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让人震惊的经济学报告
一.为减税而亡
“2000年1月15日的《纽约时报》报道,新千年的第一周,当地医院报告的死亡人数竟然比1999
年最后一周高出50.8%。该报认为导致这种现象的原因是老人们都希望能够活着迎接新世纪的到来。显然,参与重大事件会激发人们活得更长。”
——摘自经济报告《为减税而亡……》
正式宣布
兹将搞笑诺贝尔经济学奖授予:
密歇根商学院的乔尔·斯莱姆罗德(Joel Slemrod )和英属哥伦比亚大学沃依切赫·科普齐克(Wojciech
Kopczuk ), 他们的研究结果认为如果晚点死能使继承人少交遗产税的话,人们就会想方设法活得长点。
他们的报告《为减税而亡:灵活死亡所得到的遗产税上的回报方面的证据》(Dying to Save Taxes: Evidence
from Estate Tax Returns on the Death
Elasticity)发表在《国家经济研究局工作报告》(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
Working Paper No.W8158, March,2001)上, 2001 年3 月,W8158 号。
在进行了一系列缜密而有技术含量的调查之后,耶尔·斯莱姆罗德和沃依切赫·科普齐克找到了证据,表明人们确实能为了钱做任何事——包括死。
经济学家通常认为人作出的都是理性决策,人所有的行为都是出于冷静、利己的考虑。然而在内心深处,他们也对此论点表示怀疑。耶尔·斯莱姆罗德考虑了很久,提出了一个一般经济学家都不敢问的问题:“从某种角度来说,死亡是不是也是一种理性决策呢?经济学家假定人们在为重大事件选日子时,比如说生孩子或结婚,都会运用理性思维——那么死亡为什么不可以呢?”
耶尔·斯莱姆罗德是密歇根大学企业经济学和公共政策学的教授,同时也是该大学税收政策研究办公室的主任,他知道该如何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同他优秀的研究生沃依切赫·科普齐克一起,斯莱姆罗德教授差不多研究了整整100
年的税收档案。
其他一些经济学家也曾探究过类似问题,但是和生存并无多大关系,他们研究人们会不会特别选时间办婚礼以享受财税方面的优惠,或者会不会特别选择怀孕和分娩时间以享受好的税收福利。“如果他们计算生的时间”,斯莱姆罗德和科普齐克问道,“为什么就不会计算死的时间呢?”
医生们想到过这个问题,哪怕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医学图书馆内有许多报告,分析人们在什么时候、以怎样的方式离开生命的舞台[其中一篇题为《推迟死亡以见证重大事件》
Postponement of Death Until Symbolically Meaningful Occasions
的报告发表在1990年的《美国医学会学报》(Journal of the American Medical Association
)上,报告指出在“重大事件发生前,死亡率出现明显下降”,比如说在大型的宗教节日前,“而之后出现死亡率高峰”。许多国家都对继承遗产的人进行征税,种税的名字不尽相同——继承税、财产税、遗产税等等。具体对什么进行征税以及税率的多少每个国家也都不同,有时地区间也会不同,而且在大部分情况下,每年都会有所变化。美国的首部遗产税法是在1916年出台的。在各种政治压力的影响下,遗产税率经常上下波动。斯莱姆罗德和科普齐克研究了8个遗产税率明显提高的时期(1917年2次,1924、1932、1934、1935、1940、1941年各1次)及5个遗产税率明显下降的时期(1919、1926、1942、1983和1984年)。分析的过程相当复杂,但是结论却很简单:“有充分证据表明,人们会尽力延长寿命以经历重大事件。
遗产税方面的证据则显示如果能为他们的后代多省点钱,那么人们就会挣扎着撑得久一点。”
斯莱姆罗德和科普齐克对研究结果持严谨态度。“当然,”他们说,“证据还不具备绝对说服力。”同时,他们还认为存在这样的可能:有些家属会故意错报亲人的死亡时间。
因以上研究成果,耶尔·斯莱姆罗德和沃依切赫·科普齐克获得了2001年搞笑诺贝尔奖的经济学奖。耶尔·斯莱姆罗德自费出席了颁奖典礼。在接受奖杯的时候,他说:
从第一次查找文献开始,我就发现了一份关于人类感染自然耳螨而导致耳鸣的报告(1991年发表于日本的一本医学期刊上),我想知道那名患者是否也像我一样享受这种经历。
因为对人类、螨虫和小猫的贡献,罗伯特·洛佩兹赢得了1994
年搞笑诺贝尔昆虫学奖。他自费出席了搞笑诺贝尔奖的颁奖典礼。他的得奖感言是一首诗:
我痛恨那垂老的、喜好教训人的螨虫。
它所做的只是蠕动和咬噬。
睡眠时,他就像一个游荡者,
直接爬进了我的耳鼓中。
就在那,它又抓又咬,没完没了。
朗诵完诗之后,洛佩兹博士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把小虫子,分发听众。搞笑诺贝尔奖的管理委员会无法确认这些虫子属于什么物种。
二.百忧解和蛤蜊的幸福
“选择性5-羟色胺再吸收抑制剂如盐酸氟西汀(Prozac),氟伏沙明(uvox
)和帕罗西汀(Paxi),能抑制神经突触细胞对5-羟色胺的再吸收,从而增加体内5-羟色胺的神经传递。对人类来说,5-羟色胺负责调节如食欲、睡眠、觉醒和抑郁等行为。在双壳类软体动物中,5-羟色胺对于生殖过程如产卵、卵母细胞的成熟和生发泡分裂、精子的重新激活以及分娩都具有显著的影响。”
——摘自彼得·冯等人的研究报告
正式宣布
兹将搞笑诺贝尔生物学奖授予:
宾西法尼亚州葛底斯堡大学的彼得·冯(Peter Fong),因为他用百忧解给蛤蜊带来幸福。
研究已发表,名为《选择性5-羟色胺再吸收抑制剂促发并加速指甲蛤蜊生殖现象的研究》[Induction and
Potentiation of Parturition in Fingernail Clams(Sphaerium
striatinum)by Selective Serotonin Re-Uptake
Inhibitors(SSRIs)],彼得·冯, 彼得·修明斯基及利奈特·杜尔索,《实验动物学期刊》(Joural of
Experimental Zoology),280 卷,1998 年,260—264 页。
自1987年上市以来,百忧解(Prozac
)已经成为使用最广泛的抗抑郁症药物之一。多是人类使用,有时候也被用来治疗猫、狗和其他宠物。彼得·冯教授给蛤蜊用了百忧解,人家当然有自己的充分理由。
都和性有关。
盐酸氟西汀——通常被叫作百忧解——可以帮助许多病人脱离严重的抑郁情绪,所以它在医生和病人之中突然流行起来。跟许多药物一样,它的效果也要看运气:对一些人如同神药,对另一些人则功效甚微。还有些人则觉得它的效果昙花一现,而且貌似还会减少人的性冲动或使人完全无欲无求。
涉及性这个问题,也有些虚实难辨的说法——百忧解的效果可能与“降低性欲”完全相反。《临床精神病学杂志》(Journal of
Clinical )1993 年一份名为《在三位老年男性中,氟西汀和性能力回归之间的关系》(Association of
Fluoxetine and Return of Sexual Potency in Three Elderly Men
)的报告总结说,“氟西汀在性方面的副作用可能比我们以前认为的更加复杂”。
因此,给蛤蜊喂百忧解也许会给这些小家伙的性生活带来些火花。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彼得·冯也不完全清楚效果到底怎样。于是他就这么干了——结果确实惊人。
他选择了蛤蜊,是因为蛤蜊和人类(以及牛、龙虾、鱿鱼和大多数其他动物)在神经系统上有很多相似之处。蛤蜊身上的大多数反应与人类的反应从细胞层面上说极为相似,通过研究蛤蜊的神经系统——修修补补、测量、给它喂百忧解——科学家们有时能够得到大量对人类有用的信息。另外,进行蛤蜊实验相对来说速度更快,成本更低,而且,比起人体试验来说要填的表也少。
冯关于百忧解的发现也具有重要的科学意义。当时和现在,都没有人能够完全理解百忧解及其化学物质是如何做作用的。神经系统的运动复杂而微妙,对任何试图来研究揭秘的人来说都是很大的挑战。不过彼得·冯教授,确实发现了不为人知的奥秘:如果你给蛤蜊喂食百忧解(至少是给球蚬,又称“指甲蛤蜊”),它们就开始疯狂繁殖——繁殖率是正常的10倍。
幸亏有彼得·冯,我们才知道这种抗抑郁药物对于指甲蛤蜊的神经系统和繁殖行为都具有看得见的重要影响。他因此获得了1998年搞笑诺贝尔生物学奖。获奖者无法参加搞笑诺贝尔奖的颁奖典礼,因为他当天要给学生们上课。但是,他寄来了他的得奖感言,并由《倾听百忧解》(Listening
to Prozac 一书的作者彼得·克莱默博士Dr Peter Kramer在颁奖典礼上大声朗读:
“许多人曾问我,我怎么鬼使神差地用百忧解来让蛤蜊疯狂亲热的,这完全是巧合。在一个深夜,我独自坐在实验室里,非常郁闷,从椅子中站起来的时候,我笨拙地打翻了百忧解,眼睁睁看着一些胶囊掉进了装满蛤蜊的玻璃缸。于是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蛤蜊开始向水中射出大量的精子和卵子。突然我就不沮丧了。接下来的事已载入史册。我要感谢百忧解的生产厂商,还要向蛤蜊表示敬意——这些高贵的生物将生命奉献给了科研,不过在生命结束之前,它们至少进行了无与伦比的亲热,掷地有声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享受了蛤蜊的幸福。”
冯教授在生殖生物学的其他方面及水生无脊椎动物生态学方面继续着他的研究。2001年,他在《实验动物学期刊》(Journal of
Experimental Zoology )上发表了一篇论文,说明捲螺的阴茎是如何勃起的。
冯教授并没有将他的搞笑诺贝尔奖项目完全丢下。2002年,他为《环境中的药物和私人护理产品》(Pharmaceuticals
and Personal Care Products in the
Enviroment)(由美国化学制品协会出版社出版)这本书撰写了一章,题为《水生生物中的抗抑郁药品》(Antidepressants
in Aquatic Organisms),那些因为百忧解和蛤蜊试验而深受启发的人们,应该感到欣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