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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一、本书是东南亚华裔的命运史诗,呈现出一幅独特的历史画卷。写作过程客观、真实。内容的记载翔实可靠,具有珍贵的阅读和收藏价值。
二、文笔温婉,历史衔接,可读性强。
四、本书已有海外英文版与中文版,已在社会产生较大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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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陈织娘,一位生长在爪哇的华裔女子,在父命难违的情况下,随着续弦的丈夫远嫁中国,自此尝尽生离死别的痛苦。
她是如何面对生命的坎坷,担下生活的重担?到底是怎样的母亲,可以在困难重重的环境中,坚守信仰,在漫漫人生中怀念丈夫,抚养儿子?陈织娘如何在严格管教孩子的同时,又不失慈爱,把自己最宝贵的信仰传递给她的子女?
陈织娘是一位平凡的母亲,却有着不平凡之处。在丈夫去世后,陈织娘无怨无悔地以裁缝维生,孜孜教养儿女成人。如今,七个儿子都有不凡的成就,其中有五人专职传道,成为牧师,华人基督教所熟悉的唐崇平、唐崇明、唐崇安、唐崇荣、唐崇怀都是她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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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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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版序
前言
作者序
1.童年往事?
2.媒妁之言
3.婚姻生活
4.大家庭
5.骨肉之亲
6.生命的转机
7.信心的操练
8.重回故土
9.儿女篇
10.牧者家庭
11.最终旅程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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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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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布道大会?
再过几个星期学校就要放假了,三个较大的男孩已经在准备东西要出门去度假,崇怀独自坐在厨房里,手支在餐桌上,阴沉着脸。但就在织娘下楼来时,她最小的儿子两手拿着一个大背包,在柜子里翻找,好像在找某样东西。“有没有人看到我的主日学笔记簿?”他大声问道。?
“去问你姐姐,早上她整理过这里。”织娘说,于是崇怀匆勿走出去。织娘将儿子为她烫好的一些衣服摺好,放进麻布袋里。?
“要我帮忙吗?”一位老朋友李太太走进来问道,前门是开着的,她听到里面有声音,于是自己走进来。?
“哦,是的,”织娘回答,一点儿也不惊讶于她的到来,李太太总是这样不拘小节,“这个袋子的扣子好像不管用了,你帮我压紧,这样我才能扣住它。”?
“你的孩子就要有一次愉快的假日了,”她弯腰帮忙时热心地说道,“一整个星期的青年布道会,教会为青年们安排这样的活动真是太好了。”接下来,“你好吗,阿怀?”当这个最小的男孩从木质楼梯上走下来时,李太太又加上一句。?
然而,崇怀看见他的母亲正在忙着,不太可能注意到他的无礼,因此对李太太的问候不予理会。他一脸沮丧地将背包放在一个台面上,“姐姐说她没看到,”他咕哝抱怨道,偷瞄了母亲一眼,好像在观察母亲的反应,“一定是有人把它们拿走了。”?
就在这个时候,崇安走了进来,他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会儿,预计其他人很快就会准备好出门了。崇怀走过客厅,似乎想扑到哥哥身上,“我敢说一定是你拿的。”他指责道。?
崇安一时之间感到有点惊愕,但他只是微笑问着:“什么,你是说那些蓝皮的旧薄子?你总是到处乱丢!”?
“这么说是你拿的啰!”崇怀向前跨出一步,两手握拳。织娘备感挫折地抬头看他们,“孩子们!”她叫道,“别再吵了!该走了。阿安,你上楼去叫他们。”然后转头严厉地看着她最小的儿子,“崇安说得没错,你已经十三岁了,大得足以照顾好自己的东西了……”
“但还不够大得有资格参加青年布道会!”崇怀插嘴道,“真是无聊!”他愤怒地大叫,“他们为什么会有这种规定?我已经够大了……”接着他停下来,好像就要哭出来了。?
织娘看着他,她的怒意消失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于是她好言相哄。?
“也许明年你就可以去了,”她说着,安慰地拍拍他的手膀。此刻她觉得需要纵容他一
下。“他们只去几天,他们不在的时候,我会特别煮你爱吃的菜。我们会有一段美妙时光——你会成为家里唯一的孩子——除了崇华之外,不过,她已经太大了,不算数。”在这纵容而鼓励的话语中,织娘认为她已经抓住了要点,但几个较大的男孩就没有这么细心了,他们一窝蜂地冲下楼来,拿了行李,走出门去。?
“我们要去玛琅啰!”崇明兴高采烈地喊道。?
“小弟,再见,”崇荣回过头来叫着。?
织娘懊恼地瞪了那群大孩子一眼,回过头安慰地拍了拍崇怀,无助地看了李太太一眼,然后对几个儿子说再见。?
当天晚上,等崇怀终于安静下来之后,屋子静悄悄的。他比平常晚上床,原以为母亲会表示反对,但是她没有,终于他上楼去,说他想看一会儿书。织娘稍后发现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头部似乎不太舒服地枕在一本旧书上。?
“这些孩子们真是的!”织娘一面拾起一双脏袜子,一面自言自语道,“他们什么时候才学得会照顾自己的东西?”她想象那三个漫不经心的孩子,此刻也许正围坐在一堆明亮的营火周围,唱着熟悉的欢闹诗歌,听着讲员们震撼的讲道。
他们渴望参加这次青年布道会,还把通知单带回家来给她看,那通知单上用鲜明的红字写着:“将你的生命献给上帝。”从讲员名单上,她看见一些熟悉的名字,她知道在这次青年布道会上不只是笑闹和游戏而已,在这八天的会期中,她的儿子将会学到上帝话语中重要的真理,她希望这些真理能激励他们。
织娘准备上床时,她提醒自己,很快地她便会听到他们的消息;因为下个星期崇荣会提早回来,他要参加唱诗班的最后预演,他在诗班里担任男高音。到时候她会问他青年布道会进行的情况。她多么希望崇荣能再次确认自己的观点。他已经上了高中,是个好学生,也兼差教书。多年来,他一直都没有犹疑地接受织娘教导他的信仰,但是近来,他心里似乎充满了疑问与矛盾,他不断地探索有关共产主义、社会主义及进化论的问题,对于母亲的意见也不再感兴趣。听到他和他兄弟们谈论的内容,织娘才发现到崇荣的信仰很危险。满怀焦虑下,织娘低头恳切地向上帝祷告,祈求上帝改变她儿子的生命。
上帝垂听了她的祷告,崇荣的改变快得出乎她的意料。那天是星期二,崇华刚吃完午餐,正要把另一盘食物放到一旁,而织娘站在工作台边,手上拿着一把剪刀,正要裁剪一件童装,这时,她听见外面街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妈妈,”兴奋的崇荣一面叫着,一面穿过狭窄的客厅,走进吃饭兼缝纫用的这个房间,“妈妈!”他冲口而出,“我得救了!”?
这些话使得织娘流出欢喜的眼泪,她以赤忱的心听着他述说。“在车上,我一直想着这个礼拜所学到的,以及这几年我听到的——你告诉过我上帝在我们的生活中的作为。接着,我从公车站走回来时,还一直思想着。就在走到市政厅前面的英雄纪念碑前时,我突然明白了,这一切都是真的!我相信,就在那一刻,上帝的圣灵充满了我,使我心充满了爱与喜乐,真是奇妙极了!妈妈!我得救了!”他叫道,脸上闪着光辉。“现在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顺服上帝?
再次回到青年布道大会,崇荣的信仰更加坚定了,但还有一件事,是上帝要教导他明白的。在大会每晚的聚会中,那些神的仆人总是不断地恳求、呼吁年轻人献身事奉上帝,但崇荣的心强烈地抗拒着。他确实接受了上帝,但毕竟他有完全自主的权利来选择自己的喜好,不是吗?而且谁知道上帝对他的期望是不是符合他个人的兴趣?他知道自己有宽阔而雄厚的音域,也擅长于铅笔素描。另外还有教学工作,虽然他自己还在念高中,但万教士休假时曾请他为她在一所基督教女子学校中代课,或许他会选择教书作为他终身的职业。如果一个人想改变世界,那么除了向年轻的心志挑战之外,似乎没有更好的起步了。他心想,或许透过教书他也能事奉上帝,这就够了,不是吗??
最后一天,天气颇暖,许多人擦过他身边,他们的眼睛都忙着找寻适当的位子。从他站立的地方,他可以看见远处的木质讲台,在光泽的台面上以及讲台的后面,悬挂着巨型的红色醒目标语:将你的生命奉献给上帝。?
他震颤着,心想,如果他不参加这最后一场布道会,会有人注意到吗?在推挤的群众中,有谁会想到他?钢琴声、讲台,以及唱诗声——所有的这一切似乎都在蓄意地传达一个讯息:把人们从走道上吸引出来——走进一个全新而奉献的生命。?
不!崇荣紧咬着下唇,下决心地对自己说:“此刻我还不想向上帝低头,我要保留自己选择未来的权利!”他很快地迈开脚步,离开大会现场,离开唱诗和赞美的声音。这个时候一定还有其他建筑物是开放的。然而在他逃跑的当儿,一阵深切的恐惧攫住了他,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他奔向他所知的唯一一处隐密的地方——厕所——在那里,在肮脏的瓷砖地上,崇荣双膝跪下,他开始饮泣。
“噢!天父!”他哽咽着,好一阵子无法说出一句话来。他胸部剧烈地起伏,眼泪决堤似地流下面颊,但他不禁说出:“天父,我不知道你要我怎么做,但是你知道我不愿意把自己全部的生命都奉献给你,我就是不愿意!”他停下来,然后几乎是以挑衅的姿态抬起头来。“所以,天父,如果你要我,那么就求你给我一颗愿意的心!现在我要回到布道会去……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今天晚上你不给我一颗愿意奉献的心,那就算了,那就是你自己的错!”?
崇荣擦干眼泪,回到礼堂里,找到最靠外面的一个座位。他来到这里,心志已决,决定让上帝来改变他!?
那天晚上,当计志文博士传讲上帝的话语时,崇荣的注意力被那强而有力的信息吸引住,他专注地听着圣经上财主和拉撒路的故事。那位牧师说道,这讨饭的拉撒路死了,财主也死了,他在阴间远远地望见拉撒路安全地在亚伯拉罕的怀里,他恳求亚伯拉罕打发拉撒路来救他。在得知不可能之后,他又恳求上帝派拉撒路去警告他还活着的五个弟兄,免得他们也来到这痛苦的阴间。计博士继续说着,也呼吁今天的基督徒应该警告那些还没有信仰的人。“必须警告他们!”他的声音回荡着,“谁要去做这样的事呢!”?
崇荣在他的座位上坐立不安,因为现在,一个明确的体认临到他,“即使已经下到阴间的人都比我对那些迷失的人更有爱心。”他不禁责备自己。当布道大会仍在进行之时,崇荣已经知道他必须做什么了。等那位传道人呼召愿意将一生奉献给上帝的人时,他将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因为圣灵就像一阵春风,再度地拂过他——他得到释放了。为了想控制自己生命的权利而做的争战已不复存在,他必须遵循上帝指示,生平第一次,崇荣了解到他最想要的莫过于此。
大约有五十名青年男女走过长长的走道来到讲台前面,在前进的队伍中,崇荣没有觉察到,他的两个兄弟崇明与崇安也跪在粗糙的木质神坛前面,全神贯注地衡量自己的决定,没有注意到崇荣的出现。他们全表露出愿意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上帝,只待时间来证明上帝如何满足他们对呼召的回应,如何活出他们的献身。?
又一次考验?
在前面的客厅里,织娘读着她盼望已久的来信,她要连读好几次才能满足。显然崇平的情况很好,他在学习上有些困难,但他向母亲保证,随着英文的进步,他会愈来愈好。他说他不大习惯美国的食物,常令他的胃不舒服,“我真希望这里有人能做饭做得跟你一样好,妈妈,我真想念你的火腿蛋炒饭。你有没有尝过巧克力布丁?我第一天到这里,他们便用这种东西招待我,对我来说太甜了,而且还是黑色的,我差点儿咽不下去!”织娘苦笑了一下,把信摺好,放在一旁。她告诉自己,崇平会过得去的,只要他的胃支持得住。她早已知道他会遭遇这样的问题,而且也早就告诉过他,但他一直对所有的问题抱持着乐观的态度。?
她最担心的是他的经济情况,他走的时候只带了一点点钱;但她提醒自己,上帝一直都在照顾她的孩子们,包括在家里的这几个。她忧虑了好几个月,不知道少了崇平的收入他们如何过日子,但上帝的时间是对的——一向如此。较小的几个孩子已经长大,他们也明白哥哥的离去会使家庭减少收入,因此,崇明取代了哥哥在布店的那份工作,崇安和崇荣虽然还在念高中,但他们也在夜校里找到兼差的工作,一家人都开始建立起新的一套作息方式,而她自己则仍然从事原来的工作。他们不缺衣食,而且孩子们也主动地储备自己的学费,在该付的时候付清,她相信这一切都是上帝的赐予。?
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孩子们放学后匆匆吃完饭便又赶去工作,每天晚上还要念书到深夜,因而少有娱乐的时间。织娘担心缺乏睡眠会影响他们的健康,但是接连忙碌的日子,他们还是保持着昂扬的精神。在玛琅的经验似乎使孩子们有了目标,满足于工作的他们也有着新的盼望,他们已决志献身服事上帝,每一个人都不确定上帝将会如何带领他们,但等时候到了,他们都会愿意做事奉的工作。?
此刻,织娘必须回去做她的缝纫工作,有一位顾客稍晚要来取她订做的衣服。坐在一张凳子上,织娘对齐布料的线条和排列,很快地,缝纫机开始发出声音。她不需花太多心思便能灵巧地做这件事,但当她眼前的布料逐渐出现衣服的雏形时,织娘的思绪也开始起伏不定。
多奇怪啊,近日来她和崇华之间的关系发生改变。就在她的兄弟们前往青年布道会的那几天,她才说出她在顺巴哇岛的真实情况,“唉!”织娘叹了口气,这一直就是她害怕的。女儿终于承认,她的病变得严重是因为她自己的疏忽,她吃了在家时不准吃的食物,有时候也冒险不吃药。很快的,崇华发现自己变得更衰弱了,虽然后来下决心更加谨慎,但已无法恢复她近乎正常时的体力。她试着对上司解释糖尿病患者随时会发生无法预测的情况,但没有成功,他们不了解,因此她只好尽力挣扎地做好她的工作,最后,校长不得不催促她回家去。也就是在顺巴哇岛的这段时间,崇华才开始以严肃的态度来面对她的疾病。
织娘修剪合线底端的线头,将衣服拿起来检查,然后拿起已裁剪好的袖子部分。现在,她的嘴角突然上扬,她的女儿!当然,还是原来的崇华,她还是跟一般少女没有两样,仍然对好玩的事物感到兴奋,且仍然喜欢咯咯地笑,而现在,也一样会对严格的饮食控制生气,她的脾气还是不好,织娘苦笑道,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但幸好的是,近日来,崇华很少再抱怨她的饮食,似乎她在顺巴哇岛的经验使她有了新的看法——一种新的成熟态度,因此也使织娘松了一口气。自从女儿回来之后,健康情况很有起色,她甚至成了织娘的好帮手。常常,顾客紧急订做的衣服都能很快地完成,崇华现在可以帮忙裁剪,也会做最后的手工缝制工作。
是崇华先听见敲门声的,开门后,她惊讶地发现是一位相貌堂堂的男人,她不认识他,但有点面熟。?
“请问这里是唐公馆吗?”他愉快地问道,听到这声音,崇华这才想起,这位不正是偶尔在他们教会讲道的传道人吗?
“计博士!”她冲口而出,立刻请他进入小客厅。?
在厨房里,崇华压抑着兴奋,低声告诉母亲有一位特殊的客人来访,有点慌乱地,母女两人连忙去找茶杯和茶叶。噢,那包乌龙茶放到哪里去了?这是织娘特地留待特殊场合用的。?
“妈妈,你放在橱柜里了,”崇华终于说道,“快点!你去陪他说话,我来泡茶。”?
很快的,织娘坐在这位中年牧师的对面,两人手上都拿着盛着香浓热茶的杯子。织娘看着他,心想,他是个充满喜乐的人,但却显然很有节制地不表现出来。他环视室内,似乎想看清所有的细节,而她想,任何人都不会对他的目光有所防卫,因为他不是那种会在意陈旧家具的人,他只是对各种环境感到兴趣,他是那种会关心别人的人。?
“计博士,”在这位闻名遐迩的传道人面前,织娘力持镇定地问道,“你要在泗水举行布道会吗?”即使这样问着,织娘也知道这绝不是他来此的目的,当然这种事情是会先在教会里宣布的,而且也需要好几个礼拜的准备时间。?
他机敏地看着她,微笑着,“不是的,唐太太,”他很快地回答,“我不是来做巡回演说的,事实上我是特地从玛琅来探望你们一家人的。”?
她必定是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因为计博士立刻放下茶杯,伸手到口袋里,取出若干张小卡片,放在茶几上,没有戴眼镜的织娘瞄了它们一眼,即使从这个距离,她也能辨认出那是她儿子的笔迹——崇明、崇荣、崇安的。她抬头看计博士,现在,他开始解释。?
“几个星期以前,”他说,“我在玛琅的青年布道会上演说,很惊讶地,在闭幕礼拜中,我看见很多年轻人走上前来,决定献身做事奉工作。那天晚上,他们都填了卡片,就像这些。后来这些卡片交到我手上,仔细看过以后,我发现有三个相同姓氏的年轻人,地址也相同,所以我猜想他们可能是兄弟。”他专注地看织娘,“都是你的儿子?”?
“是的,我的儿子参加了那次青年布道会。”织娘热切地说道,“他们说那是一次‘奇妙’的集会。”然而织娘心想,岂止是“奇妙”而已,从儿子们的描述中,她知道他们经历了生命的改变,毫无疑问地,这位传道人必定也已经知道了。?
“我想见见你的儿子,唐太太,我想跟他们讨论他们献身的计划。”?
织娘的心猛然跳动,她还没有听到儿子们提过任何特殊计划,但是看着眼前这位男士的表情,如此有决心又如此积极,因此她想,最好还是让孩子们自己来说。“我想崇明刚刚才回来,”她告诉他,一面站起来走进走道,“崇华,”她告诉站在楼梯下的女儿,“去叫你弟弟下来。”?
织娘看着她的儿子挺起肩膀坐在这名有地位的客人对面,他是面带敬畏的表情走进客厅,并且趋前回应计博士热心的问候。织娘注意到,这位传道人温和、富于技巧的问话,使得年轻的崇明完全放松了心情。今天他们在这位传道人身上只看到少许他平常所表现的那种热情,他提出的问题虽然温和,然而却是探测性的,是蓄意地要衡量她儿子灵命经历的深度。她很高兴崇明的回答充满了自信。计博士终于问到他愿不愿意继续深造,如果有兴趣,他想推荐东南亚神学院,他认为这一所学校能造就崇明这样的年轻人成为一名传道人。?
带着惊异的表情,崇明很快地看了母亲一眼,然后正了正自己的眼神,面对计博士,严肃地答道:“我认为不可能,先生。不错,我已经念完高中,但我的弟弟们还在上学,我必须工作,至少这一阵子还要帮助家计。”?
织娘只能看着他的儿子,还是同样的挣扎,这不正是她和崇平曾经面对过的严酷考验吗?“你知道,计博士,我是个寡母,”她冷静地说道,“我的一个儿子几个月前才去美国——要深造作传道人,”带着少许的犹疑,她更谦卑地说道,“我们没有什么钱,”然而不顾一切地,她仍然问:“学费……学费是不是很贵?”?
计博士露出微笑——一个温暖而不造作的微笑,眼中也闪着亮光,他似乎很了解,他也并不轻忽她的恐惧和谦卑的态度,因此等他再度开口时,语气是带着宽慰和保证的。?
“我是个孤儿,”他只简单地告诉她,她露出惊讶的表情,但他毫不在意。“我知道要满足所有开支实在不容易,这是一场奋战,但我也知道,没有父亲的孩子往往更有骨气。”他的话中带有说服的意味。?
他突然转身看着崇明,告诉他:“我们可以替你找一位经济赞助人,如果你愿意进入东南亚神学院,我们会在那里欢迎你。”?
崇明的表情是怀疑而无法置信的,但接着,他脸上闪现出亮光,也露出感激的微笑,他感动得差不多要落泪了。他站了起来,两个人互相握手——不止一下,而是持续了好一会儿。织娘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她知道自己也在微笑,她太高兴了,谁能想得到呢?她有两个儿子将要成为牧师!啊,她所信的这位上帝多么幽默!?
很快地,织娘便开始忙着为崇明即将进入神学院而准备,她穿梭于楼上和楼下,一会儿检查他的衬衫,一会儿为他预备其他的衣服。几个星期以来,她的缝纫机将阿明的离家准备列为第一优先,她为他缝制新衣,也把旧的衣服修整得可以穿得出去。她也在这段时间内迫切地为她钟爱的这个儿子祷告,因为她完全接受上帝对他的呼召,而东南亚神学院则是通往这个目的最适当的一个步骤。但她私底下仍有一点疑问,这点疑问她很少向别人提起,她只保留给上帝。?
多年以来,她认识许多从事圣职的人和牧师,她一直认为,这些人不可避免地要有个人和经济上的牺牲,贫穷似乎是这一项职业的特征。这些她都可以接受——甚至于对她的儿子,如果上帝这样要求的话——然而她心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偏见,她实在是身不由己,因为身为一名裁缝,她必定会注意到这种细节。“噢,主啊!”她问,“难道你的仆人都要穿得这么不体面?他们都得穿着破领口和脏袖口的衬衫吗?噢,主啊!”她常恳求,自以为正当地求主特别眷顾她所爱的人,“主啊!求你原谅我这样求……但是求你别让我的儿子这么穷!”?
特别的启示?
崇明坐在他宿舍房间里的一张木椅上,他的书桌虽然被以前的学生用得刮痕累累,但对他来说已经够好了。每天晚上他都花很长的时间,就着一盏小灯,逐页地念他的课本。他的努力不但为他带来了好成绩,也帮助了他个人的成长。“迦勒”是他的外国传教士老师为他取的英文名字,意思是“完全遵行神旨意的人”,最近这几个月以来,他多么希望自己能真正成为这样的一个人。?
此刻,夜深了,迦勒把书本放到一旁,开始写信。母亲织娘始终是他的鼓励,他一直透过信件与她分享信仰上的过程。一阵思考后,他浸湿他的自来水笔,开始小心地措辞,他写道:?
“我想告诉您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一天早上,我还没有完全清醒,但突然间有个鲜明的意念进入我的心中,从那时候起,那印象就没有离开过我,那个意念是:‘取悦上帝,不要取悦人,要从心里遵行上帝的旨意!’这是一个多么具有挑战的思想啊!”?
几天之后,织娘收到信了。她读着儿子那特有的字体,几乎可以看见崇明那种毫不怀疑的稳重表情。“希望取悦老师与同侪是不错的,”他写道,“但我也清楚地看见一名传道人必须持续地对抗试探,不单只服事周围的人,且要奉行上帝的旨意。然而,一个人多么容易就说出讨好人的说词而忽略了上帝的真理!”?
“但是您知道吗?妈妈……”至此,织娘更小心地读下去,“今天早上在课堂上,我们翻到以弗所书,那节经文突然出现在我眼前:‘不要只在眼前事奉,像是讨人喜欢的,要像基督的仆人,从心里遵行上帝的旨一意。’这正是上帝给我的信息——在我甚至还不知道圣经上有这句话之前!”?
那天晚上,织娘花了许多时间思考儿子的话,小心地考虑他话里可能代表的任何意义。迦勒——一个全心遵行上帝旨意的人。不错,他正在以熟悉的方式接受上帝的教导。?
几个月过去了,此刻崇明躺在床上,他的思潮起伏。那天晚上他觉得不太舒服,而且到了早上,仿佛在梦中,他看见一座很高的断崖。崇明在床上翻来覆去,就在他定睛的当儿,那幕景象拉得更近了,在那座断崖上面,有一些小孩子在跑来跑去,他有点担心他们的安全。“要是他们掉下去了,怎么办?”他想着,突然间,他心里充满了恐惧。就在那一霎那,有一个孩子跌出了断崖边缘。即使在他醒着的此刻,孩子们惊恐的尖叫声依然回荡在他心头。
“这不是个普通的梦——我很清楚。”事后他写信给母亲说道,“我一直只注意爆炸性的真理,”他下结论道,“奇怪的是,我竟然没有早早看清这一点。上帝的工作不是‘社会工作’,而是拯救灵魂的工作,是紧急而迫切的!难怪人们会跌入魔鬼撒但的陷阱——他们缺乏危机意识,我要唤醒他们,唤醒他们对耶稣基督的心。”?
稍后,织娘收到了这封信,但是她没有多少时间去仔细思考,因为数天之后,她接到崇明学校的通知,告诉她“迦勒”因病住进了医院。她的儿子得了肺结核。?
“噢,天父,为什么?”织娘接到信之后,在心里呐喊道,她跑到楼上她的床边,在安静的一小时里,她双膝跪地,将儿子交托给上帝。她决定要立刻去看儿子,她要陪着他,照顾他,要彻底为他祷告。她相信上帝是信实的。?
迦勒的复元须费时数月,他起先是待在玛琅的一家医院里,后来转入泗水的一家疗养院。这一段期间,她一直满怀信心地祷告,直到有一天,她告诉崇明,上帝已经给了她一个确切的答案。?
“那是一场梦,”她告诉他,迦勒的脸上显出一片亮光,因为他一直不确定母亲对他自己的梦是不是有着深刻的印象。然而她还是认真地说出她的故事。?
“我正在一片田野中走着,”她说,“看见一幅可悲的景象,有一头可怜的小牛躺在地上,四条腿被捆绑着,它痛苦地呻吟,好像在向我求助,于是我赶紧去将它松绑。”她微笑地回想道,“然后它站了起来,走过来舐我的手,像是在对我道谢!立刻有一个意念闪进我的脑海里:‘上帝要用他,’所以我知道,你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从那时候起,崇明的健康有了显著的进步,上帝已应允他,他将会康复,而且他也紧抓着一个希望:很快地,他便会恢复学校生活。比任何应允更珍贵的是,他一直知道上帝与他同在。有一次,接连一星期他觉得身体很不舒服,然而崇明感觉得到上帝就在他身边,他可以清楚地听见他的声音:“这世界和其上的情欲都要过去,唯独遵行上帝旨意的,是永远常存。”?
几个月以后,崇明可以回学校上课了。他的身体复元了,他努力地赶上落后的功课,他的桌灯每晚都燃到深夜,然而他还是尽可能抽出时间写信回家。?
“您记得吗?妈妈,有一天在医院里,我听见——也许是我的感觉——上帝对我说话。请您看看约翰一书第二章17节!”?
织娘读着这封信,从客厅架子上取出她的圣经,然后坐下来,急急翻着已然破旧的页数找到她要找的地方。读这一节经文令她热泪盈眶。“这世界和其上的情欲都要过去,唯独遵行神旨意的,是永远常存。”用袖子抹去眼泪,织娘又回去看信。“您看,上帝的话再次激励我——就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织娘看着下面那句话,她知道接下来的几天,这句话将会萦绕在她心头。“我怎能一直为自己的疾病难过呢?”迦勒写道:“这疾病虽然可怕,却也改变了我的生命,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功课!”?
寻求恩赐?
这名年轻人坐在餐桌前,看着眼前的手册。他问自己,现在该怎么办?深锁着眉头,他集中精神思考着。?
自从那天晚上他公开承认上帝的呼召以来已经好几个月了,从那时起,他——唐崇安——便活在与日俱增的期待感里。然而此刻,就在一学期即将开始之际,他再度陷于自己忙碌的生活中,目前,他白天是个高中生,晚上则扮演数学及物理老师的角色。?
但近日来,崇安开始对他的教书工作存疑,他怀疑教书并不是他最大的天赋。不错,在教室里,他的能力足以应付严格的课程,他喜欢数学,无疑地,这门学科是一种不变的理则学。至于物理教学呢?长久以来这一直是他最杰出的一科。然而有的时候,他仍然会思忖上帝对他是不是有更多的期望,因此当他们要求他当主日学的代课老师时,起初,他很高兴,这方法可以验证上帝对他的呼召是不是就是要他在教会里服事。?
但是现在,他有第二种想法。这份磨损的手册比起他课堂上接触到的内容,似乎更平实、自然,用词也很恰当,但他如何将这些教材融入四十分钟的课程里?阅读的时候,他将若干幅适当的插图放在脑海里,他或许会用到一两幅,但是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会不会遗漏了其他的东西?若是如此,该怎处理?这份差事或许比他预计的还困难得多!?
织娘从周六市集回到家里时,崇安正全神贯注地想着事情,完全没留意到她已进门来。
“阿安,你怎么了?”她问。?
崇安没有抬头看她便回答:“他们叫我教主日学,”他的口气一点也不高兴,甚至有点忧愁。?
“哦!”她开口道,“这是你一直在等待的机会,不是吗?”她好奇地看着儿子。“你教什么年龄的孩子?”?
“崇荣的班级,中级班。他明天要到别处讲道,而且他告诉教会里的人说我很想试试看。”
?织娘压抑住自己的笑,崇安平时活泼惯了,此时的一本正经竟显得有些好笑。即使在婴儿时期,崇安就是个很爱笑的孩子。她不止一次告诉朋友们,她的这个儿子好像从来不会不笑,即使在安静的时刻,他的脸上也总像在诉说着一件好玩的秘密——一件值得露出滑稽笑容的秘密。然而此刻,他脸上则是一副完全不同的表情。?
“嗯……”她暂停自己的思绪说道,“我相信你会做得很好的。”?
崇安无望地摇摇头,站了起来,沉重地走向楼梯。她心想,他是太过认真地准备他的教学了,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有这么悲哀的表情??
第二天早上,崇安是最后一个下楼来的,他穿上了那套最好的黑色衣服,鞋子擦得雪亮,头发也沾了水向后梳理得很整齐,但脸上仍有着坚毅的认真表情。在桌上,崇怀睁大着眼睛看着他,崇华则抑制着不笑出来。崇安才刚坐下来吃早餐,他们便已经拿起碗来放进洗槽里,然后走了出去,留下几乎快空了的桌子。崇安坐在母亲对面,面前摆着一碗稀饭。?
织娘站起来,小心地坐到儿子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她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她知道——她向来便知道,在他滑稽的外表下潜藏着不为人知的严肃面。这是他第一次传讲上帝的话语,所以渴望有最好的表现,她必须给他一些鼓励。?
“我相信你会做得很好,儿子,”她开口道,但并不真的很明白他的困扰是什么。“毕竟你是很习惯教书了……”?
“嗯,我想这不一样,妈妈,”崇安不确定地说,“但我已经准备了,而且我会尽力而为。只是我觉得我可以做得更多,不是吗?”?
“不,”她回答,“不,你不能,你要记住,崇安,不论我们成功或失败,上帝仍是主宰,你要仰赖他,”她的语气是安慰而低沉的,“不论用什么方式,他都不会叫你失望。”?
一小时后,崇安已经冷静地站在他的课堂上。那是一间宽敞且有许多窗户的教室,早晨的太阳光射进室内,天气已燠热得叫人很不舒服,孩子们走进来,很快地就座。现在他们安静地坐着,有一、两个小朋友擦着脸上的汗水,但他们的眼睛全盯着新来的老师。崇安心想,或许他早该将外套留在家里的,他觉得好热,而且衬衫上讨厌的标签又让他的脖子发痒。他立起衣领,先打开圣经,再翻开教师手册,深吸了一口气,他开始认真地授课。令他高兴的是,孩子都很专注。?
就在他觉得自己已经进入状况的当儿,他偷偷瞄了时钟一眼,这一看,他几乎开始慌乱了。才十分钟?怎么会这样?他差不多已经讲了一半了,这一堂课还有三十分钟呢!如果他继续用这种速度讲下去,要不了十分钟他的教材就要用完了!接下来的课程对崇安来说真是一场酷刑。他虽然刻意放慢速度,也加上所有的插图,还是没什么助益。很快地,教材用完了,他已经结束了这一课。他看见下面的学生都露出信任的表情,而他却再也挤不出一个字来了。他停下来,看看钟,还有十五分钟!他的心开始猛然地跳动。?
就在这个时候,主日学的校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轻快地走到教室前面。崇安心里畏缩了一下,但他的上司却对他报以一个了解的微笑,并且握了握他的手。?
“我们要谢谢唐老师今天珍贵的这一堂课,”主日学校长站在讲台前说道:“现在我们有时间唱歌,请翻开诗歌本,第十五首。”
崇安找到面向讲台的一个座位,颓然地坐下。主日学校长无疑是看出了他的窘态,想为他解困。坐在那里听着孩子们高声唱着激励的诗歌,他内心局促不安,如果他连一堂简单的主日学都教不好,当然上帝会知道不能呼召他成为一名传道人。公开演说不是他的天赋——就是这样!倘若上帝真要他做服事的工作,他会用他别的才能。
那天,崇安沮丧地回到家里,他害怕在他回家之前,他失败的消息已经传回家来。这一点,他没有猜错,家人用比他预计还更温和的态度对待他,他们露出了解的眼光。当他述说今天的过程,以及如何被解困的经过时,崇荣露出了微笑。
从那一次开始,每当崇安谈到他的前途时,织娘注意到,他不再认为自己有可能成为一名宣教士。她不止一次问他,为什么他做了如此仓促的决定?“也许你放弃得太快了,”她告诉他,“你还得学习呀!”
“别担心,妈妈”他说,“我还是会照我先前的承诺来事奉上帝,但,是用别的方法,说真的,用音乐的方式对我来说比较有可能……”
使得其所
接下来的日子,崇安对他未来的疑虑似乎更加深了。他就读及教学的两所学校都受到政治压力的影响,急于寻找自己根源的中国年轻人,都受到鼓励要回中国大陆去,甚至崇安的一个女友也决定要回去。
有一天崇安从学校回来,脸上和手臂上都带着瘀伤。当他走进门时,坐在缝纫机前的织娘瞄了他一眼,她惊讶地喘了口气,直觉地意识到有麻烦。
“怎么回事?”她叫道,立刻站起来,走近崇安,小心翼翼抚摸他乌青的伤处。这绝不是她平常那个爱笑而开心的儿子,他转开阴沉愤怒的脸,一言不发。当天晚上,经不住织娘一再的询问,他终于告诉她,他被当地的一些恶徒打了一顿。
“这样更让我下定决心,”他怨恨地说道,“我要离开这个不欢迎我们的地方,我要回中国去。”
织娘同情她的儿子,的确,生活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国家是不容易,然而她知道,愤怒往往使人仓促做下将来会后悔的决定。
她迫切祷告,希望崇安能等待上帝的指示。当他继续做他的计划时,她无能为力,只相信上帝会改变他的心意。当然,上帝的能力大过一切的心思意念——甚至大过最深的伤害。
日子一天天过去,然而织娘看不见她儿子的态度有任何改变,她试着对他说理,但崇安仍然坚持他的计划,他打算学校课业一结束便回中国去。?
有一天,在极度的挫折下,织娘忍不住发怒了,她看着他已经收拾好的行李,以及他顽强上扬的下巴。她心里没有平安,因此决定再也不能保持沉默。?
“你去吧!”她告诉他,“去收拾好你的东西,准备走吧!但是在你走之前,我要你为我做最后一件事,我要你到庞越市去找万教士,去跟她谈谈你的计划。之后,如果你仍坚持要回去,我不会阻止你!”?
她的儿子惊愕地看着她。“庞越市!”他反对道,“离这里至少有一百里呢!”崇安怀疑的表情似乎是在想母亲为什么会提出这样愚蠢的建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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