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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曼殊斐尔是著名的英国女作家。她自小聪慧美丽,才华出众,可惜天妒佳人,1923年1月,年仅34岁便因肺病卒于法国枫丹白露镇。徐志摩在英语留学期间曾满怀憧憬之情约见了曼殊斐尔,归国后不久得知她的离世,徐志摩倾力翻译了她的经典作品视为纪念。因此,本书具有非常独特的阅读之美,满怀深情的徐志摩译作是最具魅力与收藏价值的。
该书是目前为止,徐志摩翻译曼殊斐尔的中文译作唯一首次独家出版。对于读者来说这是非常具有划时代的收藏价值以及浓厚的阅读兴趣的。
全书包装精美,内文包含150多张插图,美轮美奂,且随书附赠英文原版书!
本书是文通天下文学品牌印象馆推出的名家翻译名家的一个系列书,特点为中英双语,世界文学经典名著均为中国著名翻译家翻译的作品,具有双重的美感阅读,品味阅读!同系列的还有林徽因、巴金、戴望舒、林语堂等名家的经典翻译作品,敬请关注!
內容簡介:
著名英国小说家曼殊斐尔的集作,以爱情,婚姻为主,展示社会问题,文字优美,感人深思。包括名篇《Bliss》(《幸福》)、《Garden
Party》(《园会》)、《poison》(《毒药》)等。
徐志摩曾这样评价她的作品:“一般的小说只是小说,她的小说却是纯粹的文学,真的艺术;唯其纯粹的文学,她著作的光彩是深蕴于内而不是显露于外者,其趣味也须读者用心咀嚼,方能充分的理会。”
《幸福》讲述的是一个看似完美无暇的女人,她有丈夫,有孩子,有车子,有房子。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幸福的,而事实却恰恰相反……《毒药》的故事中,也以一个美丽的女人为主角。她的前夫曾给她喝过毒药,她的前前夫也是这样,一点一点的给她吃毒药,她就这样静静的说着从前那两个男人的故事,在新任的未婚夫面前……
關於作者:
曼殊斐尔Mansfield,Katherine1888~1923
英国女作家,生于新西兰惠灵顿。她自小聪慧美丽,才华出众,20岁就出版了短篇小说集《In a German
Pension》。可惜天妒佳人,1923年1月9日,年仅34岁便因肺病卒于法国枫丹白露镇。著有《Bliss》(《幸福》)、《Garden
Party》(《园会》)、《poison》(《毒药》)等。
1922年7月,在英国学习的徐志摩在伦敦满怀憧憬之情约见了曼殊斐尔,虽然只有短短的二十分钟,却给徐志摩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他这样形容曼殊斐尔的美:“至于她眉目口鼻之清之秀之明净,我其实不能传神于万一,仿佛你对着自然界的杰作,不论是秋月洗净的湖山,霞彩纷披的夕照,南洋里莹澈的星空,或是艺术界的杰作,培德花芬的沁芳南……你只觉得他们整体的美,纯粹的美,完全的美,不能分析的美,可感不可说的美。”
对于曼殊斐尔的作品,徐志摩评价说:“一般的小说只是小说,她的小说却是纯粹的文学,真的艺术;唯其纯粹的文学,她著作的光彩是深蕴于内而不是显露于外者,其趣味也须读者用心咀嚼,方能充分的理会。”
目錄 :
一个理想的家庭
巴克妈妈的行状
园 会
夜深时
幸 福
一杯茶
毒药
刮 风
金丝雀
苍蝇
內容試閱 :
一个理想的家庭
那天下午老倪扶先生捱出了(他公司的)璇门,步下三道的石级,踏上边道,迎着满街的春意,才知道,生平第一遭,他的确是老了——老不禁春了。春,又暖和,又殷勤,又匆忙的春,已经来了,吹弄他的白须,温存的搂着他的臂腕,他却是对付不了,他如今老了,再不能拉整衣襟,向前迈步,青年的飒爽,他没有了,他是乏了,那时晚照虽浓,他却觉得寒噤遍体。
霎时间他没有了精力,他再没有精神来对付明畅活泼的春,春情转把他缠糊涂了。他想止步不前,想把手杖来挥散春光,想喝一声:“走你们的!”霎时间他没有了精力,就是一路照例的招呼,把手杖来轻点着帽檐,招呼一路的朋友,相识,店伙,邮差,车役,他亦觉得老大不自在。他往常心里爽快时,喜笑的斜瞬总连着殷勤的手势,仿佛说“别看我老,我比你们谁都强些,”——如今他连这一比一瞬都办不了了。他踉跄地走著,把膝部提得高高的,仿佛他在走过的空气,像水般变重了变成实质了似的,那时正值散市,一路匆匆的满是归家的人,街车不住的郎当,小车不住的切察,汽车摇着巨大的躯体,滚旋地前进,那样漫不经心的冲窜,只是梦想的。
那天在公司里,一切如常,没有发生什么事,海尔乐饭后到将近四点才回。他那里去了呢?他干什么来了?他不去让他爹知道。老倪扶先生碰巧在前廊送客,海尔乐荡着大步进来了,老是他那神气,从容,娴雅,唇边挂着他那最讨女人喜欢似笑非笑的笑。
啊!海乐尔太漂亮了,实在是太漂亮了,种种的麻烦就为的是那个。男子就不应该有那样的眼,那样的睫,那样的口唇;真的怪。他的娘,他的姊妹,家里的仆役,简直把他神而明之捧;他们崇拜海尔乐,什么事都饶恕他;他从十三岁起就不老实,那年偷了他娘的钱包,拿了钱,把空钱包藏在厨子的房里。
老倪扶先生走着,想起了他,不觉狠狠的把手杖捶着地走道的边儿。他又回想海乐尔也不单让家里人给宠坏了,不,他的坏什么人都有分,他只要对人一看一笑,人家就会跑到他的跟前,所以无怪他竟整个的公司也著他的魔,哼,哼!那可不成,做生意不是闹着玩,就是根柢打稳准发财的大公司,也不能让闹着玩,要做生意,就得一心一意去做,要不然什么好生意都会当着眼前失败;可是一面夏罗同女孩子们整天的嬲着他!要他把生意整个交给海乐尔,要他息着,享自己的福,自个儿享福!老倪扶先生越想越恼,爽性在政府大楼外面那堆棕树下呆着不走了!自个儿享福!晚风正摇着黑沉沉的叶子,轻轻的在咯嘎作响。好,叫他坐在家里,对着大拇指不管事,眼看一声的事业,在海乐尔秀美的手指缝里溜跑,消散,临了整个儿完事,一面海乐尔在笑……
爹呀,你为什么不讲理?真是完全的用不着,你天天的到公司去。人家见了你反而笑话你老态,说你神气看得多倦,这不是让我们也不好意思吗?这儿有的是大房子,花园。还不会自个儿享福,单就生活换个样儿,也就有意思不是?要不然你就来一样嗜好,消遣也好。
老腊那孩子就提起嗓子唱了进来,“谁都得有点儿嗜好,要不然就过不了活。”
得,得!他忍不住恶狠狠的笑了,一面他使着狠劲,在爬那小山,过了小山就是哈各德大路。他要是有了嗜好,夏罗和老腊那群孩子,便怎么办?他倒要问问。嗜好付不了房租,付不了海边的避暑,付不了她的马,她们的高尔夫球戏,付不了她们音乐间里跳舞用六十几镑的传声机。并不是他舍不得她们花费。不,她们全是顶漂亮的,顶好看的女孩子,夏罗也是位了不得的太太,活该她们那么混,真的是,全城里那一家都比不上他们家那么交际广,体面。可不是,老倪扶先生每回在客厅桌上推着烟匣子让客,听的总是好话,称赞他的太太,称赞他的女孩子,甚至称赞他自己。
“你们是个理想的家庭,老先生,一个理想的家庭,仿佛是在书上念剧或是戏台上看的似的。”
“算了算了,我的孩子,”老倪扶先生答道,“试试这烟,看和事不和事?你要愿意到花园去抽烟,孩子们大概全在草地上玩着哪。”
所以这群女孩子全没有嫁人,人家就这么说。她们愿意嫁谁都成,可是她们在家太乐了。她们整天的在一起玩,多么乐,女孩子们外加夏罗,哼,哼!得了,得了!许是这么会事。……
他已经走完了那条时髦的哈各德大路;他已经到了街角那所屋子,他们的住宅。进出车马的门推在那里;地上有新过的车轮痕迹,他面对着这所白漆的大楼,窗子满开着,花纱的窗帘向外飘着,宽阔的窗沿上摆着玉簪花的蓝磁花盆。车道的两边满开着他们的紫阳花,全城有名的。一穗粉红的,浅蓝的花,像阳光似的和杂在纷披的叶子中间,老倪扶先生看看屋子,看看花,又看看车道上新印的轮迹,仿佛他们都在对他说此地有的是青年的生活,有的是女孩子们!
外厅里还是老样子,昏沉沉的满是围巾,洋伞,手套等类,全堆在那橡木柜架上。音乐间里有琴声,又快又响,不耐烦的琴声。客厅的门半掩着,漏出里面的人声。
“那末,有冰其林没有呢?”夏罗的声音,接着她摇椅的轧哩轧哩。
“冰其林!”安粟叫道,“我的亲娘,你从没有见过那样的冰其林,就是两种,一种是平常店里的小杨梅水,沿边化的全是水。”
“那饭整个坏得太可怕了。”玛丽安接着说。
“可是,冰其林总还太早点。”夏罗缓缓地说。
“怎么呢,要有就得好。”安粟又开口。
“对呀!宝贝。”夏罗轻着口音说。
忽然音乐间门拍的打开了,老腊冲了进来,她一见老倪扶先生站着,吓了一跳,差一点喊了出来。
“嘎呵,是爹!你吓得我!你才回家吗?怎么的查利士不来帮你脱外套?”
她满脸羞得通红,两眼发光,头发落在额上,她气喘得像方从暗里跑了出来,受了惊似的,原来这就是老腊,是不是,但是她似乎把老子忘了;她等在那里可不是为了他;她把持绉了的手绢角放在牙齿中间,恨恨地尽啃着。电话响了,啊啊!老腊吱的一声叫,当着他直冲了过去。嘭的一声电话间的门关紧了,同是夏罗叫道,“爹,是你不是?”
“你又乏了。”夏罗抱怨地说着,她停止了她的摇椅,把她暖暖的熟梅似的脸凑上去让他亲吻。
头发铄亮的安粟在他的胡子上啄了一下,玛丽安的口唇刷着他的耳。
“你走回来的,爹?”夏罗问。
“是,我走回家的。”老倪扶先生说着,在一张客厅大椅里沉了下去。
“可是你为什么不坐个车?”安粟问,“那时候有的是车,要几百都有。”
“我的乖乖安粟,”玛丽安叫道,“要是爹真愿意累坏他自个儿,我看我们也没有法子去干涉。”
“孩子们,孩子们。”夏罗甜着口音劝着。
玛丽安可不肯停嘴:“不,娘,你宠坏了爹,那不对的。你得对他认真点儿,他是顶顽皮。”她笑着她又硬又响的笑,对着镜子掠她的头发。真怪!她小的时候,嗓子顶软,话也说不出口似的,她有时简直是口吃,可是现在,不论说什么——就是在饭桌上的“爹,劳驾梅酱”,她总是唱着高调,仿佛在台上唱戏似的。
“你来的时候海乐尔离了公司没有,我爱?”
夏罗问道,又把坐椅摇了起来。
“我不很清楚。”老倪扶先生说。
“我说不上四点钟以后我就没有见他。”
“他说……”夏罗正要说下去,安粟在报纸里乱翻了一阵,忽然跑过来,蹲在她娘椅子的旁边叫道:“这儿,你看,我要的就是那个。妈,黄的,有点银子的,你不爱吗?”
“给我吧!宝贝,”夏罗说,她摸着了她的玳瑁眼镜,带上了,把她丰腴的小手指,轻抚着那叶纸,把她的口唇荷包似的卷了起来。“呒,真可爱!”她含糊小语着;她从眼镜边儿上面望了出来,看看安粟。“我可不喜欢那裙飘。”
“不喜那裙飘!”安粟哭丧着声音喊道:“好的就是那裙飘。”
“我来,娘让我看。”玛丽安咄的把那叶纸从夏罗手中抢了过去。“我说娘对的,”她高兴喊说,“有了那裙飘,看得太重了。”
老倪扶先生,人家早把他忘了,一和身沉在他坐椅的宽边儿里面,昏昏的假寐着,听她们说话,仿佛在做梦似的。他真是乏了;他再也使不出劲儿。今夜连自己的太太和女孩子们,他都受不住,她们是太……太。
他半睡着的在心里所能想着的就只——他是大富了。在什么事情的背后,他都看见有个枯干的小老头儿在爬着无穷尽的楼梯,他是谁呢?
“今晚上我不换衣服了,”他含糊的说,“你说什么,爹?”“呒!什么,什么?”老倪扶先生惊醒了,睁着眼向她们望。“我今晚上不换衣服了。”他又说一遍。
“可是我们请了罗雪儿,达文伯,还有华革太太。”
“那可不是春的不大好,一拆样儿。”
“你人好过吗,我爱?”
“你自己又不用使劲,要查理士干甚么?”
“可是你要真是来不得,”夏罗在迟疑。
“成,成,成。”老倪扶站了起来,自个儿跑上楼,他方才隐约梦见爬楼梯的那个小老头儿,仿佛就在他面前引路。年轻的查理士已经在更衣房里等他,很小心的他在拿一块手巾围着那热水筒。年轻的查理士,自从脸子红红的小孩子时候到家来收拾火炉以来,就是他得爱的当差。老倪扶先生一进房,坐下在窗口一张藤编的长椅上,伸出了一双腿,照例开他每晚的小顽笑。
“查理士把他打扮起来了!”查理士绉着眉,深深的呼吸着,凑上前去把他领结里的针拔了出来。
呒,呒!好,好!坐在打开的窗前很爽快,很爽快——很温和的黄昏,下面正有人在网球场上剪草;他听得刈草器的咄咄。不久那女孩子们又要开网球会了。一想着球会,他就好像听得玛丽安的声音荡着,“有你的,伙计……打着了,伙计,啊,真好哪!”接着夏罗在廊下叫着“海乐尔在那儿?”安粟说,“他总不在这儿,娘。”夏罗又含糊地回着,“他说……”
老倪扶先生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一手摸在他胡子的下面,从查理士手里取过梳子,很当心的把他白胡子梳了几道,查理士递给他一块折齐的手帕,他的表和图章,眼镜盒子。“和事了,孩子。”门关上了,他又坐了下去,就是他一个人……
现在那小老头儿又在无穷尽的楼下漂亮的饭厅里,灯光开得旺旺的。
啊!他的腿!像蜘蛛的腿——细小,干瘪了的。
“你们是个理想的家庭。”可是那话要是实,为甚夏罗或是女孩们不会留住他。为甚他老是一个人,爬上爬下的,老是一个人。海乐尔在那里?啊!再不要盼望海乐尔什么事。下去了,那小小的老蜘蛛下去了。老倪扶先生心里害怕,因为他见他溜过了饭厅,出了门,上了暗沉沉的车道,出了车马进出的门,到了公司。你们留住他,留住他,有人没有!
老倪扶先生又惊觉了。他的更衣房里已经黑了,窗口只有些惨淡的光。他睡了有多久?他听着,他听得远远地人声,远远地声浪,穿过这又高又大昏黑了的房子,传到他的耳边。也许,他昏沉地在想,他已经睡得好久了,谁也没有记着他,全忘他,这屋子,夏罗女孩子们,海乐尔——与他有什么相干,他知道他们什么事?他们是他的生人。生命已经在他面前过去了。夏罗已不是他的妻子,他的妻子!……黑沉沉的门口,一半让情藤给掩着了,情藤仿佛懂得人情,也在垂头丧气,发愁似的。小的暖的手臂绕着他的项颈。一只又小又白的脸,对他仰着,一个口音说道,“再会罢,我的宝贝。”
“我的宝贝!再会吧,我的宝贝。”她们里面那一个说的,她们为甚要再会?准是错了,她是他的妻,那个面色苍白的小女孩子,此外他的一生只是一个梦。
这时候门开了,年轻的查理士,站在灯亮里,垂着一双手,像个年青的兵士,大声喊道,“饭已经端出来了,先生!”
“我来了,我来了!”老倪扶先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