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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本书见证徐志摩在散文方面不亚于诗歌的艺术造诣。
他看来人生本来是铄亮的镜子,现在就只被灰尘盖住了;所以我们只要说擦了灰尘,人生便可回复光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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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徐志摩的散文既有他对人生理想的漫评,也有触及时政的论说;既有对往事的追忆和回想,也有就现下艺术发表的评价……徐志摩的散文个性很强,总是能将对自我思想的解剖、哲理和诗情的融合、散文的诗化三者很好的结合起来构成“别一世界”。《我们病了怎么办》中的徐志摩诗化了的散文,是他在与社会现实接触的过程中,“急不可待”的思想与情绪的表达和反映,表现了作者对于自己所生活时代的政治道路和民生民计的思考和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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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徐志摩 1897—1931
现代诗人,散文家。作为新月派的代表诗人之一,徐志摩凭借其独特风格和艺术技巧在诗歌界备受推崇。此外,在散文创作方面他也自成一格,取得了不亚于诗歌的成就。作为特定时代的知识分子,徐志摩思想的发展变化和文学创作,与当时的社会现实紧密相连,他对民族命运的深刻思考在其运笔行文中可见一斑。散文代表作有《落叶》《想飞》《海滩上种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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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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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虹
徐志摩张幼仪离婚通告
就使打破了头,也还要保持我灵魂的自由
狗食盆
我过的端阳节
未来派的诗
北戴河海滨的幻想
罗素又来说话了
政治生活与王家三阿嫂
给抱怨生活干燥的朋友
落叶
罗素与幼稚教育
想飞
再谈管孩子
我们病了怎么办
话
海滩上种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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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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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怨生活干燥的朋友
得到你的信,像是掘到了地下的珍藏,一样的希罕,一样的宝贵;
看你的信,像是看古代的残碑,表面是模糊的,意致却是深微的;
又像是在尼罗河旁边暮夜,在月亮正照著金字塔的时候,梦见一个黄金袍服的帝王,对著我作谜语,我知道他的意思,他说,我无非是一个体面的木乃伊;
又像是我在雾里山脚下半夜梦醒时听见松林里夜鹰的Soprano,可怜的遭人厌毁的鸟,他虽则没有子规那样天赋的妙舌,但我却懂得他的怨忿,他的理想,他的急调是他的嘲讽与咒诅:我知道他怎样的鄙蔑一切,鄙蔑光明,鄙蔑烦嚣的燕雀,也鄙弃自喜的面眉;
又像是我在普渡山发现的一个奇景;外面看是一大块的岩石,但里面却早被海水蚀空,只剩罗汉头似的一个脑壳,每次海涛向这岛身搂抱时,发出极奥妙的音响,像是情话,像是咒诅,像是祈祷,在雕空的石笋,钟乳间呜咽,像是大和琴的谐音在皋雪格的花椽,石楹间回荡——但除非你有耐心与勇气,攀下几重的石岩,俯身下去凝神的察看与倾听,你也许永远不会想像,不必说发现这样的秘密;
又像是……但是我知道,朋友,你已经听够了我的比喻;也许愿意听我自然的嗓音,与不做作的语调,不愿意收受用幻想的亮箔包裹着的话,虽则,我不能不补一句,你自己就是最喜欢从一个弯曲的白银喇叭里,吹弄你的古怪的调子。
你说风大土大生活干燥;这话仿佛是一阵奇怪的凉风,使我感觉一个恐惧的战栗;像一团飘零的秋叶,使我的灵魂里吊下一滴悲悯的清泪;
我的记忆里,我似乎自信,并不是没有葡萄酒的颜色与香味,并不是没有妩媚的微笑的痕迹,我想我总可以抵抗你那句灰色的语调的影响——
是的,昨天下午我在田里散步的时候,我不是分明看见两块凶恶的黑云消灭在太阳猛烈的光焰里,五只小山羊,兔子一样的白净,听著她们妈的吩咐在路旁寻草吃,三个捉草的小孩在一个稻屯前抛掷镰刀,自然的活泼给我不少的鼓舞,我对著白云里的宝塔喊说我知道生命是有意趣的;
今天太阳不会出来,一捆捆灰色的云在空中紧紧的挨著,你的那句话碰巧又来添上了几重云蒙,我又疑惑我昨天的宣言了:
我也觉得奇怪,朋友,何以你那句话在我的心里,竟像白垩涂在玻璃上,这半透明的沉闷是一种很巧妙的刑罚,我差不多要喊痛了;我向我的窗外望,沉沉的一片,也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日光更不必想,他早已离别了,那边黑蔚蔚的是林子,树上,我知道,是夜鸮的寓处,树下累累的在初夜的微芒中排列著,我也知道,是坟墓,僵的白骨埋在硬的泥里,磷火也不见一星,这样的静,这样的惨,黑夜的胜利是完全的了;
我闭著眼向我的灵府里问讯,呀,我竟寻不到一个与干燥脱离的生活的意像,干燥像一个影子永远跟著生活的脚后,又像是葱管,永远附著在生活的头顶,这是一件奇事。
朋友,我抱歉,我不能答复你的话,虽则我很想;我不是爽恺的西风,吹不散天上的云罗,我手里只有一把粗拙的泥锹,如其有美丽的理想或是希望要埋葬时,我的工作到底是现成的——我也有过我的经验;
朋友,我并且恐怕,说到最后,我只得收受你的影响,因为你那句话已经凶狠的咬入我的心里,像一个有毒的蝎子,已经沈沈的压在我的心上,像一块盘陀石,我只能忍耐,我只能忍耐……
二月二十六日
海滩上种花
朋友是一种奢华;且不说酒肉势利,那是说不上朋友,真朋友是相知,但相知谈何容易,你要打开人家的心,你先得打开你自己的,你要在你的心里容纳人家的心,你先得把你的心推放到人家的心里去:这真心或真性情的相互的流转,是朋友的秘密,是朋友的快乐。但这是说你内心的力量够得到,性灵的活动有富余,可以随时开放,随时往外流,像山里的泉水,流向容得住你的同情的沟槽;有时你得冒险,你得化本钱,你得抵拼在岈的乱石间,触刺的草缝里耐心的寻路,那时候艰难,苦痛,消耗,在在是可能的,在你这水一般灵动,水一般柔顺的寻求同情的心能找到平安欣快以前。
我所以说朋友是奢华,“相知”是宝贝,但得拿真性情的血本去换,去拼。因此我不敢轻易说话,因为我自己知道我的来源有限,十分的谨慎尚且不时有破产的恐惧;我不能随便“化”。前天有几位小朋友来邀我跟你们讲话,他们的恳切折服了我,使我不得不从命,但是小朋友们,说也惭愧,我拿什么来给你们呢?
我最先想来对你们说些孩子话,因为你们都还是孩子。但是那孩子的我到那里去了?仿佛昨天我还是个孩子,今天不知怎的就变了样。什么是孩子要不为一点活泼的天真?但天真就比是泥土里的嫩芽,天冷泥土硬就压住了它的生机——这年头问谁去要和暖的春风?
孩子是没了。你记得的只是一个不清切的影子,麻糊得紧,我这时候想起就像是一个瞎子追念他自己的容貌,一样的记不周全;他即使想急了拿一双手到脸上去印下一个模子来,那模子也是个死的。真的没了。一天在公园里见一个小朋友不提多么活动,一忽儿上山,一忽儿爬树,一忽儿溜冰,一忽儿干草里打滚,要不然就跳着憨笑;我看着羡慕,也想学样,跟他一起玩,但是不能,我是一个大人,身上穿着长袍,心里存着体面,怕招人笑,天生的灵活换来矜持的存心——孩子,孩子是没有的了,有的只是一个年岁与教育蛀空了的躯壳,死僵僵的,不自然的。
我又想找回我们天性里的野人来对你们说话。因为野人也是接近自然的;我前几年过印度时得到极刻心的感想,那里的街道房屋以及土人的体肤容貌,生活的习惯,虽则简,虽则陋,虽则不夸张,却处处与大自然——上面碧蓝的天,火热的阳光,地下焦黄的泥土,高矗的椰树——相调谐,情调,色彩,结构,看来有一种意义的一致,就比是一件完美的艺术的作品。也不知怎的,那天看了他们的街,街上的牛车,赶车的老头露着他的赤光的头颅与紫姜色的圆肚,他们的庙,庙里的圣像与神座前的花,我心里只是不自在,就仿佛这情景是一个熟悉的声音的叫唤,叫你去跟着他,你的灵魂也何尝不活跳跳的想答应一声“好,我来了,”但是不能,又有碍路的挡着你,不许你回复这叫唤声启示给你的自由。困着你的是你的教育;我那时的难受就比是一条蛇摆脱不了困住他的一个硬性的外壳——野人也给压住了,永远出不来。
所以今天站在你们上面的我不再是融会自然的野人,也不是天机活灵的孩子:我只是一个“文明人”,我能说的只是“文明话”。但什么是文明只是堕落!文明人的心里只是种种虚荣的念头,他到处忙不算,到处都得计较成败。我怎么能对着你们不感觉惭愧?不了解自然不仅是我的心,我的话也是的。并且我即使有话说也没法表现,即使有思想也不能使你们了解;内里那点子性灵就比是在一座石壁里牢牢的砌住,一丝光亮都不透,就凭这双眼望见你们,但有什么法子可以传达我的意思给你们,我已经忘却了原来的语言,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但我的小朋友们还是逼着我来说谎没有话说而勉强说话便是谎。知识,我不能给;要知识你们得请教教育家去,我这里是没有的。智慧,更没有了:智慧是地狱里的花果,能进地狱更能出地狱的才采得着智慧,不去地狱的便没有智慧——我是没有的。
我正发窘的时候,来了一个救星——就是我手里这一小幅画,等我来讲道理给你们听。这张画是我的拜年片,一个朋友替我制的。你们看这个小孩子在海边砂滩上独自的玩,赤脚穿着草鞋,右手提着一枝花,使劲把它往砂里栽,左手提着一把浇花的水壶,壶里水点一滴滴的往下吊着。离着小孩不远看得见海里翻动着的波澜。
你们看出了这画的意思没有?
在海砂里种花。在海砂里种花!那小孩这一番种花的热心怕是白费的了。砂碛是养不活鲜花的,这几点淡水是不能帮忙的;也许等不到小孩转身,这一朵小花已经支不住阳光的逼迫,就得交卸他有限的生命,枯萎了去。况且那海水的浪头也炔打过来了,海浪冲来时不说这朵小小的花,就是大根的树也怕站不住——所以这花落在海边上是绝望的了,小孩这番力量准是白化的了。
你们一定狠能明白这个意思。我的朋友是狠聪明的,她拿这画意来比我们一群呆子,乐意在白天里做梦的呆子,满心想在海砂里种花的傻子。画里的小孩拿着有限的几滴淡水想维持花的生命,我们一群梦人也想在现在比沙漠还要干枯比沙滩更没有生命的社会里,凭着最有限的力量,想下几颗文艺与思想的种子,这不是一样的绝望,一样的傻?想在海砂里种花,想在海砂里种花,多可笑呀!但我的聪明的朋友说,这幅小小画里的意思还不止此;讽刺不是她的目的。她要我们更深一层看。在我们看来海砂里种花是傻气,但在那小孩自己却不觉得。他的思想是单纯的,他的信仰也是单纯的。他知道的是什么?他知道花是可爱的,可爱的东西应得帮助他发长;他平常看见花草都是从地土里长出来的,他看来海砂也只是地,为什么海砂里不能长花他没有想到,也不必想到,他就知道拿花来栽,拿水去浇,只要那花在地上站直了他就欢喜,他就乐,他就会跳他的跳,唱他的唱,来赞美这美丽的生命,以后怎么样,海砂的性质,花的运命,他全管不着!我们知道小孩们怎样的崇拜自然,他的身体虽则小,他的灵魂却是大着,他的衣服也许脏,他的心可是洁净的。这里还有一幅画。这是自然的崇拜,你们看这孩子在月光下跪着拜一朵低头的百合花,这时候他的心与月光一般的清洁,与花一般的美丽,与夜一般的安静。我们可以知道到海边上来种花那孩子的思想与这月下拜花的孩子的思想会得跪下的——单纯,清洁,我们可以想像那一个孩子把花栽好了也是一样来对着花膜拜祈祷——他能把花暂时栽了起来便是他的成功,此外以后怎么样不是他的事情了。
你们看这个象征不仅美,并且有力量;因为它告诉我们单纯的信心是创作的泉源——这单纯的烂漫的天真是最永久最有力量的东西,阳光烧不焦他,狂风吹不倒他,海水冲不了他,黑暗掩不了他——地面上的花朵有被摧残有消灭的时候,但小孩爱花种花这一点:“真”却有的是永久的生命。
我们来放远一点看。我们现有的文化只是人类在历史上努力与牺牲的成绩。为什么人们肯努力肯牺牲?因为他们有天生的信心;他们的灵魂认识什么是真什么是善什么是美,虽则他们的肉体与智识有时候会诱惑他们反着方向走路;但只要他们认明一件事情是有永久价值的时候,他们就自然的会得兴奋,不期然的自己牺牲,要在这忽忽变动的声色的世界里,赎出几个永久不变的原则的凭证来。耶稣为什么不怕上十字架?密尔顿何以瞎了眼还要做诗,贝德花芬贝德花芬:即贝多芬。何以聋了还要制音乐,密仡郎其罗为什么肯积受几个月的潮湿不顾自己的皮肉与靴子连成一片的用心思,为的只是要解决一个小小的美术问题?为什么永远有人到冰洋尽头雪山顶上去探险?为什么科学家肯在显微镜底下或是数目字中间研究一般人眼看不到心想不通的道理消磨他一生的光阴?
为的是这些人道的英雄都有他们不可摇动的信心;像我们在海砂里种花的孩子一样,他们的思想是单纯的——宗教家为善的原则牺牲,科学家为真的原则牺牲,艺术家为美的原则牺牲——这一切牺牲的结果便是我们现有的有限的文化。
你们想想在这地面上做事难道还不是一样的傻气——这地面还不与海砂一样不容你生根;在这里的事业还不是与鲜花一样的娇嫩?——潮水过来可以冲掉,狂风吹来可以折坏,阳光晒来可以薰焦我们小孩子手里拿着往砂里栽的鲜花,同样的,我们文化的全体还不一样有随时可以冲掉折坏薰焦的可能吗?巴比伦的文明现在那里?庞培城庞培城:今通译为庞贝城,意大利古城,公元79年毁于维苏威火山爆发。曾经在地下埋过千百年,克利脱克利脱:今通译为克利托文明,是史学家发现的起源于公元前3000年的古希腊文明的来源之一。的文明直到最近五六十年间才完全发见。并且有时一件事实体的存在并不能证明他生命的继续。这区区地球的本体就有一千万个毁灭的可能。人们怕死不错,我们怕死人,但最可怕的不是死的死人,是活的死人,单有躯壳生命没有灵性生活是莫大的悲惨;文化也有这种情形,死的文化倒也罢了,最可怜的是勉强喘着气的半死的文化。你们如其问我要例子,我就不迟疑的回答你说,朋友们,贵国的文化便是一个喘着气的活死人!时候已经狠久的了,自从我们最后的几个祖宗为了不变的原则牺牲他们的呼吸与血液,为了不死的生命牺牲他们有限的存在,为了单纯的信心遭受当时人的讪笑与侮辱。时候已经狠久的了,自从我们最后听见普遍的声音像潮水似的充满著地面。时候已经狠久的了,自从我们最后看见强烈的光明像慧此处慧字疑应为“彗”。星似的扫掠过地面。时候已经狠久的了,自从我们最后为某种主义流过火热的鲜血。时候已经狠久的了,自从我们的骨髓里有胆量,我们的说话里有分量。这是一个极伤心的反省!我真不知道这时代犯了什么不可赦的大罪,上帝竟狠心的赏给我们这样恶毒的刑罚?你看看去这年头到那里去找一个完全的男子或是一个完全的女子——你们去看去,这年头那一个男子不是阳痿,那一个女子不是鼓胀!要形容我们现在受罪的时期,我们得发明一个比丑更丑比脏更脏比下流更下流比苟且更苟且比懦怯更懦怯的一类生字去!朋友们,真的我心里常常害怕,害怕下回东风带来的不是我们盼望中的春天,不是鲜花青草蝴蝶飞鸟,我怕他带来一个比冬天更枯槁更凄惨更寂寞的死天——因为丑陋的脸子不配穿漂亮的衣服,我们这样丑陋的变态的人心与社会凭什么权利可以问青天要阳光,问地面要青草,问飞鸟要音乐,问花朵要颜色?你问我明天天会不会放亮?我回答说我不知道,竟许不!
归根是我们失去了我们灵性努力的重心,那就是一个单纯的信仰,一点烂漫的童真!不要说到海滩去种花——我们都是聪明人谁愿意做傻瓜去——就是在你自己院子里种花你都恐怕动手哪!最可怕的怀疑的鬼与厌世的黑影已经占住了我们的灵魂!
所以朋友们,你们都是青年,都是春雷声响不曾停止时破绽出来的鲜花,你们再不可堕落了——虽则陷井的大口满张在你的跟前,你不要怕,你把你的烂漫的天真倒下去,填平了它再往前走——你们要保持那一点的信心,这里面连着来的就是精力与勇敢与灵感——你们要不怕做小傻瓜,尽量在这人道的海滩边种你的鲜花去——花也许会消灭,但这种花的精神是不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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