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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诸神的黄昏-《隐之书》作者最新力作,神话的终结,末日的来临

書城自編碼: 1930769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社会
作者: [英]拜雅特
國際書號(ISBN): 9787229050139
出版社: 重庆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2-07-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114/94000
書度/開本: 大32开 釘裝: 精装

售價:NT$ 2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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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首个跨国合作出版项目“重述神话”最新力作!
继瓦格纳著名歌剧《尼伯龙根的指环》之后再度精彩演绎。
《隐之书》作者,英国布克奖获奖作家A.S.拜雅特全新力作。
诸神之战——神话史上最凄美的战争!
神话的终结,末日的来临!
听文学大师重述神话!
內容簡介:
《诸神的黄昏》是全球首个跨国合作出版项目“重述神话”系列的最新作品。
“重述神话”是由英国坎农格特出版社发起,包括英、美、中、法、德、日、韩等四十多个国家和地区的知名出版社参与的全球首个跨国合作出版项目。已加盟的丛书作者包括多位诺贝尔文学奖、布克奖获得者及畅销书作家,如大江健三郎、玛格丽特?阿特伍德、若泽、萨拉马戈、托尼?莫里森、翁贝托?艾柯、苏童、叶兆言、李锐、阿来等,因此,该丛书被国际出版界权威称为“小诺贝尔丛书”。
重庆出版社是“重述神话”项目在中国大陆的唯一合作机构。
《诸神的黄昏》取材于北欧神话中诸神之战即世界末日的传说。
战时,英国,倾盆而落的弹雨之中,小不点儿随母亲疏散到了乡间。白昼四野明媚,夜空中却弥漫毁灭的声息。小不点儿心里知道,远赴战场的父亲已经一去不返。
无意中,她读到了《仙宫与诸神》,一本记载了世界缘起与终结的神话。
世界之树,海中之树,中土之城,巨人之国,黑暗冥界……万事万物孕于混沌,又酝酿出不同的神界与国度。诸神尽享世间美好,却轻狂鲁莽,终于导致恶魔的复仇。
寒冬来临,继之以血与火的战争。当恶魔之军踏碎彩虹桥,生命之树凋零枯萎,一切都坠入幽深大海,被混沌的黑暗吞没……
神话中的世界终于灭亡,可小不点儿的世界,是否真的如她所知的那般绝望?
關於作者:
A.S.拜雅特,1936年生于英国,1990年凭借近50万字的长篇小说《隐之书》摘获英国布克小说奖,2008年跻身《泰晤士报》评选的“1945年以来英国最重要的50位作家”之列。
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太阳影子》(1964)、《游戏》(1968)、《花园处子》(1978)、《宁静生活》(1985)、《隐之书》(1990),以及中短篇小说集《夜莺眼中的精灵》等。
她的作品因处于大众阅读和严肃阅读之间,常常引起评论界和读者的剧烈争论。但是,因其文学功底的博大精深、作品架构的宏阔气魄、情节的奇绝、文字的精巧,又常常令人在惊叹之余,纷纷放弃争论。
目錄
战争中的小不点儿
世界的终结:缘起
世界之树
海中之树
人是人的上帝
仙宫
人对人是狼
米德加德巨蟒
托尔垂钓
巴尔德
芙莉嘉
赫尔
洛基之家
时光里的小不点儿
诸神的黄昏
和平年代的小不点儿
附录
內容試閱
战争中的小不点儿
那场世界大战开始的时候这个小不点儿才三岁,她模糊记得母亲常常讲起的战前时光,蜂蜜奶油,鸡蛋满仓。她是个骨瘦如柴的病小孩,像只蝾螈,头发却美得像阳光下的几缕轻烟。长辈们常嘱她不许做这个,不许做那个,因为那边“在打仗”。生活笼罩在战争里头。可话说回来,若不是这场战争让人们离开烟囱林立,空气中满是硫黄味儿的钢城,来到这敌方轰炸机也兴味索然的乡间小镇,这孩子或许还长不到今天,命运就是这般矛盾弄人。她到底平平安安在这英国乡间的尘世乐园里长大了。五岁起她每天走上两英里去学校,草地上报春花,金凤花,雏菊,野豌豆在疯长,两旁篱笆上从开遍花儿到结满浆果,黑刺李,山楂,犬玫瑰,还有株古怪的白蜡树和它乌黑的枝芽,她母亲看到时总说“黑得像三月头上的白蜡树芽”。母亲的命运也和她一般起伏,因为战时一切从权,破了旧规矩,她一个已婚妇人才能如愿去教那些聪明的男孩子。小不点儿念书很早,教书时的母亲来得更真实,更和气。父亲远在天边,人们说他在野外,在战场,在非洲,在希腊,在罗马,总之,在书里才有的世界里。她记得父亲,一头金红色的头发,清澈的蓝眼睛,像位天神。
小不点儿似是而非地知道,大人们眼下生活在恐惧里,恐惧这场一天天迫近的毁灭。他们所熟知的那个世界正在眼前终结。英国的乡村世界还没有像别处一样消亡,既没有被侵占,也没有被敌人碾成泥浆,但即使无人说起,恐惧仍无声蔓延。她心里知道父亲已一去不返,尽管每年年末,全家都要啜一口苹果酒,祝佑他平安归来。小不点儿的心底觉察到她尚不明了的绝望。
插图2(背白)
世界的终结:缘起
小不点儿很少去想自己从哪儿来——至少现在看上去是这样。相比之下她更关心那个古老的命题:万物为何从无到有?她贪婪地吞读下各种故事,在白纸上记下一行行重重的笔记,将故事的主角分为山岳树木、星星、月亮和太阳、龙、小矮人还有森林,林间有狼、狐狸,以及无边的黑暗。穿越田野的时候她会给自己讲故事,讲那些荒原的骑士,深不见底的池塘,好心的生灵,还有邪恶的女巫。
年纪稍长,她偶然间翻阅到一本《仙宫和诸神》,那是本结实的厚书,绿色封面上绘着个迷人的英武身影,是奥丁在天空夜游。他骑在马背上,穿越锯齿般的闪电,撕破乌云密布的天空,下边一个阴暗的洞穴口上,一个小矮人正戴着帽子窥伺,神情惊恐。书里满是精致的神秘钢印插画,绘着野狼、洪水、幽灵,还有漂荡的妇人。这其实是本专业书,母亲曾经用它来打古冰岛语和古挪威语考试的小抄。不过书是德语的,改编自一位W.
威格纳博士的作品。小不点儿就这样一味沉溺于阅读。读到卷首关于“充满隐秘和神奇的古老日耳曼世界”的归来时,她被这个民族深深迷惑了。她梦见自己的床下也有这些日耳曼人,他们把她的父母扔进森林深处爬满绿苔的陷阱,现在正一下一下锯断她的床脚,想要抓住她,毁掉她。这些古老的日耳曼人究竟是谁,是谁曾经和天上的神灵作对,现在又在和夜空中的死神交战?
书里说这些是北欧人民的故事,北欧——挪威、丹麦、冰岛。在英国小不点儿就是个北方人,她的家族来自那片被海盗侵占过的土地。所以这些是她的故事。这本书让她心潮澎湃。
她总在深夜间读书,用床单下藏起的手电筒,要么就把书远远举起,借着楼梯间透过门缝的微弱光亮。她读了又读的另一本书是约翰?班扬的《天路历程》。她透彻骨髓地感受到了陷入灰心沼的主人公承受的重担。跟随他的路途,她穿越了荒野和死荫谷,遇到绝望和恶魔亚玻伦。班扬的故事寓意明了,《仙宫和诸神》却不是这样。后者讲述的是个神话,记载着世界的缘起,充满了魔幻和强大的生灵,而后又归于终结。真正的终结。大终结。
其中一张插图上画着巨人山上的岩石。河流蜿蜒流过裂缝,上方的巨岩高耸入云,仿佛长着骇人的脑袋,树桩也仿佛长出手臂,周遭没有活气的柱体层层迫近。灰色的林尖覆盖着一片山坡,左近海滨上的人群在仰望,他们像蚂蚁般渺小,小到几乎看不到。戴着云朵般面纱的幽灵漂浮在小不点儿和这些景象之间。她读到:

像所有神话一样,关于巨人和飞龙的传奇是慢慢发展而来的。起初人们看待自然万物和这些奇怪的生灵一般无二,后来岩石和峡谷成了他们的栖身之所,人们就觉得他们也有灵性,有他们自己的巨人王国。

这幅画给了小不点儿强烈而神秘的快乐。她知道,却无法说出那些精描细绘的奇形怪状的岩石给了她多少满足。正如艺术家希望的那样,读者的眼睛给了作品生命,让它活了起来,一回又一回,从不重样。小不点儿留意到,她每天走过的草地上,那一片灌木或一根树桩远远望过去像一条蹲伏在那里咆哮的恶犬,而拖下来的树枝则像条蛇,闪着森亮的眼睛,忽隐忽现地吐着分叉的信子。
因为这样去看,才有了诸神和巨人。
这些巨石让她想拿起笔来。
它们令世界充满了惊人的能量。
空袭演练时,从防毒面具里望过去,她还是能看见它们未成形的脸孔,凝视着她。

每个星期三,小学生们要去本地的教堂上圣经选读课。牧师很和善,阳光从一扇彩色玻璃窗透进来,照上他的额头。
这里教授的都是关于耶稣的绘画和颂歌,温和而谦恭。有一个场景说耶稣在一片空地前布道,集会的是一群专注的可爱动物,兔子,小鹿,松鼠,还有只喜鹊。这些动物比那位神圣的大人物令人更觉真实。小不点儿试图回应一下这幅图景,可是没能如愿。
孩子们学着祈祷。小不点儿觉得自己说出的句子陷入一片仿佛棉纱和羊绒织成的虚空云朵,直觉般感到一丝邪恶。
在孩童中间,她算得上逻辑分明。她不明白大家所祈祷的这样一位仁慈和蔼慷慨的大神,为什么会为了惩罚罪孽而淹没整片大地,为什么会让他唯一的圣子代替众人接受那样让人嫌恶的死亡。这牺牲好像也并未带来什么好处。战争。也许永远都有战争。敌人也许是不可饶恕的坏人,也许只不过是上帝受伤的子民。
小不点儿想到,这些故事——不管是棉纱羊绒一样温和谦恭的,还是野蛮献祭般心满意足的——都不过是人们编造出来的,和巨人山上那些所谓有生命的巨石一样。哪一种都不是她想要写的,哪一种也填不满她的想象。这些故事只会让她麻木。她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想法一定很罪恶,她就像《天路历程》里的“无知”,注定跌倒在天堂大门前的深坑里。她试图觉得罪恶。
但她的思绪径自飘远,飘到自由自在的地方。

世界之树

我知道有株白蜡树,
唤作世界之树
毛茸茸的树儿,
被明亮的云朵打湿

万物皆始于此树。有一个石球,诞生于虚空,球面下蕴藏着烈火。岩石被烈焰熔化,气泡从石壳缝隙间滋滋冒出。浓稠的盐水附着在滚动的石球上,黏液不断从上滑落,石球的形态逐渐发生了变化。球上的任意一点皆可为中心,这树便当然植根于中心之上。它将世界连接起来,从空中到地下,从光明到黑暗,从现实到思想。
这是株庞然大树。根须延伸到深厚的土壤下。繁密的芽尖渐次长成硕大的枝丫,肆意向天际蔓生。三条粗大的主根自地底蔓延过草地、高山和中土之城米德加德,一直通向霜巨人的国度尤腾海姆和雾气氤氲的黑暗冥界。
它高大的躯干内包覆着密密层层的年轮,仍在向外伸延。树皮下成束的导管源源不断地向树枝和树冠输送着水分。水分泽及叶片,叶子在阳光下绽开,又和光、水、空气和泥土融结成一种全新的绿色生灵,随风而动,吸吮雨露。这绿色的小东西噬光为生。入夜,当光退去的时候,世界之树就将它召回,它忽明忽暗地闪着,就像一盏昏黄的灯。
世界之树汲食他物,也为他物所汲食。它庞大的地下根系就像发达的高速路,成为无数菌类的家园。它们依附于此,天长日久逐渐长成了细胞,并孕育出生命。这些生机勃勃的小生物只是偶然间钻出地面,或是冒出树皮,长成了蘑菇和毒菌。它们猩红如血,柔韧如革,和白色的树瘤、苍白脆弱的伞菌还有层层叠叠的突起一道,间错长满树干。它们有时就结在自己的梗茎上,成了尘菌,突然间崩裂,孢子就像烟雾般散开来。它们以世界之树为食,却也给它带去养分,随着水分一起被输送到高处。
还有各种蠕虫,它们有的像手指头粗,有的又像头发丝细,平钝的鼻子拱出土层,噬咬着树根,又将排泄物供给它。各类甲虫在树皮里贪婪地啃噬着,有的亮如新铁,有的暗如朽木。啄木鸟们啄穿树皮,吃掉寄生在内的肥美蛆虫。它们在枝头穿梭来去,艳丽的羽毛闪烁林间,或红绿相间,或通体黑亮,或红白相杂。蜘蛛们在枝叶间编织着精美的蛛网,捕食过往的臭虫、蝴蝶、飞蛾和蟋蟀。蚂蚁们或蜂拥而行,或豢养蚜虫,趾高气扬地摆动着纤细的触角。在树枝交汇的低洼处形成了池塘,苔藓迅速生长,鲜艳的树蛙在池中游动,大口吞咽下扭曲摇摆着的蠕虫,并产下细软的蛙卵。鸟儿们立在树梢欢唱,搭建起各式的巢穴——黏土做的杯形巢,毛茸茸的袋状巢,干草做的碗形巢,都隐匿在树洞里。树表千疮百孔,历尽沧桑。
传说在纵横交错的树枝间,还居住着其他物种。听说树顶经年伫立着一只神鹰,淡然歌唱着过去、当下和未来。它的名字,赫拉斯瓦尔格尔,意思是“噬尸者”。每当它扇动翅膀,就是风云大作,风暴肆虐之时。在它双眼之间还站着一只猎鹰,名叫维德佛尔尼尔。对各类食草动物而言,这宏大的枝丫实在是个天然牧场。这里居住着四头牡鹿,分别是达因、特瓦林、杜涅尔和杜拉索尔,还有一头山羊海德伦,乳房里能泌出蜂蜜酒。一条名为绝望的黑龙盘踞在树根,被一窝蜿蜒扭动的蠕虫缠绕。这黑龙日夜不停地噬咬着树根,而树在不断地自愈。有只名叫拉塔托斯克(牙钻)的黑色松鼠在那里上蹿下跳,挑拨着树顶的神鹰和地下的黑龙。
世界之树巨大无比。它支撑起了天庭和宫殿,同时也遮蔽了万物。它就是整个世界。
树根旁有口泉叫做乌尔达,它深不见底,但凡喝下这清冽的泉水,纵不能全知全能,至少也能洞察世事。诺伦命运三女神一直守护在旁,据说她们来自巨人之乡。三姐妹里,乌尔德洞悉过去,维尔丹蒂掌管现在,诗蔻蒂预知未来。三女神还擅纺纱,织造着命运之网。她们既是园丁,又是世界之树的守护神,每日汲取乌尔达的泉水浇灌着它;当树腐烂衰败,她们就拾取泉边的白色黏土,在树根上壅培新土。所以世界之树永远新绿蓬勃。

海中之树
在海草森林里生长着一株巨大的海藻,唤作兰德拉希尔,意为海中之树。它紧紧攀附着海底的大石,在大石上又生出了鞭索似的新茎,比原先的叶柄还要高。这巨藻愈长愈上,一直伸向海面,而那里平静如镜,偶有微风拂过,才荡起慵懒的涟漪。在海天交汇处,这巨藻蔓延成一片藻丛。每片海藻下都生有鼓鼓的气囊将它整个托起。和世界之树一样,这开枝散叶的巨藻上也鱼贯穿梭着噬光的绿色精灵。海水吸收了红光,浮尘和碎屑吸收了蓝光。微暗深海中的海藻几乎遍体通红,而漂摇在海面和紧附在岸礁上的那些,不是鲜绿就是明黄。海中之树以惊人的速度生长着。旧枝剥落,新芽萌发。新生的海藻孢子从藻丛里团团漾出,乳白青绿,四下游弋,只待咬住岩石。和生活在世界之树枝丫根须间的同类一样,海底森林里的生物们既是掠食者,也是别人的猎物。
海中之树是往来游荡的蜗牛和海蛤蝓的天然草场,树上的动植物尽皆为它们啃噬。海绵在叶柄丛中贪婪地吮吸,海葵攀附在海藻上,流苏般的丰腴触手一开一阖。大小海虾、海尾蛇和毛头星顶着触角爪螯小口呷食,浑身是刺的海胆四处游荡觅食。螃蟹家族数量惊人,有小巧的瓷蟹和硕大的蜘蛛蟹,也有蝎子、带刺石蟹、蒙面蟹和圆蟹,有食用蟹和海港蟹,还有梭子蟹和角蟹,每种都有它们自己的一片领地。还有数不清的海参、海蚌、藤壶和其他片脚类、被囊类和多毛类蠕虫。它们都以海中之树为食,又用自己的排泄物和腐尸滋养着它。
小东西们在海洋森林里摇摆穿行,自在游弋,等待着捕食,或被捕。有些鱼会伪装成海草——琵琶鱼用漂浮的面纱把自己包裹成马尾藻的样子;海蛾鱼悬在水中,烂菜叶似的褶皱看上去和海藻没有两样。有种大鱼身体犹如刀片,能够折射阳光,却喜欢潜藏在阴影中,每每游动起来,阳光滤过海面,两鳍摇摆间就变幻起颜色。
海中之树的周围是海底生物的世界,大片的墨角藻、海带、昆布、马尾藻和绿藻一任蔓延。大大小小的鱼儿成群游过,鲱鱼团聚成球滚滚而来,鲔鱼浩浩荡荡匆匆涌过。鲑鱼开始了它们的长途跋涉——迁徙的队伍里有大鳞鲑鱼、银鲑、红鲑、粉鲑、狗鲑和马苏鲑。绿色的海龟啃食着海藻。线条优雅的鲨鱼形态各异,有长尾鲨、尖吻鲭鲨、鼠鲨、翅鲨、豹纹鲨、乌锥齿鲨、白眼鲛和夜鲨,在海底,它们是猎手中的猎手。巨鲸在海洋深处撕裂硕大的乌贼,或是张开大嘴筛滤过往的浮游生物。和陆上的同伴一样,海底生物也在海中的树顶上搭建自己的巢穴,海獭将窝悬吊在海藻下,用前爪拨弄着贝类和海胆。海豚轻巧起舞,又或呼哨歌唱。海鸟在头顶尖啸,骤然扎进海面,仿佛离弦之箭。日升月落,潮涨潮退。潮水涌上沙滩,或在入海口被吞没,或撞上石壁飞溅成白色的水花,或飞流直上又偃旗息鼓归于平静,又或慢慢渗流开来,蜿蜒成一片片三角洲。
海中之树植根于深海山脉的腰间,远离海面,远到射不进一星最微弱的光线。即使这儿也还有生灵。这些来自黑暗世界的生物身被甲壳,要么就长着多刺或臃肿的脑袋,熠熠发光,点亮了漆黑的海底。它们倾斜身子围成鱼线捕食猎物,黑暗中只看得到它们的目光灼灼。
世界之树的脚下是乌尔德泉,泉水宁静、清凉而深邃。海中之树的树底却满是气孔和漏斗,来自炙热地心的蒸汽和岩浆喷涌而出。黑暗里蠕虫横行,白虾玻璃般的触须在闪烁摇曳。来自巨人之乡的诺伦三女神坐在泉边灌溉着世界之树,而海中之树脚下的漩涡激流间,也有海神埃吉尔和澜端坐守护。埃吉尔在海底演奏,乐器是一把竖琴和一枚海螺。鲸鱼和海豚一动不动地悬浮在海中,任由乐声传入脑海,激荡起阵阵回声。这声音就像海上的浮油,有时凝滞,有时惹眼,从海底望上去一片透明,从空中看下来就光芒闪耀。旋律高昂处,能搅起激流,撩动海潮,直没过海中之树。潮水翻滚,青如琉璃,黑若岩石,定格成一幅永恒的画面,而浪峰旋即崩塌,堕入深海,激起无尽的浪花、飞沫和气泡。埃吉尔的妻子澜摆弄着一张巨大的网,围圈起那些跌向无尽深海的已死和将死的生灵。据说还有些好端端的生物,是着迷于这美妙的音律,才跌入澜的网中。至于澜如何处理那些尸骨残骸,至今无人知晓。有人说她将尸骨埋入泥沙,喂了地底的爬虫,也有人说她喜欢收藏世间尤物——晶灿的乌贼,浓密金发碧蓝眼珠戴着青金石耳环的英俊水手,还有一条游走不定的海蛇——这些赏心悦目的物事,都被她安置在自己海草蔓生的园子里。而那些见过她真面目的人都从此失明,再也回不到世间向人形容这位海底的女神。

人是人的上帝
战争里的小不点儿思考着万物为何从无到有的问题。石砌的教堂里她听到上帝的故事,他像外祖父一般慈祥,不喜欢傲慢托大,他用六天悠然创造了万物——天空和大海,太阳和月亮,绿树和海草,骆驼,骏马,孔雀,猫狗虫豸,世间所有的生灵都向他唱着欢快的颂歌,就像天使们一直做的那样。他将人类安置好,告诫他们安分守己,不得吃善恶知识树上的果子。小不点儿看多了神话故事,早明白故事里的戒律就是用来打破的。人类的祖先注定要去吃那果实,命运原就和他们相背。上帝只对自己满意,小不点儿不觉得故事里有谁值得同情。
也许那条蛇除外,它可没有自告奋勇去引诱谁,它不过是想盘在枝叶间休息。

仙宫的传说里又是怎么说这世界的缘起的?

纪元之初
杳无一物
无沙无海
亦无寒流
尚未有地
也未有天
虚空裂处
草叶初萌

这虚空之物叫做金恩加格,一个奇妙的名字,小不点儿在心里念了又念。它并非缥缈无定,也有四面八方。北方是浓雾之国尼弗尔海姆,湿冷之地,十二道冰冷的大川发源于此,奔涌而出。南方是真火之国穆斯帕尔海姆,烈焰焦灼,烟雾弥漫。冰山在尼弗尔海姆覆积而成,又被穆斯帕尔海姆的热风融化。一片纷乱混沌之中,一位巨人却就地生成。他的名字是伊密尔,或名奥尔格尔密尔,意思就是沸腾的黏土或沙砾上尖叫的人。有人说,是诺伦命运三女神用来照管生命之树的纯白黏土造就了他。他庞大无比,堪比万物。小不点儿看见他横跨天地,周身闪耀,面容不清,头颅坚如岩石。
金恩加格还孕育出另一奇特的生物——
一头大母牛,她一面舔食着冰山上的盐粒,一面不停地分泌出乳汁,伊密尔便以这乳汁为食。小不点儿不知他是怎么吃的。对他来说实在太多了。伊密尔是霜巨人之父,霜巨人们从他的躯干之中生出。他的左臂腋下生出了一子一女,两脚盘起处又生出一子。而此时那奶牛仍在用火烫的舌头舔食着盐粒,久而久之,冰山渐消,而一巨大头颅的卷发显露出来,之后是另一个沉睡巨人的冰冻躯体——祖神勃利。勃利甫一出生,就诞出了其子勃尔,而勃尔在某处(哪儿?小不点儿有些好奇,她脑袋里只有满是巨人的金恩加格)遇见了女巨人贝丝特拉,生了三个儿子:奥丁,维利,伟。

这三子绞杀了伊密尔,将他的手足肢解。

小不点儿试图想象这一切。如果将一切按比例缩小,便可以思量:金恩加格大致是个沉重的玻璃球,浓雾在其中像绳索般刮动,而那个黏土塑成的人就躺卧其间,身上霜冻闪耀。那些最初的神灵爬向他,将他撕裂——用指甲,用牙齿,用镰刀,用钩子,用一切可以用的东西。他们将他五马分尸——小不点儿可知道这个词儿。然而他们没有脸孔,他们不是凡人,这三位天神像黑色的幽灵般倏忽而来,又像鼠人那样穿刺搜寻。这些新降生的巨人们最初的作为俨然分为三色,人类便以黑、白、红命名之。虚空是黑色,四面阴霾的黑,深重精美,光滑黑暗。雪巨人是白色,除了他那雪紫色身体在腋窝间、鼻孔里、膝盖下投下的浓重阴影。新晋的神灵们杀伐作乐。殷红的血从伤口里迸出,从脖子倾斜到肩膀,看上去就像一件火烫的马甲,覆盖了前胸和两肋,这血流奔涌开来,猩红色淹没了整个玻璃球,也淹没了世界。这血流不可遏制,因它原本就是巨人体内黏土和寒冰下流淌的生命,如今流向死亡。仙宫的传说中有个故事,说另有个叫勃尔格尔密尔的巨人造了艘大船,逃脱了洪水,成了另一群巨人的祖先。德国作者说也许这是效仿诺亚方舟的传说,但小不点儿不喜欢这故事,她希望这传说能够自成一脉。

诸神用死去巨人的肉体塑成了新的世界。小不点儿在想象时深受困扰,因为没有尺寸可以估量,她只能抓住身体的零星碎片和世间万物间的朦胧相似处。

这冰冷如霜的巨人伊密尔
他的肉体塑成了大地
骨骼形成了山脉
头颅化作了天空
血液流成了海洋

他的汗水形成了湖泊,卷曲的头发长成了绿树,头颅里的脑髓化做了飘动的白云。或许是众神从穆斯帕尔海姆取来火种,布洒在苍穹,形成了群星。或许它们本就是光亮,透过死去的巨人头骨上的缝隙孔洞。
各样的蛆和蠕虫噬啮着溃烂的尸体。众神将它筑成洞穴,里面住着矮人,迟钝却强壮的魔怪,还有黑暗精灵。他们用巨人浓密的眉毛筑成界墙,围起米德加德,中土之城。在米德加德的中心他们建造了众神的家园,仙宫阿瑟加德。众神自称阿萨神族,世界的栋梁,而仙宫位于米德加德中心,四面是血海,其外坐落着乌特加德外宫,在那里,可怖的生灵潜行徘徊。
众神还创造了日月和时间。大地是一具萌芽的尸体,天空是倒覆的颅骨,而日月同样具有人形。太阳是位光彩照人的女子,坐在车内驾驭着骏马阿尔瓦克(早醒者),月亮是位光华夺目的男孩玛尼,驾驭着骏马阿尔斯维(快步者)。黑夜母亲骑一匹黑色骏马赫利姆法克西(霜之马),马鬃上有露和霜落下,她的儿子达格驾着一匹极白的马斯基法克西(光之马)紧随在后,鬃毛间射出极亮的光线。这些神灵在巨人的颅骨和云层间无尽地穿梭来往,而昼夜得以交替。
这些幻影般的华丽驭者和骑士们有些蹊跷,永远有狼群张牙舞爪地追逐着太阳和月亮,迈过茫茫的空间,抓咬着他们的脚踝。故事里从没提及是谁造出了狼群,它们就那么存在着,阴森咆哮。它们似乎是为着造物的押韵而生,从不休息,从不疲倦。这个世界建造于巨人的颅骨内,而狼群自造物初始就盘踞脑海。
众神将仙宫建造得美轮美奂。他们制作工具武器,也做金壶金杯,他们投掷金盘,或者雕刻金人用来下跳棋或者象棋,反正金子多得是。他们造出了矮人,魔怪,黑暗精灵还有光亮,最漫不经心的一个当口,为了消遣取乐,他们创造了人类。
有三位天神离开了阿瑟加德,去米德加德的绿野上取乐,那里绿草茵茵,新韭遍野,一片生机。这三位天神是奥丁、海尼尔和洛多尔,而仙宫的传说里说洛多尔很可能是洛基的另一个化身。他们在海滩漫步,捡到两段木头,一段是梣树,另一段可能是桤木、榆树,或者葡萄树的根株。这两段木头平淡无奇。
既无智识
又无感知
无血无肉
无声无色
三位天神却把这两段木头变成活物。奥丁予它们灵魂,海尼尔予它们感觉,洛基予它们鲜血和色泽。小不点儿疑心海尼尔和洛基就是故事里先前消失的两位天神——维利和伟——的替身,而三位惯行杀戮的天神此时便俨然化身为造物主。不论神话还是童话里,天神总是三位,不多不少,所谓万事皆三。基督教的故事里,这三位是戴着十字架的老祖父,受折磨的好人儿,还有扑扇着翅膀的白色大鸟。而仙宫的世界里,奥丁是造物主,那用来凑成三的两位也是。
小不点儿想象着这对新生的树人男女。他们皮肤光滑,宛若新木,双眼明亮,像机警的鸟儿,他们试探性地缓缓动动手指脚趾,载着新生的惊奇,像甫破壳的小鸡小蛇,磕磕绊绊地蹒跚学步。他们咧开嘴,相顾而笑。本是枯木做成的躯体,自然什么也不曾吃过,但新长的两排牙齿又白又硬,甚至还有像狼一样的食肉动物所有的尖利犬齿。
这两棵树人最终的命运喜乐我们无从得知。像故事里的很多角色一样,他们相依相生了一阵子,然后就被黑暗所吞噬。不过奥丁是故事的推动者,还有洛基,设若如小不点儿所愿,这位漫游的天神就是那位神奇的魔术师,众神造人的故事才环环相扣,有迹可寻。
不管晴雨,小不点儿都漫步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背包里是书和笔,背包外挂着防毒面具,沉甸甸的,仿佛书里读到的基督徒一路背负的重担。小不点儿一路走,一路艰难思考着信仰的含义。她并不相信《仙宫和诸神》的故事,但它们却如青烟在脑中盘旋,像蜜蜂在暗黑的蜂巢里嗡鸣。她在学校读到希腊神话,告诉自己是过去的人们将“信仰”加诸那些反复无常争吵不休的众神身上,而她只当它们是神话故事来读。故事里有穿靴子的猫、雅加婆婆、棕仙、小精灵和小仙女们,有的呆呆笨笨,有的充满危险,还有森林女神、树精、九头蛇和白翼飞马珀加索斯。这些虚幻形象带给她的快乐,有时候比现实中更加真实。只是这些可人儿并不存在于她的世界,她也住不进她们中间。
教堂的一侧有个小门,和《天路历程》里写的一样,书上说敲敲门,它就向你敞开。她穿过那扇小门一路小跑,扔掉书包摘掉面具,却不得不拾起另一个重担——她得去相信那些自己不能相信的东西,而不论在脑海在心底,在喘息未定的胸口还是目不能及的所在,她也不愿去相信。班扬应该有厉害的办法惩治她吧,让她失足滑进沸腾的油锅,或是被恶魔的利爪越过树顶掠走。
可牧师在布道的时候是那样温雅,她要是不信就太失礼了。
这片洁净的石地散发着黄铜和木质打磨抛光的味道,英文的祈祷声在其间回荡。全能最慈悲的父,我们离开了圣道,走错了路,如同失群的羊,我们常随自己的意思,放纵自己的情欲,违背了您的圣律,当做的不做,不当做的倒做,性情柔弱,无力自救,求主赐恩与我可怜的罪人,认罪的求主怜悯,悔罪的求主赦免。
小不点儿对祷文烂熟于心,有时沿着树篱一路走着,她还会唱起来,抑扬顿挫,留心押韵,想象着那只迷途的羔羊在灰蒙蒙的旷野上四顾无依,低声哀鸣。可她依然对教义无感,什么圣父、圣子、圣灵,她只是不信。她悄悄说出来,立时觉得自己就是童话里的坏女孩,喉咙嘴巴里塞满了蠕动的青蛙和癞蛤蟆。
匆匆上学的路上和放学回家的漫长午后,她自己编织出草地的神话,教堂内,学校里,它们唱着:
看那银子般的雏菊
看那金子般的金凤花
那就是我们的宝藏
我们爱惜又珍藏
看那钻石般的雨滴
和那闪闪的晨露
还有那蓝盈盈的婆婆纳
耀目的蓝宝石就是她
小不点儿喜欢去看,去学,去给各种东西起名字。雏菊,白昼之瞳,学到这儿她心底欢喜地悠悠一颤;金凤花,光泽的明黄比金色还要讨喜;鲜黄的蒲公英开遍原野,叶子是小小的锯齿形,绒头比羊毛还要细巧,种子是一个个小黑点,看上去像是池塘里一团团果冻球中的小蝌蚪。春天里原野上开满了报春花,而灌木篱墙上,杂草纠缠的河岸边,山楂树篱和白蜡树下,到处都点染着苍灰的樱草花和各色紫罗兰,从浓烈的深紫,到摇曳在纯白上的一点浅绛。母亲告诉她蒲公英的意思拆解开来是狮子的牙齿,她喜欢这样说文解字。这儿有野豌豆和篷子菜,勿忘我和婆婆纳,毛地黄、牛舌草、峨参、柳兰和老鹤草、碎米荠、白屈菜、剪秋罗还有仙翁花,颠茄缠绕在篱笆上,酸模说是对伤口和叮蜇有益。她一样样看过来,看它们一簇簇点缀在草地上,或是伶仃绽放在沟渠和石缝间。
杂草纠葛的河岸上生机勃勃,然而大多可闻不可见,它们在枯叶间沙沙作响,又或静默与人相互聆听。你听得到藏匿的鸟儿和潜伏的仓鼠在凝神窥伺。蜘蛛在编织它们完美精巧的陷阱,或隐藏在诱人的蛛网下伺机而动。一年四时总有蝴蝶来去翩翩,鹅黄玉白,鲜蓝深橘,而那墨黑的就像片片丝绒。遍野的蜜蜂嘤嘤嗡嗡,吮吸花蜜。树梢和天空是鸟儿们的天下,云雀从平地直冲蓝天,纵声歌唱。画眉衔起蜗牛,重重摔向石块,留下空空的裂壳。乌鸦跨在枝头,沙哑嘶叫,簇在树顶召开堂皇的议会。八哥也纷纷聚拢,像黑色的羽翼盘旋头顶,又像青烟萦绕不散。田凫在鸣叫。
小不点儿在池塘边垂钓,那里的蝌蚪和小鱼多得数不清。她采了一大束野花带回家,有含蜜欲滴的九轮草,蓝色花托的轮峰菊,还有犬玫瑰。花儿转眼枯萎,小不点儿也并不可惜,总有更多的花儿又会在原地萌发。小不点儿心想,它们盛开,枯萎,凋谢,年年岁岁花相似,明朝春风吹又生,到她作古也依然如故。她最爱的是那野罂粟,绿草如茵的河畔被这花儿点染得绯红如血。她喜欢摘一朵含苞欲放的,绿色的花萼上满是绒毛。她把花苞剥离开来,拽出皱皱的殷红花瓣,铺展在阳光下面,指尖触到花瓣丝一般的光滑,只略觉有些潮湿。她心里知道不该这么做,她折损了花儿的寿命,硬生生地阻断它自然的舒展,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一窥那殷红花瓣褶皱下的隐秘。花儿即刻在指尖枯萎,不过花儿多得是,而且一直都是那么多。就像那田野间的绿篱白蜡树,那杂草纠葛的河岸,还有过往的人儿踩出的小路,这众多的生命形式,而撂下花束和防毒面具的小不点儿,只是其中一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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