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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大概不至于会已经嫁了人吧?看她那鱼一般游来游去的眼睛,怕亲都没有定呢。那么假使我要和她去讲爱,她当然不至于会拒绝吧?我是一些没有什么阶级观念的,像我这般个乡绅的儿子,未始不可以和一个女工结婚……
《贵族区》是中国现代诗人、出版家邵洵美先生的作品系列之一——小说卷。《贵族区》中收录了邵生平创作的小说作品十余篇,基本集齐了他生平创作小说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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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邵洵美(1906-1968),中国现代诗人,出版家。曾留学英伦,是狮吼社、中国笔会等诸多团体的重要成员。早期主编有《狮吼》、《金屋》等杂志,1933年创办上海时代图书公司,出版的《论语》、《时代》等九大刊物及[新诗库丛书]、[自传丛书]等,其影响延续至今。抗战期间,主编《自由谭》,寄情方寸间,体现了中国人的气节。诗人一生,有风流倜傥,意气风发,更多的乃坎坷波折。今日文集出版,是我们对诗人的最好纪念。
邵洵美作品系列第一辑共分五卷,分别为:诗歌卷《花一般的罪恶》、随笔卷《不能说谎的职业》、文艺闲话《一个人的谈话》、小说卷《贵族区》和回忆录《儒林新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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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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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搬家
缘分
绍兴人
一年
自白
赌
赌钱人离了赌场
三十六门
输
宗姑太太和她三个儿子
安慰
Josephine
贵族区
珰女士
编后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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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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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怕麻烦的我竟然也搬家了。
蒸人的六月里搬家,简直是受罪:出一个书架要一身汗,理一只箱子要一身汗。忙了两个礼拜,仍和两个礼拜前一样。虽然轻小的东西都搬到了新屋里去,但笨重的器具还是霸住着他们老屋里的地盘。他们还合不得放弃吗?不错,老屋是值得留恋的!这是我祖父四十年前从台湾回来的时候造的,我父亲在这里长大,我和我的弟弟妹妹在这里诞生,我在这里结婚,我的璞儿便也在这里诞生,但是屋子老了,不得不拆了重造。
自从回国后便丢在厢房角里的大衣箱,竟然借此机会又得和他的主人见面。三年不曾移动,已葬在灰尘里了。
黑铁皮上的黄铜钉已发了绿,又变了黑。怕是铁锈吧?一种古董陈旧的气息硬挤进我的鼻孔,喉咙痒痒地似乎也生了锈。不知怎的箱子的分量也重了不少。当时在剑桥住在Moule先生家中,曾独自将他拖到后园的煤间里面,但现在竞一些也撼他不动,好像已在地板上生了根了。想用力将他推出去,哪知不上五步人便乏了。这箱子是空了的,三年前我早就把里面的衣服、裤子、衬衫、书籍等等给拿出了。又有谁将什么重的东西放进去呢?想发财的我顿时感觉到一定有什么奇事立刻便要发生了。大概我早晚祈祷着的金脸红须的财神暗暗地在里面藏了几百千只金元宝吧?但为什么要藏在这里呢?假使他是有意给我的,那么,为什么不在去年冬间当两个不要脸的人压逼我的时候,便让我寻到呢?况且他又为什么要放几百千只不便携带不便使用的金元宝呢?假使我隔了几十年再搬家,便是说,假使我隔了几十年再来移动这箱子,而假使隔了几十年金子已和石头一般不值钱,那么,这不是反而累了我吗?况且放些金刚钻、珠子、翡翠不是一样的吗?一箱子的珠宝不是比一箱子的金子更值钱吗?啊,不要是狐仙与我开玩笑吧?不错,自从开始说要搬家到现在,我们的佣仆不是天天报告着零星物件的遗失吗?大概都被这狐仙塞在箱子里了吧?那未免太恶作剧了。天下怕真有狐仙这样东西吗?假使狐仙是没有的,那么,财神的存在便也足以使人怀疑了。不过假使财神也没有,那么,我箱子里的几百千只金元宝又有谁来放进去呢?财神是一定有的,财神是一定要有的。
我这般地下了结论,急忙从袋里拿出钥匙。我想,五秒钟后,我的推想便可以证实了。证实以后我第一便得去找一张当日的报纸看,要是金价在五十五换以上,那么,我第二便是赶快去兑现,第三便去定去法国的船票,到了巴黎先住一礼拜,便去伦敦向Wise先生求让Swinbume的Anactoria的墨迹,去Bonchurch瞻仰诗人的故居,再去Ebury
Street谢George Moore送给我他的书籍,回巴黎后,再去意大利,再去希腊的Lesbos。
我将钥匙放进洞里,一转,箱子便开了,不,箱子便要开了。在这将开未开之间——朋友,要是你知道罗生一梦多少年在实际上不到半个钟点,你当能说出在这一忽时我脑中心中血中所汹涌着的念头的复杂了。
亲爱的读者,你们的念头是决不会像我那样复杂的,也决不会像我这般简单的。箱子里决不会有几百千只金元宝,但是里面却有一样以前所忘掉拿出来的东西,这样东西在诗人的眼睛中,假使你是诗人,看来,比了几百千只金元宝更要来得宝贵来得稀奇呢。
这是一手巾包我在国外各处所带回来的纪念品——拿波里博物院的门券,罗马的电车票,剑桥书铺的收条…… 一张Hotel
Excelsior的账! 一张巴黎拉丁区客栈的账竟将我的灵魂带回巴黎。
是一个晚上,是一个巴黎人觉得很平常,而为世界上人所羡慕、所歌颂、所梦想、所渴求的晚上,一个巴黎的晚上。
怕是夜半的两三点钟吧,窗外的月和星都是半睡半醒地静着,好像是那些正在与舞女绞着肉挤着汗的人们的老婆带着男孩女孩在家里等他们的丈夫和父亲归去一般。但是跳舞的音乐还正是热烈的时候。
这家客栈隔壁的楼下也是个舞场。当然,为一般有了异性伴侣的人们是用得到的;但是我却苦透苦透了。好容易翻来覆去地睡着,忽然一阵Jazz又将我从梦中拖回。
似乎被一种香味使我的神经突然地兴奋起来;原先静默地流动着的空气现在竞变了大队的兵士,像雷雨般迅速而又激烈的马蹄冲锋似地踏上我的心来,顿时觉得我的可怜的心儿被踏肿了,肿得小小的胸膛里即刻要装不下了,我恨不得把他呕了出来,嚼烂他,省得他时而酸时而痛地作梗。
在这个时候醒在巴黎的客栈里,最难受!试想一个情感热烈的爱诗的少年,四壁是肉色的粉漆,一床比杨玉环的胸脯更温柔的枕褥,在通着楼上楼下的净水管中尽是不断地啧啧作响,有时还听得侍役领了四只脚开着隔壁房门上的锁,接着不多一忽,便有一种忍不住的声音抖进耳朵里来。啊,最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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