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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之后,内向的我们依然能够回忆起儿时父母无可奈何的絮叨,“你怎么那么不爱说话呢?”如今,我们长大了,但内向带给我们的压力更大了。“外向理想”已成世界趋势。内向性格是次一等的性格吗?
《安静:内向性格的竞争力》的作者苏珊?凯恩不这么想。苏珊毕业于哈佛法学院,是前华尔街律师;她喜欢安静,不喜欢喧闹。她的《安静:内向性格的竞争力》在“内向or外向”这个古老而又常新的话题上又掀起了热度的讨论。
Quiet: The Power of Introverts in a World That Can''t Stop
Talking于2012年1月在美国上市。上市之后即紧随《史蒂夫?乔布斯传》列AMAZON畅销书总榜第3位,现在仍然在《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上。
苏珊以众多的事实和心理学、神经科学的前沿研究成果为依据,说明内向性格的竞争力在哪里。苏珊并不想发动内向性格者“暴动”,而是教他们如何“假装”外向,如何既保持内向,又成为演讲、社交和销售达人。
最重要的是,她向人们展示了内向性格者的心灵秘境,告诉世界如何去了解、包容、支持和爱上内向者。
內容簡介:
这个世界,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是内向者。相对于交谈,他们更喜欢聆听,相对于参加喧嚣的聚会,他们更倾向安静的阅读;他们致力于创造却不愿自我推销;他们宁愿一个人独立工作也不喜欢加入到小组的头脑风暴之中。虽然,他们常常被贴上“安静”的标签,但我们必须承认,他们为社会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从梵?高的向日葵到个人电脑的发明等等。
《安静:内向性格的竞争力》充满激情,既有给人深刻印象的研究,也有深入人心的真人真事,它向读者们展示了内向者是如何戏剧性地被低估,揭示了在这个错误的过程中世界失去了什么。作者带领读者从戴尔?卡内基的出生地到哈佛商学院,从托尼?罗宾斯的研习班到福音派大教堂,追溯20世纪外向理想型如何崛起,并探索其久远的影响。作者还采访了那些张扬、热情的美国学校里格格不入的亚裔学生,她质疑美国商业文化的主流价值观,认为在这样的价值体系中,创造力会因强制性合作而被抹杀,内向者的领导潜质也会被忽略。她运用了最前沿的心理学和神经科学研究成果揭示外向者和内向者之间的惊人差异。
也许,最鼓舞人心之处在于,她向我们介绍了那些“外向行业”里的内向成功者——从一个演说之后需要沉浸在孤独中为自己充电的大学教授,到沉静地构思有效问题、打破销售记录的推销员。最终,她为每个人提出了中肯的建议,从如何处理内向者、外向者之间的“矛盾”,到如何引导一个内向的孩子在需要的时候做一个“伪外向者”。
《安静:内向性格的竞争力》拥有神奇的力量,可以改变我们对待内向者的固有看法,同样,也会让内向者重新审视自我。
關於作者:
苏珊·凯恩
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和哈佛法学院。曾经是华尔街律师,现从事谈判、沟通技巧教育。她在内向、羞怯等主题上的文章经常发表于《纽约时报》和《今日心理学在线》。
译者简介
高洁 生于山东,于香港城市大学获得传播与新媒体硕士;翻译爱好者,公关业中人。
目錄 :
自 序
引 言 南北性格
第一部分
外向理想型
第1 章 那群“不可一世又招人喜欢的家伙”的崛起
第2 章 魅力领导的迷思
第3 章 当合作扼杀了创造力
第二部分
你的生理学倾向是真实的自己吗?
第4 章 性情= 天生的命运?
第5 章 超越性情
第6 章 “富兰克林·罗斯福是政治家,而埃莉诺却道出了良知”
第7 章 华尔街崩溃了,巴菲特成功了
第三部分
外向理想型充斥于所有文化传统中吗?
第8 章 软实力
第四部分
如何去爱,如何工作
第9 章 何时你该戴上外向的面具?
第10 章 沟通障碍
第11 章 鞋匠与将军
终章 仙境
注释一:贡献者
注释二:关于内向者和外向者
內容試閱 :
第9章
何时你该戴上外向的面具?
每个人都有很多个社会自我,这是由于人们总是要面对很多不同的社会群体,而且会非常在意这些群体的意见。于是通常情况下,人们就会在不同的群体面前表现不同的自我。
—威廉·詹姆斯
布赖恩·利特尔教授曾是哈佛大学心理学教师,也是3M教学奖获得者,有时这项奖也被称为大学教学的诺贝尔奖。利特尔教授身材矮小,戴着一副眼镜,有一丝固执,也有一点可爱,他的声音是充满了磁性的男中音,讲话的时候习惯一边如唱歌一般断句,一边在讲台上走来走去,用老派演员的方式把强调的辅音和元音拉得长长的。人们说他像是罗宾·威廉斯和爱因斯坦的结合体,当他讲笑话逗乐台下的听众时,他看起来比他们还高兴。他在哈佛的课程总是座无虚席,下课的时候根本不需要铃声,大家的掌声就足以说明他受欢迎的程度了。
相比之下,我笔下的这个人似乎就完全不同了:他和妻子住在一间隐蔽的、坐落在遥远的加拿大森林的房子里,儿女和外孙偶尔会来看望他,其他的时候基本只有他们两人。他会在空余时间写乐谱、读书、写书、写文章,也会给远方的老朋友发邮件,他把邮件称为“电子书信”。社交的话,他更喜欢一对一的对话。聚会上,只要他有机会或者借口“呼吸一点新鲜空气”,他就一定会逃离那个喧闹的地方,同朋友进行一些安静的交谈。如果他被迫外出太久或者被卷入任何带有冲突性的情境,他就会生病。
如果我告诉你那个舞台上的王者教授和这个喜欢宁静的内心生活的隐士是同一个人,你会觉得惊讶吗?如果你考虑到我们会因为情境不同而有不同的行为举止的话,你也许就不会为此而感到吃惊了。但是如果我们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灵活性,再来讨论内向者和外向者的差异是不是就变得毫无意义了呢?对于内向和外向的概念进行这样的对立区分是否合适:内向者是贤明的哲学家,而外向者则是无畏的领导者?内向者是诗人或者科学呆子,而外向者则是运动员和拉拉队队员?会不会有些人两者兼具呢?
心理学家称之为“性格与情境”之争:那种混合的性格特征是真的存在,还是人们根据情境不同而作出的改变?如果你同利特尔教授交谈,他会告诉你,抛开他的公共形象和教学上的荣誉,他其实是个非常忧郁的人,绝对的内向者,这一点不仅仅是从行为学角度来说,从神经心理学角度讲也是如此(他用我在第4章介绍过的柠檬汁测试做实验,果然分泌了很多唾液)。这似乎可以将他列进“性格”一端:利特尔认为性格特征是存在的,正是这些特征将我们的生命塑造得如此深奥,它们是基于心理机制的,而且在人的一生中是相对稳定的。支持这个观点的都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人:希波克拉底、弥尔顿、叔本华、荣格,还有近期功能磁共振成像和皮肤导电实验的先驱。
站在另一端的则是一群被称为情境主义者的心理学家。情境主义认为,我们对一个人的概括,包括那些我们常常用来描述他人的词—害羞、积极进取、认真、无主见的—都是种误导。世界上不存在核心的自我,有的只是在X情境下的自我、在Y情境下的自我,以及在Z情境下的自我。情境主义的观点在1968年获得极大发展,心理学家沃尔特·米舍尔出版了《性格与评价》一书,大大挑战了混合性格特征一说。米舍尔认为情境因素比性格特征更能有效地解释布赖恩·利特尔这类人的行为。
此后的数十年间,情境主义学说一直占据上风。后现代主义观点的自我也在这个时期形成,它受到了理论家的影响,比如《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The
Presentation of Self in Everyday
Life)的作者欧文·戈夫曼,因此他们认为社会生活是种表现,而社会生活中的这张面具其实就是真实的自我。很多学者甚至怀疑是否存在真正意义上的性格特征。那时,人格研究学者们几乎找不到工作。
正如先天—后天的争论渐渐被互动论取代一样,事实上这两者共同造就了我们,它们之间也在互相影响着,性格—情境之争也经过更为细致入微的探索,被新的理论取代。人格心理学家获悉,我们会在傍晚6点钟的时候感受到自己的社会属性,也会在夜里10点的时候感觉到孤独,而这些波动都是真实存在的,同时也取决于情境。但是他们也强调,诸多证据显示,这种现象是有前提的,无论你的情绪有多少种波动情况,混合型的性格是的确存在的。
最近,连米舍尔也承认了性格特征的存在,但是他认为它们也是在某种模式下才引发的。比如,有的人在同事和下属面前很强势,而在权威人士面前就会很温和;另外一部分人则恰好相反。那些“排斥敏感”类型的人在他们有安全感的时候,往往是温暖而富有爱心的,而当他们觉得自己被排斥的时候,也会表现出带有敌意的情绪和一定的控制力。
然而这种看似安逸的妥协却引发了我们在第5章曾探讨过的自由意志的变化。我们知道,我们在自我塑造和行为方面还受到生理学的限制。那我们是应该尝试操控自己的行为使其在一个我们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还是应该简单地做回自己就好呢?在什么情况下控制自己的行为会成为徒劳,在什么情况下又会让我们苦不堪言?
如果你是个在美国公司工作的内向者,你应该像杰克·韦尔奇在《商业周刊》网络专栏上写的那样,在周末的时候尽量保持自己安静的本性,在工作日里努力“走出自己的世界,流露出混合的性格,跟你的团队和同事联系,调动起你可以控制的一切能量”吗?而如果你是个外向的大学生,你应该让你的周末回归本我变得疯狂起来,上课的时候专注于学业吗?人们真的能如此收放自如地控制自己的性格吗?
我所知道的唯一能回答这些问题的答案来自布赖恩·利特尔教授。
1979年10月12日,利特尔参观了位于黎塞留河上游、蒙特利尔以南40公里的圣让皇家军事学院,他的任务是向一批高级军官致辞。通常内向者在演讲前会作一定的准备,他也将演讲的流程完整地准备过,不仅排练了他的言辞,还将他最新的研究成果加了进来。即使是在演讲过程中,他也处在他所谓的典型内向模式之中,不停地观察听众有没有出现厌烦情绪,并在需要的时候对演讲的内容作出适当修改—这里要有一个数据参考文献,那里要引用一句译者的幽默段子。
他那次演讲非常成功(此后每年他都会被邀请来作演讲),然而接下来学院的邀请却让他不安起来:学院邀请他参加高层午餐。利特尔下午还有一场演讲,他知道那一个半小时的闲聊会要了他的命,他必须为下午的演讲充电。
他很快想到了解决办法,他说他对船舶设计非常热爱,所以他希望学院的领导允许他到黎塞留河畔去欣赏一下往来的船只,然后他整个午餐时候都面带欣赏的表情在河边来回散步。
多年来,利特尔每年都会到这所学院作演讲,而每年的午餐时间,他都会在黎塞留河岸上沉溺于他假想的兴趣之中—直到有一天,这所学院搬到了内陆。没有了黎塞留河的掩护,利特尔唯一能逃避的方法就是躲进卫生间里。每次演讲结束,他都会飞快跑进卫生间里,找一个空位躲起来。有一次,一位军官从门下的空隙看到了利特尔的鞋子,于是开始侃侃而谈,此后利特尔不得不把脚撑在厕所的墙壁上,这样才能逃出他们的视线。(如果你是个内向者,那么你可能知道拿厕所当庇护所实在是个见怪不怪的现象。)“演说结束后,我会躲进第9个厕所间。”利特尔有一次告诉加拿大著名的脱口秀主持人彼得·佐斯奇。“每次节目结束,我会躲进第8个。”佐斯奇回应道,完全是模仿利特尔的口气。
你可能会感到疑惑,像利特尔教授这样的超级内向者,是怎样让自己在公开演讲中做得这么好呢?利特尔说,这个答案非常简单,而且同他几乎是单枪匹马开创的心理学新领域相关,那就是自由特质理论(Free
Traits
Theory)。利特尔相信混合性格特征和自由特质是共存的。自由特质理论认为,我们天生的因素与文化赋予了我们某些性格特征,比如内向,但是我们可以在某些“个人核心项目”中超越自己的性格限制。
换言之,内向者可以为了他们认为重要的工作、他们爱的人,或者任何他们重视的事情而表现出外向者的一面。自由特质理论解释了为什么一名内向者会让他外向的妻子去参加一个惊喜派对,或者参加女儿的家长会。同样,自由特质理论也解释了一位外向的科学家如何能有条不紊地在实验室里工作,也解释了为何一个随和的人可以在商业谈判中变得坚强,为何一个脾气古怪的叔叔在带着他的侄女去吃冰激凌时可以变得很温柔。以上这些例子说明了自由特质理论适用于很多不同的情境,这使它更适合那些生活在外向理想型理念之下的内向者。
利特尔认为,当我们参与到那些个人核心项目中时,我们的生活质量会有大幅提升。这些个人核心项目主要是指我们认为有意义、可以进行管理、没有太大的压力,还会得到他人支持的事。当别人问我们“近来可好”时,我们可能会给出一个随意的答案,但是我们真实的反应却是对方在询问那些我们的个人核心项目进展如何。
这也就是为什么利特尔教授这个绝对的内向者,会作出如此激情四溢的演讲了。他就如同当代的苏格拉底,深爱着他的学生们;为他们打开视野和致力于促进他们的成长,是他的两大个人核心项目。利特尔在哈佛的办公时间里,学生们在走廊上排起长队,好像他会给他们发放免费的摇滚音乐会门票一样。20多年间,他的学生每年都会让他写数百份的推荐信。他的一个学生提到他时写道:“布赖恩·利特尔是我见过的最吸引人、最有趣也是最有人文关怀的教授,我甚至都无法解释他对我生活中无数的方面都带来了积极的影响。”因此,对于布赖恩·利特尔而言,认识到他的个人核心项目得以成功、解决他的天性所造成的障碍需要一些额外的努力,这就不难理解了。
乍一看,自由特质理论似乎同西方人所珍视的文化传统背道而驰。莎士比亚那句脍炙人口的建议—“对自己忠诚”—似乎已经成了印在西方人基因深处的哲学。很多人会对戴着面具的自我感到不安,哪怕只有一小会儿。如果我们告诉自己那个伪自我才是真实的,而后表现出非自我的特征,我们最终会爆发,甚至会毫无缘由地抓狂。利特尔这个理论的天才之处就在于如何巧妙地解决这种不安。是的,我们只是装作外向,没错,这种不真实在道德上也是模棱两可的(更不用说让人筋疲力尽了),但如果这是在一项与爱相关的项目中,或者是一次专业性的要求,那么我们所做的便正是莎士比亚所推崇的理想。
当人们对自由特质运用自如时,很难相信他们所做的是超越自身性格特征的事情。每当利特尔教授说自己是名内向者时,他的学生们往往会深表怀疑。但是利特尔绝对不是个特例;很多人,尤其是那些处在领导地位的人,都处在某种程度的外向伪装之中。比如我的朋友亚历克斯,他在一家金融服务公司做公关主管,在完全匿名的情况下同意接受一次绝对坦诚的采访。亚历克斯告诉我,外向伪装是他在七年级时就教会自己的事情,那时他觉得其他的孩子都欺负他,所以他要变得外向。
“我绝对是你知道的人当中最和善的,”亚历克斯回忆说,“但是这个世界却不是这样的。问题就在于,如果你是那个唯一的好人,那你就完蛋了。我绝不要让自己成为别人欺负的对象。那么这里的生存法则是什么呢?还真的有这么一个类似生存法则的东西。我得让他们都听我的。如果我想做一个和善的人,我就得掌管这所学校。”
可是怎样才能从A到B呢?“我开始研究社会动态学,我保证我知道得比你认识的任何人都要多。”亚历克斯这么告诉我。他观察人们说话的方式、走路的方式,尤其是那些占据主导地位的男士。他开始调整自己的性格,既能让他保持腼腆、可爱的孩童本性,又能不再受人欺负:“任何强硬到可以摧毁你的东西,我都会想‘我要去学’。所以到现在为止,我刀枪不入、无坚不摧。因为只有这样,人们才不会给你小鞋穿。”
亚历克斯还从他天生的优势中获益。“我知道男孩子基本上只做一件事—追女孩子。他们得到她们,又失去她们,谈论着她们。我想:‘那简直就是迂回。我真的很喜欢她们。’这也就是亲密关系的开始。与其坐在那里讨论女孩子,不如去了解她们。那时我已经跟几个女生有过交往,而且我很擅长体育,有两把刷子。还有,每过一段时间,你就得杀鸡儆猴,给他们敲敲警钟。”
如今,亚历克斯完全是一副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领导风范了。我从来没有见他心情不好过。但是,如果你在谈判桌上遇到他,你会看到他好战的一面。而如果你打算跟他共进晚餐的话,你就会看到他内向的一面了。
“我可以除了妻子孩子之外,没有任何朋友。”他说道,“看看你和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我们真正交谈的次数有多少呢,除非你给我打电话!我不喜欢社交。我的梦想是跟我的家人生活在上千英亩的土地上。在这个梦境里你找不到任何朋友。所以不管你看到的我的公共形象是什么样子,我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内向者。我觉得从本质上讲,我还是我。我非常腼腆,但是我会想办法去弥补这一点。”
然而我们中间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这样超越自己性格本能的事情呢(暂且不论我们愿意与否)?也许利特尔教授刚好是一名优秀的演员,很多公司的总裁也有表演的天赋,那么其他人呢?
若干年前,心理学家理查德·利帕尝试过回答这个问题。他召集了一组内向者到他的实验室,要求他们假装在给学生们上一堂数学课,要变得像一个外向者一样。接下来,利帕和他的研究小组拿着摄像机开始录像,测量这些内向者的步幅、与“学生们”之间的眼神交流情况、讲课占课堂总量的比例、语速和音量,以及每个教学环节的时长。他们也通过记录下来的声音和肢体语言,来评估他们普遍意义上的外向行为。
然后,利帕对另外一组真正的外向者也进行了以上的实验。他发现,尽管后一组要更外向一些,但很多伪装外向者也足以令人信服。如此看来,大部分人还是知道如何在一定程度上进行伪装的。不论我们是否意识到了这样一点,但我们的步幅、讲课的时间和脸上的笑容在不知不觉中就会暴露我们是内向者还是外向者了。
当然,我们可控制的自我表达程度还是有限的。部分原因我们称之为“行为泄露”,也就是说我们会在不知不觉中通过我们的肢体语言暴露真实的自我,比如:在某一个时刻,外向者会同别人进行眼神交流,而内向者则会微妙地将视线移开;对一个有技巧的演讲者来说,他们可能会把受众当成一种负担,而外向者则会只会把演讲进行得更加有趣。
那些利帕实验中的外向伪装者是怎样让自己做到如此接近真正的外向者的呢?研究发现,内向者尤其是那些可以把自己伪装得很像外向者的内向者,通常在一个特征上得分都很高,这个特征被心理学家称为“自我监控”。自我监控者在不同社交需要的情境下调整自己的行为方面很有技巧,会寻找一切的线索来告诉自己应该怎么做。《公众表象,隐人真实》(Public
Appearances, Private
Realities)的作者,同样也是提出自我监控标准的心理学家马克·斯奈德用“入乡随俗”来对此进行解释。
我所认识的人中,埃德加在自我监控方面做得最出色。他在美国社交圈里是个名人,也是个深受大家欢迎的人物。他和妻子几乎每周日晚上都会举办或参加筹款晚会。他其实是那种常常让大人尴尬的“孩子”,他那些滑稽的行为常常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然而埃德加却自称是名内向者,他说:“我宁愿坐在那里,读书或者思考,也不愿意跟人交谈。”
但埃德加却不得不总是陷入同他人的交谈之中。他在一个高度社会化的家庭中长大,家人都希望他成为一个可以自我监控的人,而他也愿意这样做。“我喜欢政治,”他说,“我喜欢那些条条框框的政策,我喜欢有事情发生,我希望世界可以按照我的方式发生改变,所以我会去做些刻意而为的事情。我不喜欢成为别人宴会上的宾客,因为那样我就得被调侃。但是我会自己举办宴会,这样我就会成为中心,就不需要做太多的社交工作。”
一旦成为别人宴会上的宾客,埃德加就会进入自己的角色。“从大学开始,甚至是最近,我参加晚宴或鸡尾酒会之前,都要准备一个索引卡片,在上面写上三五个相关的有趣的小故事。白天的时候我就带着这些卡片—如果有什么打动我的事情,我也会记下来。然后,到晚宴的时候,我就会找合适的时机把这些小故事讲出来。有时我还会到洗手间里拿出我的小卡片来看看上面的故事。”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埃德加已经不用把这些提示卡片带到晚宴上去了。但他依然认为自己是个内向者,只不过他已经能深深地进入他外向者的角色中了,讲那些逸事趣闻对他而言也越来越自然。事实上,最高程度的自我监控并不仅仅是在特定的社交情境下产生预期的效果和情感,处在自我监控中的人也会觉得压力有所减轻。
不同于埃德加这类人,那些自我监控程度较低的人,则会根据他们内在的“指南针”来控制自己的行为。他们可以调动的社交行为和面具就要少得多了,他们对于情境的线索没有那么敏感,比如在一场晚宴上有多少趣事想要分享,而且这类人对于角色扮演也没有太大的兴趣,甚至他们知道哪些可以成为社交线索,也不愿沿着这条线索往下走。似乎低度自我监控者和高度自我监控者是为不同的受众准备的,斯奈德曾经说过:一个是内在的,其他的都是外在的。
如果你想知道你是哪种程度的自我监控者,下面几个来自斯奈德自我监控标准的问题,仅供你参考:
· 当你处在某个不确定要怎样做的社交场合时,你会去看其他人的做法来想法解决吗?
· 你在选择电影、书籍或音乐时,会经常寻求朋友的意见吗?
· 在不同的情境下与不同的人相处时,你会表现出不同的自我吗?
· 你觉得模仿别人是件容易的事情吗?
· 你能在讲一个善意的谎言时直视对方的眼睛吗?
· 当你真的很讨厌某个人时,你能让别人觉得你是友好的吗?
· 你会为了给别人留下印象或娱乐他人而表演吗?
· 你会不会在一段感情中表现得比真实的你更投入呢?
你在回答以上问题的时候,肯定的回答越多,你自我监控的程度就越高。
那现在再来试一下下面这些问题吧:
· 你的行为通常是不是你内心感受、态度和信仰的真实反映呢?
· 你是否发现自己只能对那些你确信的观点进行阐述呢?
· 你是否会拒绝为了取悦他人或博得他人好感而改变自己的观点或做事的方式呢?
· 你是否讨厌哑谜游戏或即兴表演呢?
· 在为适应不同的人和不同的情境而调整自己的行为上,你是否有困难呢?
对于上述问题,你的回答中“是”的次数越多,你的自我监控程度就越低。
当利特尔教授将“自我监控”这个概念带到他的人格心理学课堂上时,很多学生针对高度自我监控的道德问题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利特尔说,甚至有几对“混搭”的情侣—高度自我监控者和低度自我监控者的恋爱—为此而分手了。那些高度自我监控者认为低度自我监控者不够灵活,在社交上也太无能。而低度自我监控者觉得高度自我监控者太过圆滑,也带有太大的欺骗性—用马克·斯奈德的话来说,就是“太过务实而缺乏原则”。事实上,高度自我监控者确实比低度自我监控者更会撒谎,这一点似乎支撑了低度自我监控者的道德立场。
然而利特尔,这个道德高尚又富有同情心的人,恰好也是名高度自我监控者,他对这个问题却有不同的见解。他将自我监控视为一种谦逊的行为。这是一种让自我去迁就情境规范的行为,而不是“让一切服务于个人需求和所关注事物”的行为。他说,自我监控并不都是基于行为或掌管全局的。从一个更内向的观点来说,这种行为可能并不是为了寻求关注,而是避免不讲社交礼节。当利特尔教授进行一场演讲时,某种程度上说他是个时刻处在自我监控状态中的人,不断观察自己的听众,从那些微妙的迹象中发现他们是乐在其中还是无聊透顶,以便调整自己的演讲来满足他们的需求。
如果你可以伪装自己,你也能熟练掌握这些表演的技巧,并且能够发现社交情境中的微妙变化,那么你愿意根据自我监控的要求来调整你的社交规范吗?如果你能够恰当地运用,自由特质策略就会
变得很有效,如果你用过头了,那只会适得其反。
最近我在哈佛大学法学院的一次座谈会上发了言。这个活动是为了纪念哈佛法学院允许女性入学55周年而举办的。为了庆祝这一盛会,来自全美各地的校友齐聚哈佛。座谈会的主题是:“不同的声音:有效的自我表达策略。”会上共有4名发言者:一位出庭律师、一位法官、一位公开演讲讲师,还有我。我很认真地作了准备,因为我知道我要扮演一个什么角色。
那位公开演讲讲师揭开了发言的序幕,她谈到了如何作一次振奋人心的演说。那位法官是一位韩裔美国人,她讲到了人们都觉得所有的亚洲人都应该是安静好学的,而她恰好是个外向又张扬的人,这一点曾经让她无比沮丧。那位律师则是个身材娇小的金发女子,却散发着争强好胜的气息,她谈到有一次她在进行盘问的时候,因为攻击性太强而被法官警告说“老虎,够了!”的故事。
轮到我发言时,我把我的听众定位为那些不把自己视为“老虎”、“流言终结者”和“振奋人心者”的女性身上。我说,谈判能力并不是天生的,就像那些金黄的头发和整齐的牙齿一样,而且这种能力也不是那些对新政策热烈拥护的冒险家们的专属。我告诉他们,人人都能成为优秀的谈判代表,事实上,这种能力是需要一点沉默和亲和力的,而且要少说多听,因为创造和谐的本能远比造成冲突来得重要。只有在这样的风格下,你才能站在一个积极的立场上而不会激怒对方。只有通过倾听,你才能了解什么能真正激发对方谈判代表,从而提出创造性的解决方案,以满足双方的意愿。
我也分享了一些在惊恐的情况下,让自己感知到平静和安全感的心理技巧。比如注意自己在自信的情境下,脸和身体的状态和姿势,在你需要伪装自信的时候,就试着去保持这些姿态。研究显示,
某些简单的姿态,例如微笑,会让我们感觉自己更加强大、更加幸福,而皱眉则会让我们觉得更糟糕。
当然,发言结束了,听众们同小组的成员进行交流的时候,内向者和伪装外向者开始向我靠拢了。在我的记忆中,有两个人给我的印象格外深出。
其中一个是艾莉森,她是一名出庭律师。艾莉森身材苗条,打扮精致,但她的脸上却写满了苍白、无力和沮丧。十多年来,她一直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做诉讼律师。现在她申请了几家公司的法律总顾问职务,这看起来是合情合理的,但是在她看来却并非如此。果然,她还没有拿到一份录用通知。她凭实力进入了最后一轮面试,却在最后一刻被淘汰了。她很清楚这是为什么,因为猎头公司根据她的面试表现给出了反馈意见:她的性格不适合这项工作。艾莉森,这个内向者,对于这个致命的评价痛苦万分。
第二个校友是吉利安,她在一家她很中意的环境宣传机构做高层领导。吉利安给人的印象是善良、开朗而朴实。她很幸运,因为她的时间大多数都花在了研究她关心的课题和撰写报告上。不过,有时她得主持会议并作演讲。虽然她在这些会议结束之后都会觉得很满意,但是她一点儿也不享受这种聚光灯下的光芒,于是她向我寻求如何能让她在感到恐惧的时候保持平静的建立。
艾莉森和吉利安之间有什么不同呢?你可能会说,她们两人都是伪装外向者,只是艾莉森的尝试失败了,而吉利安成功了。然而,艾莉森的问题在于,事实上,她这些超越性格方面的努力用在了一项她并不关注的事情上。她并不热爱法律这一行,之所以选择成为一名华尔街的诉讼律师,是因为她觉得那是一名律师的无上光荣和成功,但她的内心深处并不支持她这种伪装外向行为。她并没有告诉自己,她这样做是为了推进一项自己所钟爱的工作,当工作完成之后,她就可以回归真实的自我了。相反,她的内心独白却是:成功的方法就是做一个不像我的人。这不是自我监控,而是自我否定。吉利安认为那些性格之外的行为是为了一项值得的任务而作出的暂时性改变,而在这个问题上,艾莉森则认为那是她性格上的根本问题。
事实证明,确定你的核心个人项目并不总是件容易的事情。这对于那些内向者来说尤为困难,从他们选择一项工作或职业开始,他们就要花很多时间来适应外向规范,似乎忽略自己的真实喜好就变成了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他们可能会在法学院、护理部或者市场系觉得很不自在,但是他们在中学阶段或者夏令营中的感受会更糟糕。
我在这个位置时,也有这种不自在的感觉。我曾经很喜欢公司法实务,但是实习了一段时间之后,我说服自己,我其实是个天生的律师。我非常想相信这一点,因为我在法学院攻读了这么多年,也经过了众多的在职培训,“华尔街律师事务所”的名头听起来又是那么诱人。我的同事(大部分)理性、善良而体贴,我的生活过得也不错。我的办公室在一座摩天大楼的第42层,环境很好,可以看到自由女神像。我对自己的想法很满意,我可以在这样一个高效率的环境中发展自我。而且,我很喜欢问一些“但是”和“如果”的问题,这一点在大部分律师的思维过程中占有中心地位。
我用了将近10年的时间才明白,律师并不是我终身为之努力的事业,而且与我的个人核心项目相去甚远。如今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告诉你,什么才是我人生的重心:我的丈夫和儿子、我的写作事业,以及为本书增值。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我就作出了改变。我回顾了在华尔街做律师的日子,那仿佛是生活在国外。这段经历很有趣,也很令人兴奋,我遇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人,如果没有这段经
历,我永远都不会跟他们有交集。即便如此,我也还是个“外籍”人士。
我用了很长一段时间进行事业转型,并为他人事业转型提供咨询,我发现,在确定核心个人项目时有三个关键步骤:
首先,回想一下你孩提时代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你长大以后想做什么?可能那时你给出的明确答案是不着边际的,但那背后隐藏的渴望却是真实的。如果你想做一名消防员,那么消防员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呢?一个救人于危难的英雄,一个冒失鬼,还是单纯出于对驾驶卡车的喜好,如果你想成为一名舞蹈家,那是因为你想穿上演出服,还是你渴望得到掌声?抑或纯粹喜欢那种飞速的翻转?你考虑过这些问题之后,你会比现在更了解自己。
其次,注意那些吸引你的工作。我在律师事务所工作时,从来没有主动去接洽一个额外的企业法人的案子,但是我却花了很多时间为一个非营利性女性领导组织无偿工作。我也为很多律师事务所委员会服务,专门为事务所的年轻律师作个人发展的指导和培训。你可能已经从本书中看出来了,我并不是那种参与委员会的类型。但正是这些委员会的奋斗目标点燃了我的热情,于是便有了我投入的参与。
最后,重视让你觉得嫉妒的事情。嫉妒是一种邪恶的情绪,但是却能说明真实情况。你通常会嫉妒那些拥有你所渴望的一切的人。在一次校友聚会上,大家比较了校友录上的职业规划后,我深切感受了嫉妒的情绪。他们在谈论一位可以在最高法庭上辩护的同学时,表现出了钦佩和嫉妒之情。起初,我对他们的言论有些不满。那是因为那位同学的能力很强!我想,真庆幸自己有度量。后来我才意识到,我的度量其实来得很容易,因为我并不渴望成为一名最高法院的律师,或者得到任何来自律师界的赞誉。当我自问嫉妒哪种人时,答案很快就跑出来了—那些成为作家或心理学家的同学。如今,我也在努力成为这两个领域的人物。
然而,即使你在围绕一个个人核心项目拓展自我时,你也不想偏离自己的性格太多或者太久。还记得利特尔教授在两次演讲之间躲进卫生间的经历吗?这些躲藏的经历告诉我们,矛盾就在于,扮演超性格角色的最好方式是尽可能地对自己保持真实—为自己在日常生活中创建尽可能多的“恢复壁龛”(restorative
niches)。
“恢复壁龛”是利特尔教授提到的一个术语,指那些当你想回归真实的自我时要去的地方。它可能是空间上的,就像黎塞留河畔的小径;它也可能是时间上的,就像你在两通销售电话之间为自己留出的休息空隙。它可能意味着在一次大型工作会议之前,你要取消你周末的社交计划,来做瑜伽、冥想,或者将面对面的交谈改为电子邮件的交流。(即使是维多利亚时代的女性—她们的任务只是跟朋友和家人聚会,也会想在下午的时候留出一点休息的时间。)
在会议间隙,当你选择关上你私人办公室的门(如果你有幸有一间的话),你就选择了一个“恢复壁龛”。你甚至可以在一次会议期间创造一个恢复壁龛,方法就是认真地选择你坐的位置,以及你参加的方式和时间。罗伯特·鲁宾是克林顿总统在任期间的财政部长,他在回忆录《一个不确定的世界》中描述了他是如何“总是想要远离中心,无论是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还是在参谋长的办公室里,我都习惯性地坐在桌子的最末端。那一点物理上的距离让我觉得舒服很多,让我能够掌握会议的进程,并且从一个不容易被动摇的角度进行评论。我一点儿也不担心被忽略。无论你站得或者坐得有多远,你都只需要说:‘尊敬的总统先生,我觉得这样、那样,或者其他什么。’”
如果我们在接受一份新的工作时,能够像考虑探亲假政策或医疗保险一样仔细地去衡量这份工作是否存在恢复壁龛,我们就会过得好很多。内向者需要自我拷问:这份工作是否允许我花一些时间在我本身性格内的活动上,比如阅读、制定策略、写作以及调研?我会有一个私人的工作空间还是会被安排到一个开放的工作环境中?如果这份工作不能给我足够的恢复壁龛,我晚上或者周末会不会有足够的时间留给真实的自己呢?
外向者也需要寻找恢复壁龛。这份工作是不是包括了发言、旅行和接触陌生人呢?办公空间够不够刺激呢?如果这份工作不够完美,那么下班后的时间够不够灵活,好让我来发泄呢?想清楚工作性质描述意味着什么到底。我采访过一个非常外向的女人,她起初对一个亲子网站的“社区组织者”一职非常感兴趣,直到她意识到她的工作就是独自一人坐在电脑前从上午9点耗到下午5点时,她就再也兴奋不起来了。
有时,人们会在那些最不看好的工作中发现恢复壁龛的存在。我之前有个同事是一位出庭律师,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绝妙的孤独中度过的,比如调研、编写法律简报。因为大部分情况下,在她接手的案子结束之后,她就很少会去法庭,这样她就不必在意在她需要的时候练习一下伪装外向者的技能。我采访过一个内向的行政助理,她成功地将她的办公室工作转为远程家庭办公模式,后者起着“虚拟助理”交流站和培训服务的作用。在下一章我们将会看到一个超级销售明星的故事,他凭借坚持内向的自我性格,在长年的努力中打破了公司的销售纪录。以上这三个人很显然都在一个外向者称霸的领域中工作,并且能将这份工作在自己的性格之内重塑,因此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可以在自己的性格之内,他们有效地将自己的工作时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恢复壁龛。
找到恢复壁龛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可能会想在周六晚上靠着壁炉安安静静地读一本书,但如果你的配偶希望你陪她和她庞大的朋友圈出去聚会,结果会怎样呢?你可能会想在两通销售电话之间退回到你的私人办公室这片绿洲里,但如果你的公司刚刚换成了开放办公室呢?如果你打算训练自己的自由特质,那你就需要来自朋友、家人和同事的帮助。这也就是利特尔教授如此强烈地呼唤我们进入“自由特质协议”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是自由特质理论的最后一部分。自由特质协议认为我们每个人都会在某些时间里扮演超乎自己性格的角色—以换得在其他时间做自己的权利。这就是一项自由特质协议:一个希望每个周六晚上都出去玩的妻子,和一个想靠着壁炉放松身心的丈夫可以达成一个协议—一半的时间外出,一半的时间待在家里。这也是一项自由特质协议:你去参加你外向好朋友的订婚仪式、单身派对,但是她也明白如果你在这三天没有出现,那也只是因为这种婚礼本身是种集体活动而已。
朋友和爱人之间达成自由特质协议并非难事,因为他们是你想要用你真实的自我来取悦的人,你也希望他们爱的人是真实的你。而对于工作而言就有点麻烦了,因为大部分企业还不会从这些角度来思考。如今,你可能要间接地推进这种协议了。职业顾问索亚·西奇为我讲述了她客户的故事。那名客户是一位内向的金融分析师,她的工作环境要求她不是要对客户作报告,就是得跟进进出出她办公室的同事交谈。她实在是受不了了,一心想要辞职,直到西奇建议她跟公司协商休假。
如今,这位女士在华尔街一家银行工作,说实话华尔街并不适合这类高度内向的人,所以她认真考虑了要如何阐述她的要求。她告诉老板她工作的本质—策略分析—需要一些安静的时间来集中精力。一旦她用自己的经验来做例子,从心理学角度上讲她的要求就变得合情合理了:每周两天在家工作。她的老板也同意了。
但是,那个克服了自我的阻力后,能让你达到最佳的自由特质协议的人,其实是你自己。
假设现在你单身。你不喜欢酒吧,但是你又渴望亲密行为,你希望谈一场长久的恋爱,在这种恋爱关系中,你可以同你的恋人和几个亲密的朋友分享温馨的夜晚,促膝长谈。为了达到这样的目标,你跟自己做了笔交易,你强迫自己去参加各种各样的社交活动,因为只有这样你才有希望遇见一个伴侣,以此来减少日后参加各种聚会场合的次数。而当你达到这个目标的时候,你就只需要参加你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的社交场合。你要提前决定这个数量是多少—一周一次、一月一次还是一个季度一次。而且一旦你遇到了你的另一半,你就赢得了可以安心待在家中的权利。
也可能,你总是梦想着可以创办一家自己的小型公司,可以在家里办公,这样的话你就可以有充足的时间来陪你的爱人和孩子了。你知道你必须维系一定数量的人际关系,所以你就跟自己达成了一项自由特质协议:你每周都要去参加一次聚会。每次聚会上,你至少要有一次真正的交谈(这个对你而言要比让你去热情地招呼大家简单多了),而且第二天还要跟那个与你聊天的人保持联系。之后你回到家里,你不会对这种用你自己的方式来展开的人际交往感到不适。
利特尔教授非常了解,一旦你缺乏跟自己的自由特质协议将会发生什么。除了偶尔游览黎塞留河和躲进卫生间之外,利特尔曾经尝试过最大限度地结合内向和外向性格的元素。从外向的角度来说,他的日子全部被无休止的讲座、与学生的会面、指导讨论小组,以及写推荐信填得满满的。而从内向的角度来说,他处理这些事物的态度又非常严谨。
他说:“从一个角度来看,我在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些类似外向的行为中。但是,当然了,如果我是个真正的外向者,我的速度会更快一些,写那些推荐信的严谨程度就会差一些,也不会花那么多时间在准备讲座上,而且那些社交场合也难不倒我了。”他同样遭受着某种程度的“名誉困惑”,他因极为活跃而闻名,名声也越来越大。简单来说,就是在别人眼中的利特尔是什么样子,他就觉得有责任继续去扮演这种角色。
长此以往,利特尔教授开始觉得力不从心了,不只是精神上,身体上也感觉到了疲惫。但是没有关系。他深爱着他的学生,深爱着他从事的领域,他深爱着这一切。直到有一天他的医生告诉他他患上了双肺炎,只怪他平日里太忙碌而忽略了身体发出的危险信号。他的妻子不顾他的反对硬是把他拖到了医院,自然,她做了一件好事。医生说,如果再拖久一些,他可能就一命呜呼了。
双肺炎和超负荷生活可能会发生在任何人身上,当然,对利特尔而言,那是长期处在超性格的角色之中,而没有足够的恢复壁龛所致。当你的自觉性促使你去做超负荷的工作时,你就会慢慢失去兴趣,即使是从事那些平时很吸引你的事情。你还会对你的身体健康发起挑战。“情绪劳动”指的我们为了控制以及改变我们的情感而作出的努力,它与压力、倦怠甚至身体病变症状(例如心脑血管疾病)的增加率等紧密相关。利特尔教授认为,长期从事超性格的行为可能也会增加植物性神经系统的活动,反过来讲就会损害免疫功能。
一项引人瞩目的研究发现,那些抑制消极情绪的人往往会在之后用意想不到的方式宣泄这些情绪。心理学家朱迪丝·格罗布给实验组展示了一组恶心的图片之后,要求受试者隐藏他们的情绪,甚至让他们用嘴巴咬住铅笔来阻止他们皱眉。她发现这个实验组对于图片的厌恶反应,远远低于正常反应的实验对比组。然而后来,那些隐藏情绪的人遭受了副作用的折磨。他们的记忆受到了损害,而那些他们试图去抑制的消极情绪影响了他们的见解。当格罗布要求他们填上“gr_ss”这个单词中漏掉的字母时,他们给出的答案更多的是“gross”(粗野的)而不是“grass”(草地)。格罗布总结说:“那些经常抑制消极情绪的人,世界观可能会变得更加消极。”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些日子利特尔教授正在恢复健康,从大学里退休,同妻子住在加拿大的乡下,陶醉在妻子的陪伴中。利特尔的妻子休·菲利普斯是卡尔顿大学公共政策与管理学院的主任,利特尔说他们非常相像,因此根本不需要所谓的自由特质协议来约束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他同自己的自由特质协议却让他知道即使“学术和专业行为带着绝对的魅力”,也“没必要无限流连下去”。
因此,他就回到家中,和妻子到壁炉旁边烤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