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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你所不知的粤剧红船秘史!你所未闻的民国女伶传奇! 粤剧红船,承载民国梨园风云变幻女班红伶,演绎一代戏坛悲欢离合
?★民国前期,广东当局禁止男女同座看戏、男女同台演出,粤剧伶人由暗渡陈仓,到冲破樊篱。小说中的男女伶人斗智斗勇,惊心动魄。 ?
★在“戏子如妓”世俗偏见的笼罩下,才艺过人、容貌秀丽的云婉仪与富家出生的大学生热恋,情意缠绵、催人泪下。 ?
★鸨姑出身的“凤之影”女班班主,异想天开,欲将落乡班打造成省港大班,竞争激烈、时运不佳,匪夷所思。 ?
★女伶的归宿在何方?是自己钟爱的舞台,还是进高墙深院做有钱男人的姨太太?云婉仪等女班伶人都面临着两难选择。 ?
★小说如一幅民国时期广东梨园风俗画;小说塑造了云婉仪、何彩凤、秋芳影、廖菲菲、靓如月等诸多有血有肉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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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小说以女伶云婉仪为核心人物,以凤之影女班从筹备到实现男女混班为主线展开,描述了一段曲折传奇的粤剧红船秘史,全方位展示了民国时期粤剧的变革、发展、形成,揭示了粤剧与广东政治、经济、社会、习俗的关系,表现了粤剧与广东各阶层水乳交融的联系。内容情节上,不但表现了粤剧艺人对艺术对爱情对美好生活的热烈向往和真挚追求,也在弘扬真诚、仁义、平等、向上的同时,大力鞭挞了虚伪、丑恶、卑鄙、暴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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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祝春亭:1983年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作家。曾长期研究粤港商史、文化史,出版《大清商埠》、《大国商魂》等著作多部。辛磊:1983年毕业于中山大学中文系。记者、作家。出版《大清商埠》、《大国商魂》等著作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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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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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菊苑半掩
民国初年,广州西关的菊苑,一位端庄秀美的妇人带着女儿寡居。母亲云中月曾是广州遐迩闻名的歌妓,女儿婉仪跟随母亲学习弹唱。难道菊苑是地下妓院性质的半掩门?小婉仪没见过阿爸,只看过照片中的阿爸。云中月告诉婉仪:你阿爸是香港职员,在你出生不久病故。一日,小婉仪在省河,看到红船戏班的一位男伶,相貌极像照片中的年轻阿爸!
第二章 花舫风月
小婉仪卖给紫洞艇主人何彩凤,开始接客弹唱。小婉仪牢记母亲的教诲,坚持卖艺不卖身,受到鸨姑大花魁的百般折磨,也受到阿香嘲笑。广西大佬姚崇山帮婉仪寻找生父,名伶靓如月最有可能是婉仪的生父。姚崇山带婉仪去与靓如月相认。他们来到乐善戏院外没进去,却进了洋人开的远东饭店,进了三楼的客房,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
第三章 改弦易帜
婉仪摔断了腿,被送进洋人医院。她为何要跳楼?她遇到什么人?婉仪闭口不言。报纸大做文章,赞扬婉仪是当代烈女。记者没有挖出嫖客的身份,歪打正着,查出溢香舫一桩陈年命案,鸨姑大花魁入狱,溢香舫被查封,何彩凤筹划未来的出路,筹备粤戏女班。婉仪与阿香去看望昔日的小姐妹秋芳,背时的秋芳咸鱼翻身,竟然做上国府高官的情妇!
第四章 学艺生涯
何彩凤筹备的女班叫凤之影,婉仪、阿香等四十名学员进学艺班学艺。睡竹片床,吃猪狗食,动辄受到师傅的惩罚。阿香叫苦连天,留恋紫洞艇的日子。婉仪知苦却不叫苦,她迷恋上了戏剧,在学艺班崭露头角。何彩凤见到神出鬼没的姚崇山,问姚崇山:你带婉仪进远东饭店究竟发生了什么?姚崇山失口否认他欲强暴婉仪。谁能相信他的话?婉仪对此事依然缄默不语。
第五章 世事难料
秋芳怀上国府高官梁大人的孩子,收到电报后满怀憧憬去河内,险些命丧黄泉。秋芳曾跟婉仪阿妈学弹唱,基础好,禀赋高,何彩凤不费吹灰之力将秋芳收为契女,安排到学艺班学戏。夏董事长的女儿夏兰想来探班,何彩凤闻讯后煞费苦心,与大花魁合谋,水不惊鱼不跳让夏兰入套,做上凤之影学艺班的临时学员,还让夏兰与婉仪、秋芳、阿香、淑玉等小姐妹合影。
第六章 筹备班底
何彩凤组建戏班,除学艺班的师傅,还要聘请师傅加顶。班底基本搭好,不料,大老倌靓如月推荐他的契女郦亦侬。何彩凤心藏小九九,笑盈盈收下郦亦侬。云婉仪见到猜想中的阿爸靓如月,何班主要婉仪唱曲让靓大师指点,遭到云婉仪断然拒绝。何彩凤为戏班办入会手续,八和会馆妇女部主任黄孟珏百般刁难,何彩凤走投无路,拿出夏兰与婉仪等五姐妹的合影……
第七章 红船女班
凤之影女班乘坐红船来顺德落乡演出。首场演出,观众点昆腔折子戏《梁祝》,云婉仪和秋芳影联袂演出,获得意外的成功,却遭到郦亦侬的嫉恨。继而,柳叶眉与郦亦侬又发生冲突,柳叶眉把郦亦侬撞倒在戏台上。郦亦侬奈何不了师傅,折腾徒弟花样百出,徒弟如履薄冰。最难受的是侍候郦亦侬食饭,郦亦侬不食肥肉,害得一围人都不敢下筷子,阿香女恨得咬她一口!
第八章 勤园初恋
夏兰邀请云婉仪三姐妹上勤园唱堂会,郦亦侬争着要去遭到拒绝。云婉仪认识了夏兰的表哥李睿,李睿的风度、气质、教养博得云婉仪的好感。云婉仪秀丽的容貌、甜美的歌喉亦深深感染了李睿。秋芳影提醒婉仪不要跟李睿陷得太深,卑微的伶人欲嫁豪门出生的大学生只能是梦幻。李睿的父亲李开山察觉儿子迷上女伶大发雷霆。堂会结束,李睿不辞而别……
第九章 争风吃醋
郦亦侬思念李睿魂不守舍,不料,李睿对她毫不理睬。郦亦侬认为云婉仪从中捣鬼,恨得牙痒,用滚烫的水浇云婉仪的脸。云婉仪的脸又红又肿,坚持爆肚演出。郦亦侬还不解恨,红船分配铺位,郦亦侬执意让云婉仪睡她的上铺,云婉仪像侍候娘娘侍候她。戏班散班,疍疍妈来接女儿秋芳影,说起一个故事,有个叫庄之衡的举人欲跳江自杀,疍疍妈冲上前死死抱住他!
第十章 义演纠葛
柳叶眉妊娠反应严重,无法上台。郦亦侬作翘,班主把她当娘娘供奉。云婉仪顶替正印花旦,一炮走红。柳叶眉重返戏台,秋芳影开始报复郦亦侬,郦亦侬愤然辞班,提前回广州。云婉仪竟发现郦亦侬跟李睿打得火热,倍受失恋煎熬。李睿来凤之影排练场探班,声明郦亦侬在帮助他筹备义演。李睿高谈阔论,标新立异提出广府戏应该叫粤剧!
第十一章 火烧戏棚
何彩凤大胆尝试改革,灯光、布景、道具焕然一新。云婉仪登台书写对联,一笔好字堪比秀才。新加盟的廖菲菲擅长演风流戏,台上风流,台下亦风流。凤之影在顺德名声大振,引发顺德本地班及主会厉四爷的嫉恨。于是,廖菲菲以有伤风化的罪名被抓,烂仔进戏棚捣乱,柳叶眉和云婉仪被木屐砸伤,生命垂危。本地主会争斗,火烧女班戏棚。大规模的械斗,一触即发!
第十二章 宏愿破灭
冤家路窄,李开山、李睿父子都爱上凤之影的女伶,李睿天天上医院陪伴云婉仪。夏璋义受大舅的重托,恳求何彩凤阻止云婉仪与李睿交往。何彩凤筹建省港大班新凤馨,梦寐以求进东乐戏院演出。夏璋义牵线,何彩凤与刘洪魁洽谈演出事宜。刘洪魁声称东乐是高雅的艺术舞台,他摔出新版的《名伶》杂志,诬陷凤之影是老举班,云婉仪、秋芳影等女伶出身妓女!
第十三章 私奔风波
李睿和殷瑞大闹《名伶》杂志社,杂志社后台老板靓如月无可奈何宣布杂志停刊。李开山、李玉珍软硬兼施,逼迫李睿相亲。李睿婆婆弥留之际,李睿被迫答应娶倪琴文。新凤馨在广西梧州演出,李睿代表洋行来梧州出差。李睿决定带云婉仪私奔,郦亦侬潜伏在码头,准备刺杀夺她男友的云婉仪。云婉仪乘坐黄包车来码头与李睿汇合,突然窜出了几个蒙面汉……
第十四章 父女相见
海珠戏院终于同意接纳新凤馨。乐极生悲,陈济棠一纸军令,靓如月主持的八和会馆出台新规,宣告新凤馨的戏约作废。苗韵梅承受不了打击,昏死过去。云婉仪决定去见靓如月,希望靓如月高抬贵手。秋芳影陪她来到春秋乐办馆,受到郦亦侬奚落。靓如月看到他与云中月的合影,百感交集,深感他愧对云中月。云婉仪进书房见生父,冷冰冰的,竟喊他靓班主……
第十五章 越洋演出
经夏璋义父女的引荐,新凤馨赴美国三藩市演出。戏班大裁员,阿香女被裁,哭哭啼啼要去投江。师傅辈女伶只留廖菲菲,云婉仪和秋芳影担当大任。赴美演出与著名大老倌马师曾同城竞艺,新凤馨居然略占上风,有四个女伶荣获金牌。水性扬花的廖菲菲收敛身心,一心做淑女,居然钓上一只大金龟!夏兰欲做月下老人,为云婉仪介绍华侨律师梁风。
第十六章 进退维谷
戏班先后到星洲、天津、上海走埠。柳叶眉一心一意做富商太太,笑谈她与廖菲菲争风吃醋。云婉仪见到昔日的情人李睿,李睿结婚后在上海洋行做事,仍为新凤馨谱曲。是年粤剧界发生大事,薛觉先、唐雪卿夫妇率先打破男女不能同台的禁令,获得港府批准。新凤馨在澳门演出,暗渡陈仓男女同台演出,然而到香港男女同台演出,遭遇到意想不到挫折!
第十七章 男女同台
乐善戏院想在空档放映电影,靓如月荐举新凤馨插档演出。广州仍然禁止男女同座、男女同台。然而演出前,一群大学生男女混坐,强烈要求男女同台演出。靓如月被推到风口浪尖,他模棱两可准许可以男女同台。新凤馨打破禁令,当局居然一声不吭。男女同台演变为一场激进的运动,靓如月辞去八和会馆会长职务,公安局长闻到异样的气味,终于举起了屠刀!
第十八章 生死攸关
新凤馨被禁止在广州演出,打回原形做落乡班。在高明演出,绑匪绑架了云婉仪和秋芳影,索要两万元赎金。陶涧秋和殷瑞为救女友,以人质换人质进了匪巢。姚崇山闻讯赶到高明,绑架案化险为夷。黄孟珏拍陈济棠夫人莫秀英的马屁,在莫秀英生日搞一场慈善筹款义演,场地选定为海珠戏院,必须请靓如月让出戏期。梨园向来男尊女贱,梨园泰斗靓如月能答应吗?
第十九章 海珠戏院
在靓如月的帮助下,云婉仪、秋芳影以个人的名义参加海珠戏院的义演。众女伶演艺大比拼,云婉仪、秋芳影的才艺发挥得淋漓尽致,获得莫秀英赞赏。新凤馨终于获得在广州演出的权利。云婉仪成为省港名伶,被一个年轻的团长、莫秀英的侄子莫柏生相中了。莫秀英亲自做媒,恼火之下,几乎是要挟,要么答应做莫柏生的姨太太,要么新凤馨休想进海珠戏院演出!
第二十章 祸福倚伏
廖菲菲逗得莫柏生团团转,把他支到粤北剿匪。新凤馨如期在海珠戏院演出,苗韵梅圆了她多年的夙愿,含笑谢世。莫柏生剿匪回来,劫持云婉仪,秋芳影夜闯陈公馆,受到莫秀英百般羞辱。秋芳影跪拦陈济棠的专车,陈济棠闻讯雷霆大怒。云婉仪暂时解脱,戏班躲到广西避灾。除夕夜姚崇山宴请众伶人,众人泪水涟涟,有家不能回,在外埠流浪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后记 “岭南历史文化系列”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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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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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芳被阮驼子开苞,对疍疍也是莫大的打击。疍疍对女儿支撑未来的半掩门,寄以太大的希望,接客就得接贵客,半掩门的档次,靠的就是客人的身份。疍疍万万没想到,秋芳自作主张,让下三滥阮驼子给开了苞。擅长弹唱的黄花闺女,下贱到八块大洋的身价。名声一旦臭了,若想咸鱼翻身,好比大白天做梦。疍疍是个讲求实际的女人,眼下最要紧的是活下去。疍疍租了两条小船,一条是住家的疍艇,一条是接客的小画艇——带女儿重操旧业。疍疍选定的活动水域,是紧靠长堤大马路的江面,这里洋楼云集,大公司、大饭店、大酒楼、大商铺鳞次栉比。疍疍熟悉这片水域,这里有钱人多,嫖客多,揾食比其他地方容易。然而秋芳死活不干,她害怕遇到熟人,躲进艇舱就是不露面。疍疍拗不过秋芳,秋芳是疍疍的未来,她不得不顺从秋芳。为了避开熟人,疍疍母女的疍艇,常年在洲头咀以南的珠江漂泊。珠江的南岸是河南,西岸是芳村,芳村是纯粹的乡下。这片水域客人少,疍艇也少,做皮肉生意的画艇就更少。秋芳遭受打击后,十分消沉,她不配合阿妈的营生。疍疍单独接客,蛋清调粉再怎样涂抹,都填不平脸上的皱褶;破锣嗓子唱来唱去,只会唱几支下流的俚曲。客人稀少,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疍疍的色相和嗓子吸引不了客人,应付哭丧绰绰有余。她能够从早到晚,不住口地哭,嘴里念念有词,哭声抑扬顿挫,感天恸地。这一天,疍疍哭丧多赚了两毫银钱,坐桌喝丧酒,喝得昏醉,踏着月光沿着江岸走。天空挂着一轮圆月,江面也漂着一轮圆月,人走月亮走,人停月亮停。一阵夜风吹来,月亮晃晃荡荡,散成一大片碎银。疍疍认定是好兆头,咸鱼都有翻身日,何况是大活人。疍疍摇摇晃晃,赶着月亮走,心里恋着发财梦。疍艇越来越近,疍疍听到流水般的琵琶声。疍疍傻了,曲声好像怨妇在哭诉,悲凉悲凉的。疍疍站了许久,猛然看到江对岸站了好些人,都像呆子在听琴。疍疍拔腿朝堤下跑,她钻进疍艇时,秋芳正弹完曲子,腮边挂着泪水。疍疍抱着秋芳哭,秋芳,我们有救了,我们要发了!疍疍果然发了,秋芳的色相才艺,远非其母可比。疍疍鼠目寸光,她所期望的发达,仅仅是衣食无忧。打从秋芳失身,疍疍就不敢奢望,目光越来越短浅。而秋芳遭受打击,身心日趋成熟。秋芳怨恨母亲,母亲在秋芳幼年时,就跟嫖客一道,不知羞耻地光着身子,对秋芳言传身教。这使得秋芳,从小就没有羞耻感,随随便便就被阮驼子破了身。物极必反,秋芳发誓不做母亲那样的淫妇。秋芳当然也没有守贞如玉的念头,她已经没有贞操可守。秋芳把底线维持在卖艺不卖身,维护自己的名声,总能遇到疼爱她的富贵男人。秋芳记得在菊苑,有一回老师喝了一点水酒,跟她们谈色与艺的关系。云中月说,色艺犹如相得益彰的孪生姐妹,容貌艳丽而无才艺,就像没有生命的纸花,才艺能给容貌增添靓色,使艺人保持长久的魅力。秋芳自信她的容貌不算绝色,才艺在省河的疍艇,绝对首屈一指。秋芳把身价抬得很高,白天六块大洋,晚上十块大洋,弹琴吟唱,陪酒聊天,仅此而已。疍疍认为女儿开出天价,不会有客人,结果大大地出乎她的意料,仰慕秋芳才艺的客人络绎不绝。小花舫(小画艇),独具广州特色的小游艇。顶为天花板,四围为花格围板,装玻璃挡风雨,亦可敞开过风。每船驾船疍妇一名,待客疍妹一名,满员可载六客。小花艇可在小河涌游弋,图为小花舫扎堆荔枝湾。梁兆年认识秋芳纯属偶然。梁兆年早年留学法国,曾任粤汉铁路会办,现职是国民政府交通委员。中国有两个政府,一个北京的北洋政府,一个广州的国民政府。国民政府的势力范围,基本限于广东,但目标是统一中国。未来中国的航运、铁路、公路,统统归交通委员会管。省府建设厅准备在白鹅潭南的洲头咀,建设轮船码头。梁兆年微服私访,勘测了洲头咀,然后沿着江堤南行,通盘考察省府方案的可行性。梁兆年被悠扬的丝竹声吸引,登艇造访,认识了色艺俱佳的疍艇歌妓。秋芳没问梁兆年的身份,凭感觉,断定梁先生不是普通客人,他的谈吐举止,像念过洋书的人。梁兆年偶尔去过广州的风月场所,他感到吃惊,这位能够弹唱词曲的疍妹,绝不比高级花舫的歌妓逊色。梁兆年再次造访秋芳,是一个黑风淫雨的三更夜。秋芳刚刚送走客人,一条疍仔冒着风雨,靠近秋芳的疍艇。梁兆年从疍篷探出身子,问秋芳,可否留客过夜。秋芳假装生气,说她从不接待咸湿佬,你若想风流,去下三滥的老举艇。梁兆年说我遇到灾难,想避几天,没有别的意思。秋芳收容了梁兆年。那些年,各派势力你唱罢来我登场,不仅老百姓会晕头转向,就是政界人士也找不到北。秋芳和阿妈把疍艇划到芳村的河涌,前不落村,后不靠店,疍疍侍候客人的饮食,秋芳为梁先生弹琴吟唱,梁兆年恍然沉浸于世外桃源。秋芳圣洁而高雅,柔情似水,却恪守男女之大防,撩得梁兆年魂不守舍。十余天后,政治动荡平息,梁兆年回到交通委员会,忙碌之余,眼前时时浮现出河涌里的疍艇,疍艇里有一位温馨迷人、侠胆仗义的歌妓。梁兆年升了官,担任交通委员会委员长。梁兆年认为他的好运气,是秋芳带来的。梁兆年决定报答秋芳,他在东山河浦的石桥旁,置了一幢独门独院的洋房,把秋芳母女接到洋房居住。秋芳和疍疍,一步登天,进了天堂。阮驼子打探到秋芳的下落,秋芳在洋房住了四个月。当初的兴奋感,在一点一滴的消退。梁兆年总是忙,来得越来越疏间。秋芳最恼火的,是她没有名份,即使是妾,也得搞一个纳妾仪式呀。梁兆年说你做我的妾,玷污了你,你的地位比妾崇高,是我永远的情人。梁兆年说他在法国留学的见闻,法国的贵族都有情人,跟情人幽会充满浪漫。梁兆年时不时来一点浪漫,送秋芳一束玫瑰,买一盒奶油蛋糕,要么来一次烛光晚宴。疍疍尤其反感梁兆年给女儿送花,花当不得饭吃,洋花比本地花贵多了,花这个冤枉钱,还不如直接送银元。秋芳觉得母亲俗不可耐,然而过久了,又觉得母亲的愿望有道理,不图名份,就得图钱。这一天,秋芳百无聊赖,弹起了琵琶。琴声传到婉仪耳里,婉仪为之一振:是秋芳在弹琴!昨天阮驼子来紫洞艇报讯,婉仪没在场,阮驼子只是说东山的洋房。婉仪和阿香来到东山,才知道东山的范围好大。最要命的,是洋房大都紧闭门户,行人说不清洋房的主人。秋芳的洋房位于河浦边上,面前是青石铺的马路,临河是麻石砌的栏杆,河水很清,水里有乌黑的小鱼游动。听到了熟悉的琴声,婉仪和阿香过去敲门,过了许久,疍疍懒洋洋过来,站在门背问来客。婉仪叫道:我是秋芳的小伙伴婉仪呀。疍疍打开耳门,正要问婉仪的话,秋芳从洋房里冲出来,高声叫婉仪。婉仪和秋芳面对面打量对方。婉仪说:秋芳,你的变化真大!倘若走在街上,我还以为你是大家闺秀。秋芳说:彼此彼此,你也像大户人家的千金。婉仪介绍她的同伴阿香,秋芳朝阿香点点头,去看婉仪的脚:不会落下残疾就好,我看了报纸说你的事,打心眼里佩服你。婉仪嗔怪道:你知道我的下落,为何不来看我?秋芳叹气道:这事说来话长,我们进去说。三人坐在豪华的西式客厅,一边吃着水果点心,一边听秋芳描述她的传奇。传奇经过秋芳的即兴加工,秋芳成了骄傲的小公主,梁委员长为了得到心仪的秋芳,神魂颠倒、要死要活。婉仪笑道:梁委员长金屋藏娇,我该叫你委员长夫人了。秋芳用小银勺敲咖啡杯:夫人算什么?情人才叫浪漫,老梁是留洋生,玩的全是鬼佬情调,罗曼蒂克!老梁不叫我秋芳,叫我的洋名,爱莉丝。疍疍做好了午饭,秋芳上楼换装,说法国女人一天要换好几套装。秋芳上楼后,阿香说我好羡慕秋芳,何时我也有秋芳的运气,找一个留过洋的阔佬。婉仪没做声,她觉得秋芳过这种日子不踏实,情人算什么?这不跟豪客包养妓女差不多吗?秋芳下楼来,婉仪、阿香把眼瞪得滚圆。这种装,只有沙面的鬼妹敢穿,前面后面都露出一圈肉,花舫妓寨的妓女再大胆,也不敢露这么多。婉仪还有一个发现,秋芳的乳房特别饱满,把连衣裙的前襟撑得像山包。秋芳站客厅转了一圈,一对乳房跟着活泼地抖动,秋芳自豪道:这套礼服,是老梁托人从巴黎带来的,花了三百法郎——哦,你们不懂法郎吧,就是法国的银钱。坐进西洋格调的餐厅,秋芳说可惜不是晚上,要不为你们搞烛光晚宴,情调好罗曼蒂克。桌上的餐具十分精致,饭菜完全是中式,连最具广东风味的茶叶蛋、卤猪手、河肠粉都端上桌。秋芳热情地招呼婉仪阿香品尝,三人都用筷子,秋芳偶尔用一下西式刀叉,笨手笨脚的,马上又换上筷子。疍疍没有上桌,站一旁侍候,听女儿跟婉仪叙旧。秋芳说,我天天都想菊苑的小伙伴,做梦都想。阿香一本正经问道:秋芳,你那么想婉仪,你看了报纸,知道婉仪在溢香舫,怎么没去看婉仪呀?秋芳有几分尴尬。她低着头啃猪手,过了稍许,秋芳用餐巾擦擦嘴唇,从容不迫道:我想婉仪呀,巴不得马上见面。老梁要我学法国女人,法国女人躲在闺房不出门。法国女人有这种规矩?婉仪没有接触过法国女人,可是她听紫洞艇的客人谈外国女人,说外国女人,数法国女人最浪漫、最开放,站大街上都敢跟男人亲嘴。婉仪跟阿香对了一下眼,阿香也一脸的疑云。这时,秋芳把筷子一拍,指着疍疍骂道:你做的什么菜呀?猪手的毛都没钳干净,把这盘菜撒掉!疍疍唯唯诺诺,赶紧把猪手端走,秋芳指着疍疍的背影:我阿妈跟不上时髦,原先家里有一个做法国菜的大厨,阿妈吝啬几个工钱,就给辞了。吃过饭闲聊,转眼就到四点钟,婉仪要告辞,秋芳说她想去紫洞艇看看,她长这么大,还没上过紫洞艇。婉仪开玩笑道,你不是要学法国女人,养在深闺不出门吗?秋芳愣了一下,笑嬉嬉道,我还是中国女人啊,我再怎样学,都是中国女人。秋芳又上楼换装,说要换中国女人装。秋芳上楼后,阿香跟婉仪说悄悄话:婉仪,我觉得不太对头,秋芳说的许多话,牛头不对马嘴。婉仪扯了扯阿香,示意她不要说。秋芳换的这套女装,确实很好看,很得体。秋芳说,这是最新流行的旗袍,口子开到大腿,走起路来不会夹脚。婉仪、阿香围着秋芳看,露出艳羡神情。秋芳说,怎样?要不要也做一套?老梁在去上海的班轮上,大后天,我打电话到老梁下榻的大旅店,叫老梁请上海裁缝,给你们一人做一套。秋芳无意中泄露天机,原来老梁不在广州,她才有出外的自由,秋芳平常的日子,不就是关在笼子的鸟吗?三个小美人,乘坐三架黄包车,在东堤大马路穿行,惹得行人纷纷仄目观看。上了紫洞艇,何彩凤见到秋芳就叫靓妹子,拉着秋芳的手问长问短。婉仪和阿香晾在一旁,阿香心里想,凤姨在打秋芳的主意,紫洞艇重新开张,正需要秋芳这种长相靓、琴弹得好,人放得开的歌妓。可是,秋芳早就名花有主,做了大官的小妾,连洋楼都住上了,怎么会稀罕做老举赚辛苦钱?婉仪也给凤姨弄糊涂了,闹不清凤姨想打秋芳什么主意。这些天,凤姨老是在外面东颠西跑,好像在办什么大事。何彩凤笑眯眯对秋芳道:靓妹子,你难得来姨的紫洞艇,姨这些时忙,没有准备。食过晚饭,姨请你们三姐妹睇戏。睇戏?莫非凤姨这些天在外面睇戏,是为歇业的紫洞艇做安排。婉仪由紫洞艇联想到红船,紫洞艇改做红船,载着女戏班漂来漂去,四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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