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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部史无前例的作品中,一位前美国海军海豹六队队员化名为“马克欧文”,详述了其全程参与击毙本拉登的“海王星之矛”行动。
本书让读者置身于欧文以及其他千里挑一的24名队员周围,和他们一起踏上生平最为重要的军事行动的征程。这次突击行动,始于几乎让欧文丧生的“黑鹰”直升机坠落事故,止于一次确认本拉登死亡的无线电呼叫。叙述无一纰漏,详尽入微,堪称当代历史上无可回避的重大事件。
《艰难一日》到底泄露了什么
◎关于海豹突击队:
海豹突击队的整体建制是什么样的?海豹六队的队员选拔经过什么样的程序和训练内容?
海豹的队员武器装备都包含什么?到底先进到了何种程度?
与海豹配合行动的部队有哪些?各组各兵种如何协作行动?
◎本次突袭行动前:
这次行动到底是一次刺杀行动,还是一次捕获行动?
是谁发现了本拉登的隐秘住所并确信锁定?
行动前的战术和计划如何制定?海豹们如何进行了实操演练?
◎本次突袭行动中:
参与的作战单位都有哪些?
行动中一架黑鹰直升机为什么坠落?
这栋藏身处到底有几个有抵抗能力的男
內容簡介:
在这部史无前例的作品中,一位前美国海军海豹六队队员化名为“马克·欧文”,详述了其全程参与击毙本·拉登的“海王星之矛”行动。他与当今时代最危险的恐怖大亨正面交锋,并亲历其人生最后一刻。
《艰难一日:海豹六队击毙本·拉登行动亲历》让读者置身于欧文以及其他千里挑一的24名队员周围,和他们一起踏上生平最为重要的军事行动的征程。这次突击行动,始于几乎让欧文丧生的“黑鹰”直升机坠落事故,止于一次确认本·拉登死亡的无线电呼叫。叙述无一纰漏,详尽入微,堪称当代历史上无可回避的重大事件。
在《艰难一日:海豹六队击毙本·拉登行动亲历》中,欧文也将读者带到美国无时不刻不在进行的反恐战场上,详细记述了美国这支最顶级的精英部队的人员挑选和严苛训练。欧文记述了他在阿拉斯加的青年时代,以及海豹突击队如何寻求在身体和心智上挑战最高水准的忍耐极限。欧文通过毫厘毕现的细节,记录了此前从未被报道过的每一次军事行动的细节,展示了海豹突击队队员的生活和工作,也展示了“9·11”事件之后海豹突击队的崛起历程。
關於作者:
马克·欧文(Mark
Owen),曾服役于美国海军特战发展大队(通称“海豹六队”)。多年来曾参与过几百次全球范围的行动,其中包括2009年在印度洋营救理查德·菲利普船长的行动。2011年5月1日,在巴基斯坦阿伯塔巴德,欧文任“海王星之矛”行动负责人。这次行动击毙了奥萨马·本·拉登。欧文与其他几个队员首先踏入这个恐怖分子头目的藏身之处的第三层。在那里,欧文目睹本·拉登被击毙。出于安全的考虑,《艰难一日》中“马克·欧文”及其他几位海豹突击队队员的姓名都采用了化名。
凯文·莫勒(Kevin
Maurer),为美国特种作战部队做了9年报导工作,曾6次深入驻阿富汗特种部队。2006年在东非与特别行动小组相处一个月,还曾和美国军队一道在伊拉克及海地驻扎。他已出版了4本著作,其中多为特种作战行动的描述。
目錄 :
按 语
序 言 第一队
第一章 绿 队
第二章 前五名、后五名
第三章 第二层
第四章 三角洲特种部队
第五章 排头兵
第六章 “马士基·亚拉巴马”号事件
第七章 旷日持久的战争
第八章 羊肠小道
第九章 华盛顿:暗潮涌动
第十章 散步者
第十一章 战前等待
第十二章 出发日
第十三章 渗 透
第十四章 哈立德
第十五章 第三层
第十六章 杰罗尼莫
第十七章 撤 离
第十八章 证 实
第十九章 回 家
尾 声
参考资料
內容試閱 :
序 言 第一队
一分钟。黑鹰直升机的机长打开了舱门。
我刚好能看清戴着夜视仪的他举起了一根手指。我环顾四周,看到我的海豹突击队队友们在直升机内冷静地传递着这个讯息。
引擎的轰鸣声充斥着整个机舱,并且除了黑鹰直升机的旋翼击打空气的声音外,现在真的是听不到任何别的声音。当我将身体探出机舱的时候,风猛烈地冲击着我。我搜寻着下面的地面,希望能多看一眼阿伯塔巴德市。
一个半小时前,我们登上两架MH-60黑鹰直升机,在没有月亮的夜色之中飞行。从我们在阿富汗贾拉拉巴德(Jalalabad)的基地到与巴基斯坦的交界处,只是一次短途飞行。然后,从那里再飞一个小时,便可以到达几个星期以来我们一直通过卫星图像反复研究的那个目标。
除了驾驶舱内隐约透出的亮光,机舱内一片漆黑。我一直被挤在左门边,没有多余的地方可供伸展身体。为了减轻重量,我们已经拆掉了直升机内的所有座位,所以大家要么坐在地板上,要么坐在我们出发前在当地体育用品店里购买的野营小凳上。
我坐在机舱边上,将蜷曲已久的腿伸出舱门,想让血液流动流动。我的腿都麻木抽筋了。机舱里,在我的周围拥挤着的队友,加上第二架直升机上队友,共有23名,我们来自美国海军特战开发小组(United
States Naval Special Warfare Development
Group,通称为DEVGRU,以下简称海豹六队)。我之前已经和这些人合作过许多次。有些人我认识十多年了。我完全信任每一个人。
5分钟前,整个机舱的气氛热闹起来。我们戴上头盔,检查无线电,然后对我们的武器作了最后一次检查。我配有60磅的装备,每一克都是为特定用途而精心选择的。我的装备精良完美,十几年来不断校定,帮着我完成过数百次类似的任务。
这一队的队员是精心挑选出来的,都是我们中队最有经验的人。在过去的48小时里,行动的时间被反复推迟。而我们每个人则不停地检查自己的装备,因此我们已经为这个夜晚作好了最充分的准备。
自从我在冲绳基地从电视里看到“9·11”恐怖袭击事件以来,这是我一直盼望的一项任务。那时我刚训练回来,一进房间就看到第二架飞机撞向世贸中心大楼的画面。当火球从建筑物的另一边喷出、滚滚的浓烟从世贸中心大楼里升起时,我无法转身离去。
和在国内的所有美国人一样,我一直呆呆站在那里,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心里感到无比绝望。那一天剩下的时间我一直盯着电视屏幕,我努力想弄明白我刚才看到的是不是真的。一架飞机坠毁可能是意外事故。后续的新闻报道证实了我已经看到的第二架飞机在进入电视镜头的瞬间所发生的事。毫无疑问,这是一次袭击事件,绝不是意外。
2001年9月11日,作为一名海豹突击队队员,我第一次参加部署作战。当奥萨马·本·拉登的名字出现时,我认为第二天我们部队会接到前往阿富汗的开拔命令。在过去的一年半,我们一直在进行部署作战训练。我们在泰国、菲律宾、东帝汶和澳大利亚训练了好几个月。当看到这次恐怖袭击时,我渴望离开冲绳,去阿富汗山区追击基地组织的那些好战分子,报效祖国。
但我们没有接到开拔命令。
我很失望。我长时间地辛苦训练,就是为了成为一名海豹突击队队员,但现在这名队员却只能在电视上观看战争。当然,我不能让我的家人和朋友和我一起失望。
他们写信问我是否要去阿富汗。在他们看来,我是一名海豹突击队队员,被立即派往阿富汗才是唯一合乎逻辑的。
记得当时我给女朋友发了一封邮件,努力对当时糟糕的情况表现出满不在乎。我们谈论着这次部署作战结束后的生活,以及在下一次部署作战前我在家的时间安排。
“我还剩一个月的时间,”我写道,“很快就可以回家了,但是除非我先杀了本·拉登。”这种笑话你那时肯定听过不少。
现在,黑鹰直升机正飞向我们的目标。此时我回想起了十多年前的事。自从那次恐怖袭击后,我工作战线中的每个人都梦想能参加像今天这样的任务。基地组织的领导人将我们设定为战斗的对象。他鼓动他的人驾驶飞机去撞击满是无辜平民的大楼。那种狂热有多么可怕。当我看到世贸中心大楼倒塌的场景,看到华盛顿和宾夕法尼亚遭遇袭击的报道,我知道我们已经身在战争之中了,但这不是我们想要的战争。多年来,很多勇敢的人已经牺牲在反恐战争中,也没人知道我们是否会得到机会来参加像此次这样的一个任务。
“9·11”已经过去10年。追杀基地组织的领导人的行动也进行了8年。而就在现在,距离我们索降到本·拉登的藏身之地,只有几分钟的路程了。
抓着扣在黑鹰直升机机身上的速降绳,我能感觉到我的血液终于畅通无阻了。我身旁的狙击手一条腿在舱内,一条腿悬在外面,以便为已经很拥挤的机舱门口留出更多的空间。他将枪管朝向院子搜索目标。他的工作是,当突击队通过索降进入院子按各自任务分散时,掩护压制院子的南侧部分。
就在一天前,还没有人相信华盛顿会批准此次行动。但经过几个星期的等待,我们现在离这所院子却不到一分钟了。情报说我们的目标应该会在那里,我猜想他也会在那里,即使出现意外情况,我也不会吃惊,毕竟我们之前已经数次与他失之交臂了。
2007年,我花了一星期时间追踪有关本·拉登的传闻。当时我们接到的报告说他从巴基斯坦回到阿富汗并且打算做最后一搏。线人说他在山里看到有一个穿“白色长袍”的人。然而经过几个星期的准备,最终无功而返。但这一次感觉不同。在我们离开之前,中情局一位叫珍的分析师说这次她百分之百肯定他就在那里。她是这次追捕本·拉登行动的主要分析师之一。我希望她是对的,但经验告诉我,最好还是要保留自己的判断,一切在行动结束后才有定论。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我们离这所院子只有几秒钟了,无论谁住在那里,今晚都将是他的一个不安之夜。
我们之前已经完成过无数次类似的突袭任务。在过去的10年里,我去过伊拉克、阿富汗和非洲之角进行军事作战。2009年,我们奉命从3名索马里海盗手中营救出美国货柜船“马士基·亚拉巴马”号的船长理查德·菲利普斯。我之前就在巴基斯坦参加过军事行动,今晚的战术和几百次其他军事行动没有什么不同;从历史角度看,我希望这次会有所不同。
一握紧绳子我就冷静了下来。“一分钟准备”这道命令对于参加此次行动的每一个人来说,已经听了上千遍了,在这一点上与以往的军事行动并没有什么不同。从直升机的机舱门下望,我开始寻找并辨认地标,数周的训练中我们对这个地区一直在进行卫星图像的研究。我没有扣上直升机的安全绳索,所以我的队友沃尔特用一只手抓住我防弹背心的尼龙带。每个人都挤向机舱门,在我身后准备跟我下去。在右边,我的队友们能清楚地看到载有第二队的直升机正前往它的着陆点。
一清理完东南边墙,直升机将迅速飞达我们预定的突入点上空并开始悬停。向下看离院子有30英尺,我能看到晾衣绳上的衣服正在剧烈飘动,挂在那儿晾着的毯子,被直升机旋翼旋起的灰尘和污垢击打着。院子周围盘旋着垃圾,在附近的一个动物圈栏里,被直升机惊吓了的山羊和奶牛乱蹦乱跳。
目标是地面,我可以看到我们仍然盘旋在客房上方。直升机一直摇晃,我知道飞行员要把飞机停入指定位置有困难。我们转向客房房顶和院墙之间。我看了一眼机长,他把无线电话筒紧压在嘴上,给飞行员指引方向。
这架直升机上下晃动着,它在努力找到足够的空气以稳定悬停和保持位置。晃动不是很剧烈,但这绝不是原计划的一部分。飞行员努力控制飞机,试图使它正常。有些不对劲。这些飞行员曾多次执行过此类任务,对他们来说,把直升机悬停于目标之上就像是把车停入车位一样轻松容易。
我凝视着院子,考虑把绳子抛下去,好让我们快些摆脱这架不稳定的飞机。我知道这很冒险,但到达地面是命令。干坐在直升机舱门口,我什么也干不了。现在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找到一个能抛出绳子的明确地点。
但是没有明确的地点。
“我们将绕飞。我们将绕飞。”我听到无线电里有人说。这意味着索降到院子的计划现在取消了。我们要绕到南边落地,然后从墙外突袭。这将增加宝贵的突袭时间,让院子里的人有更多时间来武装自己。
我的心一沉。
在我听到这个从周围绕飞的呼叫之前,一切都在按计划顺利进行着。我们一路上避开了巴基斯坦的雷达和防空导弹,不知不觉已到达目标地。但眼下却变得一团糟。虽然我们对这种意外情况也进行过演练,但那是B计划。如果我们的目标真的在里面,攻击的突然性将是决定成败的关键。但现在,最佳行动时机将很快溜走。
当直升机试图从不稳定的盘旋中向上爬升时,它猛地来了一个右旋,旋转了90度。我能感觉机尾冲向左边。我猛地一惊,马上挣扎着在机舱里找到一个把手,以防从飞机里滑出去。
我能感觉到我的屁股离开了地板,一时间内心涌起一阵恐慌。我放开绳子,身子开始向后缩回机舱,但队友们都挤在机舱门口,现在几乎没有让我挤回来的余地。当直升机开始下坠时,我能感觉到沃尔特紧紧抓住我身上的防弹背心。沃尔特的另一只手拿着狙击手的装备。我尽可能向机舱内靠。沃尔特几乎就是压在我上面以让我挤进来。
“该死。我们要进去。”我想。
直升机开始滑向一边,猛烈的旋转把我旋到门前。我能看见庭院的墙扑面而来。头顶上一直发出嗡嗡声的引擎,现在已经尖厉呼啸,似乎在努力使飞机回升。
当直升机向左侧滑时,机尾旋翼差点碰到客房。在这次行动开始前我们曾开玩笑地说,我们的直升机坠毁的概率最低,因为我们中的许多人都曾从以前的直升机坠毁事件中幸存下来。我们确信,如果有一架直升机要坠毁的话,那么它将是载有第二队的那架。
美国为了这一刻,已经花费了成千上万甚至百万个工时。但就在行动即将展开前出了偏差,我们甚至可能连踏上这片土地的机会都没有。
我努力缩回我的腿,扭动进机舱更深一些的地方。如果直升机撞到其一侧,它可能会翻滚,真那样的话,我的腿就会被压在机身下彻底被压碎。我尽可能地向后靠,把腿蜷起来贴近胸部。在我的旁边,狙击手设法把他的腿从机舱门缩回来,但是太拥挤了。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祈祷直升机不要翻滚而把他那条暴露在外的腿压碎。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慢了下来。我努力把飞机要坠毁的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随着时间一秒秒过去,地面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我觉得我的整个身体都紧张得绷了起来,为不可避免的撞击做好准备……
第一章 绿 队
当我在位于密西西比的训练营沿着“杀戮屋”(kill
house,即室内近战训练室)的走廊缓慢推进时,感到汗水从后背向下流淌,浸透了衬衣。
那是在2004年,也就是我乘坐黑鹰直升机奔袭巴基斯坦的阿伯塔巴德、参加有史以来最具历史意义的突袭行动的7年前。这一年,我参加了海豹六队的选拔集训。海豹六队的全称是“美国海军特战开发小组”。这次为期9个月的选拔,被称为绿队选拔,是我和其他候选人成为海豹六队精英的必经之路。
当我跟着队友向一扇门靠近的时候,我的心跳不断加快,还得不时眨眼以免汗水流入眼睛。我努力强迫自己集中精力,不去胡思乱想,呼吸也显得沉重而杂乱。我很紧张,也很烦躁,正因为如此,我才出现了失误。我必须全神贯注。但无论在我们即将闯入的房间里有什么东西,与搭建在我们头顶通道上密切注视着我们的教官们相比,仍然无法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所有的教官都来自海豹六队,训练有素,经验丰富。这些老兵将从候选者中挑选并训练新兵。我们的未来就掌握在他们手中。
“就快到饭点了。”我自己咕哝道。
这是我不让自己感到焦虑的唯一方法。1998年,我在进行基础水下爆破训练(BUDS)时就这么试过,就是集中精力做好当下的事,一定坚持到下一个饭点。即使我们举起原木时胳膊早已感觉不到存在,即使冰冷的海水刻骨蚀心,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种状态不会一直持续下去。有句谚语说,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怎么办?一口一口来。区别仅仅在于,我的“一口一口”变成了一天三顿饭:坚持到吃早饭,刻苦训练直至午饭,全神贯注直到晚饭。周而复始。
2004年,我已经是海豹突击队的一员了,而如果能成为海豹六队的一员,我将登上军旅生涯的巅峰。作为海军的反恐作战单位,海豹六队承担着解救人质、战犯追踪等任务;“9·11”恐怖袭击事件之后,在阿富汗和伊拉克围剿基地组织的任务中,也能见到它的身影。
但是要通过绿队选拔却绝非易事。我已经不再满足于仅仅是海豹突击队的一员。在绿队选拔中,刚刚及格就意味着失败;排名第二,你就是第一位失败者。这样做,关键在于不能满足最低标准,最大程度捶打战士们的精神。在绿队如果能每时每刻都处理好心理压力,展现出你的巅峰状态,你就成功了。
每个训练日前,我们都要完成严酷的体能训练或者叫PT训练,包括长跑、俯卧撑、引体向上以及虐待成性的教官们所能想到的所有方式。我们推轿车前行,但更多时候是推着大巴前行。当我们抵达室内近战训练室时,我们已经肌肉酸痛,浑身乏力。训练营是专门修建的可防止导弹袭击的模拟建筑,包括走廊和房间,用来进行近距离战斗训练,或称做室内近战训练(CQB)。体能训练的意义在于,在教官用更具挑战性的战术环境来检验我们之前,它使我们感受到了真实战争环境下的压力。
当我们向走廊移动的时候,我并没有时间看一眼教官。这是训练的第一天,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我们在亚利桑那州结束了整整一个月的高空跳伞训练后,开始进行室内近战训练。在亚利桑那,压力已经非常大了;然而到了密西西比,这种压力更是与日俱增。
我忘掉那恼人的疼痛,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房门。房门是薄薄的胶合板制成的,没有门把手。我们之前那些集训队员已经将门撞击得破烂不堪。我的队友用戴着手套的手轻轻一推,门开了。在进入之前,我们在门口稍作停留来搜寻目标。
屋内四四方方,粗糙的墙全部由废弃的枕木制成,可以承受实弹攻击。我持枪做着弧形的搜寻。我能够听到我的队友在我身后紧随着跟了进来。
什么也没有,房子里空空荡荡。
“前进!”(moving)队友喊道,同时他进入房间清理一个角落。
出于本能,我迅速移向一个能够掩护他的位置。
当我开始移动的时候,我就听见屋顶上方的通道上传来的微弱的不满声。我们已经无法停下来,但我知道我们之中有人出现了失误。霎时间,我变得更加紧张,压力陡然增大,但很快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没有时间去为我们所犯的错误而担忧。还有很多房间等待我们去清理,我不能为我在第一个房间所犯的错误而忧心忡忡。
我们退到走廊上,接着进入了下一个房间。一进门,我就发现了两个目标。在右侧,一个手持左轮手枪、身着运动衫的人形靶,看起来像电影中20世纪70年代的暴徒。左侧是一个女人手持钱包的人形靶。
在进入房间几秒钟之后,我扣动扳机射向那个暴徒。正中靶心,我一步步向它靠近,又补了几枪。
“清除!”我放低枪口,喊道。
“清除!”我的队友也回道。
“关上保险,正常持枪。”头顶上一个教官的命令传来。
不止6位教官从搭建在“杀戮屋”外围上方的通道上俯视着我们。他们可以随着我们清理不同的房间而安全地穿行,评价我们的表现,观察我们每一个细小的失误。
我关上保险,把枪挂在身上,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周围的汗水。尽管训练已经结束,但我的心还剧烈跳动。训练方案相当直白明了,我们也都明白如何清理一个房间。正是在模拟对抗的压力中成功清理房间的过程,决定我们成败与否。
这种行动不允许出现丝毫差错。那一刻,我仍然不清楚我们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错。
“你的回应‘前进’(move)在哪儿?”其中一位教官汤姆在通道上方问我。
我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很尴尬,也很失望。在进入第一间房间后,我忘了回应我的队友,这是违反安全规程的。
汤姆是训练营里最棒的教官之一。我通常能够轻易把他分辨出来,就因为他有个大脑袋。他的脑袋硕大无比,好像里面装着一个巨型的大脑。这是他一个明显的体貌特征,否则你在人群中根本就认不出他,因为他永远心平气和,不急不躁。正是他的严谨和公平,使我们都非常尊敬他。当你在他面前犯了错误,你就会觉得你让他失望了。此时的他脸上充满了对我的失望。
没有大叫。
没有咆哮。
只有那种表情。
我看见他站在上面的那种神情,好像在问:“老兄,真的吗?你真这么干了吗?”
我想说点什么,或者至少试着解释解释,但我知道,他们根本不想听我解释。如果教官说你错了,那你就是错了。空空的房子里,我站在他们下面,没有争论,也没有解释。
“是的,我承认。”我说。一点儿也没有为自己辩护,只是对自己犯这种低级的错误非常生气。
“我们不仅仅想让你承认错误,”汤姆说,“你还要克服它。做你的爬梯训练去吧。”
我抓起我的步枪,小跑着跑出“杀戮屋”,全速冲向300码之外悬挂在一棵树上的绳梯。一级一级地爬上梯子,我感到越来越沉重。让我感到沉重的,不是被汗水浸湿的衬衣,也不是重达60磅的防弹背心和装备。
这沉重来自于我对失败的恐惧。我作为海豹突击队队员,职业生涯中还从未失败过。
当我6年前来到圣迭戈参加基础水下爆破训练的时候,我从没想过我会失败。很多与我一同来到训练营的队友要么被淘汰,要么选择了退出。他们其中一些人跟不上残酷的沙滩跑,或者在潜水训练时克制不住恐惧。
与很多其他的基础水下爆破训练者一样,我在13岁的时候就立志成为一名海豹突击队队员。我读过每一本我能找到的关于海豹突击队的书,在“沙漠风暴”行动的时候追踪每一条有关他们的消息,做梦都想着在战斗中执行伏击、抢滩任务。
我希望长大后能做我在书本上读到的所有事情。
在加利福尼亚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学校完成学业后,我就去了基础水下爆破训练营,1998年成为海豹突击队的一员,戴上了三叉戟徽章。经历了泛太平洋地区6个月的部署,以及2003~2004年在伊拉克的作战部署,我渴望一些新的东西。在最初的两次部署中,我了解了一些关于海豹六队的情况。海豹六队提供了海豹突击队所能提供的最好的条件,我知道,如果我不去尝试,我永远不会甘心。
海军反恐作战单位的成立缘于“鹰爪行动”(Operation Eagle
Claw)失败的影响。“鹰爪行动”是美国总统吉米·卡特于1980年部署的,旨在解救伊朗德黑兰美国大使馆中被扣押的52名美国公民的军事行动。
这次行动之后,海军意识到了建立这种能够成功执行此类特殊任务的部队的需求,并任命理查德·马辛克(Richard
Marcinko)组建一支海军反恐部队,称做海豹六队。六队负责人质营救以及针对敌对国家、船只、海军基地、海上石油平台等的渗透。不久以后,任务范围扩展到防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
当马辛克建立起这支部队的时候,海军只有两支海豹突击队。之所以命名为“六队”,只是想让苏联人觉得美国还有很多支海豹部队而已。1987年,海豹六队被命名为海军特战开发小组。
海豹六队建队之初只有75人,均由马辛克亲自挑选。现在,海豹六队的队员来自其他海豹突击队以及爆炸品处理小组(EOD)。这支部队发展迅速,士兵及后勤人员换了一茬又一茬,但它的理念和宗旨却始终如一。
海豹六队隶属于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Joint Special Operations
Command,JSOC),与陆军的三角洲特种部队等其他特种部队合作均十分密切。
海豹六队早期的作战任务之一就包括1983年代号为“紧急狂暴”(Operation Urgent
Fury)的军事行动。以美国为首的军队入侵了格林纳达这个共产主义者掌权的加勒比海小国。在入侵期间,海豹六队的队员营救了时任格林纳达总督、正面临被处决命运的保罗·斯库恩(Paul
Scoon)。
6年之后的1989年,在美国入侵巴拿马时,海豹六队与三角洲特种部队一起,联合捉拿了曼纽尔·诺列加(Manuel
Noriega)。
1993年10月,海豹六队也参与了美国领导的抓捕索马里军阀穆罕默德·法拉赫·艾迪德(Mohamed Farrah
Aidid)的行动,这次行动最后演变为摩加迪沙之战。这场战役在马克·博登(Mark Bowden)的著作《黑鹰坠落》(Black
Hawk Down)中有详细描述。
1998年,海豹六队追捕到了波斯尼亚战争中的众多罪犯,包括波斯尼亚军将军拉迪斯拉夫·克里斯蒂奇(Radislav
Krstic)。他后来因为在1995年斯雷布雷尼察大屠杀中所扮演的角色而被起诉。
自2001年9月11日起,海豹六队一直部署于伊拉克和阿富汗,任务为搜索基地组织和塔利班武装的指挥官。司令部在“9·11”恐怖袭击事件后立即奉命进入阿富汗。战士们主要负责一些高级别的任务,如2003年在伊拉克营救女兵杰西卡·林奇(JessicaLynch)。正是诸如此类的任务,以及他们总是第一时间被召唤的事实,激励着我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在被挑选进入绿队之前,你首先得成为一名海豹突击队队员,绝大多数候选人都得至少有两次部署作战的经历。这体现着候选人所必须具备的技能水平和经验,而这些技能和经验都是通过选拔所必需的。
当我在密西西比的骄阳下,爬上那一级级的绳梯,我禁不住想,我都已经快进入绿队了,却在这个3天的选拔过程中差点失败。
选拔的日期定下来的时候,正值我们部队在进行地面作战训练。当时在加利福尼亚的彭德尔顿军营,我躲在树下,看着陆战队员们建造大本营。那是2003年,我们刚刚开始了为期一周的侦察训练,这时我接到命令去圣迭戈报到,开始为期3天的选拔。如果我有幸能被选上,我将开始参加绿队为期9个月的训练课程;如果我有幸能再次被选上,我将进入海豹六队的序列。
我是我们排唯一参加选拔的战士,兄弟排的一个好朋友也参加了选拔。我们一起驶向圣迭戈,并利用路上的时间清洗涂在脸上的油彩。虽然穿着迷彩服,但在野外待了这么多天,身上也有了汗臭味儿,还有杀虫剂的味道。吃的只有干粮和方便食品,我的胃很痛。我一边开车一边喝水以压制胃部的疼痛。我的身体并不在最佳状态,可我知道选拔的第一部分就是体能测试。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在沙滩集合。当我完成4英里限时跑的时候,太阳刚刚跃出地平线。短暂休息之后,我和其他二十几个候选人一起来到水泥平台上。一阵太平洋上的微风吹过,空气中还带有昨晚的一丝凉意。要在其他时候,这会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海滩清晨。但这时的我已经跑得疲惫不堪,却在下水之前还得做俯卧撑、仰卧起坐、引体向上。
尽管教官对每一次的动作都无比挑剔,我还是很轻松地就通过了俯卧撑测试。每一个动作都必须完美标准,否则根本就不会被计入总数。我翻过身来,准备接受仰卧起坐测试。
当我做第一组仰卧起坐时,我感到非常疲惫。
野外生存训练并没有对我的持久力起到什么作用。起初,我的节奏保持得还不错,但很快教官就来到我旁边,开始重复数一些数字。这打乱了我的节奏。
“10,10,10,”他喊道,“10,11,12,12。”
我的动作不是很完美。教官在重复数那些我做得不规范的动作。每次他重复一个数字,我就感觉更面红。我越来越累,但离达标却依然遥远。
“1分钟。”
这个声音传来时,我还远远落后,时间又将很快耗尽。如果仰卧起坐测试过不了,我就完了。这时我心里就冒出一些疑虑,开始想到一些狗屁借口,比如我准备不足,因为一直在我的部队参加训练,而没有准备这些测试,等等。
“30秒。”
还有30秒钟,这时我离最低标准还差10个。我旁边的那个家伙已经达到了最低数,他还在那里尽可能快地继续做。我的脑子一片混乱,我不敢相信我就要失败了。我强迫自己忘掉这些胡思乱想,把注意力集中到动作标准上来。很快,我就要完成了。
“10秒。”
快了!胃很疼,我不断地喘着气。疲劳被恐惧所代替。我很慌乱,我不能输。要是连体能测试都没有通过,我怎么有脸回到我们排?
“5,4,3……”
教官倒计着时间,我终于完成了最后一个仰卧起坐。超过最低标准仅仅两个,勉强通过。此时的我已经精疲力竭,但还是得继续做引体向上的测试。走到杠前,想到刚刚差点失败,这倒激发了我的些许斗志,我没有任何悬念地通过了引体向上测试。
最后一项是在圣迭戈湾的游泳测试。水面很平静,我们都穿有防寒泳衣,所以也感觉不到水有多冷。刚开始我游得还不错。一起参加选拔的一个来自海军学院的游泳运动员遥遥领先,但我还是处在第二位。我不停地游,但还是感觉越来越慢,就像是在跑步机上游泳一样。
当我到达终点的时候,教官告诉我,我失败了。结果是,除了海军学院的那个游泳运动员,其他人都没通过。这个结果引起了教官们的注意,他们重新查看了潮汐表。在很快对洋流作了复查后,原因找到了,我们刚刚都在逆流游泳。
“我们将在明天重新进行测试。”他们说。我长出了一口气。
整个测试最难的挑战就包括,当你该进行某一单项测试时,你已经非常疲劳。所以第二天我们不仅仅是重新进行游泳测试那样简单,我知道我还得重新做仰卧起坐及其他科目,我也深知,我不可能一夜之间恢复腹肌的力量。
这完全是一场个人意志的较量。
我只能准备第二天的测试,希望一个合格的分数。我知道我的成绩不很理想,我很担心他们在第二天的面试中会如何看待我这些成绩。因为我达到了最低成绩要求,并不能说明在选拔上我就能怎么样。这是一个优中选优、强中选强的选拔,而且我也没有让教官看到我做好了进入绿队选拔的充分准备。
我穿着深蓝色制服,佩戴了所有的绶带和奖章,早早地去参加面试。前一天,我还特意理了发,确定自己也剃了胡子。我看起来就像制服样书里的一张标准照。对一名海豹突击队队员来说,帅气的发型、锃亮的皮鞋、熨烫平展的制服,很多时候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但至少在会上教官们可以少一个批评挖苦的由头。
会议室的尽头放着一张长长的桌子,桌后坐着6位军士长,以及选拔第二天时测试过我们的一位心理专家,还有一位职业顾问。评委席前面有一把单独放置的椅子。我走进去,坐了下来。
接下来的45分钟,他们轮流向我提问。我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密集的“攻击”。来之前我并不知道,评委会已经与我们海豹突击队五队的排长和指挥官谈过话了。他们知道有我这么个人,但现在他们才有机会亲自考察我。
直到今天,我还是想不起来面试我的时候都有谁在座。在那时的我看来,他们仅仅是掌握着我未来命运的高级指挥官。而我需要做的就是如何让他们选择我。
但我糟糕的体能测试成绩帮不了我。
“你知道为什么选拔你们吗?”一个军士长问道,“你知道你们将来都要干什么吗?这只是一个入门测试。你想进入这个一流的团队,难道这就是你的表现吗?”
我没有犹豫。我知道他们会在这点上打击我,我只能认错。
“这都怪我。”我说,“我坐在这里,面对这样的成绩,我也很难堪。我能说的只是,如果我能出线,能够被选中,这些成绩将永远成为历史。我不会为自己找任何借口。这样的成绩真的怪我,跟别人没有关系。”
我打量着他们的表情,想知道他们会不会相信我。从他们的脸上却找不到任何相信或不相信我的表情,看到的只有空洞的眼神。一连串的问题仍然在继续,让我疲于应付。他们想看看我能否依然镇定。如果连坐在椅子上冷静回答问题都做不到,那么在炮火中我会怎么样?如果他们只是想让我感到不舒坦,那么他们做到了。但我主要是感觉很窘迫。他们都是我所尊重的人,我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勉强通过了仰卧起坐测试的海豹突击队队员而已。
面试终于结束了,他们告诉我可以走了。
“如果你被选中,半年之内我们会通知你。”
离开会议室的时候,我估计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概率。
回到彭德尔顿军营,我给脸上重新涂上绿色油彩,溜回训练场和我的队友们继续进行最后几天的训练。
“结果怎么样?”我的头儿问道。
“不知道。”我答道。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关于那次体能测试的事情。我觉得自己是真的失败了。
当我又一次随海豹五队在伊拉克执行部署作战任务的时候,终于等到了通知。我们排长把我叫进了作战指挥中心。
“选拔时你表现得不错。”他说,“我们回去的时候,你就会得到去绿队报到的命令。”
我惊喜异常,因为我一直做着最坏的打算。我心里一直在想,我得重新参加选拔。既然我被选中了,我一定不会犯同样的错误。我会在绿队更好地表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