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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丹青记

書城自編碼: 1986102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傳記艺术家
作者: 全显光
國際書號(ISBN): 9787549522866
出版社: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2-09-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176/100000
書度/開本: 大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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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归真的追求。无论是人生,还是艺术,“离形去智,返璞归真”都是全显光教授实际践行并不懈求索的追求。这不仅是一次人生的记述,更是艺术和人生精神的不断求索。

·唯一的传记。全显光教授学识渊博,涉猎广泛,在艺术实践中尝试颇多,教学范围涉及素描、版画、国画、油画、泥塑、水彩等诸多领域,他还曾多次担任全国性美展、版画展的评委,是我国“三版”和水彩画的提倡者和传播者。他成就斐然却谦虚低调,三十余年不办展览,不做宣传。《丹青记》因此是关于全显光教授生平的唯一一本著作,独一无二。
內容簡介:
《丹青记》为我国著名美术教育家全显光老的口述回忆录,由与全老有二十余年交情的刘春杰先生采访、编写,资料翔实,同时具人文的温度与情怀,真挚感人。全显光从苦难少年成长为辽宁鲁迅艺术学院的学生,随后留学莱比锡,1961年回国后又经历文化浩劫时代,后创立自己的工作室,虽后有受到排挤但其作为艺术家的才能是压不住的。全显光亲历与目睹了社会上的黑暗现实,饱受了势利之徒的打击,以艺术的方式作出了回应。文后并附有全显光年谱,对于读者了解全老这位美术界泰斗助益颇多。
關於作者:
全显光,我国当代著名美术教育家、画家,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鲁迅美术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1931年生于昆明,祖籍江苏。1955年毕业于鲁迅文艺学院绘画系,1955—1961年被公派到德国莱比锡艺术学院留学,获“版画家”学位。曾任中国“三版”研究会副会长,辽宁鸭绿江水彩画会会长。著有论文《视觉记忆、动向造型与素描的基础训练》、《素描艺术之我见》等,专著《素描求索》,译著《罗马尼亚画家格里高莱斯库》,译文《艺术作品的真实性》等。
刘春杰,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当代版画文献策展人。曾任黑龙江农垦日报社美术部主任、《江苏画刊》广告部主任,现为南京版画研究院院长、南京市艺术研究所副所长。
內容試閱
家谱记载我的祖籍是江苏,祖上是明朝的一个官员,家谱上写的祖上的名字我不记得了,后来政治上出了事,朝廷要诛九族。祖上逃出一支,从南京逃亡到云南,最后在昆明县(现昆明市)住下。其实我们家是姓王,为了安全起见,后改名换姓,在王字上加了个入字,就变成现在这个全。可惜,“文化大革命”期间,家谱和我从德国带回来的珍贵资料、大量画册、珂勒惠支等名家的版画原作都被鲁迅美术学院的造反派抄走了。落实政策后,学院赔了我五千块钱了事。

我的爷爷全允中给我父亲讲,祖上带着家眷沿路靠要饭度日,逃到昆明以后,一无所有,全家人借住在庙里。我一生对寺庙有着极好的印象,就是从小常听长辈念及那个地方的缘故吧。祖上无法生活,但他是在官宦人家长大的,懂珠宝玉器,当时昆明有许多地摊出售石头,他发现了两颗不起眼的石原料,就两个铜板买下来,拿回庙里,日夜打磨,果真是上好的宝石。后被珠宝店店主相中,卖了一些钱,租了一间房子,解决了一时的生存问题。

祖上逃亡到昆明,靠勤劳和智慧逐渐生活好了,后来家里又有人在当地做了小官,但再也没有回原籍无锡。到我爷爷那代,家里渐渐穷下来。爷爷全允中有一个特点,就是成天看书学习,也不愿意做什么买卖之类,就是学习,总想通过读书,光宗耀祖。就是这个念头,鼓励着他不放弃自己的努力,相信总有出人头地的时候。

清代晚年,他就去参加乡试,考了第一名。然后他又要去赶考,但家中没钱让他进京考试,京,是什么京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北京。几个街坊邻居给他凑了一些路费。奶奶说,全允中怀揣着乡亲们凑的钱,走了三个月旱路三个月水路到京,考上举人。那年整个昆明,就中了两个举人。全允中考取举人的照片我见过,穿戴很有派。他被选入京为官,没几年就要求回乡。朝廷又任命他为昆明县长,他以身体不好为由,都婉言谢绝。

回到家乡昆明,他就琢磨找个什么事儿干,来报答家乡的父老。干啥呢?他就进了慈善堂。之前他就自学了中医这门手艺。慈善堂是为贫困人们看病的群众会馆,他进慈善堂给乡亲们看了一辈子的病。因为他的德行,全允中在当地挺有名的。

我父亲叫全生初,他很小的时候家里生活虽然不富裕,但还过得去。后来奶奶病死,没过多久,全允中又娶了一个妻子。自从进了门,几年内她先后生了四个儿子。继母的那四个儿子都被送到学堂上学。这个继母就是看不上我父亲,也不让他念书,叫他出去打工,当学徒自己谋生。后来想把他毒死,这个继母就找一些水蚂蝗放入饭团给全生初吃,吃完后他肚子痛得死去活来,差点丢了性命。他说自己是端午节生的,是属鸡的,鸡就专门吃五毒,他的命真大,躲过一劫。但是,谁都没想到,一年之内,继母和她的那几个孩子得了流行传染病,好像是白喉病,先后都病死了。

家里就还剩下全生初这么一个男孩了。他的奶奶对他挺好,关心照顾全生初,这让他得到一些温暖。奶奶长寿,八十岁多才去世。他出去做学徒工,能挣些小钱贴补家用,加上全允中的微薄收入,家里生活上过得去了。看到能干的儿子,全允中搓着手掌很懊悔地对儿子说:“哎呀,那几年让你受罪了。”其实我爷爷知道后娶的妻子虐待儿子的事,但他当时有些怕年轻的老婆,不敢管得太多。我父亲并不怨恨他,也不认为是自己的父亲心眼不好。他那时候在土布店里站柜台卖土布,每月有点工资。自己学着打算盘练写字,也偷空学习文化,在家他还跟全允中学些中医。那时候我们家里人有点小病,都是他看。

他每天晚上背白布送到染坊,早上背回来摆到店里,一次一百多斤,背了三年。他说:“一定要给我的老祖母画张像,她太可怜了,一辈子照顾我,把一点点吃的都留给我们吃,自己却舍不得吃一口,一张像样的照片都拍不起。”就要请画师给她画张像。那张画现在好像还在。父亲请画师来家里画像,还办了一桌酒席作陪,让奶奶坐在中间,给她画了一张炭像,那张画像约七十公分高。他用三年背布得来的钱,只够请画师画一张祖母的炭像。听父亲讲这件事我很震惊,心想我要学画,将来学成免费给穷人画像。三年的工钱就勉强够画一张像,太苦了。后来我就自己学画,也请不起老师,没有画样,就去借同学的《芥子园画谱》。借来临摹,描来描去,天天画,后来画得不错了。

我是1931年出生,那时的昆明处于战乱时期,社会动荡,人心惶惶,到处都是难民。你想想,这种时局老百姓的生活条件能好吗?我是生不逢时。因为是男孩,父母送我到一所贫民窟似的小学校读书,而我的三个姐姐都无缘进入学校。上学之后,因交不起学费也经历了多次辍学。我那时候刚小学毕业,初中上了一年就辍学了。总得想办法读完初中,拿个文凭才能继续上高中。我就插班去,考试入学,造个假文凭。我把同学的文凭借来,照着那个刻个图章,刻得一样一样的。光有学历证不行,还要把前面没学过的课补上。我就把同学那些用过的书借来看,做完作业请同学给我改。他们不是学过了吗,就成了我的老师。

刚上初中时,交不起学费,母亲把结婚时的玉镯子交给我去典当。那时候小啊,只为自己考虑,也不心疼母亲的首饰,那是她出嫁时她的母亲送给她的。我记得到了典当行,老板斜着眼睛,一脸不屑地拿过手镯,问:“是不是偷的?”然后把钱重重地丢在台子上,我捡钱时心想,能上学就不怕他们看不起我。千不该万不该,回家时路过一家画店,我忍不住进去看画,由于精力太集中,把典当得来的钱让小偷扒了。等发现钱已经没有了的时候,我腿都软了,那天怎么走回家的,自己一点都没有记忆。我伤心极了,想到学费没了就哭,在地上打滚,父母耐不住我要上学的决心,带着我去找校长,父母亲让我跪下求情,诚心感动了校长。他说学费可以免除,但杂费不能免。我说我自己去挣,不会欠钱不还的。从此,每天放学以后,我就去裱画店当学徒,挣点钱做读书的杂费。我勤奋、刻苦,学习上一直名列前茅,并在学期末获得优秀学生的奖励,奖励的钱还用来为揭不开锅的家买了些米。父母很高兴,夸我有出息,这次的表扬激励着我,我在心里决定一定好好学习,要有本事才行。正当抗日时期,昆明满城难民露宿街头,日本飞机还一天几次来轰炸,人心惶恐。物价飞涨,一时几变,百姓苦不堪言。当时我还画了一张画,“卧薪尝胆”,也就一张四尺宣纸大小差不多。我当时在学校画画有点名气,也得过学校画展的奖励。

父亲当时是在一家土布店当店员,到了年三十被无缘由地辞退。那段时间家里一无所有,经常断炊,所谓的饭菜实际不过是大锅的清菜汤。我们常常去菜市拾些被扔掉的破菜来充饥,生病的母亲还不舍得吃,省下来给挨饿的孩子们。每天她还要做大量的针线活,给国民党缝制军服以养活家口。

现在想想那个时代妇女承受了太多太多的苦难,我母亲生了那么多孩子要养活,还要长期从事重体力劳动,久而久之得了一身病。家境怎么能允许她花钱治病?她也不舍得把钱用在自己身上啊。她的精神压力很大,我们家吃饭是最大的问题,饭少人多,一到吃饭母亲就说自己吃饱了。她长年喝凉水充饥,得了病也不能治,逐渐发展成肝硬化,整个人浮肿了,肚子肿得很大。后来的日子,她天天躺着,还日夜坚持做针线活。上初二那年的一天,母亲就对我说:“长保(我的小名),我怎么看什么都是绿色的?”我说:“妈妈,你总看绿色军装,眼睛就产生错觉,你要是经常出去看看树看看天,眼睛就会好一些。”为了给我母亲治病,在外做工的父亲去找中草药,用药后她的病情仍是不见好转,日益加重,但她还是没命地干活,不舍得吃东西。有一天晚上,母亲说她肚子有点饿,让我弄点吃的给她。我找遍家里每个角落,只有半个白萝卜。我把萝卜煮熟,给她吃。母亲吃完继续躺着,一会儿就咽气了。我当时并不知道她死了,不停地摇她的肩。见母亲不睁眼睛也不说话,我跑出去找父亲,他正在回来的路上,手里握着一小块红糖,说我母亲吃了会好的。母亲扔下我们再也不管了,那年她才三十八岁。我在她的手指上褪下了一个久磨而失去孔眼的薄薄的顶针,这是她留给我的唯一的遗产。

年少的我总认为她的去世和吃了煮萝卜有关系,从此对萝卜有成见,很多年我都不吃萝卜汤。母亲重病在身,却没吃没喝,不能及时医治,还要坚持干活,这种生活重压摧毁了她。我们家连棺材也买不起,只能求助“施棺会”的施舍,才将母亲入土。我的母亲一生只照过半张照片,还是因为当局要拍居民证,不得不照,没有钱就和邻人合照在一张一寸照片上,然后各自再剪下自己的像。如今我仍然保留着那张小小的珍贵照片。那个时候没有母亲支撑这个家,家中的日子更难熬,好似天塌了下来。

少年丧母,我只能再次辍学,别无选择。为糊口,白天去学徒做毛笔,刻图章,晚上读书,自学文化课。稍稍攒了一点零钱,就想继续上学,想法插班。那时买不起教科书,我就坚持用土纸抄书,或到书店看书,但当时的书店不允许长时间看书,所以看一会儿就得离开,找另一家书店再看。回家就做笔记,怕忘记了,这样坚持学习,日夜不停。插班的考试,居然获得全班第二名的好成绩。我父亲心疼我,说咱家连饭都吃不饱,你不如去当兵吧,起码可以不为衣食犯愁。我却执意于自己的理想,当时最爱的是名人奋斗的传记书,它们支撑了我,我已经离不开它们。

我拼命学习、画画,向同学借画谱,顶多借一个晚上,把它复画下来,第二天好还给同学。这也许锻炼了我的能力,无形中我养成了画画速度很快的习惯,也学会快速使用资料的本事。

因为困难,家里点不起电灯,我就想了一个办法,蹲在电线杆下看书,电线杆上的灯挺亮,比我家里的油灯不知道亮多少倍呢。不管天气冷还是热,只要不下雨,每天晚上十一二点才回家,所以我的眼睛早早就近视了。这样家里的油灯就让给我妈照着做针线活,她不能在外面做活呀。我的一个同学学习不好,他妈说你们两个一起做作业吧,你帮帮他。我就经常在他家做作业,他家有电灯,学习环境就好不少,他妈有时还做宵夜给我们吃。我可高兴了,能在灯光下写作业,还有吃的有喝的,真是太好了。当时想,我们家什么时候有这个条件就好了。

我记得那个时候觉得有饭吃、有书看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吃饱饭一直是我们家的难题,常常一天吃一顿饭,而昆明的有钱人家一天是吃三顿饭的。有时候,我父亲从外面回来了,拿个帽子兜回一点米放到锅里。我听我姐说,母亲在世时,总是舀些干的给我吃,煮一锅菜稀饭,其他兄弟姊妹都是稀饭。母亲不吃,我们问她为什么不吃,她总是说自己吃过了。我母亲就是一辈子饿着,饿死了。就从这时候开始,我想改变生活非得自己有本领,没有本领不行。我觉得我画画还行,因为那时候在小学,我画画全校有名,学校的师生都说全显光是块画画的好材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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