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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李开复全程策划,并推荐作序:我最喜欢的硅谷创业故事。
如何选择早期合伙人?如何获得初期投资?如何招聘合适的人才并组建团队?如何在资金紧张时说服风险投资家完成新一轮融资?如何寻找客户、做市场营销?如何解决公司组建初期的管理问题?如何克服技术难关?如何处理公司与业界巨头如微软、苹果、IBM等的关系?……创业公司必然会面对的诸多难题在GO公司的创业历程中显得尤为突出。这是一个小说式的创业教科书,所有的创业难题作者都根据自己经历给出了答案。
2、 本书入选美国《商业周刊》十大好书。
互联网评论家方兴东评价本书有“完美的作者”,是“迄今最传神的风险创业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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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杰瑞·卡普兰创建GO公司的经历是20多年前硅谷创业史中最精彩的故事之一。1987年,创立公司研发手写便携电脑,1994年,被ATT收购并销声匿迹,GO公司几乎经历了IT创业公司可能经历的每一种磨难,他的创业之路给我们提供了一本最好的教科书。
在有资金困难,无法融到钱的时候,卡普兰这个创业者和所有遇到困难的普通人一样,会情绪低落,甚至歇斯底里;在技术问题无法很好解决的时候,卡普兰会在迷茫中苦苦探寻;在羽翼未丰的创业公司被微软、苹果、IBM等大公司围追堵截的时候,创业者是不是敢于和微软这样的公司打一场官司?所有这些真实的故事共同为我们描绘了一幅感人的创业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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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杰瑞·卡普兰,美国人,身兼技术创新家、创业企业家和畅销书作家三个身份。
1972年他在芝加哥大学获科学历史和哲学专业的学士学位,这一年他开始使用电脑。1979年他获得宾夕法尼亚大学计算机和信息技术专业的博士学位,是根正苗红的计算机专业科班出身。
1981年,PC革命之火在IBM的煽动之下,迅速蹿高。卡普兰也开始走上风险创业之路,与别人共同创办Teknowledge。1985年到1987年期间,他是当时最成功的软件公司——Lotus公司(那时候连微软都只能望其项背)的首席技术官。
1987年卡普兰下定决心,辞去丰衣足食的工作,创办了可以写入IT历史的GO公司。他把笔输入电脑市场煽乎得神乎其神,成为产业的最大热点之一,让投资者、媒体、业界为之入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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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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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序 我最喜欢的硅谷创业故事
引子 定义你自己的答案
01 搞定创业Idea:手写电脑
和莲花软件创始人成为合作伙伴
飞机上的电脑升级创意
新品制胜:莲花软件发展史
为“手写电脑”激动地流泪
共谋大业,初创GO
苹果大师撤退,我独挑大梁
02 搞定创业资金:把点子兑换成钱
创业游戏的现代玩法
一次机智演说搞定300万风险投资
03 搞定人:组建精英创业团队
我必须加入,来做这件伟大的事
三个男人在厕所里搞定电脑设计方案
04 招聘是个技术活儿
为什么首批员工那么重要
招聘标准:热情!热情!还是热情!
05 苹果公司CEO的鸿门宴
苹果公司的能人异士和马屁精
苹果公司招安竞争对手的老招数
06 给员工洗脑:灌输新公司原则
我们不是在提倡真善美,而是要满足客户需求
要么就是大起,要么就是大落!
07 父母担心我的创业梦不靠谱
父母恐怖的轮番逼供
女人来来去去漂浮不定,但企业是你的根基
08 每天都遇到全新的可怕难题
把想法变成现实是件艰辛的事
终于做出了手写电脑
09 开启第二轮融资
对风险投资家的心理分析
样品可以让公司身价翻一番?
比尔?盖茨:你们产品的意义不亚于苹果
风投们没给我回复,天要塌了
一边等待破产,一边继续挖人
救命稻草:一通电话搞定600万美元投资
10 寻找客户与守护神
参加电脑行业盛会COMDEX
晋见“皇后”娜欧米?塞利格曼
手写电脑创意受IT大佬热捧
我们终于像个真正的公司了,但还缺一样——收入
当你开始与猛兽共舞时,你是不可以喊累的
与IBM、惠普、Wang一起竞标
决定与微软合作
日本生意圈有自己的规矩
微软公司难伺候
创业是在混乱中杀出一条生路
闪光竞争对手:IBM卖狗,但你们需要的是猫
11 与IBM的合作一波三折
你要怎么样才肯和IBM合作
IBM的霸王条款
IBM想要收购我们
爸爸要死了,但我得开会
回绝IBM的收购
父亲去世后,我理解了他的爱继续与IBM斗智斗勇
搞公关的重要性不亚于搞研发
与IBM打新闻战
英特尔加入投资300万美元
和IBM合作的媒体发布会非常“火”
与苹果缘分未到
12 收获的季节:搞定爱情,发布产品
两句话俘虏一个美女做老婆
想邀请苹果的比尔?坎贝尔做CEO
为产品命名:笔尖(Penpoint)
与IBM重新谈判合约
50万美元的超级样品秀
13 与邪恶帝国微软搏斗
微软先下手为强
用我的产品求婚
微软偷了我们的东西
比尔?盖茨的电话,他的态度好像从来都没这么好过
控告微软:在你需要警察的时候,他们总是无处可寻
新闻稿故意把微软排在第一页,将GO挤到第二页
这世上还有不怕微软的人吗
和微软的猫捉老鼠游戏
14 局面走向失控
CEO比尔?坎贝尔
看看比尔?盖茨是不是藏在了我的床底下
寻找新合作方,我们大胆出击
金钱绝对不是衡量我们成果的唯一标准
人越多,做生意越困难
IBM在背后放冷箭
15 坚持之后看到曙光
主动出击,让我们的产品不断曝光
面临巨大资金压力
再一次融资,险象环生
今天我们立住脚了
苹果广告战
没有ATT,我们可能早已经被活埋了
奋斗五年,证明了手写电脑是个新设备
16 考虑被大企业收购
EO的新CEO并不擅长外交,也不讲情面
作为一个企业家,每天白一根头发
我们的团队丧失了信心,准备出售公司
17 巅峰对决,创业游戏走向终结
EO处处占上风,真是操蛋的生活
计划GO和EO两个公司的合并
艰难的合并价格谈判
我们的CEO勇敢地交出了公司
与员工和投资人作最后的告别
后记 GO公司结束后的故事
附录一:比尔?盖茨的邮件
附录二:GO公司年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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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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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与邪恶帝国微软搏斗
微软先下手为强
到了1991年年初的时候,微软已经成了电脑行业的霸主。这家公司成立于1975年,但在成为国际知名的企业之前,他们在头十年中并没有被任何人看重过。他们当时之所以不出名,主要是因为在公司以外没有人明白他们的商业策略到底是什么。大部分公司都会先选定一个市场或是几个相关的市场,在其中建立足够的专业性,然后以优秀的产品和服务来打造稳定的基础。但微软不同,他们所做的,是在许多不同的市场里出售许多看似毫无关联的软件产品。而这种杂食性的态度,则是源自一种被描述为选择性机会主义的生存方式。
与其去专精某种技术,他们反而在找寻只有弱小竞争对手的潜力市场上成了专家。他们会在暗中研究这些弱小对手的产品和战略,然后用一种更强大的产品和极具杀伤力的价位来攻击他们。微软有时候还会故意搞些合作项目或是产品开发,然后乘机了解市场来为自己铺路。他们就像是企业界里的猎豹:矫健凶悍,动作敏捷,拥有敏锐的洞察力,奸诈而又狡猾,而他们出现的第一个迹象,往往也是在丛林中发出不知名的咝咝声。
“我不是很确定是否要继续为笔尖写应用程序,因为我现在更想和微软合作。”这是我们的一个独立软件开发商在和我讨论笔尖应用程序的市场潜力时所讲的话,“你们的系统真的很不错,但视窗和绝大多数电脑更有兼容性这是毋庸置疑的。而作为一个开发商来说,面对这些问题,我真的很难熟视无睹。”
这时我们发布会的余温逐渐消退了,而微软也虎视眈眈地准备在我们更壮大之前先下手为强。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们经常听说他们的工程师正在努力不懈地为某个热门的视窗界面开发某种电子笔功能,而且我们在发布会之后的巨大成功,也真的让他们大吃了一惊。微软后来在一次私下的会议里,聚集了几家主要的软件开发商,他们向这些人透露了自己的计划。在这些人里,包含了许多曾经公开表示要支持笔尖的公司。竞赛终于开始了。
我说:“视窗或许已经很普遍了,但是他们的电脑上并没有电子笔。难道你要让客户用鼠标来写字?那和拿个土豆写字有什么不一样?”我当时并不是很清楚盖茨那边都干了些什么,但从逻辑上来说,无论他们用来替代鼠标的是什么,应该都属于作弊的手段。
那个开发商看起来好像还是不太放心:“是的,但是无论再怎么方便,对用户来说,用视窗的应用程序来修改他们现有的程序,应该还是要比用笔尖重新来过要简单得多。”
就好像许多的独立开发商一样,我从他们的声音就可以听出来,他们也需要得到认可。“你不会只想要再做一个视窗电子表格或文字处理器,那能有什么兴奋感呢?对你这么有创意的人来说,你所需要的,是一个真正可以让你来发挥创造力的系统。视窗现在已经是一个人满为患的红海了,而笔尖才是蓝海啊。”
他好像挺喜欢我的态度:“我想一想然后告诉你吧。”
“只要你喜欢创造,我这扇大门就永远为你敞开着。”
挂了电话后,我发现我不可能这样去说服每一个开发商。我在想,如果微软可以给一个开发商下毒的话,他们就八成已经对其他人也下手了。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保持笔尖的新鲜度和吸引力。
接下来的第一步是尽快识破微软所有的阴谋诡计,而它们的所作所为很快就一目了然了。
用我的产品求婚
在2月,我只要一有时间,就会绞尽脑汁为我女朋友莱恩准备一个特别的惊喜。自从我去她家的派对到现在,已经差不多过了一年,我决定要更认真地去面对我们之间的亲密关系。首先,我让设计师和程序员打造了一种独特的笔尖应用程序,然后在某个夜晚,我邀请她下班后到我家吃晚饭。
她递给我一张自己正在进行中的数据对我说:“你方便帮我检查一下这些数字吗?”这时我打开了一瓶雪当利(白葡萄酒),我平时很少在周末以外的时间与她喝酒,当她看见那是一瓶40美元的葡萄酒时,变得更好奇了。她说:“嗯,法南特葡萄酒厂出品的。”
接着她坐在沙发上,然后我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部GO的原型机说:“我想让你试试看一种新的应用程序。”她半信半疑地看了看我,并且按下了开关。
这时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类似漫画封面的图像,上面写着“拉拉队和书呆子:互动式的精彩故事”。屏幕中间有一条线,左边是一个拉拉队女生,而右边则是一个拿着电脑的程序员。两个人的轮廓非常清晰,我告诉她“用电子笔点里面的人物试试看”。
这时她用电子笔点了一下拉拉队队员,一个卡通版的气球出现在了她的头顶:“我能找到如意郎君吗?”接着她又点了一下书呆子,他的气球开口了:“我能在冰箱里找到吃剩的春卷吗?”莱恩美滋滋地看着。
接下来的12幕模仿了我们在一起的样子,整个剧情都用一些稀奇古怪的图画描述了我们的生命是如何交织在一起的。
人物:我女朋友莱恩,外号“拉拉队队员”;我是杰瑞,外号“书呆子”。
第X幕:莱恩带杰瑞去看歌剧。
书呆子:啊,看这玩意儿可是比看《猫和老鼠》花的时间多得多呢!
拉拉队女生:嘘,我这不给你带了部天堂随身游戏机嘛!
第X幕:两个人站在电脑旁边,并且将磁盘合在了一起。
书呆子:我们可以给你的鼠标用COM1,然后给我的调制解调器用COM2。
拉拉队女生:我们可以在其中一个隔离物上面用磁盘操作系统,而另一个则可以用Unix(多用户、多任务的操作系统)。
第X幕:莱恩教导杰瑞有关圣诞节的由来。
(背景:有人正在装饰一棵圣诞树。)
书呆子:哦,是因为基督在2000年前死了,所以我们才在客厅里放一棵枯树来纪念他吗?
拉拉队女生:圣诞节就好像是庆祝一家公司上市,只不过这家公司所推广的理念是关于整个世界的和平与善良。
第X幕:
书呆子:亲爱的,你真是棒极了!我要怎么样才能表达我对你的浓浓爱意呢?我可是除了电脑什么都不懂呀。
(接下来,我单膝跪地,并且呈给她一部GO的手写电脑,字幕出现:莱恩,你愿意嫁给我吗?请把你的答案写在电脑上吧。)
此时生活中我那真正的莱恩早已感动得热泪盈眶,她拿起电子笔,毫不犹豫地在屏幕上写下:“我愿意。”
第X幕:
公主(莱恩)和王子(杰瑞)甜蜜地亲吻,身后是欢呼雀跃的小鸟和萦绕着的心形图片。此时王子伸出左手指向了电脑上方,那是平时调制解调器被插入的地方。公主打开了那个槽位。哇!那是一枚求婚戒指躺在那里,周身闪烁着无比美丽的光芒。
微软偷了我们的东西
为了能够配合COMDEX的庞大规模,外面也会弄一些小型的电脑会议来吸引业内特别的群体。其中一个叫做电脑论坛,它是由Esther
Dyson(以斯帖·戴森)在每年春天时所举办的一个活动,里面被邀请的500多人中,包括她的好友和固定客户。
以斯帖是著名物理学家Freeman
Dyson(弗里曼·戴森)的大女儿,她不但继承了父亲的聪慧,而且还继承了他那勇于探寻古怪事物的好奇心。自从于哈佛毕业后,以斯帖是一名记者兼华尔街分析家,后来她成了一家电子技术媒体的发行人。不久,由于那家媒体原本的发行人决定转行到风险投资领域,于是他将公司卖给了以斯帖。那个人叫Ben
Rosen(本·罗森),他后来成了米切尔·考波尔在莲花时的投资者之一。
以斯帖的个子并不高,她的态度十分谦虚,棕色的头发像极了奥运会游泳女将那样呈不规律状。她不怎么化妆,也不喜欢戴什么珠宝,但总是能给人一种非常温暖和舒服的感觉。可贵的是她对于专业界朋友群的忠诚和关心,从未停止过。
虽然她的朋友们一直在帮助她,然而以斯帖从未过上正常的家庭生活。直到今天为止,她仍然是一个现代版的游牧民族,并且不停地在这个世界上找寻新奇事物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在过去的几年里,她把兴趣转向了苏联时期的东欧国家、苏联的俄罗斯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以及波兰的一些电脑企业家。她也邀请了其中一些来参加她的会议,而他们总是会像小鸡追随母鸡那样跟着她。
在1991年的会议中,以斯帖选了“台式电脑之后的故事:网络、记事本、传奇”作为主题。为了能够让来宾有足够的空间,她租下了在亚利桑那州图森市外的整个度假村。她在2月中旬打了许多电话去和所有的发言人确认参会事宜,作为她小组内一名固定的成员,她最后也给我打了电话,我们一起讨论有关我演讲的内容。
以斯帖说:“杰瑞,我希望你和罗伯特能够在今年的会议上展示笔尖给所有人看。”
“没问题,感谢你给我们这个机会。”
“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也邀请了微软的人来展示他们的产品,不过你可以先展示。”
“太好了。”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他们在搞什么名堂。
就算是在会议期间,以斯帖也喜欢在早上6点就起床,然后在大家挣扎着起床去参加早上8点会议的时候,她早早地先去游泳一小时。正常来说,大家一般都会赖在大厅外自助餐那边不走。但在我作介绍的那天早上,大厅内却挤满了人想要来目睹这场决斗。而为了能够看得更清楚,有些人甚至连形象都无暇顾及,直接就坐在了讲台和前排之间的地上。
当以斯帖把那根特细的麦克风拿起时,它发出了刺耳的鸣声。她向会众简单介绍了我,我上台开始了我的演讲。
“我会尽量简短,因为我更希望大家可以目睹系统的运作。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回答一个问题,那就是笔尖到底好在哪儿,接下来让我来加以说明。首先,手写式手提电脑非但不同于其他电脑,而且还可以吸引新一代的用户。同时,和复杂的台式电脑相比,笔尖不仅仅更具有吸引力,而且还更便捷。在接下来的部分里,就有请我们软件部的副董事长罗伯特来为大家作介绍吧。”
接着罗伯特阔步走上讲台,他站在一张桌子旁,把一条连在头顶大屏幕的电线接在了他的电脑上。此时讲台前的地上,已经坐满了人。他说:“这感觉好像幼儿园呀,这样吧,大家手拉手,我们先来唱一首Kumbaya(传统圣歌,字面意思为‘到这里来吧’)。”哈哈哈……大家都乐了,准备好之后罗伯特也开始了他的介绍。
他一如既往地先和大家介绍了笔记本电脑的用户界面,并且解释了每个文件的样子。然后他在上面填写了一份地产评估表,其中包括建筑物草图的素描以及下方的签名。他也向大家展示了一张建筑师的办公室平面图,在里面他通过点击与移动一张桌子,把它挪到了另一个位置。
在结尾的时候,他向大家说明了用键盘和鼠标的应用程序在操作上的困难——新的操作方法在发掘电子笔市场的潜力上是必需的。为了证明他的观点,他画了三个圆圈,跟着展示了笔尖是如何解释它们的。第一个圆圈被画在了屏幕空旷的地方,并且马上变成了一个完美的圆圈。接着他圈起了一个词,然后那个词变成了一个“编辑垫”。接下来他写了一个字母O,在字母变成电脑字体之后,它就自动被放进了单词里。“同样的形状——20秒内三个——可以有三种截然不同的意思。它们看起来都一样,只有在应用程序改变后才能有这样的效果。”
我们的介绍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结束了。
以斯帖回到了讲台上,她邀请了微软的发言人,而罗伯特和我也席地而坐,我们准备作一下记录。当罗伯特还在黑暗中忙乱地从笔记本中找白纸时,我看到下一个发言人已经上了台。
我轻声说:“罗伯特,好像是杰夫·雷克斯,就是那个和我们签署了保密协议的人,原来他是发言人。”
他抬头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说:“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看看作介绍的人是谁吧。”
当时坐在我们前面,正准备要通过他的介绍带微软杀进手写电脑市场的是劳埃德·弗林克,那个曾经在保密协议下仔细研究我们的技术,并且非常有进取心的年轻工程师。
我说:“看来他们的‘防盗墙’好像没什么用。”
罗伯特说:“他们根本没必要破坏‘防盗墙’,他们是直接在应用程序部开发这些东西的。”他说得没错,我们认定笔尖是一种操作系统的软件,而他们的反击则是通过了应用程序的途径。
我看了看屋子的四周,发现比尔·盖茨坐在了我们后面几排的地方。他身体前后摇动,双眉紧锁,紧紧盯着台上的发言人,那样子就像狼群的首领在守望着小弟们准备要攻击猎物。
接着雷克斯开始了他的致辞:“我是微软的副总裁,你们通过媒体可能会看到FTC(美国联邦贸易会)就微软垄断市场的一些观点,你们可能也会认为微软副总裁这个职位就好像是邪恶帝国里的将军,但我却不这么认为。”雷克斯说的是FTC最近调查微软涉嫌垄断电脑市场的案件。而在这段不冷不热的话以及对于罗伯特的介绍的认可之后,他终于开始进攻了。
“我很想知道大家当下对于视窗未来的认识,无论你的领域是硬件、外围设备的生产、软件开发商还是销售,如果你和一个或是多个视窗的市场有关的话,请你举起手来。”接着整个房间举满了手。“所以基本上是所有的人,好,那既然大家都已经在基础的视窗上投入了那么多,那为什么不继续利用这个机会去进一步使其增值呢?微软目前在考虑的是创造一种全新的操作系统,还是加强原有的操作系统。在读了斯图尔特·奥尔索普的文章后,我发现如果我们继续开发新操作系统的话,那可能很快就会遍地都是操作系统了。所以为了能够避免那样的问题,我们决定还是在视窗成功的基础上继续开发下去。”
我对罗伯特说:“他想说的是,我们不过就是一堆普通操作系统中的一个而已。”
接着弗林克开始了他的展示。他介绍了一个他称为“笔记本”的操作系统,而那个东西看起来像极了我们早期的一个界面。
罗伯特在极力保持冷静的情况下,咬牙切齿地说了句“他们偷了我们的东西”。
但这一切都还只是个开头,我们后来发现微软的产品其实有着许多和笔尖类似的地方,但它们却又刚好有着足够的差距可以避开侵犯版权的控诉。接着弗林克打开了一个月历,然后用电子笔填写表格,同时,雷克斯在边上说了一个保险代理故事的旁白。后来他们又展示了无论是圆圈或是正方形,它的形状都可以被改变——一个在他一年前来GO的时候我们讨论过的理念。
罗伯特这时已经快要气炸了:“我真庆幸劳埃德是一年前去的我们那儿,所以他偷的还都只是我们早期的东西。”
雷克斯在最后又回到了加强视窗现有投资的话题上:“目前已经有21家硬件供应商表示愿意支持电子笔视窗,而这代表的,是许多合作的机会。另外,我们也将会有中文、法文、德文以及意大利文作为第二语言的选择。”他一边得意地看着盖茨,一边说了下去,“好了,现在大家都看到为什么电子笔视窗是一个可以吸引各种应用程序的好平台,并且也可以重新考虑它的兼容性以及如何在不影响用户的情况下去使其增值了,谢谢大家。”
雷克斯用的是IBM的老招,也就是把恐惧、不确定以及怀疑打进他们常客的心里。而这种方法的目的,则是让他们在转去使用竞争对手的产品前犹豫不决。
听众在听完后很有礼貌地鼓了掌,他们心里其实都很明白,我们和微软样品之间的相似绝对不是一种巧合,而是早有预谋的攻击。但问题是,他们所有人的事业在某种程度上都得依赖微软,并且也没有人愿意身先士卒地来冒险。我后来甚至还发现连FTC都是如此,他们在害怕受到报复的同时,一直找不到人来谴责微软的伎俩。最后在展示结束后,我们有些同事在私底下也表示了他们的感受。
工资管理软件的迈克尔·鲍姆说:“事情其实很简单,他们不但把你给操了,而且还认定你没那个本事去报复他们。”
我回了一句:“他们为什么敢那么肯定?”但其实我俩都知道,《公司法》是用来保护那些大公司的——那些有足够钱财在法庭上打长期抗战的公司。和微软相比,GO有足够的钱能够打车去法庭就已经很不错了。控诉是会把我们给累死的,因为其中包括各种啰唆的调查、说不完的证言以及一堆毫无根据的反诉。甚至我们只要有一丁点要起诉的威胁,微软的律师就会像《圣经》里埃及的瘟疫那样从天上降到我们的办公室里。
虽然业内没有人敢公开讨论这种丢人的事儿,但媒体那帮老大们可就不一样了。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血腥味,因为血腥味才能增加报纸的销量。后来第一个发难的,是《纽约时报》科技记者安迪·普拉克。大会结束后才两天,他在商业版就登出了质疑微软竞争手法合法性的文章。GO也出现在了他的文章里,在提起我的时候,他指出我曾经说过人们在与微软分享项目机密时得格外小心,但他也谨慎地强调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微软是否真的犯了法”。在这个新闻出现后,我接到了ABC(美国广播公司)凯·加里的电话。他说FTC刚得到了指令要加强对微软的调查,并且想知道我是否愿意就这个主题接受电视采访。我拒绝了。
可是在挂上电话后,我才发现虽然自己并没有起诉微软的意愿,不过是否推动FTC起诉他们是另一回事了。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也不方便给FTC打电话,所以就随便找了个人来做这件事。
幸运的是,原来这根本不用我自己出手。
比尔·盖茨的电话,他的态度好像从来都没这么好过
在以斯帖·戴森的会议结束四周后,有一天,我们公司的律师John
Croll(约翰·克罗)气喘吁吁地跑进了我的办公室。他是一个个子不高、眼睛明亮、有点秃顶并且看起来像拳击手的男人。
他喊道:“他们……打来了。”
“谁?”
“FTC,他们告诉我说,FTC正在调查指控微软利用自己在操作系统的势力去吞并整个应用程序市场的控诉。”
我说:“约翰,先坐下吧,你就快没气儿了。”但兴奋的他此时根本无暇理会我微小的关怀,因为企业律师一般都只能处理一些类似意向书或是合约那样无聊的案子,而这才真是他们可以大显身手的地方。
他很勉强地坐了下来,然后马上又继续了下去:“是这样的,他们要我们下周飞到华盛顿去作证——暗中地。”
自从那一刻起,约翰只要是醒着的时候,基本上就是在忙着准备这趟行程的东西。他收集了所有可能会和控诉有关的文件——电子邮件信息、工程师的笔记本以及各种通信——并且将它们按照我们和微软交流的时间顺序仔细地整理了出来。
在我们出发前两天,我和一个小型韩国电脑制造商的高级行政主管开了会。这原本就是一次例行公事的会议,而我原本要做的也就是作个介绍,然后看看他们能不能制造用电子笔来操作的手写电脑。但我发现,这家公司和其他那些每周来个两三次的硬件制造商很不一样:他们还没开始制造磁盘操作系统的电脑。而当话题转到了微软时,那个主管忽然变得很激动。
他坚决地说了一句“我不想和他们做生意”。
这使我感到非常意外:“为什么呢?”
“我不喜欢他们的定价,他们为了能够在操作系统上获取最大利益,居然要我无论是不是在用他们的软件,都要在每一个我装的英特尔CPU上收取版税。”
他当时看起来很生气,而我也不是很肯定自己的理解是否正确。“你的意思是,当你把笔尖安装在一部有英特尔芯片的电脑里时,虽然你只是在卖我们的软件,却得在支付我们的同时也得支付微软某种版权费?”
“没错,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找他们,并且来到你们这儿看看你是否有另外的出路。”
“但……这也太过分了啊,这么一来,客户岂不是得在购买我们的软件时支付双倍的钱吗?”由于微软对于他们操作系统用户的控制权实在太大,以至他们居然连给笔尖增加100%版税这样的方法也想出来了。当然了,这笔钱都进了他们自己的口袋。我说:“很显然,这是非法的。”
“如果你把自己的两个产品捆绑在一起的话当然是非法的,但微软却是在英特尔的产品上捆绑自己的产品。”
我还是不太敢相信:“我们把笔尖代理给了许多的生产商,但没有人和我们反映过啊。”
“那很可能是因为他们已经和微软有类似的合约了,而一般在那些合约里,他们都会被要求价格结构保密。”
忽然之间,我什么都明白了。在合理的情况下,电子笔视窗加上笔尖的成本应该是50美元左右。可是最近当我看某个授权生产商的价目表时,我发现他们给笔尖的定价几乎是电子笔视窗的两倍,我们当时还以为是哪里搞错了,并且也指派了市场部的人去尝试解决这个问题。这对IBM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因为他们已经拥有微软大部分操作系统产品的权利。其他一些生产商其实也对笔尖特别感兴趣,但眼前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除了IBM、NCR以及电网之外,还没有任何人有我们的授权。
然后在一个不可思议的巧合下,当我正在为了这个新发现而沉思的时候,我的助理把头伸了进来说:“抱歉,打搅了,但有个电话你可能得接一下,是比尔·盖茨打来的。”
在我对那个来访的主管表示了感谢之后,我回到办公室去接电话,并且叫约翰·克罗来一起听。他说:“小心你说的每一句话,因为它日后都有可能会成为呈堂证供。”
盖茨听起来好像有点心烦意乱:“我看到了你在报纸上的评论,如果你觉得我们哪里做得不对,我会很乐意提供所有你想要知道的有关电子笔视窗的信息给你,但我不希望看见这件事被媒体扩大。”
我含糊地回答:“比尔,我能理解你对媒体评论的忧虑,但你也知道,他们就是喜欢炒作呗。”
“如果你觉得有任何问题的话,我会很乐意亲自去你那一趟,并且和你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我很感激你的诚意,但还是让我再想想吧。同时,我也会让大家别和媒体说太多的。我们目前也在衡量自己的选择,并且可能不会在还没有仔细研究清楚之前,就半吊子地去提出任何控诉。”
“我希望你很清楚自己是在做什么,你知道我们和苹果的‘换肤术’的纠纷吗?”盖茨所说的,是业内历史上知识产权争夺战里的长期抗战之一。起初在苹果开发了图形用户界面的麦金塔电脑后,微软是少数愿意为他们开发应用程序的公司之一。可是就在应用程序出炉的前夕,外界却传出了一个谣言:盖茨要挟斯卡利授权让他使用图形式麦金塔电脑里的技术,否则就要压着应用程序不交货。斯卡利最后投降了,因为他不认为那些技术能给盖茨多少帮助。但过了没几年——在微软抄袭了许多苹果的技术并推出视窗之后——斯卡利才意识到这个决定所带来的严重后果,并且提出了控诉,强调之前的授权只是给早期的视窗而已,而苹果最终还是输了这场官司。盖茨接着加强了口吻:“光是那个控诉,就花了我400多万美元!”
他的建议从表面上听起来好像很友善,但我俩都很清楚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显然是说像GO这样一个新建立的小公司,绝对无法承担得起和微软打官司的费用。
“这么多钱啊?”我不想和他吵,于是我换了个话题,“如果你愿意让我们好好研究一下电子笔视窗的细节的话,说不定我们还可以有一些别的解决方法。”
“我马上就寄一部过去。”
在我们挂了电话后,约翰怀疑地说:“他很可能已经知道我们要去FTC的事了。”
我说:“嗯,他的态度好像从来都没这么好过。”
在接下来的几周里,盖茨和我有几次联系,交换了一些彼此对于微软和GO之间相互作用上的看法。在盖茨的第一封信里,他强调微软长期以来一直对手写识别软件以及用电子笔作为主要工具非常感兴趣。他还说在他1988年来拜访我们时,就已经提过微软与许多公司在合作研究手写电脑与其系统软件的事(我不记得有)。而就我对劳埃德·弗林克曾经接触过GO的机密信息,并且后来又被指派到电子笔项目这件事的担忧,盖茨的解释是“GO一直都很清楚我们对于将手写识别法加到视窗里的态度……同时,你在你所展示和告诉我们的一切东西上也非常谨慎……我想说的是,劳埃德不但没有看到什么真正的机密,而且也从未被准许将任何文件、软件或是初期笔尖软件开发工具带出过你们的办公室”。
在我回信表示反对后,盖茨寄了一些“确据”给我来证实他对1988年那次会议的记忆是对的,其中包括一封他写给团队,让大家考虑是否要为笔尖开发应用程序的电子邮件,里面写道:“虽然这听起来会很悲观,但就劳埃德·弗林克的角色来说,我可以理解GO为什么会对他的头衔和职责感到困扰……劳埃德相信他是抱着真诚的态度与GO交流的,他也非常认可GO对于授权给视窗作为其操作系统以及让微软成为GO独立软件开发商的期望,并且在他和GO讨论的过程中,也从未滥用任何商业机密。”
控告微软:在你需要警察的时候,他们总是无处可寻
首都的纪念碑在我们跨过波多马克河后,相继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一路上一直在和约翰·克罗谈论电脑行业与政府影响力之间的相互不了解,这种情况就好像我们还住在古代的西部一样,由于位置和距离而很难让掌权者将执法能力延伸过来。而今日虽然所面临的问题不一样了,但结果却还是相同的:政府还是搞不清楚这边的状况,而且科技的速度总是要比掌权者的反应快得多。文明社会之所以可行,是因为即使在犯法时不容易被抓到,大部分人还是愿意去遵守法律。然而一旦到了边境地带后,不但这些社会效应会腐烂,而且还会出现自己的规则:只要有本事瞒天过海,就可以爱干啥干啥。
从酒店到我们赴约的宾夕法尼亚大街601号的路上,我们经过了一栋很大的房子,高高的围墙、广袤的草地,看起来像是殖民时期的建筑,状态保存还很好。我很惊讶这么老的一间房子,居然可以在政府建筑物与都市开发的浪潮中存留下来,我问司机:“这房子看起来真棒——它是哪里?”
他怀疑地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后回答说:“那是白宫的后面。”
我们会面的大楼是用花岗石和大理石盖成的,并且内部最近刚刚整个翻修过。接待我们的是一位叫Norris
Washington(诺里斯·华盛顿)的年轻黑人男子,他无论在任何方面,都表现出好公仆应有的模样。大楼里虽然有一些现代化的装饰,但由于到处都是文件箱,使得原本宽阔的走廊就只剩下了一条略窄的走道。
我问他:“你们是刚搬进来的吗?”
“不是,是他们没分配足够的存储空间给我们,所以我们只能把一些记录放在走廊里了。”接着他把我们领进了一间典型的法律会议室,屋子中间是一张木质的桌子,周围摆了许多书架,上面放着无数镶着皮边儿,看不清题目名称的书籍。我们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一个政府的经济学家,以及一个电脑技术顾问在等我们。
华盛顿在会议开始时照本宣科地说明了他们的目的,以及所允许的调查范围。“我们愿意听听你的说法,并且也会将所有的内容向媒体和你的竞争对手保密。但从你的角度来说,你有权利与任何人分享我们之间的所有对话。我们最终的目的不是要查出微软是否真的伤害了某个竞争对手,而是他们是否破坏了竞争的公平性。因为只有在那个情况下他们才算得上犯法,然后司法部才有权力介入。”
接着我以笔尖的介绍作了开场,并且很快从他们的提问中发现,他们对操作系统、个人电脑市场乃至GO几乎都了如指掌,而华盛顿对其的解释是“我们都很关注媒体”。在我介绍后,约翰·克罗按着顺序回顾了我们与微软之间所有的往来。每当他在提供细节的部分时,他们总是会特别感兴趣。华盛顿说:“容我再理解一下这个顺序,这封电子邮件是在第一次会议两天后发出的……”约翰那天一直说到了下午一点,都还没说完一半。
但约翰和我那天都还没吃早饭,我们早已饿得饥肠辘辘,我问:“大家吃个午饭休息一下好吗?”我本来以为在政府上班肯定是朝九晚五,并且中间会有一小时的午餐时间,但是我错了。他们一直等到我们说完了为止,在此中间我们也只好在附近的自动售货机买了些巧克力来充饥。
到下午了,会议还在进行中,我不禁开始担忧是否会错过回家的班机。真没想到他们会对我们的故事那么感兴趣,但有一点很清楚的就是,一切有用的信息都已经被他们给榨干了。出于无奈我只好和他们告别说:“我们必须走了,但只要是有助于调查,我们都会很乐意再次回来的。同时,你们也可以保留我们所有文件的复印件。”对于我们配合的态度,华盛顿感到非常高兴。
接着他们把我们三人送了出去,而当我在厕所门口等约翰的时候,那个经济学家似乎放松了不少。很显然,在不能说话的情况下听我们的故事确实很累。“很难相信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人能够阻止微软,特别是在他们显然垄断了市场的情况下。”他看了看附近有没有人,“接下来的问题是,我们得说服FTC的长官们采取行动才行。”
差不多过了一周后,诺里斯·华盛顿打了电话来致谢:“等我们到了下一个步骤时,我们可能得发正式的传票让你来提供这些文件。”
“没问题,很高兴我们能够帮得上忙。”
“但就现在来说,我不是很确定我们是否能够使用你所提供的东西。”
在那么长的会议和那么多的关注后,我简直无法相信他说的话:“为什么呢?”
“目前我们主要关注的是,微软是否有利用他们在操作系统上的优势去霸占应用程序的市场。但就你们的情况来说,他们反倒是利用了应用程序去帮助自己在操作系统市场里的事业。”
我听后感觉特别别扭,因为其实他说的并没有错——当时在操作系统市场里的人寥寥可数,所以如果想要证明华盛顿口中所说那种“犯法”的情况,几乎是不可能的。而在说服众长官的过程中,他又必须使用可以提供许多案例的情况。
最后他说:“如果我们能够扩大调查范围,我一定会再找你的。”
我忍不住对他说:“看来大哥是不会来救我们了,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他说:“在你需要警察的时候,他们总是无处可寻。”
新闻稿故意把微软排在第一页,将GO挤到第二页
卡萝·布罗德本特说:“有时候我觉得职分越高,主管们反而会变得越笨。”她指的是NCR的董事长Charles
Exley(查尔斯·埃克斯利),但在她说完这话后脸却红了起来,因为她才想起来,我在比尔·坎贝尔就任GO的CEO后,已经成了公司的新董事长。“埃克斯利似乎坚持要在6月24日就发布NCR3125,也就是比他们产品团队的建议足足早了3个月。他也批准了大笔经费,并且要在时代广场的哈得孙剧院里与电脑展览会上同步展示这个产品。”3125是NCR给自己手写电脑取的名字,这部机器确实很棒——有强大的386芯片,并且只有3磅的重量(比任何其他机器都要轻得多),并且可以与笔尖或是电子笔视窗兼容。
我解释:“他可能是有一些计划,所以才会为公司的未来铺路。”原来当时ATT正要吞并NCR,并且威胁着他们的工作。但我们那时候并不知情,只知道NCR的主管们看起来害怕极了。我说:“别和他们斗,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是找出可以胜过微软的方法,然后去做就好了。”
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由于微软是NCR最关键的供应商之一,所以他们总是喜欢去满足微软所有的要求,并且经常给我们冷脸看。我们一直在很辛苦地培训NCR手写电脑部新招的笔尖销售员,并且持续地给予他们在电话服务上的支持。而结果也显示,NCR发现他们的客户选择笔尖的比例要比电子笔视窗高出4倍之多。可是很不幸的是,这在他们主管的眼中却是一个“错误的结果”。因为就好像业内大部分的人一样,他们也不希望破坏与微软的关系。但由于销售员更喜欢去推销用户想要的东西,所以这也造成了他们在代顿总部与市场销售员之间的极大摩擦。
第一个冲突出现在NCR为展示会准备场景的时候。笔尖的设计适合纵向的介绍,所以屏幕应该是选用好像肖像那样的高屏幕,而不是宽的。但电子笔视窗的设计却适合好像电脑屏幕那样横向的介绍——宽大于高。在NCR的场景计划中,他们想要在屋顶上挂一个巨大的3125模型,以便在介绍时,可以直接把灯光打在正确的位置上。
我们市场部在这个项目中负责通信设备的Marcia
Mason(玛西娅·梅森)有一天气呼呼地走进了我的办公室:“我刚和NCR在纽约负责展示会的音视频公司通了话,他们的意思是,微软坚决要求模型必须是横向的。”
“你向他们解释了笔尖是纵向使用的吗?”
“当然了,但他们私底下告诉我说,他们从NCR那边得到的指示是,当微软说‘跳’的时候,他们唯一可以问的就只是‘多高啊’?”
接着比尔·坎贝尔飞去了代顿,并且亲自找了他们的高级主管。而他们后来的决定是弄两个模型:一个横向的给电子笔视窗用,然后一个纵向的给笔尖用。
一般在重要的发布会里,为了支持主要的项目,参加的机构都会各自发行一些新闻稿,里面包含的则是各公司高级主管们的一些引述。在起草我们的新闻稿时,玛西娅让我打给了NCR工作站产品部的副董事长Alok
Mohan(阿拉克·莫汉)去征求他们的引述。
“阿拉克,我的建议是‘NCR大部分的客户都选用笔尖来支持他们外出时的需要’。”
他安静了好一会儿:“我不能同意。”
我才不会那么简单就让他下台:“你和我都很清楚这是事实,为什么要隐藏呢?如果情况颠倒过来,和你说话的是微软的人,那你早就答应了。”
莫汉说:“听着,我真的很希望你们能够成功,但我更希望我们不要在这种小细节上去烦恼,这样吧,‘许多NCR的客户都选用了笔尖’可以吗?”
我很不情愿地答应了……
但在我们看见NCR的新闻稿后,才发现这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故事。玛西娅和卡萝指出虽然微软和GO出现在同一句话里,但文本的格式却将微软排在了第一页,然后将GO挤到了第二页去。我说:“你们不会真的认为这是故意的吧,就算是微软,也应该没那么不要脸啊。”然后他们顿时安静下来,竖起眉毛看着我。
于是我打给了NCR的宣传员,建议作一些措辞上的改动,并且将我们的名字挤回了第一页。但在下一份草稿出来后,却因为页边空白的改动,使得我们的名字又被挤到了第二页去。而这次连卡萝和玛西娅都忍不住笑翻了。
“但我依然不认为这会是故意的。”哭笑不得的我接着给NCR打了电话,并且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在作了一些调查后,那个宣传员偷偷和我说:“我不应该和你说这么多,但是我得到的指示是得把格式故意弄成这样。”
卡萝站在一旁,她的眼神默默告诉我“我早就知道了”,然后在我们离开的时候,我看见卡萝握了握玛西娅的手,我感觉她应该是打赌赢了……
这世上还有不怕微软的人吗
在许多领域里,那些濒临绝境的公司能够渡过各种看似不可能渡过的难关,起死回生,是因为它们拥有一帮幕后英雄在暗中提供强而有力的帮助。比如,在音乐领域里,有一些在录音室里工作的匿名音乐家,他们可以迅速录制好各种歌曲,第七大道上的服装业所依赖的,正是河东那些可以在两天内就把衣服裁缝好的服装厂,至于电脑这个行业,是有一些独特的工程师组织,能够在短时间内设计出电路板,提供预置的供电电源,或者为磁盘、屏幕以及其他外表低等级的软件驱动器排错。如果你仔细留意过的话,每次电脑开机的时候其实都会出现一种闪动的隐秘信息,这里面的版权标志和公司的名称与外面是不一样的。而这表明了,你那部所谓的名牌电脑并不是由一家公司全程生产的。为了能够节省时间和金钱,这些品牌机的设计不是来自自己,而是从一些无名机构购买的。
这些幕后公司的谋生手段是一种叫做洁净室BIOS(Basic Input Output
System,基本输入输出系统)的东西。洁净室指的不是洁净的办公室,而是保证那些为与IBM兼容的电脑写BIOS的工程师,绝对不是通过拷贝或偷窥IBM本身的BIOS来打造这些兼容性的BIOS。这些公司所请的,都是从未看过IBM-BIOS的菜鸟工程师,并且将他们关在一个只能看到IBM电脑功能,但看不到其运作过程的房间里工作,继而将不当行为的可能性降到最低。这么一来,这些生产商就可以免去涉嫌版权侵犯的问题了。
IBM在1981年时,通过公开发行自己所有的电脑设计以及只保留一些最低等级的程序版权,亲手打造了这个BIOS的笑话。这样一来,在生产可与IBM兼容的电脑时,你就必须自己创建或者购买别人家的洁净室BIOS。这些BIOS公司里最成功的,都是那些最后才被挑战或是起诉的公司。后来到了20世纪90年代时,这些公司中最突出的则要算凤凰科技了。
从它第一次在图森电脑讨论会上的介绍开始,大家就已经很清楚在运营电子笔视窗的工程上,微软确实要比我们这些硬件公司有优势得多。由于笔尖是一种全新的操作系统,对于生产商来说,如果直接用原有的,他们还得打造一个新的BIOS。而正因为这个优势,导致了微软对那21家已经在生产电子笔视窗的公司有着极大的影响力。
为了能够缩短这个差距,我在那次活动后的几周内,持续在和凤凰科技协商一笔特殊交易:GO会把386版本——一个我们工程师团队自286版本完成后就一直在开发的新版本——的手写电脑硬件设计的工作授权给凤凰,而凤凰则会设计编写可用的BIOS,并且通过它来快速将用户吸引到笔尖的市场里。凤凰对于能够摆脱模仿IBM机型的机会感到十分高兴,后来在签署了合约后,我们于6月4日在旧金山机场附近的酒店里安排了合作发布会。
大量记者拥进发布会会场,我利用了最后几分钟,与身边几个凤凰的高级主管再次确认了我们介绍的内容。为了不想让外人感觉我们还没准备好,我还特意坐在了他们的前面。他们看起来好像都很不自在,我本来以为是他们不习惯在公共场合展示自己的作品,但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根本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凤凰那位来自南非的很有威严的CEO Ron
Fisher(罗恩·费歇尔)说:“杰瑞,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就是我们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已经将我们的合作告知了微软。”
我从他身上嗅到了叛徒的味道:“为什么?”
费歇尔说:“你也知道,我们和他们不但有许多的合作项目,而且还有不少版权上的约定,比如说磁盘操作系统的文件编制等。”
我确定他就是个大叛徒:“那又怎么样呢?”
“他们要求的是让我们打造一个可以双重启动的BIOS,一个不单单是笔尖,而是电子笔视窗和笔尖都可以用的。”
从原则上来说,这种情况我是不反对的。我们的协议并没有限制凤凰提供相同的产品给电子笔视窗,但发生这种事的确出乎我的意料。我说:“好吧,但这可不是微软的发布会,今天的发布会说的是笔尖的实力,对吗?”
费歇尔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稀里哗啦的破碎声传来,感觉好像是有人用石头狠狠地砸了玻璃一样。我不由自主地四处看了看,我发现声音原来是从下面来的:桌面的玻璃裂成碎片散落在地上,如同久悬一线的心突然失去依靠,我无助地跌了下去。
凤凰企业战略的常务理事Lance
Hansche(兰斯·汉施)反应极快,他拉住我的手臂,在我即将跌下去之前死死地把我拉起来。
费歇尔喊道:“你还好吗?”我回答:“还可以吧。”但在我转身后,才发现自己受了伤,鲜血顺着我的腿流下来,即刻染红了我的裤管,血不停地往外渗透着。凤凰的一位主管马上把我带到了卫生间里,然后脱下了我的裤子检查。他们发现我的腿被玻璃划开一个大口子,血流不止。在忙乱中我看见一个类似游客的人,他一进卫生间后马上掉头逃跑了,看来是被吓着了,就好像他看见了旧金山当地的某种邪教仪式一样。而就在那一刻,酒店的大厅里几乎已经坐满了来宾,他们正在等着活动的开始。
汉施问道:“你觉得我们应该取消活动吗?”接着一个穿制服的保安拿着急救箱走进来。我赶紧在药箱里翻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类似创可贴的东西。
我和汉施说:“就是它了,赶紧用这个把伤口包扎起来。”由于我看不到伤口,这真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汉施无奈地看了看周围的人,他还是咬着牙帮我包扎好了。我拖着腿蹒跚着走上讲台,当我发现自己不方便坐着讲时,干脆就让大家都陪我一起站着,这可以很好地掩饰当下的伤情带来的不便。
我第一个上了台,忍着疼痛慷慨激昂地介绍了市场对笔尖的需求,说明了凤凰在笔尖相关产品生产线上的重要性。接下来是罗恩·费歇尔的发言。
“作为电脑工程企业的一名领导,今天我很荣幸能够在这里向大家宣布一件可以加快用户进入手写电脑世界的大事。凤凰已经同意为GO与微软开发一种特别的双重启动BIOS,它可以同时支持笔尖和电子笔视窗。这么一来,硬件生产商不用在这两样好产品非得二选一的情况下去冒险,他们就马上可以开始所有的项目。”
很显然,微软对他们没少威逼利诱。费歇尔在我受伤的时候,本来想要告诉我这些的。我真的累了……这世上还有不怕微软的人吗?
过了几周后,GO和微软又在某个会议里开始较劲了,我在那儿遇到了凤凰手提电脑部的主管,他看起来非常茫然,就好像刚被打劫了一样。
他对我说:“我感觉我需要看心理医生了。”
我指着我们展览区角落的一张折叠椅说:“请坐,有事慢慢说。”
“我刚和微软沟通过,他们决定要撤回对我们双重启动电子笔BIOS的支持。”他看了看自己的鞋子,“我们那么努力,还举办了发布会,并且向用户不厌其烦地介绍,然后他们现在居然冷不丁地就退出了。”
由于凤凰之前那样对我们,我并不是特别同情他。我说:“跟他们合作真得小心,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干呢?”
“据我猜测,他们认为现在退出对你们所造成的伤害,会比对他们自己还大吧。”
和微软的猫捉老鼠游戏
自从电脑讨论会的样品大决战之后,我几乎每隔两周就会在某个会议上碰到微软的发言人,而且我们每次都会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我总是会让笔尖和电子笔视窗保持距离——“强化两个产品之间最大的不同点”——而微软会努力地强调各种相同性,因为他们知道这两者在大众的眼中越相似,用户就越有可能会选择他们的产品。GO在那时候早已放弃了“笔才是重点”这个口号,我们用来告知人们手写电脑潜力的——是一个新的发明,是一个有关笔尖的更清楚的信息。每次在这些会议上,我都会指出两者之间一些新的差别。可是在这些会议之间,微软马上会修改自己的介绍和幻灯片,并且在下一次较劲前拼命复制GO的特点。
第二天就是NCR的发布会了,纽约的空气在6月23日这个周日的夜晚格外凉快和舒服。微风将西44大街上的垃圾都吹到了路边一处凸起的地方,静静地等候着周一早上的清洁车将它们载走。占有百老汇黄金地段的哈德孙剧院,在隔壁迈克罗酒店整修的时候恢复了不少生气,但是剧院的容量一直无法达到百老汇的标准。所以后来到了1991年时,他们就只能提供类似音乐会或是私人企业会议那样单一的活动了。
NCR为3125发布会请来的制片厂几乎有着用不完的经费,而NCR的市场部就手写电脑的展示,也给了这些制片人好多可选的场景——办公室、修车厂和医院等。后来制片厂设计了一个特棒的多层舞台作为背景,生动而又戏剧性地展现了类似百老汇风格那样的演绎。中间的讲台是用胶质玻璃支撑起来的,看起来就好像是浮在半空中的样子,讲台两边各有一面玻璃的演讲词提示器屏幕。
由于时间紧迫再加上会场布置的复杂性,所有视听效果都提前仔细地准备好了。导演明显不希望看到这场表演被某个电脑公司主管手忙脚乱地弄幻灯片,或是在最后一分钟改变台词的情况而搞乱。为了能确保表演的流畅,所有的介绍都是提前就录好、经过编辑达到最佳效果、有顺序地被存到光盘上的,最后投射在不同的移动屏幕上。因为我们那晚有彩排,至少我可以确定这次不会再有任何意外了。
玛西娅·梅森在我们走进剧院时说:“上帝啊,这看起来就像是奥斯卡颁奖典礼。”
我说:“更像Gerry
Falwell(杰瑞·福尔韦尔)有关耶稣再来的布道会,而且听说3125最少还得等6~9个月才会出厂。”事实上,那时候也就差不多只有6部可以用的3125原型机,而当时还没有一部在剧院里。
在等候彩排开始的时候,我观察到演员们正反复练习着他们的台词,并且努力地模仿那些他们看似不大明白的动作。后来导演助理召集了所有的参与者,让我们分段作了彩排。
轮到我的时候,我在灰暗的灯光下看见微软固定的代表杰夫·雷克斯冷淡地抱住双臂,靠在剧院的一根柱子上漫不经心地看着舞台。这次活动我选了三个词作为我的主题:简单、熟悉、可靠。我会用笔尖来解释每一个词的意思,并且指出它们与电子笔视窗的不同。我的主题是“把电子笔移植到现有的系统上,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接下来轮到雷克斯,而他的主题是“吸引力与兼容性”。显然,微软之所以会选这句话,是因为那次在电脑讨论会的介绍之后,媒体说过一句话:“笔尖是一种‘很有吸引力却没有兼容性’的产品,而电子笔视窗则是‘很有兼容性却没有吸引力’。”雷克斯的用意很简单:微软两者都具备,别再和笔尖浪费时间了。
接着上场的是Slate公司的CEO弗恩·拉伯恩,他在上台前停了一下,热情地和杰夫·雷克斯打了招呼。玛西娅低声对我说:“你知道他们是朋友吗?我偷偷听到弗恩说起和雷克斯打高尔夫的事情。”
虽然拉伯恩也在发言人的行列里,可是由于他越来越确信微软的产品才是更好的选择,所以我早就知道他不可能会再像以前那样支持笔尖了。他在过去多次会议上的态度,已经从原本GO的铁杆粉丝,慢慢变得更中立。GO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开发团队所负责的只是笔尖应用程序的部分,但他总是公开称自己的公司为笔尖的幕后功臣。而让我感到特别沮丧的是,他最近一次在亚特兰大的座谈会上甚至还说了句“我们生产的电子笔应用程序可以被用于任何操作系统上”。事实上,他真正的策略现在才刚刚浮出水面而已。
拉伯恩首先介绍了PenApps的几个例子,那是他用我在一年前给他的软件所开发的应用程序。然后让我震惊的是,他居然通过电子笔视窗展示了同样版本的产品。拉伯恩说:“今天,无论用户最终选择的是什么操作系统,他们在电脑上的投资都不会再落空了。”他这段话的意思,是把两个操作系统结合在一起了,并且同时控制了所有微软和GO的用户。雷克斯高兴极了,他清楚地知道经过拉伯恩这么一搞,笔尖最好的部分以及电子笔视窗最烂的部分就都不见了。而留下来的,就只是一堆无法分辨的稀泥而已了。
在他的介绍结束后,我走过去说:“我的老友弗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在软件的协议上清楚地说过,你是不可以用GO的技术去搭配其他操作系统来开发产品的。”
弗恩说:“仔细看看细则吧,那个限制在笔尖推出90天后早就无效了。更何况,这只是一个样品而已,又不是产品。”
后来到了第二天早上9点钟的时候,剧院的大堂已经差不多快要站满人了。虽然那天活动的时间很早,但现场的气氛就和晚上的派对一样。NCR说服了数百名正在参加电脑展览会的人提前一天就来到了纽约,并且承诺他们将会目睹下一代电脑的诞生。
活动开始的时候,门口的接待人员同时开启了大门,让一批批的来宾拥进了大厅。大家都戴着有颜色的名牌:白色是来宾,红色是媒体,蓝色则是NCR的工作人员。贵宾们的名牌上有着橙色的圆点,他们都被安排在前排的区域里。来宾就座后,剧院的灯光暗下来,迪斯科的旋律开始伴奏,大家也都逐渐安静下来。
在NCR主管们味同嚼蜡的开场白结束后,该我上场了。为了能够使剧院现场的气氛更融洽,我采用了非常戏剧性的电视传道人般的演讲方式。在我的演讲结束后,主持人邀请杰夫·雷克斯上台。
他穿着一件很帅的双排纽扣西服,好像汽车销售员那样一直很自然地、面带微笑地说话。但当他说到了业内的支持时,眼睛忽然好像要喷出火似的:“今天,我们很荣幸地宣布,目前已经有超过120家独立软件开发商同意和微软合作,一起创造令人兴奋的电子笔视窗应用程序。”直到他背后那个大屏幕开始播放开发商名单的时候,他才停了下来。
我在玛西娅的耳边说:“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彩排里根本没有,‘完全一样’个屁。”
她一言不发地跑去找了NCR大会的负责人,我发现几乎所有我们的开发商都上了那个幻灯片里的名单,其中还包括工资管理软件——一家我特别确定的,只在为我们开发应用程序的公司。后来在雷克斯回到他的座位上后,他目空一切地骄傲地看了我一眼。
玛西娅回来后气急败坏地说:“她居然踢皮球!说什么她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看我还相不相信她!”
在会议结束后,我打给了工资管理软件的迈克·鲍姆,我知道如果连他都背叛我们的话,那可就真是很困难了。
他说:“不会的,杰瑞,电子笔视窗其实烂得很,它基本上还只是个样品而已。”
“那为什么你的名字会出现在那个幻灯片上?”
鲍姆停了一会儿,然后说:“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是把所有在2月参加过他们的报告会,以及所有要求过电子笔视窗开发工具的人都摆了上去。”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名字却再也没被拿掉过。
14 局面走向失控 CEO比尔·坎贝尔
在我开始与比尔·坎贝尔一起工作的头6个月里,我从他身上充分地学到了领导力是什么。领导力的重点不在于理性地说服人们接受你的观点,而是当情况需要时,即使遭遇不确定性,即使在灾难中,依然让人感到你的一致性。比尔的优势在于他可以在黑暗中找到方向,当失败不可避免时,他有能力在团队中打造一种可以带来胜利的心灵力量,他总会留出时间和团队成员公开讨论问题,他的决策总是以团体利益为主,而又可以让大家都欣然接受。这种无形的权威,其实只有一个简单的原因:他总是带着满腔热情去做每一件事,更重要的是他将团队的利益放在一切之上,包括他自己也不例外。
比尔和我就像磁铁的两端,我是一个理智、独立、喜欢分析的人,他是一个感性、果断、喜欢广交朋友的人。我对公司最大的价值在于我的创造性,而他却只能面对面或是通过电话工作。我在他人面前不善于表达自己,但比尔总是会给所有经过他办公室的人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们的工作关系就像太极里的阴阳那样相辅相成,如果在没有对方的情况下,我们的工作就无法正常运作,这样的关系慢慢不断地在相互成长。
比尔成为我们CEO后的第一件事是打造企业的节奏,也就是每周开一些例会,并且在会议中作分享与决策。这些会议会在每周一早上的9∶30准时开始,并且要求所有的“头儿”们都到场——管理阶层的会议,主要讨论的是大问题以及战略上的东西,我们会在每周五下午4∶30以“大众”的形式结束,也就是所有人都得到场,一起分享新闻、宣布事项以及颁发样品和奖项。管理层会议之所以会在早上9∶30那么晚才开始,是因为比尔一般在早上6点到公司后,喜欢先和东岸的人在他们午饭时间前交流,私下与无法通过正常渠道解决问题的员工谈话。“大众”会议结束后就安排“啤酒大会”犒劳大家,准备一些饮料和点心,这是比尔从苹果时代就一直在推动的硅谷传统。
对一个年近50岁的人来说,比尔无论在心理上还是在身体上的状态都是很棒的。他每天早上上班前都会一边读贸易新闻、报纸或是分析家报告,一边运动一小时。晚上只要他在城里,他就会找同事吃晚饭或是拜访客户。但大部分时间他都会在管理层会议结束后就马上赶去机场,他会赶在“大众”会议前从日本或是欧洲回来。他很喜欢在商业旅行中和同事比赛体力,比如说和客户谈到很晚后,第二天依然会早起,并且在早饭前完成报告。我们每次一起去纽约时,他总是讥笑我晚上9∶00就上床睡觉,然后自己跑去哥伦比亚大学,找那些自从他在那儿当美式足球教练时就认识的哥们儿狂欢一夜。无论我们走到哪里,比尔好像总是认识每一个人,别人也总是会拿他当朋友看待。可是至于他的家人,就很少会在平日看见他了。
看看比尔·盖茨是不是藏在了我的床底下
NCR发布会期间的座谈会、产品介绍以及客户拜访都令我难受极了,我回到旧金山后不仅感觉体力透支,十分劳累,而且灰心失望,消极气馁……我周一早上到公司后马上去了比尔的办公室,他那儿的布置就好像是学生宿舍和男性俱乐部的结合体。里面摆满了奖杯和照片——销售部纪念品、奖项以及比尔和他满脸雀斑的儿子与体育明星的合影。里面还有一个篮球以及成堆的美国职业棒球联盟球帽。
相比之下,我的办公室又空又没生气。里面就只有一张用来当椅子的灰色沙发床,时刻提醒着我在创业初期时公司在市场街南边的情景。其中主要的布置就是那个我从药房附近买来的相框,相框里附带着一个女人和孩子的相片,这是为我这种没有家庭概念的人所设计的。通常别人只有在赞赏里面的相片时,才会发现原来那不是我的家人。对我而言,它已经成了我生命中孤独的象征。不过还好,我现在总算是订婚了,所以我已经把里面的女人给画掉,并且加上了一行“一个解决了,还剩一个”。
比尔邀请我进去后,我噗的一声坐了下去:“比尔,我们必须谈谈和微软竞争的问题。”他看得出我很气馁,而这也正是我找他的原因。公司里的人都尊称他为“教练”,一个你可以在情绪低落或是需要实用建议时依赖的人。
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安慰我说:“这趟纽约之旅不太舒服是吗?杰瑞,这属于团队的问题,等到‘头儿’开会时再说吧。”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比尔一直在过滤我的管理团队中比较弱的成员,他甄选了数名自己看中的接替者。他第一批引进的人包括兰迪·科米萨——GO的首席财务官兼商业运作部的副总裁。兰迪看起来是一个非常矛盾的人,从一方面来说,他曾经是一个剃了头的、纽约皮茨福德的摇滚乐发起人。除了亮丽的袜子,画着裸体女人、鬼魂或是一些奇奇怪怪东西的鞋子,他那时每天都会穿着一身皮衣,骑着他的宝马摩托车去上班。到了周末时,他总是会去市场街南边的俱乐部,与那些变性人和浪迹天涯的艺术家通宵达旦地狂欢。而另一方面,他是哈佛法学院的毕业生,一个曾经为波士顿高级律师楼工作过的人。兰迪不仅是一个非常有成就的人,而且还是顽强地将交涉者、管理者、行政官的能力集于一身的人。作为一个超强的律师来说,他同时也有着高级会计师的资质。他也是一个非常诚实以及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并且可以根据对象,非常有见解地一直从迷幻药聊到加速折旧的计划之间的所有事情。和他在一起工作真是非常快乐的事。
比尔引进的另一个人是迈克·荷马——苹果的市场部前主管兼斯卡利的个人技术顾问。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战术家,他关注所有电脑方面的事情,知识渊博、造诣深厚。迈克有一张圆脸和一副尖嗓子,他那笨拙的身躯和他那超级敏锐的头脑看起来非常不协调,就像是某个女巫将一个极聪明的科学家魔术般地变到了肥天使的身体里。
当我走进会议室去参加管理层会议时,我看见迈克、罗伯特·卡尔和凯文·多伦正在讨论各种用回形针把皮筋射进垃圾箱的方法。兰迪正忙着调整他椅子的位置,以便安全地把头靠在窗台上,将脚摆在桌上。
兰迪在我坐下后喊道:“你听到新闻了吗?微软刚租下了这栋大楼的整个第9层——和我们就差4层!”
我问道:“他们想干什么呢?”
罗伯特半开玩笑地说:“估计是想要窃听吧。”
兰迪说:“我是在和比尔·盖茨一起坐电梯上来时才发现的,他正要去检查那边的布置。”
我带着讽刺的口吻说:“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接着比尔揭开了会议的程序:“杰瑞,由你来开始吧。”
我首先向大家报告了一些自己在NCR发布会以及纽约其他地方的经历:“兄弟们,情况实在是荒谬极了。这场比赛不但不公平,而且几乎是连规则也没有。首先微软复制了我们的技术,接着他们在我们的产品上征收额外的税,最后他们居然还在大会里耀武扬威地抢我们的戏……可是,现在我们的用户却不敢为我们申辩,我们该怎么办呢?”
比尔看了看大家,发现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没了主意,他说:“很简单,我们去没有他们的地方。”
我恼怒地说:“哪儿呢?他们可是无处不在啊!我每天早上醒来后都得看看比尔·盖茨是不是藏在了我的床底下。”
就在那一刻,凯文忽然指着会议室窗外那两个洗窗户的人说:“我在想,他们会不会也是微软的人。”虽然他是开玩笑的,但兰迪还是关上了百叶窗。
这时之前一直没说话的迈克·荷马说:“他们和英特尔的结构是紧密相连的,但我们不是。”
我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给整个系统换一个处理器?”
罗伯特说:“为什么不呢?微软多年以来一直在应对DOS(磁盘操作系统)和安装上的各种包袱,而我们这些年来则一直在讨论笔尖有多么轻便,现在就让我们从其他的RISC(精简指令系统计算机)中另选一个处理器,然后打造一个他们无法模仿的机型吧。”
这招有点儿铤而走险,不过还真有那么点儿可能性。我说:“英特尔肯定会抱怨的。”
兰迪对此早有答案:“我们之间的合约上写着笔尖的技术必须让英特尔使用,但在没有人要购买的情况下,他们也不能强迫我们去供应啊。”
比尔说:“他们是不会有意见的,还有其他更好的想法吗?”大家寂静无声。“好的,那我们这周就好好研究一下这个方针,然后在‘大众’会议前作好总结。迈克,你负责找合适的芯片。至于我,我会让监控脉冲的团队开始作好各种准备。兰迪,你负责检查我们和英特尔还有IBM的合约,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罗伯特,组织一下你们的经理为项目作评估。杰瑞,麻烦你私底下和我们最熟悉的ISV(独立软件开发商)去聊聊。”
在罗伯特带着他的团队开始作计划时,消息传遍了整个公司。当时的感觉就好像是比尔敲响了某个警报,把从接待员到日本产品测试组之间的所有人都唤醒了似的。后来到了周五时,大家都已经相信我们会成功,当比尔面对全公司开始宣布新战略的时候,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久违的欢呼声。
后来在啤酒大会上我对罗伯特和凯文说:“上帝啊,公司成立都快4年了,而我们还没找到合适的战略方针,我真不敢相信我们又走到了背水一战的时候。”
凯文说:“嘿,管他呢,只要有人肯支持我们就好。”
我问罗伯特:“你真的准备好在未来的一年或是更长的时间里再重新开发一次产品吗?”
他想了一下:“还没,”然后他大口喝完了杯中剩下的啤酒,“好的,现在可以了。”接着我们仨笑翻了。
寻找新合作方,我们大胆出击
后来有一次比尔·坎贝尔邀请了一些外部的董事会成员、兰迪还有我,讨论了有关RISC的事情。“约翰,你先休息一会儿,让我们研究一下。”约翰·多尔总是喜欢在董事会的时候突然出现,并且在白板上写下全球潜在合作伙伴的名单。特别是在这一次的会议里,他理想中的联军名单已经多到了好像“二战”联军那样。
由于公司的人已经多到整个14层都快容不下了——130名员工——我们再一次面临空间的问题。为了能够使用那间在角落、最近经常被用来做临时会议室的小办公室,比尔只好和文件编辑团队的人一起工作,他们当时正在努力地规划最佳页边空白的尺寸。那天比尔以请吃晚饭为由,让他们将会议延迟到晚上6点。大家虽然午饭都还没消化,却也只好勉强接受了这个贿赂。
那天只有维诺德·科斯拉和约翰·多尔能来参加会议。由于IBM的吉姆·坎纳维诺和苹果的约翰·斯卡利之间的交易,大卫·利德尔当时正在打一场幕后战争来防止他的公司Metaphor遭到挖空。大卫所担忧的其实还不只是公司的问题,在坎纳维诺的催促之下,他还把自己的名声都搭在了一个叫爱国者伙伴、由IBM所保证的8000万美元作为支持的公共项目上。这个野心勃勃的计划是要将一个普遍通用的应用程序软件建立在所有主要的操作系统上。重点则是要为操作系统API(应用编程接口)混乱的斗争带来次序,并且终结微软在市场里的霸权。在知道了这个计划后,斯卡利让坎纳维诺购买了苹果多年来暗中开发的一种类似的技术,并且吃下了苹果庞大的开销。由于坎纳维诺非常看重IBM和苹果这两个死对头结盟后可能带来的巨大冲击,所以IBM才会想要借由收购Metaphor来安慰失宠的大卫(但他们只愿意支付公司所值的一半)。在面临这个新联盟对Metaphor所带来的种种伤害时,大卫只能勇敢地在为价位交涉的同时,坚强地接受这个不可避免的事实。
约翰在不顾比尔放慢节奏的要求下,开始在白板上三列名字的中间画起线来。其中一列是欧洲公司,一列是美国公司,还有一列是亚洲公司。由于现场找不到任何板擦,他只能使用那只沾满了黑色、红色以及绿色污点的手腕来作修正。他说:“为了能够成功,我们需要全球各地的合作伙伴。”接着兰迪畏缩地看了我一眼。
维诺德一直在注视着白板,后来他很酷地说:“从我看来,上面有两个稳定的阵营,分别围绕在两种基本的RISC芯片技术旁,他们是ARM(Advanced
RISC Machines,高级RISC机)芯片和霍比特人芯片。由于ARM芯片有最广泛的影响力,我们可以考虑和英国的Active
Book——一家正要在欧洲推出以ARM为基础的手写电脑公司——合作,还有日本的三菱公司,我相信它们已经被授权生产ARM芯片了。同时,因为拉里·特斯勒在苹果的“牛顿”项目上也用了ARM,使得这个芯片现在的动力非常强。至于相比之下没那么稳定的霍比特人芯片,现在虽然还是孤儿,但由于有ATT在背后撑腰,我们可以让那些常与其合作的伙伴——欧洲的Olivetti和日本的NEC——很快开始支持它。”
由于兰迪来公司的时间还很短,他并不是很习惯约翰好斗的个性与维诺德大胆的战略。他在约翰和维诺德慷慨激昂地说话的同时,双手抱在脑后,冷静地靠在了墙上,他说:“哥们,我绝对支持国际合作伙伴这个想法。可是公司现在花钱就像流水一样,所以我们得先控制住这个问题才行。因为就目前的趋势看来,我们到8月底可就没钱了。霍比特人芯片目前可能还只是个孤儿,但ATT却是他超有钱的一个叔叔。”接着他把双脚放上了桌子,并且把耐克球鞋鞋底波浪形的字体“Air
Mowabb”(耐克的一种型号)露给我们看。
约翰指着他的鞋底说:“你可真有意思啊。”
比尔说:“你有空的时候不妨再看看他的袜子。”然后他回到了主题上,“IBM之所以从未停止过对我们的攻击,就是因为不希望我们和他们在硬件市场里竞争。或许我们可以将计就计,并且把工程师团队撤出去——甚至是卖给ATT——然后把笔尖转给霍比特人项目组来做。这么一来,我们不但可以拯救我们硬件团队的工作,而且还可以得到所需的新一轮融资。”
我作了补充:“别忘了,特斯勒还曾经抛弃过霍比特人项目然后去找ARM,并且摆了ATT一道。所以对于ATT来说,我们很可能还会成为他们项目的救星呢。”
维诺德并不想那么轻易就放弃ARM:“但如果我们能够说服ATT改用ARM芯片的话,这事就成了,我们可以一口气拿下Active
Book、三菱以及ATT。”
约翰用手帕擦了擦手腕:“ATT的团队主管鲍勃·卡夫纳特别喜欢通信设备,他一直在和刚从Sun转到克莱纳·帕金斯(Kleiner
Perkins,KP)的伯尼·拉克鲁特一起工作。让我来问问伯尼是否会有兴趣投资卡夫纳与ATT一起用ARM芯片所创建的公司。”
就好像我们一直暗中想要和ATT开始某种合作关系一样,后来我们发现原来KP也一直在和Active
Book交涉。尽管如此,当时比尔、兰迪和我还是无语了。我们很难想象ATT会在听了某个KP合作伙伴的话之后,就放弃几千万的投资。但约翰看起来非常认真,而且维诺德也一直很高兴地点着头。
约翰似乎已经等不及了:“我马上就着手这件事。”然后他带着维诺德打电话给拉克鲁特。
比尔对眼前的这一切感到有些迷惑不解:“看来会议算是结束了,让他们先试一下,然后我们再看怎么办吧。”
兰迪怀疑地看着我,我耸了耸肩说:“别担心,他们曾经有过更奇异的提议,而且说对了。”
很快拉克鲁特就飞去了ATT在新泽西州的总部,并且与鲍勃·卡夫纳聊了聊。而当他空手而归时,约翰马上通知了我们。
他的声音从比尔办公室的扬声器传了出来:“卡夫纳说不干。”兰迪说了句“当然了”,然后又继续调整他的椅子好让自己的头能够舒服地靠在墙上。约翰又说了下去:“然后我打电话给Active
Book征求他们的意见,如果我们愿意投资的话,他们愿不愿意改用霍比特人芯片。”
兰迪在听见这话后紧紧地抓住了桌脚,就好像有人要弄翻他的椅子那样。约翰这话更不可思议了,Active
Book不但正准备要发行自己的ARM芯片产品,而且他们的CEO Herman Hauser
(赫尔曼·豪泽)还是ARM开发团队起初创立时的一员。
比尔一本正经地说:“然后呢?”我按着自己的肚子,害怕笑得声音太大。
约翰等了一下然后说:“然后他们就同意了啊。伯尼和卡夫纳决定一起来做这件事,而且卡夫纳还很有意思,要支持整个GO的硬件团队,要将其与Active
Book合一,并开始进行GO全球性的分拆——只有在伯尼去运作的情况下。”
这时兰迪的椅子咔嚓一声折断了,我更是惊讶地站了起来,接着全场一片肃静……
约翰说:“哈喽,你们在听吗?”
比尔动了动他的下巴,表示确定他还在,还不忘补充一句说:“哦,是的约翰,我们都在听呢。”然后他就再想不到其他可说的了。
约翰接着继续说下去,他的话语是那样淡定而从容:“我们需要尽快给他们写一份提议,兰迪,能麻烦你吗?”
兰迪这时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说:“没问题,周一早上就能弄好。”
然后比尔挂上了电话,兰迪摇着头说:“哇,这真不是开玩笑的。比尔,如果我再质疑这些KP的朋友的话,你就扁我吧。”
比尔假装练习了一下扁人的招数……
我走到了窗边,看着来自太平洋的雾像缥缈透明的白纱缓缓飘过去,笼罩着西面的山坡:“我还是没弄明白,豪泽为什么会为了这么古怪的交易而放弃他的生产计划呢?”
比尔说:“天底下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这哥们比我们还缺钱。”
金钱绝对不是衡量我们成果的唯一标准
我在GO遇到的幸运时刻之一,就是聘请了一个非常关心员工的高级助理Holli
Maxwell(奥利·麦克斯威尔),她非常有同情心,常常倾听员工、投资者、客户以及独立软件开发商吐苦水,她一贯急人之所急,想人之所想,总把别人的事当成自己的事来处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在设定服务要求与彼此尊敬方面,她的行为甚至胜过了书面方针或者企业使命声明。
有一天在我经过她办公桌的时候,看见她安静地坐在那儿流眼泪:“奥利,你还好吗?”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递给我一封字迹很干净、用笔记本条线纸写给我的信,并且看着我读了下去。
我希望这封信能够在正确的时间被你看见,其实我好几个月前就写好了这封信,只是一直等到了现在才给你。
致GO电脑公司……
我认为如果只有大公司才能拥有这个操作系统的话,那将会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我感觉如果能将你的电脑和操作系统提供给更多非商业人物的话那就更好了,比如说艺术家、教师、老年人或是残障人士等。虽然你可能不会给我,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至少帮助以上那些人,因为他们对社会真的很有贡献……我说的贡献不一定是指金钱,而是类似想法和潜力那样的东西。
我有严重的学习障碍……我太太Lini(利妮)是一个幼儿园老师,有时我也会在里面带着小孩子玩儿,并且花很多时间去设计各种东西……由于我的学习障碍,对我而言,想要理解或是记得DOS(磁盘操作系统)中那些隐秘并且抽象的东西是不可能的。但在我看了你的产品之后,我完全被其中的理念和功能吸引了……所以对我来说,这就是梦想成真了。
学校对我来说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所以只要我能够为别人做些什么,特别是那些有学习障碍的人,我就会感到很高兴。在我看来,科技在帮助了许多企业的同时,却忽略了可以帮助更多人的机会……艺术家、教师、有学习障碍的人以及老年人等,这些人都有独特的思维和沟通方式,而我觉得作为社会的一分子来说,我们应该提供足够的工具给他们,然后听听他们的想法……我无法向你保证他们会为你带来财富,但是我可以保证的是,只要你愿意将他们列入长期目标和计划的话,你就肯定可以从他们身上学到非常多的东西。
Joseph DeRuvo(约瑟夫·戴如沃)
奥利好奇地看了看我,这时我马上回到办公室去给他回信。
亲爱的戴如沃先生:
您好!
感谢您这封有心的信,我发现学习障碍完全没有影响您的思维。
就像您所期望的一样,在GO的科技帮助大公司更有效率去运作的同时,它最大的影响力永远都是留给个人的……
在现代的社会里,有了科技就有了信息,而信息就是力量。这种新的特权在帮助社会的同时,也可以极大地帮助个人。通过一些更简单、更容易获得的电脑功能,更多的人就可以参与到其中。我们的社会习惯性会把跟不上脚步的人落在后头,所以或许通过我们的工作,能够打造许多更有生产力、可以参与到其中、可以相互交流以及可以有归属感的人。
在我们推动产品进入市场的过程中,很容易就会忘记我们努力背后的深层潜力。我们的使命感应该不只是经济而已——金钱绝对不是衡量我们成果的唯一标准。随着笔尖系统在未来几年的发展,我们保证它绝对不只是会被用在大企业里而已。
您的信函对GO全体人员都是一个极大的鼓励,相信我,我们一定会将您的话铭记于心。
Jerry kaplan(杰瑞·卡普兰)敬上
我很清楚奥利对于有关保密的事项毫不含糊,所以我特别交代她说在回信之前,可以将双方信函的内容给公司任何人看。当她将信件的最终版本给我签名时,上面已经签了GO所有员工的名字。
人越多,做生意越困难
做生意就好像性爱一样:人越多就越困难。大部分的交涉者都喜欢每次只和一方做一笔交易——应该是一种个人喜好的反映。而这也是为什么兰迪能够将ATT、Active
Book、KP以及GO同时拉在一起,并且使用ATT的霍比特人芯片来打造一家手写电脑的硬件公司了。拉克鲁特答应只要KP愿意投资,他就愿意至少出任公司一年的CEO,他同时也为公司取了个新名字叫EO——GO出自拉丁文。鲍勃·卡夫纳则在EO的董事会上代表了ATT。
在历经数周激烈的谈判后,这份协议似乎终于快要完成了。兰迪在开始交涉时,幼稚地认为GO只需要再有1000万美元的投资,就能够开始赢利。这个错误的认知建立在过时的设想和对未来不确定的比例上,主要是因为他相信到了秋天后,就会有大笔的收入从IBM和其他投资者那边涌进来。接着他在协议中同意GO以“版税预付金”的形式来获得那笔所需的1000万美元,并且授权给笔尖,协助他们作霍比特人芯片的转换。在签署合约时,ATT会先支付其中的500万美元,剩下的则会在GO达到了各种项目开发的里程碑后,由EO分期支付。在交易完成后,GO是不用对方出让任何股份的,一个全新的、有着微软那种影响力的、不可动摇的硬件的合作伙伴。当时那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在相信协议已经完成之际,比尔在某个夏日的夜晚离开办公室,他直接回家去照顾他那个刚刚领养的女孩。兰迪留在了办公室,检查着与另外三方在电话会议中所拟定的各种条件。那三方分别是KP的伯尼·拉克鲁特、Active
Book的赫尔曼·豪泽以及戴夫·爱金逊。拉克鲁特个子偏高,很逍遥自在,豪泽是鲍勃·卡夫纳的手下,爱金逊被指派来负责ATT在新电脑技术上的投资项目。一般来说,当你和自然、友善的爱金逊说话时,就好像是周六中午在鹅卵石海滩俱乐部里那样舒服。但是在拉克鲁特强硬的交涉风格和豪泽不确定性口吻的两面夹击下,兰迪还是被累得不行。
作为一个熟练的谈判者,兰迪深知所有的好交易通常都是在最后一刻才会大功告成。因为如果不是这种情况的话,那就一定是还有条件没谈拢。当时已经是旧金山时间晚上9点了,虽然他很想出去找点吃的,可是他知道其他人肯定更不好受:对他们来说,那时候已经是新泽西的午夜。他也知道豪泽第二天早上得飞回英国,而拉克鲁特则是一早就得飞回新泽西。他们当时其他的事项都已经谈拢了,唯一还没解决的就是让GO同意将未来笔尖的版本同步在霍比特人上发行——这里指的是与英特尔同步。但兰迪知道由于我们和英特尔也有同样的协议,所以如果每次都得等双方被完善之后才能同步发行的话,那只会让GO的产品开发变得更加复杂。他很不愿意让公司被这种局面捆绑。
兰迪说:“抱歉,我真的无法这么做。但我可以做的是在无法符合要求的情况下通知你们,并且授权让你们自己来完成与发行。”
新泽西那边当时都快要爆炸了,而豪泽最后点着了火:“你给我们的感觉就是你根本没有诚意,根本就没有要和霍比特人项目组合作的意愿!你期望我放弃对自己公司的控制权,来和你并肩作战,但你却是想啥时候撤就啥时候撤?”
拉克鲁特回应了豪泽的观点:“如果不能有相同的版本,我们之间就不可能有交易。”
爱金逊也同意:“是啊,就是这样了,我说真的。”
但兰迪在如此强硬的态度之下,居然还指出了他们的错误。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在大家抗议时,让其中一个人先离开房间。因为这么一来,在他们日后改变主意的时候,脸上也会好看些,而这也是兰迪让比尔先走的原因。
他决定要坚持下去:“先生们,我感觉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我现在要去吃晚饭了,谢谢大家的努力。”让那三个想要完成交易的人更惊讶的是,他居然挂了电话。
在我第二天早上到达办公室后,我看见莎莉斯特·巴兰斯基和她老公迈克·欧叶——我们软件与硬件两个部门的主管——站在了我们新来的运营部副总裁Paul
Hammel(保罗·哈梅尔)的办公室里。他们三人是新的10人EO工程团队的核心,并且已经和拉克鲁特谈好了各种福利(凯文·多伦决定留在GO,因为我们仍然需要内部的硬件支持)。我们其实并不希望流失软件部的欧叶,但由于他和老婆莎莉斯特必须在一起,我也就只好忍痛割爱了。他们当时鬼鬼祟祟的,并且只允许我一个人进去。
我进屋后问道:“你们怎么了?”
哈梅尔的眼睛由于睡眠不足而非常红,加上他那张苍白的脸,看起来活像个幽灵:“你得想想办法啊,兰迪这个王八蛋,他把交易给吹了。”
“怎么会呢?”
哈梅尔说:“昨晚伯尼来电话了,他说因为兰迪不同意在霍比特人芯片上维持同等技术,所以交易已经被取消了。拜托你,让他醒醒吧。”他们仨当时都快要疯了。
莎莉斯特都快要哭出来了:“杰瑞,你很清楚我们大伙儿可是从开始就在一起奋斗的,我求你别在兰迪和比尔出卖我们的时候置之不理。”
接着我去看了看自己能为他们做些什么。我发现兰迪在比尔的办公室里休息着,他好像完全无视他所带来的伤害。我问道:“怎么了?有一些同事好像不是很高兴啊。”
兰迪说:“不幸的是,那正是伯尼给我们施加压力的结果。”
“或许他只是报告了谈判的进度而已。”由于我并不在局内,说不定我可以更客观一些。
“我猜他接着会打电话给比尔。”兰迪的语气软了下来,“我也不愿意看见他们这么担忧,但事情一定会成。麻烦你去安慰安慰他们吧,莎莉斯特根本不听我的。”
果然,没过几个钟头,拉克鲁特就给比尔打了电话。他们在按照兰迪提议的核心上各自作了一些妥协后,就把交易定下来了。但硬件团队后来却一直无法抹去被抛弃的感觉,带着这一类的负面情绪也影响了后来GO与EO之间的关系。
IBM在背后放冷箭
“如果你想开枪打死我,就让子弹从眼睛中间射进去,别从背后开枪!”
我从来没有见过比尔·坎贝尔这么生气。他刚刚结束了和IBM的凯西·维斯的通话,冲向我办公室,他气得两眼充血。比尔可以容忍任何侮辱,但是别滥用他的信任。凯西刚才触到了他的底线。
“比尔,冷静一下。我没法想象事情会有这么糟糕。不管怎样,凯西一直在尽全力支持我们。”
“我刚刚撞见她开车从苹果出来。”
“你说什么?我周五刚和她通过话。她利用这一周假期回明尼苏达看她的哥哥了。”为了减少开支,IBM强制所有员工在7月4日这周休假一周。凯西说回家的感觉真好,而且家里的天气特别好。她告诉我她的传呼机在那边不能使用,没办法和她保持联系。
“放屁,”比尔说,“我告诉你我刚刚和她通了电话。她说她在圣荷西!”这时兰迪跑过来看我们在吵什么。
比尔把事情从头讲了一遍:“我的兄弟从苹果打电话告诉我,坎纳维诺、凯西正在和斯卡利开会。斯卡利正说服他们放弃笔尖,和苹果合作做‘牛顿’,以及一些其他的合作项目。”
“上帝啊!”兰迪眯起了眼睛,“我才不相信呢,特别是他们给我们这么多保证之后。IBM很难对付,但还不至于那么阴险。”
“我现在无暇顾及那么多,”比尔说,“我打了凯西车上的电话,结果她真的笨到接了电话,这把她吓得要死。我居然抓到了IBM有意出卖我们的铁证。”
“她说什么了?”我问。
“首先她否认了整件事情,然后她承认了他们见过面。我问她进展如何。她只说‘现在还无可奉告’,就像我是记者。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但我希望她当面和我说清楚。我告诉她7月底之前她可以作一个决定,然后我要和坎纳维诺谈谈,她火药味十足地说:‘别这么做,我会解决好一切。’”
比尔和凯西的谈话肯定起了作用。毫无疑问她立刻联系了吉姆·坎纳维诺。几天之后,坎纳维诺把退休的迈克·昆兰召回来和我们打交道,想必是觉得我们更信任他,因为凯西的信誉已经受到怀疑。
昆兰是来平息事态的,他表面上提到即将到来的IBM和苹果的联合公告。他一身高尔夫打扮,还说他正要去夏威夷和家人团聚。“我想告诉你们我花了很多时间和IBM团队评估‘牛顿’,并且说服坎纳维诺坚持做笔尖。等‘牛顿’可以上市的时候微软可能已经占据了手写电脑市场。而且我们已经向一些重要客户承诺了笔尖。除此之外,由于我们其他的联合协议——新的芯片、新的面向对象的跨平台操作系统、新的多媒体标准——我们不应该总想着一步到位。”他一直反复讲一些奇怪的话。这些其他的项目最终产生了威力电脑(PowerPC)、泰利金特的品克(Taligent?s
Pink)和卡雷达的脚本(Kaleidia Script-X)。“所以我想向你们保证我们一定会坚持和GO合作。”
为保持我们的注意力,昆兰重新发起了他退休以后或多或少会死掉的一个讨论:安排一个大额贷款给GO作为额外融资。“我无法作出任何承诺,但是我相信事情比那时候要宽松得多。看上去我们可以估算1000万美元。”
兰迪看起来好像刚刚有人出钱要和他老婆睡一晚。尽管如此,他注定要在下一年花很多时间协商贷款的事情,因为IBM给出了条件。
昆兰走了以后,我和兰迪、比尔到会议室交换意见。兰迪说:“很难相信他们会抛弃我们,或是在背后放了冷箭。”
这次比尔出奇的冷静:“事实上我们的情况已经好多了,起码我们知道IBM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合作伙伴。既然这次发生了此事,那以后就还会发生。我们必须尽快和ATT成交。”
兰迪说:“当然了。我真想马上告诉IBM迅速在眼前滚蛋。”
比尔走过来站在兰迪面前,突然把胳膊放在他肩膀上:“还不是和他们翻脸的时候,我们现在还需要钓着IBM。”兰迪叹了口气,点头表示同意。比尔继续说:“我们要拍他们马屁,直到我们不再需要他们。”
直到1991年10月,手写电脑技术的宣传不断升级,尽管没人看到任何实际的销售。几经拖延之后,IBM和NCR才发行了他们的手写电脑产品。仅有的几个原型机被大量使用,短期出借给一些公司,一副需求巨大、产品短缺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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