂着一幅1893年艾里默?蒂森的《穆基斯伯爵》,画中人依旧笑得俊朗魅惑,风华绝代。旁边是一幅1963年帕金森?吉娜的《戴芙维西斯夫人》,画中人则乜视着她,高傲冷清。
“馆长。”自从那件事以后,字清水对秦泊的态度变得冷漠客气了。
果然,从秦泊突然眯起的双眼和上挑的眉中,字清水明显感到了他的不悦。
窗外碧空如洗,辽远无垠。时间若涓涓细流般滑过,悄然无声。字清水不看他,也不说话。
“抬起头来,看着我。”低沉的嗓音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终于忍不住了吗?字清水在心里冷笑,傲然抬起头来,眼里一片清明,迎着对面英俊面容上的那一对眸子。
“清水,不要考验我的耐心,你应该明白,这么做是为了你好。”他企图云淡风轻地抹平一切。而字清水的平静,也在粉饰着最后的太平。
“辞呈我已经发到人事部邮箱了。”
实在没有必要进行任何无意义的谈话了,很多事情已经改变不了。而那幅画……心猛地一痛……那幅画居然是以那种屈辱的方式回到那个人手里的!已愈合的伤疤再次被活生生地揭开,被毫不留情地践踏。
“你非得为了一幅破画闹得人人难堪吗?”秦泊对字清水辞职的事置之不理,极力克制着对她的愤怒。
“馆长,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你觉得我为了一幅画让你难堪了,那又是谁没有经过我同意就把我的画送给别人,为的只是得到一笔数目可观的赞助资金和一个所谓的深造机会。我以为我们的交情足以让你在利益面前高昂起头颅,但显然,是我高估你了。”
能去休斯伦萨美院进修,还真是诱人,可是,又有谁比她更了解那个地方呢?那个地方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产物,享誉全球,蜚声世界。曾经她把那里当作目标,疯狂地为之奋斗。
但……清水冷笑,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千算万算,拜那个人所赐,她还是和它擦肩而过了。
但现在机会竟可以如此轻易得到,真是讽刺!
“字清水……这个世界,你该明白,物质永远是第一位的。万凌财团的赞助,对我们墨柳画廊的发展有益无害,我们应该从长远打算,着眼国际,而不是鼠目寸光,只盯着国内不放。”
“你觉得做人的尊严和这些物质利益相比,哪个更重要?”尊严对清水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要不然,当年的她是挺不过来的。
“况且这种利益,我字清水不屑。”最后这句话清水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心痛再次袭来。
是啊,怎么偏偏是万凌财团呢?那他,那个三年前就消失的男子,那个她恨了三年的男子,应该……也知道这件事了。
更何况……那幅画本来就不是她画的!
为了一幅不是她画的画,为了一幅已经不再代表什么的画,他竟然肯这么大手笔,费尽周章。
他一定是故意的,他这么做,是要告诉她——他回来了!
墙上的《穆基斯伯爵》依旧没心没肺地笑着。窗外的阳光也收敛了许多,变得黯淡,似在昭示室内的人心情恶劣到了极点。
“你所谓的尊严,是在意万凌财团的那个黎啟吧?你还爱着他!”秦泊生气地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句话,顿时打破了清水的思绪。不过,听他这样说,清水只觉得可笑。
爱?为什么每个知道那段过往的人都以为她还爱那个人呢?
三年了……
对那个人,只有恨,深入骨髓的恨!
既然他告诉她,他回来了,那她该义不容辞地把他和佘清韵踩入最绝望、最痛苦的地狱才是。
“随便你怎么想,明天我会让人过来取我展室里的那些画,你让人收拾一下。”清水有点恼怒,但还是淡淡地克制着岔开话题。
“你就这么急着逃避吗?你还是那样在意那幅画!三年了!为了一个三年前抛弃你的人留下来的画离开墨柳画廊,自毁前程,值得吗?你那么富有才华,留在墨柳,我会让你大放光彩。”秦泊颓然地坐在深棕色沙发里,声音嘶哑,睫毛低垂着给眼部投下一片阴影。看不真切他的眼神,清水却可以明显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悲伤。
抛弃……清水掐紧掌心,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思绪,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线。大家都以为她被抛弃,可只有她明白,三年前发生过什么。而清水知道,秦泊留下她,仅仅是因为她的能力。
墙上的《戴芙维西斯夫人》依旧高傲冷清,丝毫不为眼前的景致所动,悲伤感染不了她……
“你就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感受吗?”秦泊哑哑的嗓音仿佛在向清水控诉他的失望与不甘,带着些许苍凉。
突如其来的诘问和悲伤让清水很烦躁,曾经她和秦泊情同手足,当她在画界到处碰壁时,秦泊给了她很多帮助。他对她有情,她不是不知,只是……经历了三年前那种死一般的绝望,她的心门已经关闭了。
“我只是墨柳的一名画者,没有义务来揣摩馆长的感受。”
既然毫无希望,那就不要给他希望。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经过三年前的那次……痛定思痛,清水对待爱情尤为理智。
本想来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但此时清水已不想再多待一秒。
“我回去收拾了。”自动忽略了秦泊受伤的表情,清水快步走出办公室。
要说离开墨柳,也不是毫无留恋,比如眼前这位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的顾茜茜。“刚才看你跟秦馆长一副不共戴天的样子,紧张死我了,还好没事。不过你怎么可以残忍地抛弃我?”顾茜茜一副哀怨的神情,企图用她欲流不流的眼泪迷惑字清水。
“茜茜,你是了解我的,所以不要再作无谓的挣扎和虚情假意的挽留了。我必须离开。”清水面无表情地戳穿顾茜茜的煽情。
“你真卑鄙!”顾茜茜想了想,觉得不过瘾,又加了一句,“我恨你!”
清水依旧埋头收拾自己的东西,不理会顾茜茜。对她间歇性的无理取闹,清水早已司空见惯了。
见清水毫无反应,茜茜一脸挫败,咬牙切齿地继续抽风:“你就算没了工作也不愁吃穿,反正你现在一画千金,即使到国外也排得上名号。但是你毅然决然地抛下我,是不负责任的。”
清水无奈地看向顾茜茜,认真地说:“你安心待在墨柳,不要蠢蠢欲动,墨柳的位子可是很多人想挤都挤不进来的!”字清水知道顾茜茜看她离开心痒得很,但她真没必要陪自己离开。
“我又不是白痴,我为什么要辞职?”顾茜茜非常不解地看着清水。清水含恨地瞥她一眼,无话可说。
此时,由远及近的“噔噔”声打断了字清水和顾茜茜的对话。只见Asely踩着12厘米高的GUCCI(古驰)银色高跟鞋,以女神般的姿态优雅地出现在字清水和顾茜茜面前,满是嫌恶地看着她俩。
然后,毫无征兆地,Asely忽然两眼放光、无比兴奋地朝向清水:“字清水,听说你被炒鱿鱼了?”幸灾乐祸之情溢于言表。
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清水无奈地耸耸肩,不置可否。
“对啊,现在正要离开呢。”清水笑得坦然。
然后,清水无比亲切地上前握住Asely柔若无骨的玉手,再无比亲切、满脸笃定地看着她:“谢谢你来帮我搬东西。来,你拿这个!”说着,清水不容置喙地往她怀里送上了装得最满的两个盒子。
Asely显然受到了惊吓,等反应过来时,已经鬼使神差地抱着盒子了。迫于周围赞许地看着她的众人,她实在不好意思拒绝,毕竟公共形象更重要。Asely一脸憋屈、狠狠瞪了清水一眼后,率先踩着她那12厘米高的GUCCI银色高跟鞋往外走去。
何为盛情难却?这就是……
因为有Asely的“盛情相助”,清水和顾茜茜十分轻松地从三十六层的墨柳画廊工作室下到一楼大厅。
“你怎么不澄清一下是你自己要辞职的啊?让人家说成你是被炒鱿鱼的多没面子啊!”顾茜茜一脸不满地抗议道。
“没有什么澄不澄清的,是我有愧于墨柳,又何必为自己找一套托词。”清水的确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这次是秦泊的做法让人失望至极。但墨柳见证了她的成长,这样突兀地离开她也过意不去。
清水离开墨柳,有自己的私心作祟。她的尊严叫嚣着让她注意:在万凌财团面前绝对不能低头,尤其是在他和佘清韵面前,更不能妥协退让。只有离开,才能以不变应万变。
因为她已经不再是三年前那个柔弱、单纯、不懂反抗的字清水了。既然他这么大张旗鼓地宣战,那她就奉陪到底。别人欠她的,总归要还。
顾茜茜在转角处突然停下,表情严肃地看着清水,犹豫着启齿:“你确定真不去休斯伦萨进修?清水,那可是休斯伦萨啊!”
休斯伦萨……那个蜚声世界,那个汇聚和培养大师最多的地方,那个收藏有无数精品画作、绝世雕塑的地方,那个风景如画美如诗的地方……
的确是个致命的诱惑,曾经的自己也是那么为之疯狂。
可是,这种机会是施舍,是利益使然。她不是乞丐,不能接受。
轻叹一声,字清水释然地笑笑,既然下定了决心,就随自己的心性而画吧,其乐无穷,何乐不为?
“确定,我不去。”
“可是……”
“不用担心我。”
“我只是觉得好可惜,你以前为了它……是那么努力。”顾茜茜曾目睹那一段昏天暗地的日子,对清水来说,应该是日月无光吧。那段时间,清水天天泡在画室练画,一幅作品经常要画很多次,经常忘记吃饭,有时甚至连觉都舍不得睡,对自己苛刻到残忍……只是为了那个地方。
“清水,我一直想不明白,那时你已经拿到面试资格了,为什么最后却……到底发生了什么?”
清水琉璃般的眼眸忽然暗了下去,很多已经忘却的事又涌进了脑海。
“可能是命运吧。”清水轻笑出声。
她并没有说,其实一切都是人为的。如果当时的她不是那么可笑,所有的悲剧都不会发生。如果当时的她没有遇到那个人,莫西……也会在她身边。
她有多爱爸爸和莫西,就有多恨那个人,恨到她的存在只为有朝一日能看着他一无所有!
“哐啷……”思绪还没来得及跳转,怀里的东西就被撞得散落一地。
瞬间,清水觉得她全身的血液集中倒流向脑袋,头像要炸开一般疼。清水身形不稳,一个踉跄便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蓦地,有双大手有力却不失温柔地把她向前托去,一阵岩兰草混合着淡淡薄荷酒的味道扑鼻而入,清新怡人、如沐春风。疼痛缓解了不少,清水的意识也清醒了许多。
晃了晃头,抬眸,入眼是一个眉目淡然、眸光清冷幽远的年轻男子。男子白皙光洁的面容隐隐透着冷峻,瘦尖的下巴和英挺的鼻梁极富立体感,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但并不影响他的俊朗。
清水感觉心跳窒了一窒,仿佛有暖流从鼻间流过……
暖流?不是吧!当字清水意识到她的的确确在流鼻血时,立刻羞愤难当,对自己失败的表现失望透顶。但随即又释怀了:我的鼻血是撞出来的!和眼前这个陌生男人无关。
四周静悄悄的。
低头,清水发现自己的鼻血滴到了眼前这个陌生男子的质料名贵、剪裁考究的手工西服上。周围似乎有抽气声响起,但字清水听不真切。清水不知道自己是否闯了祸。只知道——要是能晕倒该多好啊,然后她就真的晕倒了。
不用工作的日子阳光多么明媚,花儿多么娇嫩,鸟叫声多么悦耳!每天睡到自然醒,不用早早起床化妆,不用纠结到底该穿哪件套装……总之,随心而定,真爽!清水没想到她也会有这么一天。
那天还真是得感谢Asely,虽然当她和顾茜茜到楼下时,“助人为乐”的Asely早已芳影难寻。
然后,清水又不可避免地回忆起了那窘迫的一幕……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再一次骂自己太没出息了!
后来,听顾茜茜说,是那个陌生男子让他的司机把她们送到医院的。不过顾茜茜却没说那个男子是谁,为什么会在那里,这让清水颇为不解。因为以顾茜茜的八卦娱乐精神,这些问题自然不在话下。
那么,他是谁?
天气异常闷热,山雨欲来风满楼。
字清水走到窗前,风卷起草绿色纱帘,点点雨滴从窗口袭入,落到手背上凉凉的,又一闪即逝,好似顽皮地证明着它的存在。
果然,远处乌云厚重欲垂,空气中多了湿润的味道,风雨倔强地摇晃着树枝,沙沙声应和着。能听到声音,真好。
细密透明的雨丝从天倾泻,继而变成瓢泼大雨。近处的屋顶在雨水的冲刷下好似铺上了一层水纱,邈远空灵。远处的湖面绽开了一朵朵晶莹的花朵,清晰忙碌。地面升腾起一片水雾,时明时暗。
雨中的一切都看不真切,就像自己的人生。
关上窗,把脑中那些悲戚的思绪赶走。转身进入浴室,取下自己左耳上佩戴的深耳道助听器,散下只有在家里才会扎起的马尾。看着镜中的自己:千年不变的面色苍白;眼眸不再像多年前般流光溢彩,虽然依旧琉璃,却染上了一抹苍凉;嘴唇淡粉、嘴角微翘,像极了照片中的那个女人。爸爸说,自己只有鼻子和嘴唇最像妈妈。那眼睛呢?自己的眼睛不像爸爸……
掐掐掌心,清水告诫自己不要再细究。爸爸永远是爸爸,那个爱她如生命的男人,那个用他短暂生命给了她所有呵护和爱的男人,是她唯一的爸爸。
额前的刘海服帖地斜垂向左侧,遮住了那只常佩戴助听器的耳朵。
是的,除了单之蔷,没有人知道清水在三年前左耳听力下降,以至于需要佩戴助听器。深耳道助听器是最隐蔽的助听器,除非自己摘下,否则是没人可以察觉到的。
爸爸……也来不及知道。
Chapter 3 LAKE画展
生活的骨架一如既往地冷漠,但真实地存在,自己也孤零零地活着,承受着一切意外和不幸。
由于摘下了助听器,左耳边顿时变得静寂无声,左耳边的世界也仿佛从自己生命中抽离一样,遥远、毫无存在感。幸亏右耳还完好,不然无声的世界将把她推入深渊,内心的恐惧感会把她吞噬,真不知如何是好。
琉璃般的眸子沉了沉,这一切,也拜那个人所赐!
窗外的雨更加肆虐,花洒浇下的水丝却如何也挥散不去内心的阴霾。有的记忆总是喜欢在这种天气蹦出来,避之不及。往事清晰一如昨日,雨点般狠狠地凿向心扉,好似要凿出个窟窿来才肯罢休。
无人知道,这过程得需要多少痛才能成全。
“轰隆隆……”雷声大作,像极了三年前的那一天。
“你仔细看看,够不够?”保养极好的佘清韵在纯白羊绒地毯的那头悠然地喝着伯爵茶,袅袅香气在空气中打着转,微甜中带着奢靡。金色的水晶吊灯闪着嘲弄的光芒,旁边黑色镶金线的天鹅绒沙发也应和着主人冷冷旁观。
“伯母,您误会了,我……”字清水站在佘清韵面前,头埋得低低的,双手垂在两侧,死死地绞着有些湿的裙摆,面色苍白,唇上血色全无,眸中氤氲着一层水雾,眼睛睁得大大的,努力不让那片水雾溢出。
“字小姐,到底要怎样你才会离开我们黎啟?”佘清韵由始至终都垂着眼、摆弄着眼前的银白色英式茶具。银质小勺碰到杯壁,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伯母,我和黎啟是真心相爱的,我们……”
“呵……相爱?别冠冕堂皇了,你要的不就是钱吗?支票上的数字不够吗?说吧,你到底想要多少?”佘清韵皱了皱眉头,显然已经很不耐烦了。
字清水明显感到了佘清韵的不悦,但却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自己的确是来寻求帮助的。医生对爸爸的病情避而不答,也不让她见爸爸。更糟糕的是,她家的银行账户已经被冻结了。爸爸是无辜的,她需要钱为爸爸申诉。
实在走投无路才会来黎家。
黎啟,应该还在生气吧?要不然怎么会一直不肯见她。
“伯母,我是真心爱黎啟的,我和他在一起并不是为了钱,我不要支票,但希望您可以帮帮我,借我一些钱,我很急需……我会尽快还您的。”清水显然有些语无伦次。
“还?你用什么还?据我所知,你只有一个教画画的爸爸,而且最近还惹上了官司,你确定你还能还?”佘清韵低头抿了一口茶,还是没有看字清水一眼。她的话刺痛了清水,对啊……自己怎么还?
“离开黎啟,我给你一张支票,数字随便你填,今晚你所需要的也不用还。”佘清韵放下手中的茶杯,第一次正眼看向字清水。
字清水猛地抬头看向佘清韵,绞着裙子的指节泛白,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掉落出眼眶,砸在地上慵懒躺着的昂贵纯白的羊绒地毯上,脸色惨白至极,牙齿死死咬住下嘴唇,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知道,跟黎母说出借钱的话实在冒昧,黎母向来不喜欢她,反对黎啟和她在一起。可她只有这个办法了,因为爸爸还在医院等着。
房外的雨越下越大,雷声轰鸣,可屋里依旧温暖舒适。字清水可以看到雨滴砸向窗子后顺着玻璃流下,急促的雨声噼里啪啦地响着,仿佛在催促她快点,再快点。
“伯母,我不会离开他的,但希望您能帮帮我。一个月,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一定还上。”字清水已经慌得不知所措了,爸爸的病情没有任何进展,而且法院那边给的期限将近,没有时间了。
空气仿佛凝滞住了,屋里压抑的气氛有增无减,字清水小心翼翼地呼吸着。
“先不说你还不还得上,现在你应该做点什么。让我满意了,我才能考虑要不要帮你啊……”佘清韵的眼里闪过算计的精光:黎啟对眼前这个女孩动了真心,如果强迫她和黎啟分手,要是被黎啟知道,不知又要闹出多少麻烦,还会伤了母子感情,她佘清韵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呢。佘清韵不在乎眼前这个女孩能否还上钱,比起黎啟她可不在乎那点钱,无论如何,她自有办法,让这个女孩离开自己的宝贝儿子。
而且,她心里早有定夺:不会帮她,但要羞辱她!
佘清韵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可字清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在自己心里,爸爸和黎啟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能如何抉择?
一切都是那么冷漠。
“那伯母希望我怎么做?”收起自己的小心翼翼,字清水眼里有了嘲弄,这就是富人的“卫道”手段,他们总喜欢用金钱衡量一切。看你不顺眼,动根小指都能把你碾碎,想方设法也要把你除去。
“首先,我要你跪下来求我。”佘清韵轻描淡写地微笑着。她一向讨厌这些穷人毫无自知之明,凭自己有几分姿色,时时想借助权贵飞上高枝当凤凰。这种女人自己活了四十多年并没少见。今天就是要羞辱羞辱字清水,让她知道什么是不自量力,从而知难而退。
要尊严吗?尊严也是要有资本才能要得起的。
跪下。
爸爸,您会原谅您的女儿以这样的方式换来您的救命钱吗?
雷声、风声、雨声、嘲弄声混合着佘清韵的微笑,充斥着字清水的世界,嘲弄刺痛了她的眼睛。跪下跪下跪下……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爸爸,女儿该怎么办?
忽然,顿悟一般,字清水笑了,笑得轻柔、悲戚、讽刺。佘清韵心头一惊,但依旧面不改色,冷眼旁观。
缓缓地,字清水屈下膝盖,苍白的脸上爬过两行清泪,本来明亮的眼眸也变得黯淡无光,轻轻闭上眼睛,细密的睫毛颤抖着。此时的字清水脆弱得犹如没有了清风扶持的风筝,被无情遗落在路边,死气沉沉……
佘清韵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眼前这种女人,不过如此。
爸爸,倔强执着如您,原谅女儿吧。等您病好了,我一定听您的话,不再来招惹这些人、这些是非,请您原谅我……
迷迷糊糊中,手机铃声夹杂着强振动把还在睡梦中的清水唤醒了。
“喂?”由于刚刚醒来,声音略微有些沙哑低沉。
“清水,开门。”电话那边单之蔷软软的声音响起。心里油然生出一股亲切和喜悦,睡意全无,清水连忙下床去开门。
早晨的阳光暖暖的,下了一夜的雨也给大地带来了清新,空气的味道钻入鼻孔霎时神清气爽。被窗帘遮得斑斑驳驳的细碎阳光洋洋洒下,屋子里明亮了许多,心情也为之愉悦了不少。
今天的单之蔷有备而来,一件裸肩抹胸米白色连衣裙,在“隐形布料”上投影出曼妙的姿态,在修长双腿的映衬下,妩媚中不失甜美气息,钻石镶嵌的凉鞋将她小巧可爱的双脚展现在世人面前,与裙摆上的点点钻石交相辉映。白皙的脸颊上五官精致,银白缀花项链在颈间盛开,配上手上的宝石串珠手包,完美得无懈可击。
清水一时看傻了眼。
“清水,今天要参加LAKE国际画展,怎么还赖在床上不起?”单之蔷打趣道,“你不会是忘了吧?”
一时无言以对,清水不得不承认,她真忘了还有画展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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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看了本画册,没注意时间,就晚睡了会儿。”不愿承认自己想起了一些过往的不快,清水连忙岔开话题,“你觉得这次LAKE国际画展的即兴作画可能画什么?”清水好奇地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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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但大概能猜到。”清水实话实说,“他从秦泊那里要走了那幅画,用了一个亿和休斯伦萨的进修名额。”这是他惯用的手段,即使是他不要的东西,也不会给别人留下任何余地去占有。他这样高调地告诉她,他回来了,就是要逼她。不过他应该没想到她会离开吧?
“你是因为这个跟秦泊翻脸的?”单之蔷软软的声音突然有点严肃,“清水,你在为那幅画生气。”
“我没有生气。”清水语气干涩,但马上满脸笑容地看着单之蔷。此时阳光洒在她身上更加衬托得她人如天使,也只有在单之蔷面前清水才会露出自己的情绪,她和单之蔷之间没有伪装。
单之蔷无奈地看着清水,继续说教:“清水,你太不冷静了,既然已经平静地过了三年,又何必在意那幅画、在意黎啟,你到底要多久才能坦然面对?怎么能为了一幅画断送了你的前程?”
在这件事上,大家都以为是清水不冷静。她可以理解,因为他们不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
尊严被摔在地上狠狠践踏蹂躏。然后他们玩味地欣赏,冷漠地离去。
这是清水不堪的过往,只是因为她爱上一个人,仅此而已。况且三年了,是时候了,所有的诡计与阴谋都该有个了断了。
“蔷蔷,相信我,我很冷静,这件事和那幅画无关。我有自己的打算,但现在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等时机成熟,我马上向你招供。”怕她还有异议,清水加深了嘴角的弧度,“再说我也累了,想休息休息。”清水的笑一下刺痛了单之蔷,看着清水一脸笃定,单之蔷心疼地紧了紧手。
很多事情单之蔷都已看破,只是她不点破。她的确不知道三年前的那个雨夜发生过什么,从那一天起,什么都变了……但她永远是清水的朋友。
“傻瓜,快换衣服吧,今天必须正式一点。”单之蔷提醒清水,她可忘不了清水参加上一次LAKE国际画展时的邋遢,不然怎么会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就被拒之门外了?
半个小时后,单之蔷终于将清水装扮到了自己满意的程度。
清水今天在单肩礼服的衬托下,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丛林仙女般的神秘气息,皎洁无瑕。坠地设计的裙摆款款而行,恰到好处地遮住了系带高跟凉鞋,柔美裸色更让清水修长的双腿朦胧隐没其中,神秘气息有增无减。肩带不宽不窄刚巧包住清水的左肩,剪裁勾勒出女人特有的曲线,上身的简约设计正好符合清水的风格,颈间肆意蔓延的花卉造型项链,与腕间的透明手镯,同时把玩着不一样的简洁与灵动。
整个人清丽至极,却不失优雅高贵。
“啧啧……难怪初进画坛的青年才俊都甘愿为你倾倒,怎么打扮都一副清丽出尘的女神样,我看了都动心。”单之蔷由衷地称赞,接着又暗自好笑,清水可以算是画界的一面旗帜,不过那些追求者过一段时间后,总会被清水吓到,哪个男人受得了半夜三更经常起来作画,而且只要参加画展就必能爆红的女人?何况目前清水画作的价格为国内最高,一般画家都会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千思百转间,单之蔷伸手去绾清水的头发。
“蔷蔷,头发别绾了,散下来。”清水淡淡说道。单之蔷明了地放下手里的发丝,她知道清水的心思——不愿让人看出她左耳佩戴的深耳道助听器,虽然这种助听器已经是最隐蔽的了,但还是需要头发散开才能掩藏得更好。
单之蔷紧了紧手,老天爷……你都对清水做了什么……
“蔷蔷,之前我请你帮忙查的事,有眉目了吗?”清水透过镜子看见单之蔷一脸心痛的样子,忙岔开话题,她们心里都有无法言及的伤。
“有是有,只是并不确定……黎家人办事谨慎,我们需要再等等。”单之蔷看着镜子里的清水,却再也看不到往昔那张无忧无虑的笑脸。
“不过,也不用等太久……”
LAKE国际画展一向以其苛刻的择员要求而闻名,不是一般画家随便可以企及的。如果你想观展,首先要求你的画作市场均价每幅在三万美金以上,其次你的画作必须荣获过国际类的一等奖奖项至少两次,最后也是最严苛的,就是你必须在指定的接待厅中即兴作画并且通过评委大师一致认可后,才能获得观展资格。虽然条件苛刻,可一旦获得了观展资格,你的相关画作均可在市价上提高一个档次,你的画名也将不播自扬,而你也可以通过足够高超的画技带走展览中心仪的任何一幅画作。
苛刻的代价背后却是异常吸引人的丰硕,所以每年的LAKE国际画展都非常引人注目,画家们常常以能得到LAKE国际画展的观展资格而备感荣幸,并乐意为之奋斗终生。
两旁的树飞快地向后退去,上午8点多的公路还不是很繁忙,但仍可看到路边公园里很多老年人在晨练。
转头看向驾车的单之蔷,侧脸优美。车子里不断投来路边树木映下的模糊光影,又快速地退去。车子不急不缓地向前驶进。9点开始的画展实在催人,不过时间被不早不晚拿捏得刚好,所以不是很心急。待会儿的即兴作画清水也不知道该画什么,大不了就当重在参与,不能获得资格也没关系,她功利心也没那么膨胀,就当完成一桩单之蔷的夙愿好了。
“蔷蔷,我想不通,你说LAKE国际画展的择员要求这么苛刻,有人能真正符合那三个条件进去观展吗?”她一直在纳闷这个问题,去年收到邀请函时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样严苛的条件,真正符合标准的又能有几个人?
她也只是勉强达到了前面两个要求而已,最后居然是因为她的衣着不合而失去观展资格,郁闷。
“LAKE是国际性的,向来只邀请全世界范围内符合条件的人,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更有强中手。外国那些鬼才的实力不容小视,他们往往能给我们带来震撼的一幕,这几个要求也只能算勉强够好而已。你今年一定要认真对待,这次可是汇集了很多国家的知名画家,你不要掉以轻心。本来LAKE国际画展是一年一个举办国的,去年在我们国家,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今年还是在我们国家举办,上面给的解释是高层授意,我们也只有听命而为。”单之蔷皱了皱眉头,沉思着说。
“原来如此。那些外国画家的确优秀,我也只能尽力而为了。不过我听说去年只有七个人获得了观展资格啊,人这么少这画展还办得下去吗?”
“办不办得下去用不着我们操心。据我所知十年前在法国那次可没人获得观展资格,那些绝世珍品就那样挂在展厅,对着空气独自绽放它们的美丽。即使如此,LAKE国际画展依旧每年如期举行,雷打不动。”
单之蔷微微有点可惜地摇摇头,顿了顿又说:“不过我们前后期的相关收益是非常理想的,所以不用字小姐担心我们会喝西北风。”
字清水抽了抽嘴角,无语……
说来也奇怪,自己的资历尚浅,画技也还没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可近两年她的画作在画市总能卖上好价钱,尤其是在国外非常受欢迎。这也大大地鼓舞了清水,她对自己的画技还是蛮有信心的。
十多年的学画生涯,从最初拿着毛笔跟着爸爸学画粗糙画开始到现在擅长的油画,她付出了多少汗水只有自己知道,这还是印证了中国那句老话——只要肯付出,总是有回报的。
“吱……”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清水被突如其来的刹车吓了个够呛。清水左耳一阵轰鸣声,巨大的惯性把车子里的两个人向前甩去,幸亏系了安全带,不然可能就要发生流血事件了,清水暗暗庆幸。
揉揉磕疼的膝盖,眯眼看了看前方,只见一辆红色莲花跑车绝尘而去。蔷蔷应该是对这辆忽然从前面十字路口右边蹿出来的红色跑车避之不及才刹车的吧,那位车主未免也太过分了,嚣张跋扈。
转头去看单之蔷,清水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捅了一刀,只见蔷蔷面色苍白地闭着双目,由于疼痛,眉毛都拧到了一块。右额上一道狰狞的伤口不断有鲜血涌出,触目的红灼伤了清水的眼睛,心顿时沉到谷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呐喊叫嚣……
“咚咚咚……”
好像有人敲车窗,清水顾不上理会,透过泪湿的眼睛急切地翻出手帕,连忙覆上单之蔷的额头,简单包扎一下,轻轻拉开她的左手臂,小心解开已断了一边的安全带去扶她。
车子是开不了了,清水马上从副驾驶位上下车,这才注意到车外站着一位身着白色司机服的中年男子,看清水匆匆瞥他一眼,连忙毕恭毕敬地说:“这位小姐,我家少爷让我帮您处理,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请您不要着急。”
清水哪儿还顾得上眼前这司机所说的话,连忙打开单之蔷那边的车门,俯身探头进去查看她的伤势,一听说有救护车,心松了松,探出身对司机投去感激的一笑,但马上又意识到什么似的,隐去笑容,瞪视着冷声道:“哪位少爷?你是谁?”
司机被清水的态度吓到了,一时倒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服侍这些富家子弟要懂得察言观色,小心翼翼。
“这位小姐,还是先看看你车里的朋友。”一个清远的温润男声自清水身后响起,淡淡开口。
清水松开紧掐的五指,心弦也随之卸下,还好……不是那个声音。
转过身,风抚过树叶发出了微微的声响,一阵清风恰好滑过清水耳畔,几缕长发轻轻扬起。清水只觉得一道阳光照到了自己身上,由于背光,看不清楚眼前男子的容貌,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并不认识他。
等适应了光线,才渐渐看清楚,竟然是他!
“伤者因头部撞击产生轻微脑震荡,仍在昏迷中,需要留院作进一步观察,其他的伤势要等确切的检查报告下来才知道。”医生说完礼貌性地安慰一下便离开了。
空荡荡的病房里一下子沉寂了许多,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满目的白和挥之不去的消毒药水味让清水无端地生出一股烦躁和厌恶——她不喜欢医院!
在这里会想起那个雨夜,那种整个人犹如掉进冰洞的寒冷和生无可恋的绝望一波一波侵蚀着她,犹如万蚁噬心,每一下疼痛都清晰可感……
闭上眼满脑海都是爸爸临死前那一眼的不舍与愧疚。不舍就这样离开他的宝贝女儿,他不甘,却无可奈何;只能留她一人孤苦无依……清水知道爸爸还有很多很多话来不及说,但她都懂,她一定会努力活得更好,让爸爸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息!她也会让那些刽子手付出代价……
感受到来自窗口一束不经意的目光后,清水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低头几不可见地拭去眼角的泪珠。抬头看床上了无生气的单之蔷,伤口包扎过后不再那么狰狞,猩红也被清洗干净,苍白的脸颊、紧闭的双眼和不时颤抖着的睫毛,都昭示着主人正在经受的痛楚。清水的心口又泛上一股酸涩。
“你朋友已经没危险了,你不用太担心。”窗边的男子说完便礼貌地颔首,转身朝门口走去,惜字如金,语气还是不冷不淡。
“等一下!”清水急忙出声。
“嗯……今天真的谢谢你……还有上次……”犹豫着,清水不知如何称呼眼前的男子,也不知如何说起上一次的尴尬,今天又……
看他一副淡然慵懒的样子,办事却雷厉风行,只不过五分钟,救护车就就绪了。这样的及时救助为医生赢得了一定的时间,更是帮助了蔷蔷。
“不客气,我只是路过。大致情况我的司机已经向警察说明了,他们会尽快解决。”男子平静地开口,清远的双眸依旧淡漠,微抿的嘴角说话时也不带弧度,没多说的打算,转身继续往门口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清水发现眼前这个男子并没有打算告知他的姓名。
“我会尽快把医药费送还给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好找你,而且我也要好好谢谢你,你帮过我两次了。”生怕他误会什么,清水忙解释道。
“我来医院是有事,至于你朋友……当我助人为乐就好。”男子没再回过头来,径直走了出去。
没有因为清水的话而停留。
怎么会有这种人?清水有点愤愤然,刚想追上去,却感觉握着的手动了动,忙看向单之蔷,她已经醒了。
“清水……看来今天不宜出行,最好不要让我逮到那个开车的人,不然我跟他没完!”单之蔷到现在还不忘咬牙切齿,“我得打电话交代Mike一声,画展已经开始了,我去不了,让他过来接你。”
“我不去!现在都已经开始了,况且你这样我也不放心。”清水的确没心思参加什么画展了,怎么还可能去?
“你要把我气死吗?咳咳……”单之蔷呛了一下,猛咳了起来,苍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艰难地喘着气,但双眼死死地瞪着清水,“我现在都在医院了还会死吗?你敢不去我们绝交!”蔷蔷说完闭上眼喘着气,声音由于软糯嗡嗡直响,一副决绝的样子。
现在10点半了……还来得及吗?看一眼依旧赌气不理她的蔷蔷,清水心里无奈。
好吧……赌一赌。
Chapter 4 暗流涌动
在Mike车里清水简单地补了补妆。探探左耳,因为刚才尖锐的刹车声,听力有些模糊,她这才想起来好久没去检查了,等画展结束得去复查一下。随即整理了一下还算整洁的礼服裙,待会儿不能再慌乱了,不过话说回来,除了单之蔷还有谁能让她慌得起来?
没有任何束缚,她能放手做她想做的事情,就算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车子在一个圆形喷泉花园后面的庞大建筑物前停了下来,喷泉中间是一个青铜器雕塑,一个轮廓模糊的成年男子右手持画笔左手持画夹正对着庞大建筑前面的美丽花园写生,神情举止似要把眼前所有的美景统统纳入小小的画纸里。喷泉四周种满了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各色的玫瑰花有规律地拼接成彩虹样式,晶莹的水滴溅落在周围的玫瑰花上熠熠生辉,闪耀着迷人的光泽。远风送来一阵夹杂着玫瑰花香和喷泉薄薄水汽的舒爽,顿时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清水举目望去,这里比去年举办画展的地方更显豪华瑰丽。
Mike绅士地为清水开门。清水迈动脚步,动作间不经意露出了长长裙摆下隐藏的穿着高跟鞋的洁白脚踝,优雅性感。Mike看得愣了神,直到听到清水的轻笑声,才恍然回过神来,面颊飞上一抹可疑的红晕,但片刻便恢复正常,绅士地挽住清水往大厅走去。清水再次向他颔首微笑,也不推托,任由他挽着往前走去,继续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自己正在踏入的地方。
白色大理石打磨的地面,中间行走的地方铺上了长至二楼的红色地毯,地毯触感舒适,脚踏上去软软的。因为画展早就开始的缘故,现在只有保安和一些侍从立在两旁。其他人应该都各就各位了。
四周一片富丽堂皇,四根黑白相间的大理石雕花柱子屹立在大厅间,把屋顶往上高高顶起,中间的白色巨大水晶吊灯垂于空中,足有五米长,周围细小的玉兰花形水晶装饰分散垂挂于主灯四周,更添奢华大气。
拾级而上,每一步都透着庄严肃穆,楼梯靠墙一侧摆放着一些油画雕塑,到处弥漫着浓烈的艺术气息。
各方势力暗流涌动,一触即发,今天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
感觉到了身后几束如影随形的目光,清水微微扬了扬唇角。自从她踏入这栋建筑物开始,她就觉察到了。
是谁?
慢慢地,清水的心反倒静了下来。她忽然对随之而来的事情变得无比期待起来,现在的她又是那个冷静果敢的字清水了。
侍者殷勤地打开前面紧闭的欧式桃木门,里面鼎沸的人声从打开的门里倾泻而出,与外面的清冷压抑形成了鲜明对比。清水任由着Mike把自己往里牵去,很多事情必须面对。
“清水,你终于来了!”才一进去秦泊就大步走到清水面前,然后不着痕迹地把Mike挽着清水的手拨开,不待清水同意就把她往怀里揽,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他们是多么恩爱的一对。清水眉头皱了一皱,轻轻挣扎了一下,秦泊非但不松手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气,把清水紧紧地圈在自己怀里。
清水不好当着那么多人发作,今天的秦泊是怎么了?这样反常,他以前从来不碰自己的,而且他知道自己最讨厌和异性过于亲密地接触。
“秦泊,你放手。”清水用耳语向秦泊抗议,再这样下去她就要生气了。
“别动,黎啟在看着我们呢?嗯?”说着秦泊又重重地抱了抱清水,然后宠溺地笑着放开清水,最后还坏心眼地在她耳根前呵了一口气,暧昧至极。
黎啟……
命运仿佛开了一个悠远而苍白的玩笑,快乐的记忆如烟波般早已消散在往昔的波涛里,那些呼啸的恨却鲜活地跳动着,以血为枝,以骨为根,日益繁盛。字清水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见到这个令她恨入骨血的人。
尽管一切都贴上了一个叫“往昔”的标签,尘封在绵延无尽却不可复制的过去里,但最致命的伤痛却不会随风而逝,那疮疤,已经腐蚀到了骨髓里。
思至此,清水心里燃起些许恨意,但马上又恢复了平常神色,沉了沉琉璃的眸子,安静地任凭秦泊拥着她。
黎啟……当年的事,你敢作敢当吗?当初发誓,再见,将是你我的地狱。
“你今天真美,待会儿要好好发挥,晚上我有奖励……”秦泊暧昧地说,旁若无人。
抬眸,瞥到秦泊的身后已经站着一行人,清水站到了Mike身边一点。
“秦少,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女朋友很漂亮。”一个身材略胖、头顶微秃的中年男人一边拍着秦泊的肩膀一边色眯眯地打量着清水说道,一点儿也不避讳众人,还直直地在清水裸露的右肩和圆润的前胸扫视着,一副让人作呕的猥琐嘴脸。
清水选择漠视,就像他们所说的事跟她无关一样,目光游离,丝毫不看眼前的任何人,而是透过他们打量着他们身后那些各自交谈着的宾客,Mike上前把清水往自己身后护了护。
“那是,我秦泊的女人,你以为可以逊色?”秦泊轻笑着瞥了眼站在两个保镖身后由始至终都没说话的黎啟,像是在宣告所有权。
而黎啟,嘴角噙笑,也不说话,只是浅浅地看秦泊一眼,眼神里是洞悉一切的锋利。
清水攥紧自己的手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三年不见,他以为她还是当年的她吗?可笑!她不仅不会急躁,她还要步步为营。
“秦泊,我并没答应过什么。”知道秦泊在逼自己跟他交往,清水微笑着轻声提醒,语气隐晦,没有对秦泊之前的做法表现出恼怒,而是越发得体大方。“各位,失陪一下。”说着不待众人反应便直直地朝已搜索到的顾茜茜和杨婧走去。
“哈哈……秦老弟,看来你还没搞定这小妮子。我跟你说,机会面前人人平等,女人用钱最好打发……”
“她一幅画的价钱足以买下你一个画廊。”秃头男话还没说完已被秦泊冷冷打断。
面色阴鸷地看着走远的清水,秦泊眼中泄出一丝心痛和决绝,然后并不理会身旁的黎啟,快步离开。
黎啟不屑开口,却冷眼旁观。转头似不经意般看向正和两个女子交谈的字清水,三年不见,她越发清丽可人,和三年前那个爱慕虚荣的女孩相比更多了一份冷静自持,似乎有什么地方也不一样了。
是伪装吗?毕竟当年她是那么虚伪和残忍……这次回来,他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清水望着布置精美的会客大厅,墙壁上40英寸的大电视十分醒目,另外一面墙上的巨幅画作也不逊色,二者相得益彰、充满霸气。这里大到足够举行一场200人的鸡尾酒会。名贵的地毯毫不吝惜地铺陈开来,几个相对的角落里分别陈设着造型精致逼真的玉质雕像,几盆应景的植物也是名贵品种,顶上同样是水晶吊灯,只不过这里的是紫色玫瑰花形状,一切极尽奢华。
会客厅里文质彬彬交谈着的人大凡非富即贵,其实观展名额只有8个,但这里更多的是各国前来瞻仰盛况的一些画界名流、商界巨贾、青年才俊和名门淑媛。听Mike说这次符合条件受邀的画家一共只有20位,这些受邀的画家一旦进入前八获得资格,就可以带一位家人或朋友观展,所以现在会客厅里的人比预期的多。
清水此刻努力不去想绘画以外的东西。
“清水,你快点啊,那17个画家现在都被带到他们各自指定的作画厅了,你磨磨蹭蹭的还不快准备。”顾茜茜焦急地催促字清水。
“不是有20个吗?怎么现在只有17个了?”清水不知道目前是什么状况。
“剩下三个一个是你,一个是叫Andrew的意大利人,他弃权了。一个是秦泊,他非要等你来才肯进去。清水……今天的8个评委中……有一个是黎啟。”顾茜茜急忙汇报情况。
闻言,清水并不意外,黎啟的画技她是知道的,与秦泊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再加上他显赫的地位,能在评委之列也不奇怪。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来参加这次画展,他不是向来对这些活动不屑一顾的吗?
不过,三年前,她和他就恩断义绝了,参不参加又关她何事?
“茜茜,我是在哪个作画厅?”清水边打量着四周,边问顾茜茜道。
“嗯,你往那个黑色门进去出示你的邀请卡就行。”顾茜茜忙言归正传。
不再耽搁一秒,清水直接朝黑色缎面木门走去。把镶有特殊标志的受邀卡递给门口身着紫黑修身制服的工作人员,清水注意到工作人员旁边站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太太,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听清水要找作画厅,自告奋勇要带路,工作人员一时面露难色,打电话请示得到批准后才让她领着清水进去。老太太的和蔼可亲让清水绷紧的神经放松了许多,蓦地生出一份平和,边走边听着老夫人介绍走廊两侧的画作,看来这位老夫人对这里相当熟悉。
“你就在这间了,孩子,祝你好运。”老夫人满面笑容地嘱咐着。这让清水颇为感动,这世上只有爸爸会叫她“孩子”。
谢别老太太后,清水环视了一眼自己身处的画室,只见各式绘画工具一应俱全,从画工笔画的细毛笔到油画的原料,样样整洁齐全。中间的桌上搁着一只信封,里面应该是自己作画的题目。
拆开信封,里面除了一片枯死的叶子再无其他。
清水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该画什么,专注的眼里泛起异样的光芒,嘴角微扬,一丝了然滑过眼底。
大厅里顾茜茜和策划部的杨婧比清水还着急,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厅右侧墙上的巨大电视屏幕。此时正播放着19名受邀画家的作画实况,时不时换成清水的画面都让她们的心为之忽高忽低,焦急、担心和期待各种情绪混杂。
“两个小时的作画时间清水耽搁了50分钟,希望不要太影响她的发挥。”杨婧也开始和顾茜茜一起碎碎念。
大厅里显然比之前安静压抑了许多,每个人都格外严肃地盯着墙上的大屏幕,期望可以看到心中挂念的人的剪影,并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墙上的摆钟撞出了12声响,众人随之长舒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清水擦擦微微汗湿的额头,在最后一笔上加了点珠光,时针刚好指向12点。时间有点紧,清水根本来不及准备,所以只有这样画是比较快的。
随即进来三个工作人员,用小型风干机来回在画上吹扫后再把画装帧起来,最后清水跟着他们来到一个小一点的会客厅,里面已经陆续有画家在等待了。
几个评委在摆好19幅作品的矩形长桌旁观画,无意细看,清水一眼就认出了站在他们中间的黎啟。
刚才,清水没有看他,现在即使隔着人群,清水也能看清楚他。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将他修长的身材衬得越发颀长挺拔,英气逼人的剑眉,长卷的睫毛下是那双曾经熟悉的眼眸,灿若繁星,挺直的鼻翼,薄唇棱角分明,微淡如水,额头光洁,黑亮的头发一如既往,整个人依旧风华绝代,时时散发着一种睿智和犀利。而他身畔……则站着一个身着白色钻石缀花长裙的美人,明眸皓齿,气质高雅,细长洁白的脖颈上戴着钻石项链,光芒四射。两人宛如一对从画中走出来的璧人。
不自觉地,清水感觉心脏忽然抽搐起来。
掐掐掌心,清水在心里冷笑:黎啟,你还真是过得一如既往。当我以为世界不会再明亮时,你却在世界明亮的外围高高在上,你犯下的罪恶,终有一天会受到审判,你会摔下光环,被打入地狱,等着吧。
“各位画家辛苦了,下面由我们的评委挑选出你们之中的佳作,以确定入选的八幅作品。此间每位评委有一票的权利,选出自己认为满意的画作,并且其他任何四位评委同意,就可入选。当然,如果几位评委看中的是同一幅画作,也可以共同选择那一幅,不过,相应的名额也会减少。”
一个工作人员当众宣布评选规则,众画家礼貌地听着,对这种有些变态的评选方式并没有表示太多的异议,毕竟是精选出的19位画家,修养也不在话下,并不会因为不能入选而恼羞成怒。
清水却难得地皱了皱眉,倒不是对评选规则有何看法,只是身体里那个器官的抽搐变成了隐隐作痛。今天如果不出意外,入选应该是没问题的,只希望这个评选不要太漫长。还真是好事多磨,她左下腹的疼痛一波更甚一波,清水怕撑不到散场。
此时远处与人交谈着的秦泊朝清水走来,脸上漾着迷人的微笑,又恢复了礼貌克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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