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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于五十万字的修仙文我是不会去碰的,我认为修仙这个题材是需要大量的文字和情节去铺垫、展开的。草草三四十万字就完结的文,可以说没有看的价值,更有不少文是开头很好,中间俗套,结局很烂。虽然说多不一定代表好,但不够篇幅,不够丰满,怎么可能写出一篇完整的好文?
现在小白文泛滥,基本上百分之九十的“修仙女”都是在泡帅哥,当私宠……我相当反感那些被迫当宠物还不亦乐乎的主角,尤其是女主不自爱,老犯傻的,我不觉得那是可爱,只觉得是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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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作为女修士,长生路上要克服的困难太多。
资质、功法、丹药、法宝,一样都不能少;
感情、软弱、仁慈、贪心,一样都不能多。
没有前者,修行太慢,多了后者,死得太快。
更甚者,容貌要不过不及,智慧要不多不少。
太美貌了注定要被高阶修士抢夺做妾,太丑了遭人嫌恶处处碰壁。
太聪明了就会成为被打的那只出头鸟,太笨了被卖还在帮人数钱。
陌天歌自认哪一样都可以做到,可是却偏偏该死的多了一样东西……她的修仙之路,注定了不会平静。
她好不容易结丹成功,却被转移至东海碧轩阁所在地;她为借传送阵答应将炼丹术教给夏青;她炼制青云丹之时又被叛徒偷袭……这时,她得知碧轩阁创派祖师居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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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云芨,八十年代人,生于浙江温州。
从小爱好看故事书,高中时代起,热衷于编故事,每每写满作业本。
大学后,一边工作一边业余写小说自娱自乐。
热爱仙侠,从电影到游戏,从游戏到小说。
后混迹于起点中文网,因不满足于男性主角小说,开始动笔写女性主角。
目前成功升级,一边带孩子,一边码字中。
新浪微博:http:weibo.comu1777058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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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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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临海城
第二章 碧轩阁
第三章 清妙长老
第四章 炼丹室惊变
第五章 得道塔中的秘密
第六章 重建碧轩阁
第七章 重返玄清门
第八章 万法自然阵
第九章 心魔
第十章 混元功法与三元转轮功
第十一章 结丹成功
第十二章 不要这么好
第十三章 禁制消失
第十四章 两个蠢货
第十五章 冤家路窄
第十六章 下作的主意
第十七章 最大的秘密
第十八章 结婴成功
第十九章 修炼的难题
第二十章 再去临海
第二十一章 陌瑶卿
第二十二章 离开的决定
第二十三章 他乡重逢
第二十四章 会说话的飞飞
第二十五章 茶座
第二十六章 同伴
第二十七章 结盟
第二十八章 推心置腹
第二十九章 敌与友
第三十章城 主请托
第三十一章 疑团
第三十二章 元魔
第三十三章 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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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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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仙路迢迢
第一章陌家村
东方泛起鱼肚白,公鸡一声啼叫开始了农庄生活的一天。
家家户户从睡梦中醒来,女人们开始烧水做饭,男人们或是挑水,或是整理农具,准备吃过饭开始一天的劳作。
这是晋国连城属下的一个村子,全村三四百口人,只有一个姓,属于一个家族,因此,这个村子就以他们的姓为名,唤作陌家村。
村的东头,零星地分布着几个屋子,其中一间单门院的砖房在这些土房之间十分显眼。说它显眼,是因为它的原料明显比其他房屋好得多,房顶瓦片厚实,墙砖齐整,一看就知道不是乡人土法所烧,院墙也不像其他土房是随便几根树枝藤条做成的篱笆,而是细致的竹条编成。但它又比其他房子都要破败,房顶碎瓦无人收拾,院墙碎了一片,院中菜地凌乱。
此时,小院的房门打开,一个扎着小辫面色蜡黄的小姑娘走了出来。她约摸六七岁的年纪,身量十分瘦小,面有菜色,衣衫陈旧,不过,全身上下收拾得干净整洁,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衣衫也十分干净。
只见她先拉起了鸡笼,把鸡赶出来,随后走到位于偏屋的厨房,开了门,就着冷水洗脸。洗脸漱口后,她挽起袖子量了把米,从水缸舀水洗净,又搬了张小凳到灶边,站在凳上将米下到大锅,开始烧火。
连城位于晋国之南,气候温和,十分适合种植水稻,因此烧火都用稻秆。也幸好如此,否则这个年纪的女娃儿,哪里能劈得动柴。
过不多久,主房的门传来响动,一个面色苍白的妇人走进厨房。
正在烧火的小姑娘连忙跳起来,“娘,你怎么起来了?再去休息一会儿,饭马上就好了。”
妇人露出笑容,摸了摸她的头,“天歌,这些事娘来做,你去玩吧。”
“不行,”小姑娘坚持,把她往房里拉,“娘,你不能吹风,这些事我可以做。”
“这不过是小事……”
“小事我来做就好,娘,你还想晕倒让我担心吗?”
妇人被这句话堵住了。
小姑娘又说:“娘,你就好好休息吧,等你好了,我就不要做这些了。”
话里的娇憨令妇人露出笑容,却又夹杂着苦意,语气便软了下来,“好,娘会尽快好起来,以后不让天歌受苦了。”
东方露出红光,粥也散发出了米香。小姑娘就着小板凳,小心翼翼地舀了两碗,又到屋角坛子里捞了些腌菜,一一捧到主房去。
寡淡的清粥腌菜,没有多余菜色,一个是病人,一个是小孩,难怪二人脸上没有丝毫红润。妇人看着女儿,露出心疼之色,小姑娘没有看见,只埋头喝粥。
吃过了早饭,妇人将女儿又打理了一番,才取下墙上挂着的布包,挂到她肩上,嘱咐:“去了学堂,要听先生的话,好好念书。”
“嗯,我去学堂了。”
日头渐起,小姑娘踩着一路的露水,往村西祠堂而去,路上不时有男孩儿奔跑嬉闹。
看到她走在路上,有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偷偷地跟在后面,忽然蹿上去,一把揪住她的辫子一扯,哈哈大笑,“陌天歌,你的辫子真丑,你还是剃光头吧。”说完,又一溜烟跑了。
被扯了辫子的陌天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头绳还我!”
那孩子却挤眉弄眼地做鬼脸,“还你?为什么要还你啊?有本事你来抢啊,来抢啊!”
小孩子哪受得了这挑衅,陌天歌将辫子一甩,就往男孩那里追去。
“哈哈,真笨,我在这呢!”这男孩身形十分灵活,又十分壮实,哪里是她这瘦弱身板可比,每每一折身就把她甩开,把她气得七窍生烟。
不一会儿,陌天歌就追得气喘吁吁。正当此时,身后远远传来女孩的声音,“哥,你在干什么?”
听到这声音,二人都停了下来。
一个七八岁的女孩跑近,看到陌天歌散乱的辫子,顿时怒目相向,“哥,不许你欺负天歌,把东西还来!”
刚才还凶巴巴的男孩顿时苦着脸,“我只是逗她玩玩。”
那女孩扬起眉,瞪着兄长,“你还说!再不还我就回家告诉爹,说你欺负妹妹。”
男孩脸色更苦了,“她算什么妹妹?又不跟我们住一起。”
“我们爷爷天歌也叫爷爷,怎么不是妹妹?你再说我现在就回去告诉爹!”
“好啦好啦,给你就是了。”男孩把手上的头绳一塞,连忙先走了。
见他走了,天歌低声道:“天巧,谢谢你。”
陌天巧扬起笑容,“不用谢我,是他不对。喏,这个还你!”
陌天歌接过头绳,胡乱绑了辫子。
“还是我来吧。”陌天巧看她绑得草率,干脆把她辫子解了重编。她比陌天歌高了半个头,不用她蹲下就能顺利地把辫子编好。
编好了辫子,陌天巧从口袋里小心地掏出一个纸包,打开,“天歌,来吃饼。”
陌天歌接过她递来的东西,是一块地瓜饼。她小声地说:“谢谢。”
她平时是没有糕点糖果吃的,母亲一直生着病,虽然还不到饿肚子的地步,却也没什么余粮,只有逢年过节,爷爷家买了糖果,才会分到一些。
天巧和她哥哥天俊,是大伯的孩子,天巧对她很好,总是把自己的零食分她吃。
“一起吃吧。”
“嗯。”
两人一路吃着,一起往祠堂走去。
陌天歌两人进了祠堂,屋里已经坐满了孩子,小的六七岁,大的十三四岁,都是男孩子,只有她们两个是女孩。
世人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陌家族学也是如此,陌家村的女儿,极少有上学堂的,都是晓事起就帮着家里料理家务,只有家境通达的人家,才将女儿送来识几个字。
陌天巧就是如此。她是陌家族长的嫡系孙辈,因为是长孙女,又与长孙一母同胞,因此家中也高看她一等,不但名字从了兄弟,还一并送了学堂。
她与天歌二人,是这一辈里中仅有两个从辈分取名的。
但,陌天歌的情况却不相同。
陌天歌的母亲,原是族长家的四姑娘,如今人称四娘子。她并不是族长夫人所出,而是族长年轻时在外面所生,因此一家子待她十分冷淡,而且,她胎里带病,常年小病不断,也就越发地受人冷落。
十年前,村里来了一个书生在此借住,见过她几次,不知怎的竟向族长求娶。族长虽不喜爱这个女儿,但也怕别人不怀好意,便说要他入赘留在村中,谁料这书生也不反对。不久两人就成了亲,在村中住了下来。
可惜,到了第三年,这书生要出趟远门,却是一去不回。
因为父亲一去不回,她是唯一的血脉,天歌不但姓陌,名字也是随了辈分,一直当男孩教养。
上午是老夫子教族中所有孩子识字,下午却只有寄予厚望的孩子才来。
陌天歌既是女儿身,不能参加科考,也不方便到城镇谋事,原本是不用多学什么的,只是,老夫子十分敬服她父亲的学识,所以对她另眼相看。加之她母亲也觉得,她父亲学识渊博,她也应该多念些书,而不是像普通村女一般,把时间消磨在家长里短上。
下午的课业,比之上午随意得多,五六个孩子或是自己念书练字,或是由老夫子单独教授。
陌天歌进来,向夫子行过学生礼,便进了藏书室。
陌家并不是大族,祠堂只有一个大堂一个院落和东西厢房。大堂供奉着历代祖先之灵,后院是过年添丁吃祠堂酒的地方,东厢房前半部分改作了学堂,后半部分则是藏书室,西厢房住着几个孤寡老人,平日就由他们看守祠堂。
藏书室并不大,靠墙摆着六个书架,加起来也有上千本书,是陌家历代所传。
陌天歌拉了张凳子到东边,这个书架的书,都是些游记杂闻,用字通俗,图画甚多,正适合她这样进学不久的孩子看。
她喜欢看这些杂书,老夫子没说什么,一个女子,又不能科考,看什么书都不要紧。
陌天歌挑了一本书,又找了本《大晋字典》放到旁边,坐到窗边看起来。
这本书名叫《天极略闻》。据说,天下之大,有无数的土地海洋,他们所在的,就叫天极。天极之大,包括晋国及另外十数个大小国家,东北有广袤的森林,西边是一片沙漠无人之境,北边有冰川奇景,南边是山脉连绵。
这本书记录的就是天极的奇人异闻。
传说,天极的南端,横亘着一条山脉,人称昆吾。昆吾绵延万里,峰峦不断,从东到西,自古无人能过。离山脉不远的凡人,偶尔可以看到山中紫云氤氲,五彩闪烁,入山去寻,却会迷失在云雾里,只有回头,才能寻到出路。
渐渐地,人们就说,此山是仙山,只有仙人才可入内。
居住在昆吾山上的仙人们,朝吸云露,晚食月精,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如果他们在凡间寻到灵根者,便会带回仙山修炼,修炼大成,就会成仙。一旦成仙,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脚踏云彩来去千里,移山倒海上天入地,还可以容颜不老长生不死。
世间的人们,无不希望得入仙山,练就仙骨,可惜灵根难寻,对于仙人,大多数人只在传说中听过而已。
这书中记载了一个故事。古时楚国的一位国君,酷爱道法,想要修炼成仙,召天下道人到京都,寻一道行高深者拜为国师。就在全国道人比试道法的时候,有个浑身脏污的乞丐走进道场,说,尔等配与我提鞋也,众位道人大怒,乞丐却哈哈大笑,一抬指,道台中央忽然出现一汪深潭,再一扬手,深潭消失却燃起大火。在场众人大惊,楚王意欲立为国师,那乞丐却扬尘而去,倏忽不见。
又记载,梁国有位书生,家境贫寒,刻苦读书,终于得中状元,却在琼林宴上得罪了当朝权贵,被派去管理翰林院的藏书阁。堂堂状元郎就这样窝在藏书阁十年,前途无亮,可是十年后,这位状元郎却因为在藏书阁中找到仙法,一夜悟道。当年得罪的那位权贵得知此事,惊慌不已,状元郎却一笑置之,乘风而去。
陌天歌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有个人站到她面前,陌天歌抬头,连忙合上书站起来,“夫子。”
老夫子点点头,取过她手上的书翻了几页,问:“都识得吗?”
陌天歌回道:“有些字不识得,我就查字典,查不到的,我都记下来了,下回问夫子。”
老夫子将书交给她,“好,多读书是最好的认字方法,你继续吧。”
“是,夫子。”
太阳西斜,陌天歌把书放回书架,出去打扫学堂。
其他孩子们都已经回去了,老夫子也到后堂用饭去了,前堂只有她一个人。
擦完桌子,扫清地面,去倒垃圾经过大堂后门的时候,她停了一下。
里面好像有光。
看了好一会儿,她放下簸箕,凑近去。
女子是不能进祠堂的,哪怕招了婿的,也要由夫婿进祠堂,所以,陌天歌从来没进过这个摆灵位的大堂。
此时,大堂大门关着,那朦朦胧胧的像是光,又像是烟,实在看不清楚。她左右看看,发现周围没人,犹豫了一会儿,忍不住把簸箕放到一边,蹑着脚偷偷地跨了进去。
大堂很高,又关着门,整个屋内黑漆漆的,只有窗格子里透进来的微光。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发现那光似乎来自最上面的灵位。
一排排的灵位安置在大堂上,足有四五十个,连两边墙上也摆满了,看起来分外可怖。
陌天歌有些退缩,但,她一进来,那光更亮了。
她控制不住好奇心,抬头寻去,发现最高的一层,只有一个灵位。
那灵位通体白色,很像是玉,爷爷家里就有一个白玉雕成的道君像。但是这个灵位,颜色更白,上面似乎飘浮着雾一样的白气。
陌天歌四处打量了一番,从角落搬来一张椅子搁到灵位的旁边,踩上去,刚刚够高。她小心地探出手,去抓那块灵位。
她身子矮小,几乎半个身子都靠在案上才把灵位拿到手。
有些凉,白气弥漫过她的手,已经可以清晰看见了。
陌天歌将灵位翻过来,看到上面有这样五个字:陌瑶卿之位。只有一个名字,跟其他的都不一样。
白气越来越浓,甚至开始淹没她的身体,她盯着灵位,发现白光也越来越亮。那光原先只是白蒙蒙一片,渐渐变成了亮莹莹的,目睹这样神奇的事,她不由地睁大了眼。
那光却忽然一闪,冲着她的眉心倏忽没入。她吓了一跳,眼眸忽然失去了焦距,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一下从椅上摔了下来。
无尽的黑暗,身体似乎在水中浮浮沉沉,她怎么也抓不到实物。她好害怕,她想叫娘,可是叫不出声来。
忽然间身子一定,眼前出现亮光,她连忙四处张望。
什么都没有,没有东西,甚至没有墙壁,空荡荡的,只有这不知道哪里来的光芒。
她听到一声叹息,幽幽的,令人毛骨悚然。她惊起,“谁?谁在这里?”
那声音停了一会儿,开口说话:“这么多年,终于有子孙触发禁制,素女诀终于有传人了。”
声音非远非近,仿佛虚空中响起,找不到实处,她四处寻找,却惹得一声轻笑,“傻孩子,你找不到我的,我只是封在这禁制里的一缕神识。”
这声音既飘忽,又柔美,竟是十分好听的女音。
陌天歌有些害怕地瞅着这个空间,颤声道:“你……你是谁?”
“我?”这女声又是幽幽叹息,“我是你的祖先,我的名字叫陌瑶卿。”
什么神识……前一句话,陌天歌完全听不懂,但她听懂了后一句。陌瑶卿就是她看到的灵位上的名字,是陌家的祖先——那岂不是鬼?
这个念头吓了她一跳,半晌,哆哆嗦嗦地问:“你,你是鬼?”她曾经听村里的大人说,人死了就会变成鬼。
“鬼?呵呵。”女声笑了一声,又正色问道,“你可知道,世上有修仙之人?”
没等到她回答,她又自言自语,“想来你是不知道的,生活在凡人中的孩子,哪里知晓这些。”而后道,“既然触发了禁制,说明你遗传了我的纯阴体质,又身具灵根,且让我看看你的灵根如何。”
忽然一阵风起,陌天歌一惊,只感觉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覆到了她的身上,在她身上游走,她却动弹不得。
片刻后,身上的东西一松,女声惊疑,“五行灵根?而且还是同样强弱,莫非也遗传了那小子的混元灵根?”
什么五行灵根混元灵根,陌天歌一点也听不懂,只是觉得,这是家族的祖先,对她好像没有恶意,不是恶鬼吧?
这声音又是幽幽一叹,“想不到,居然有个孩子同时遗传了我们的资质,真是天意。可惜,那小子也不知道死了没有,他的混元功法也不在我手上,无法传给后人。”
“孩子,你可知道,世上的人如果修了仙,就可以有飞天遁地之能,还能容颜不老?”
咦,这说法……她想起在藏书室看到的那本书。居住在昆吾山上的仙人们,朝吸云露,晚食月精,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你……你说的是,那些昆吾山上的仙人?”
“哦?”这声音有些意外,“你竟然听说过?”
这个祖先鬼对她好像很和善,她的胆子就有些大起来了,“我在学堂看过一本书,上面说,昆吾山上有仙人,他们无所不能,还能长生不老。”
女声又笑,“世人夸大其辞,不过也相差不远,若能得成大道,确实无所不能长生不老。只是,如今能修到元婴的已经不多了,连我这等资质,当年也是费尽心机得到机缘才能进阶元婴。可惜在元婴之后蹉跎了千年,终是没有进阶化神,只能肉身坐化,将这一缕神识封在玉牌之中,等后人触发禁制,将这功法传下去。”
看陌天歌听得迷糊,她收住话头,又问她:“孩子,你可想与那些仙人一般,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陌天歌眨了眨眼,“我……那是不是可以治好我娘的病,也可以找到我爹?”
“嗯?”女声疑惑,“你娘怎么,你爹又在哪里?”
陌天歌低下头,低落地说:“我娘一直在生病,可是怎么也看不好,大夫说,这是天生的,原本活不过二十,能活到现在已经很好了。我爹在我生下来之前就走了,娘说爹是有事情,以后会来接我们的,可是一直没有来……”
这缕神识,是昔年陌家祖先陌瑶卿留下来的,陌瑶卿原是元婴高手,一听就明白她母亲是怎么回事。想到此人必然也是自己的后人,不禁伤感,“纯阴之体,既是机缘,也是大祸。你母亲必然也是遗传了我的纯阴之体,可惜没有灵根,注定是活不长久的,你莫要伤心。”
纯阴之体是什么,她不懂。听到这个祖先鬼说娘没有救,她虽然早就知道,可心情还是低落下来,“不管怎么样,都救不了娘,这根本不是无所不能。”
女声被这句一噎,竟一时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才道:“可是,你若是学了仙法,就可以去找你父亲了,这不好吗?”
“这……”她一直没有见过爹,其实她很想看看爹是什么样子,可是怕伤娘的心,从来都没问。
等不及她回答,这女声意识到什么,立时正色道:“我只是一缕神识,既然解开了禁制,就不能存在太久。孩子,你且听我说,这些事情,等你长大就会明白。”
“几千年前,我原是云中的修士——云中,即是天极所称山南,越过昆吾山,渡过南海,便是云中。我幼时便被发现身具灵根,且是难寻的纯阴之体,故而自小拜入正道丹霞宗。我以双灵根的资质,加上纯阴之体,修炼进阶丝毫不逊于单灵根的修士,百岁便已结成金丹。我自以为修炼有成前途不可限量,却不知,原来门内元婴师伯,早在我入门之时,便已看中我的体质,决定等我结丹之后与其血缘晚辈双修。”
陌天歌听不懂她的话,只听出她初时语气感叹,后来却又愤怒。
女声停了一会儿,似乎平静了下情绪,才又接着说道:“后来,我千辛万苦逃出丹霞宗,从此成为散修。经此一事,我也学会了心狠手辣,此后凡有修士觊觎于我,我便吸食他全身功力,因此,我也渐渐有了个名号,叫做金铃魔女。我结婴之后,辗转来到天极,可惜,终身困于元婴中期,只得将肉身坐化,将这一缕神识,封于灵位之中,等待后人有机缘突破禁制,传下素女诀。
“素女诀,乃是我昔年师门丹霞宗所藏功法,非纯阴体质女修不能修炼。据说这套功法,甚至有化神之后的篇章,可惜我这里只有到元婴的功法,若是以后你修炼有成,可去云中寻找剩下的部分。不过,”她话意一转,却是感叹,“以你的灵根,若是不能拿到你另一个祖先的修炼功法,恐怕你的修炼速度,很难修至元婴。混元灵根,没有特定的功法,不过是个废灵根罢了……
“传授功法之前,我先与你说些修仙的常识。所谓修仙,乃是凡人之中拥有灵根之人吸收天地灵气,令灵气在经脉之中运行流通,储存于丹田,而使自己拥有法力。修仙的过程,需要洗筋伐髓,使自己的身体排出俗世污秽,而无限接近上仙的标准。修炼到极致,即可成仙。
“修仙,在我们这一界,最多只能修到化神,究竟如何突破化神,已经没有人知道了。倘若你有朝一日达到元婴,所知不会比我少,所以,我先与你说说修仙的基础知识,其他的你以后修炼有成,自然会听说。
“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就是凡人界,也被称为人间。我们的修仙境界,可以分为五个大境界。吸纳灵气入体,将之储存于丹田,乃是修仙的入门,称为炼气。待丹田之中灵气存在到一定程度,就会产生异变,将灵气压缩为灵液,此为第二境界,筑基。筑基之后,继续吸纳灵气,最后灵液足够,就可以将之继续压缩,结成金丹,此为第三境界,结丹。结丹修到巅峰,体内灵气就会达到极致,无法再继续修炼,只有将元神与金丹合二为一,化成元婴,才能更进一步,此为元婴。
“人界能修到元婴的,已经不多了,元婴修士,有移山倒海之能,可称得上是陆上神仙。下一境界叫做化神,乃是将元神修至极致,千锤百炼,非上一界法宝不能伤害的地步。这一境界,自亘古而来,不过凤毛麟角,便是我,也终身困于元婴期,不能再进一步。”
声音之中,含有万般惆怅之意,即使陌天歌并不太明白话中的意思,也能感觉到语气中的苍凉。
“他日你若抛却俗世生活,迈入修仙界,须得记住,莫说这些大境界的差别,就是同一境界前期后期这些小境界都相差极大,切莫招惹修为高于你的人。修仙一路,实在艰险,虽然他们害怕因果带来的心魔,不敢枉造杀孽,但若有足够的利益驱动,便什么都做得出来。何况你身具纯阴体质,要知道,纯阴体质的女修千年难求,对于男修而言,与之双修好处极多,一旦出现,必会引来众多男修抢夺。昔年我为此不知付出多少努力,才保得自身平安……”
说到此处,这女声一声叹息,似乎虚弱了许多,“我就要消散了,这便将功法传与你吧。可惜我昔年所有之物,不能交与你,只有达到足够的修为,才能拥有相应的财物,等你功法大成之时,再去寻我昔年积藏吧。”
陌天歌稀里糊涂,却在此时,忽然脑子一痛,顿时有许多许多的东西钻到她脑中。
“切记,纯阴之体的女修士,乃是男修梦寐以求的炉鼎,若不能掩住体质,千万不要迈入修仙界!”
“天歌,天歌!”
耳边传来母亲的哭声,陌天歌茫然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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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娘子急忙去厨房,可在跨出门的时候,她眼前忽然一花,连忙撑住墙壁,青白的脸色好半天才缓过来。
陌天歌爬起来,看着周围,一切都没变,不禁撑着下巴,自言自语,“难道是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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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就说饿,应该没什么。”
“那就好。不过,这么一来,你这身子怎么照顾天歌?你们家可有叫你们回去?”
娘没说话,天歌想也知道,是没有的。爷爷奶奶不喜欢娘,也不喜欢她,叔叔伯伯们对娘也不亲,那个家,除了天巧对她好,其他人都不爱理她。
阿旺婶说得对,娘病得这么重,怎么能照顾她?她要好起来,照顾娘。
她打起精神,从床上跳下来,可是头又一晕。
脑子里有很多东西飞来飞去,她知道是那个跟她说话的祖先留下来的,是个叫素女诀的东西,她不太懂,可是她好像知道要怎么做。
门被推开,四娘子和阿旺婶各自端着饭菜走进来。
阿旺婶看到她,笑了,“天歌能下床了呀,怎么样,头撞疼了吗?”
她摇摇头,“我没事,阿旺婶。”
“没事就好,来吃饭吧,都两天没吃东西了,饿坏了吧?”
“嗯。”
她点头,转头看到娘把饭菜放到桌上,对她说:“天歌,来吃饭。”
她看到娘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就有些担心,“娘,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四娘子摇头,安抚地一笑,“莫担心,只是没休息好,过一阵就好了。”
她没有疑心,接过娘递来的饭。娘说她两天没吃东西了,刚才还没感觉,现在闻到饭菜的香味,才觉得真是饿坏了。
看到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四娘子和阿旺婶不由地相对笑了。
“慢点,没人跟你抢,小心噎着了。”
肚子里有了些东西,陌天歌才放慢了速度,抬头说:“娘做的饭好吃,阿旺婶炒的豆角也好香。”
这句话令两个大人都笑了开来。
阿旺婶又在这说了一会儿闲话,才走了,临走前对四娘子说道:“虽说天歌醒了,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不妥,还是再请大夫来看看吧。”
四娘子点头,“只恨我这身子不中用,还要劳烦阿旺哥再请一次大夫。”
“说哪里话,远亲不如近邻,互相帮衬是应该的。下午我就叫当家的去一趟镇里,你就好好在家休息吧,我回了。”
“是,嫂子走好。”
刚送走阿旺婶,四娘子就发现自己的小侄女来了。
“天巧,你怎么来了?”
陌天巧怯怯地回话,“四姑,天歌怎么样了,我来看看她。”因为四娘子一直身体带病,家里都不许她过来,天巧与这个四姑甚是陌生。
“天歌醒了呢,你可真有心。来,进来坐坐。”
“嗯。”
看到陌天巧跟着母亲身后进来,天歌跳起来,“天巧!”
“天歌,好好吃饭!”四娘子责备地看着她,随后又笑着对陌天巧说,“天巧,你坐一会儿,四姑给你下碗面,要吃长面还是龙须面?”
陌天巧连忙摇头,“四姑,不用了,我吃过饭来的。”家里说,不能到四姑家吃东西,她虽然不太当回事,可是到人家家里做客,不能太随便。
四娘子也不勉强,到厨房拣了几个阿旺婶送来的果子,洗干净拿过来,“吃李子吧,这是隔壁阿旺婶送来的,刚摘下的新鲜李子。”
陌天巧连忙谢过,“谢谢四姑。”
四娘子见她这般有礼,又夸了几句,才进了里屋,让她们两个小孩说话去。
“天歌,你怎么会在祠堂摔倒的?听我爹说你还把祖宗灵位给摔了。”
陌天歌正要说她看到的东西,却又迟疑了一下,“我……我不小心。”
“爷爷听说的时候很生气呢,说这是对祖宗不敬,女孩子进了祠堂,还把祖宗灵位摔了。本来爷爷还说要罚你,可其他爷爷说,你还小不懂事,也没什么好罚的,爷爷才不生气了。”
听说自己让爷爷生气,陌天歌埋头扒饭。她很怕爷爷,因为爷爷不喜欢娘,也不喜欢她。
“不过现在没事了。你撞到哪里了,还疼吗?”
“我头还有点疼,其他没事了。”想到那个被她摔下来的祖先牌位,她又有些疑惑,“天巧,为什么女孩子不能进祠堂,明明最上面的那个祖宗也是女的啊。”
“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我看到名字了,应该是女的名字。”本来她有什么事,都会跟天巧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样不可思议的事,还是先不要告诉别人了。尤其是那个人说娘没有救,她更不想让娘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回去问问爷爷好了。”
“算了,你别问了,不然爷爷又要生气了。”
陌天巧想了想,也觉得是这样,就不再说了,转而问她:“那你什么时候去学堂啊?”
“明天就去吧,我已经好了。”
“那好,我有一个好玩的东西,明天带到学堂去一起玩。”
“好啊。”
下午隔壁阿旺叔果然去镇上请了大夫来,看到陌天歌活蹦乱跳的,号了脉直接说药也不用吃了,好得很。
四娘子终于放了心。又亲自下了趟厨,炒了一碟青菜,煎了豆腐配肉末,又托阿旺婶到村中屠户那买了猪蹄,炖了罐猪蹄汤。
陌天歌看到这些,馋得厉害。家中不常见荤腥,何况这么多好菜。
四娘子分了些猪蹄汤让陌天歌送到隔壁去,母女两个好好吃了顿晚饭,各自上床安歇。
一觉睡到大清早,陌天歌一骨碌就爬了起来。
睡了一晚上,她头也不疼了,精神得很。
自己穿上衣服下床,看到娘居然已经起来了,靠在床边眯着眼,手上还拿着针线,就去推了推,“娘,你没睡好就到床上睡吧。”
四娘子没有动。
陌天歌就用力推了推,“娘——”
话音未落,却见四娘子顺着这一推,从床柱上倒了下来,一头栽在床上。
陌天歌吓了好大一跳,连忙扑上去,四娘子却是毫无知觉地闭着眼,脸色苍白得可怕。陌天歌这才看到,她的嘴角有血迹,衣衫更是被染红了一片。
“娘!”
陌天歌慌了,跳起来往外疯跑。刚跑出小院,正好撞上出了院子的阿旺婶,哎哟一声就被撞到地上。
阿旺婶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事,就听陌天歌哭着喊道:“阿旺婶,我娘昏过去了,还吐血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听她这么说,阿旺婶也吓了好大一跳,连忙道:“天歌别急,让婶子去看看。”
跟着陌天歌回屋,见四娘子半身栽在床上,此时鲜血已经流到被面上,连忙道:“让你阿旺叔去叫大夫!”
陌天歌胡乱擦了擦脸,急忙跑到隔壁去叫正在吃饭的阿旺叔。
听说她娘昏过去了,阿旺叔把饭碗一推,就急急地往镇上赶。
陌天歌回了自己家,看到阿旺婶已经把四娘子扶到床上去了。看着娘闭着眼睛毫无生息,她的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下来。
阿旺婶搂着她好一阵安抚。
一个时辰后,阿旺叔带着大夫进来了。
陌天歌眼巴巴地看着,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片刻后,那大夫站起身,摇了摇头,“这位娘子天生体弱,又劳心劳力,此番是心疾发作,怕是撑不过今晚了,你们好好送她吧。”
说罢,也不要诊金,拎起药箱径自去了。
阿旺婶早知道四娘子撑不了多久,此时叹了口气,叫阿旺叔:“你去族长家报信吧。”
阿旺叔也叹息着摇了摇头,出门去了。
阿旺婶看着昏迷不醒的四娘子,又看看在边上哭着喊娘的陌天歌,叹道:“可怜了孩子,这么小就要没了娘。”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陌天歌没了眼泪,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母亲。
这段时间里,爷爷家的叔伯婶子陆续来过,最后爷爷和奶奶也来了,看了看情况,又出去安排后事。她的眼泪哭干了,娘也没有醒。她知道大夫说的什么意思,撑不过去就是要死了。娘说,死了就是永远地睡着了,以后再也不会醒了,要被埋到土里,最后也变成了土。
她感觉到手下的掌心动了动,连忙看过去,却见母亲眼皮动了动,似是要醒了。
“娘,娘!”她连忙唤道。
阿旺婶看到,慌忙凑过来,“四娘子?”
四娘子睁开眼睛,看到陌天歌,眼泪就涌了出来,可是她没有力气抬起手,只能这么看着。
“四娘子,”阿旺婶低声道,“有什么心愿未了的,就告诉我吧。”
四娘子看着冷清清的屋内,明白了到死也没有一个所谓的家人来关心她。她怜惜地看着陌天歌,越发觉得心苦,她也是自小死了娘的,想不到,天歌也要遭遇跟自己一样的命运。
阿旺婶看着她颤抖的唇,连忙凑上去,只隐约地听到天歌二字,问:“四娘子,你是不放心天歌吧?”
她含泪点头。
“你放心,我替你照应一二。”
她又将目光移开,定定地看着一处,阿旺婶顺着看去,把梳妆盒子捧回来,“四娘子说的是这个?”
见她点头又欲说什么,凑到她耳边,听到些许字眼,阿旺婶把盒子打开。里面倒是有几件好首饰,她知道,当年四姑爷是极本事的,有这几件不稀奇。
她一件件拣起,看着四娘子的神色,直到拣起一串琉璃珠子的手链,看到她脸色有变,又低下头听她说的几个字,便问:“这是四姑爷的?”
四娘子艰难点头,看着默默流泪的陌天歌。
“娘,娘!”陌天歌嘶声喊着,却是四娘子又昏迷了过去。
这一夜,四娘子昏昏醒醒,到底还是没能撑过去,就要天亮的时候,终是没了气息。
陌家族长最后来看了看,没等她闭眼就走了,几位嫂子也过来看了看,却是等着处理丧事。
陌天歌只是紧紧地握着母亲的手,时而流泪,时而发呆。直到再也感觉不到体温,哭得昏睡过去。
停灵三日后,四娘子下了葬。
陌天歌一直呆呆的,有时由阿旺婶照顾,有时由陌天巧陪着。
等到下葬回来,收了灵堂,陌家众人开始就四娘子身后事进行安排。
当年四娘子招婿,也是当儿子一般分了家的,虽然没有几个儿子分得多,但也特意建了这一间院子,又分了几亩好田,这些年她们母女就是靠着这几亩田生活吃药。
既然是招婿,四娘子也算是一支,田地房屋自然可以传下来,可偏偏陌天歌是个女儿,双亲没了,这些田地房产当然还是由堂亲拿回,因此族长的几个儿子颇是热心。虽然财物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他们只是乡间土财主,比不得真正的大户。
看着儿子们争来争去,陌家老爷子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在外面生了这个女儿,是他年轻荒唐,其实并没有多少感情,只不过,到底是他的血脉,看着儿子们在尸骨未寒之前就为了争这点财产,当着他的面争吵,完全没顾念他的脸面,老爷子心里极不痛快。
看他们争得越来越不像话,老爷子拿着烟袋在桌脚一磕,一声重响,顿时人人收了音。老爷子沉着脸说:“田产老大先管,每年收的粮食都存起来,等她家男人回来一并还他。要是孩子大了也没回来,粮食和几亩田都归嫁妆,房子留下。”
老爷子发话了,几位少爷也不敢再多说。村里老人见族长处置得公道,也没意见,只问:“那这孩子怎么办,你们谁家养?”
老爷子说:“孩子接回去,就当我老头子养的,不用费他们的粮食!”
这话说得几位少爷脸上讪讪的。
老爷子哼了一声:“行了,都散吧。”
“天歌,你爷爷这么说,以后你就有人照顾了,婶子也放心了。”阿旺婶一边给她叠着衣衫,一边说道。
陌天歌坐在床边,按着手腕上的那串珠子,低着头没说话。
想到她这么年幼就没了母亲,阿旺婶心里怜惜,便柔声道:“天歌,你娘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说不定你爹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提到她娘,陌天歌的神情才有了变化,她抬头看着阿旺婶,说:“阿旺婶,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我不会让娘不安心的。”
这哪里像是个七岁的孩子说的话,阿旺婶心中越发怜她,将她的东西收拾好,说道:“行李都收拾好了,婶子这就送你去你爷爷家,这房子你也放心,我们每天打扫,保证你爹回来的时候干干净净。”
“嗯,谢谢阿旺婶。”
陌天歌低着头,承受着坐在藤椅上面相刻薄的妇人审视。
这是族长夫人郑氏,陌天歌名义上的奶奶。不过,从小到大,除了逢年过节回来吃饭,她很少会见到奶奶。
过了好久,郑氏才哼了一声,对一边的仆妇说:“林婶,把厨房旁边的那间屋子收拾出来给她住,把她领出去帮着收拾。”
身材粗壮的中年妇人应了一声,面上冷淡地对天歌说:“过来吧。”
陌天歌依然低着头,跟着林婶出了屋子。
整个陌家村,家境这般宽裕的也有五六户,族长家可以算是土财主,有百来亩好田,建得大宅院,也有几个仆役干粗活。陌家的几位少爷,成了婚就分了家出去,只留了位大少爷继承家业。
厨房旁边的屋子,原是杂货间,陌天歌跟着林婶搬了杂物出来,打扫了一遍。也不知道林婶从哪搬来几件半旧不新的家具,给她搁到屋里,又不知道去哪取了被褥床幔,放到床上就走了。
陌天歌在屋里呆坐了一会儿,才打量这间屋子。这屋子一直以来做杂货间,没有修缮过,墙壁有几处裂痕,潮气也很重,屋角还有青苔。林婶虽然已经扫过了地,但还处处灰尘,看起来分外陈旧。
她起身到院里提水,准备把屋子家具清洗一番。
她人小力弱,只拎了小半桶水,到厨房跟正在做饭的林婶要了抹布,慢慢擦洗。
擦着擦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娘走了,她知道已经没有人心疼她了,这个宅子里人口不多,空房多得是,却叫她住这样的屋子。
“天歌,天歌!”
外头传来声音,陌天歌手忙脚乱地把眼泪擦干,还没来得及应声,就见陌天巧从外面冲进来。
看到她在擦床板,陌天巧说:“怎么还要你自己打扫,林婶呢?”说着就要到外面叫人。
陌天歌连忙拦了她,“不用了,林婶已经帮我扫过一遍了,是我自己嫌不干净。”
“那就让她擦到干净……”
“天巧!”她打断陌天巧的话,犹豫了一下,转了话题问,“你找我什么事?”
陌天巧心思单纯,立时被转移了注意力,拣了唯一的干净椅子坐了,说:“我来看看你啊,以后我们住一个院子,找你玩就方便了。”
陌天歌没答话,把抹布扔到桶里,开始铺床。
陌天巧看她吃力,跳下椅子叫道:“我来帮你。”
两个小姑娘,没多少力气,也不怎么会做这些事,只胡乱地展开褥子摊开,就当铺好了。帐子两人实在没办法,陌天巧就冲出去喊林婶。
林婶进来,不满地嘟囔两句,才给挂好了帐子。临走时对天巧说:“小姐,可以吃饭了,您还是先去饭厅吧。大少夫人要知道您在做这种事,会骂我的。”
陌天歌没话好说,陌天巧却很恼火,“这林婶真是,脸色给谁看,叫她挂一下帐子这么多话!”
给主人家挂帐子她当然不会有意见,可是她算什么主人?陌天歌经这几日,心里知道这个家除了天巧,不会有人当她是回事,所以只当没听见。而且,人家还提醒她,让天巧帮忙会让大伯娘生气。她便说:“你去吃饭吧,都弄好了,我把行李收一下就行了。”
陌天巧却理所当然地说:“吃饭当然是一起去啦,你先不用收拾,回头再说!”
“这个……”陌天歌有些犹豫,她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可以去饭厅吃饭,她心里清楚,奶奶根本不把她当家人,谁知道是不是准备让她自个儿在厨房吃。
“别这个那个了,走吧!”天巧扯了她就往饭厅跑。
两人跑进饭厅,却见老爷子和郑氏已经在里面,陌天歌连忙放开天巧的手,低头站到后面。
郑氏果然皱了眉,“女儿家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
陌天歌没敢答话,陌天巧却做了个鬼脸,“奶奶,我饿嘛!”
郑氏瞪她一眼,露出半个笑脸,“行了,快坐好。”
陌天巧喜笑颜开,坐到自己位置上。一回头,看到陌天歌还站在那,招手,“天歌,来呀!”
陌天歌却没动,这里原本没有她的位置。
郑氏冷淡地扫过她一眼,向一旁说:“林婶,加张凳子。”
林婶应了一声,这才搬了张凳子来放到天巧旁边。
陌天歌松了口气,小心地过去坐了,小声唤了一声:“爷爷,奶奶。”
老爷子点了点头,继续闭目养神。
郑氏转向一边,“林婶,其他人呢?”
陌天歌心里早就清楚,也没觉得失落,只低了头提醒自己,不要在意奶奶的态度。
这一顿饭,陌天歌是埋头吃的。
天刚蒙蒙亮,陌天歌就被隔壁的声音惊醒了。
她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房顶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里是祖宅。
被子有股潮湿的味道,她皱皱眉,爬起来穿衣服。
衣服倒是好穿,她自四岁起就自己穿衣服了,只是打辫子的时候才觉得麻烦,不管她怎么编,都觉得没有娘编的好。努力控制住想哭的感觉,她擦擦眼睛,打开门走出去。
隔壁厨房,林婶已经在做早饭了,院子里砍柴的是何伯,宅子里的粗活都是他在做。另外还有几个仆役扫地的扫地,喂猪的喂猪。
陌天歌刚打完水洗脸,就听林婶在屋里叫:“喂,过来。”
她转过头,不解地望着林婶。
林婶一手拿着铲子一手叉着腰说:“叫你呢,过来帮我烧火。”
她左右看了一眼,低头走了过去。
林婶把她往灶后一推,“外面的烧大火,里面烧小火。”
陌天歌看着林婶转过头忙着切菜,根本没想理她,咬了咬嘴唇,坐到灶后开始烧火。
幸好早饭做得快,林婶熬了一锅稀粥,或蒸或炒几个小菜,就好了。她闻着那香味,空空的肚子越发饿了。
做好了早饭,林婶看到她从灶后出来,说:“去洗把脸,再去吃饭。”
陌天歌擦了擦脸,发现沾了些灰,便听话去院里打了点水,又擦了一遍。直到觉得擦干净了,才去饭厅。
这一顿饭,仍然是这样,她明明很饿的肚子却吃不进什么,潦草地吃完,跟陌天巧一起去学堂。
走在路上,陌天巧兴致勃勃地跟她说些什么,她都没听见。
直到陌天巧拉了拉她的袖子,担心地问:“天歌,你怎么了?”
陌天歌回过神,却只是摇了摇头。
见她这样,陌天巧一时也没说话,两人沉默地走完一段路,陌天巧才又犹豫地开口,“天歌,你是不是想你娘了?”
陌天歌怔了一下,低下头没否认。
陌天巧看了她一眼,又握紧她的手,认真地说:“天歌,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你娘已经不在了,你难过也没有用啊。”
虽然这是很拙劣的安慰,陌天歌还是笑了,“天巧,谢谢你。”
陌天巧看她笑了,顿时松了口气,又继续兴致勃勃地说什么,这一次,天歌会附和几句了。
到了学堂,两人发现夫子早就在了,连忙跑到自己的座位坐好。
看到她们迟到,陌天俊在自己的位置上做鬼脸,陌天巧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咳!”老夫子清咳一声,众学生立时安静下来。
“‘出则弟’都抄写了没有?”
众学生纷纷将抄写的课本拿出来,摊开放在桌上,等待夫子检查。
老夫子的目光扫视了一遍,看到桌上没有任何东西的陌天歌,便道:“天歌,你撞伤好了没有?”
陌天歌连忙站起来,“夫子,我已经好了,功课我明天就补上。”
老夫子点点头,“嗯,你数日未上学堂,必定落了功课,今日只检查默写,你自去看书吧,下午再来补习功课。”
“是。”
老夫子又扫视了一遍,“抄写过关的,都可自去看书。”
陌天歌收拾了书本笔墨,又向夫子鞠了一躬,才进了藏书室。
几天没来,藏书室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她今日却没心思看书。
从东边的书架随手抽了本书,她翻开书面一看,竟还是那日没看完的《天极略闻》。她忽然想起那个梦,那个自称是陌家祖先的声音说的那些话。
这般想着,她又翻开这本书。这本书显然是凡人所写,对于仙人的传说,只有道听途说的描写。她心中一动,又站到凳子上去翻东边书架的书。
一本本地翻过,都没有特别的内容,忽然找到一本《青莲笔记》。
翻开书,这本书的序言是自序,作者自称青莲居士。序言说,他本是晋国一介书生,只因满腹才学不得重用,便放荡于山水之间,游历天下,谁知竟让他得到仙缘,修炼仙法。可惜未有大成,二百余岁之时,感自己寿元将近,便写下此书,传与后人。
陌天歌当即把其他书放回去,捧着这本书到窗边翻阅。
书的开头,这个青莲居士将他自身的来历说了一遍,陌天歌没兴趣,便翻了过去。后面,青莲居士开始讲述他遇到仙缘的经历。
原来,他浪迹山水之时,曾到过一个叫天姥山的地方,附近的居民都说,此山云雾缭绕,时有五彩之光明灭,必定是有仙人。青莲居士便只身上了这天姥山,这山果然神奇,云海渺渺,山石怪形,身在其中不自觉就会迷路。他迷路之时,到了一处疑是神仙洞府的地方,这洞府之中,画有奇形怪状的图画与文字。他见之神奇,便将之抄写下来,后来离了此山,竟从中悟出了仙法。
再到后面,青莲居士已经修炼了仙法,只觉得耳聪目明,头脑聪敏,慢慢地,身体之中出现了仙气,竟然可以隔空打物,刀枪不入,至此,他已经比这世上最厉害的武人还要厉害一些。
他自得其乐地修炼仙法,并不知道这仙法有什么来历,后来无意中遇到其他修炼仙法的人,才知道,原来世间像他这样的人竟有许多,他们自有一个世界,叫做修仙界,而他们这些人,也叫做修士。
陌天歌回想了一遍,祖先确实说过修士这个词,看来与这个青莲居士所说的确实是真的。
青莲居士知道了修仙界之后,接触到其他修士,慢慢了解了一些修仙的常识。
在遥远的太古,神还在人间的时候,灵气充沛灵物遍地,有许多大神通的修士,也有许多能力极高的灵兽,还有拥有诡异力量的妖和魔,时常有修士或灵兽修炼成仙灵,也有修魔者和妖物修炼成妖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天地间突然爆发大战,仙、人、兽,死者众多,天地异变,山裂海移,一切毁灭。
太古之后,是上古。上古分离出神仙灵妖魔诸界,而将人间留给了未得道的人和兽。这个时候,人间仍然拥有不逊于太古的灵气和环境,门派林立,是人类鼎盛的时期,创造出了许许多多的功法、法宝等。相安无事十几万年,正魔大战,妖灵参战,移山倒海,凡人几乎灭绝,慢慢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十几万年下来,大神通的修士消失了,高阶灵兽也消失了,灵气开始变得稀薄,许多灵物灭绝了,修仙之人开始脱离世俗,不再与凡人杂居在一起。
现今的修仙界,在灵气充裕之地建起了修仙门派,远离俗世,只有在选择门人之时,才会到凡人之间。
而凡人,也不再是任何人都可以修仙,只有身具灵根者,体内能留存灵气,才能修仙。而灵根在凡人之中,万中无一,只有修仙者的后代,出现灵根的几率才大大提高。
体分两极,灵属五行,这就是说,体质有阴阳属性,灵气有金木水火土五行。一般人的体质,皆是阴阳杂属,修炼之时,会互相排斥,而灵根,五行相生相克,若是身具相克的灵根,就会相互抵消,所以体质越纯越好,灵根越少越好。
修仙界之中,以三灵根四灵根居多,三灵根修炼不会太慢,但一般也成不了大器,四灵根五灵根则是差灵根,一般终身困于炼气期,筑基也十分艰难。青莲居士本人,就是四灵根,又没有什么机缘,所以一直无法筑基。
而三灵根以上,双灵根就不会再被资质拖累了,另外,还存在一种五行异变的异灵根,修炼速度更是完全不逊于单灵根的修士。
但是,光有灵根也不是万能的,修炼仙法,还涉及到悟性与心性。灵根稍差,若悟性极佳,速度就不会慢多少,而境界的突破,则关系到心性,心性坚毅,突破之时就不会被心境所困。但这一切,都建立在灵根的基础上,若是灵根太差,那再好的悟性和心性都没有用。
陌天歌想起祖先所说的,她身具纯阴体质和双灵根,故而修炼速度丝毫不比单灵根修士慢。可是,祖先却说她身具五行灵根,这就是青莲居士所说的最差的灵根,一般不会有什么大出息。
她心绪有些低落,虽然没有深想过那天的事,可知道自己的灵根不好,还是不太高兴。
“天歌,你在看什么?”
原来是陌天巧推门进来。
陌天歌合上书,对她说:“天巧,你过关了?”
陌天巧面带喜色,“是啊,我昨天抄了一晚上,好不容易过了关。”
“那你要看什么书,我帮你找找。”
陌天巧伸手拿过她的翻了两页,不怎么感兴趣,又递还给她,“你自己看吧,我随便看看。”
“嗯,好吧。”
看到陌天巧在书架之间转来转去,陌天歌看了看手上的书,犹豫了一下,将之塞到自己的书包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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