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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这些文字,是正在发生的新闻,还是将要结束的历史?谁知道,这些文字,是荒诞残酷的文学虚构,还是纤毫毕现的乡土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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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世祥的《神史》是汉语文本中的一个异数……是综合了文学和社会学的一个农村社会的文本。这是一个超越文学、社会学、历史学等现代知识的分工,而直接呈现文明共同体生态的文本……小说具有极高的“生命史”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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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把命搭进去干一件事的人不多了,本书作者是。我为其深重的苦难精神而扼腕,为其不折的奋争意志而凛然,为其鞭辟入里的批判式思辨而震惊。真是“何世无圣贤,遗落在草泽”。藉本书出版能使我们生活的世界真实点,美好点,痛苦点,因之深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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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史》是中国最后一代乡村精英的精神自传,他们在宗法秩序和丛林原则杂糅的农耕文化中长大,而这一文化正在急剧地消失。主人公孙天主和他的同龄人再也找
內容簡介:
滇北乌蒙山区的一个山寨,从南京迁徙而来的孙氏家族在此生息了数百年,主人公孙富贵上世纪60年代末降生于此。在偏僻、恶劣的生存环境下,活下来就是一种奇迹。贫穷、愚昧、自私几乎是这里多数山民的宿命,但孙富贵偏偏是一位早慧的少年,他天资聪颖,志存高远。他从小目睹家族内外为争夺生存资源的倾轧、算计,目睹在卑微生存愿望下人性的阴暗和道德的沦丧:为争夺财产,家族群殴、父子相争、兄弟反目处处可见;为繁衍后代,近亲结婚、换亲、买卖婚姻、娃娃亲等古代陋俗仍有遗存。多才而敏感的性格特质与这种生存环境的巨大反差给他带来巨大的痛楚,几近绝望的他只能以坚强的信念支撑自己,相信“人至刚则为神”,相信命运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于是,他先后将自己的名字改为“孙天俦”“孙天主”,希望自己而非天道是命运的主宰者。他终于考进了当地师专,成为一位不用再耕作的教师,但并没能因此摆脱家庭赤贫的境地。因社会地位的差距,他不得不和恋人分手。他也做着发财梦,尝试过各种生意,但都以失败告终,以至于血本无归。残酷的现实使他和他的乡亲明白,这个世上唯有掌握权力才能真正改变自己和家族的命运。于是他远走省城,和打工者混居在一起,当过“新闻民工”,希望妙手著文章,来为弱者呼吁,依然碰得头破血流。
目錄 :
第一章 宗族
村内黑土路上,睡着衣着褴褛、满面泪痕、全身鼻涕的孩子。苍蝇扑满他们全身,猪在嚼孩子衣服、鞋子,狗在舔孩子的脸,鸡在旁边逡巡,伺机啄小孩身上的鼻涕、眼屎。小孩不时被鸡从梦中啄醒,号啕大哭。
一 过去的好时光
二 家族传奇
三 法喇的由来
四 半夜抢亲
五 舍命拒小婚
六 惹怒老教师
第二章 父子
它就这么欲滴未滴,而永远不会滴下去,无比鲜艳又无比坚强。世界最鲜艳的花朵是它,最坚强的战士也是它,它使一切人间事物苍白失色。
七 孙家内斗
八 舌战
九 大红山日出
十 处分
十一 暴打儿子
十二 路上借学费
第三章 兴衰
孙天俦总在后欣赏她那漂亮的身影,听她那清脆的笑声,自豪地回忆她为他辩护时的情景,畅快地想象日后和她生活在一起的美满生活。想想这些他就沉醉了。
十三 押妻换赌资
十四 强霸人妻
十五 穷翻身
十六 首个大学生
十七 单恋
第四章 拒婚
“就是死一百个王勋杰,我都嫁得掉的!我不稀奇什么大学生!什么大学生!简直是大畜牲!他没当大畜牲时,要我了,他当了大畜牲,就不要我了。”
十八 退婚口水仗
十九 陈家宴
二十 夜半相思
二十一 瞒父报高中
二十二 单刀赴会
二十三 坚拒富贵婚
第五章 耻辱
孙天俦终于明白,他未来辉煌的一切都不能弥补今天的损失。未来他可能是伟大的帝王,但无补于今天父母受辱。未来他也可能富有天下,但已无补于今天吃一顿饭的痛苦。
二十四 交粮受辱
二十五 自比夏完淳
二十六 吝啬鬼害妻丧命
二十七 痛打挖坟人
二十八 焚稿
第六章 众生
狗比狗尚差得如此远,何况人比人?法喇人说:“人比人,气死人,马比骡子驮不成。”形容人生无法比。又说:“人岂止才分上、中、下三等,简直千等不尽,万等不余。”
二十九 陈家退戴家婚
三十 落榜生求婚
三十一 痴迷二十四史
三十二 父向子下跪
中部目录
第一章 迷失的爱
人生来世,实属不易,而生来世上,又异常短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此前此后,皆是死绝!我得珍惜这短暂的生命啊!所以你会发现,我很疯狂!我不顾一切!像一个赌徒!
三十三情争
三十四别恋
三十五改名孙天主
三十六联姻
三十七权惑
第二章 失乐园
这世上美好的事物和值得怀念的东西太少了,法喇村就是最后一个!法喇村也完了,那这世上好的东西就全完啦!
三十八斗气
三十九绝交
四十计赚副主任
四十一五牛失踪
四十二天灾
第三章 大学
他回到了一百多年前孙家的故土,甚是激动。祖先们,你们的子孙打回来啦!我不单要打回乌蒙,还要打回南京去,把这二十多代人浪费了的六百年光阴挽回来。
四十三觅知音
四十四结仇
四十五贷款受辱
四十六恋爱?饭票
四十七老无德
四十八错失好婚
第四章 饥饿
孙天主拐过街,发疯一样哭起来。他虽没历什么大灾大难,但觉与路这事是经历了劫难了。“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是否是与路昭晨泯恩仇的时候了呢?他哭啊哭。
四十九离乡之苦
五十撑死马
五十一兄弟相争
五十二特批救济粮
五十三富家女
五十四情劫
第五章 回乡
他悲哀地看到全球的工业一体化、世界经济一体化在加快,而父亲在半边箐等各地为找煤而挖的一个个又深又大的山洞时,他的心碎了。
五十五辞职避超生
五十六穷贼蜂起
五十七倒追
五十八留乡
五十九殉情
第六章 桃李
天主人人致尧舜的希望大受挫折。他撕了数十次作文本,还是有学生抄作文,有的学生根本就不会改。他才相信古人之言:唯上智与下愚不移。
六十朱丁大盗
六十一无望致尧舜
六十二爱怨
六十三大盗成英雄
六十四断情
下部目录
第一章 法喇照
天主说:“人类文明都是如此:不成熟则熟之,而熟则腐之。早熟早腐,晚熟晚腐。法喇人的思维就因成熟了,已不能使法喇村有什么大踏步的进步。”
六十五惊弓之鸟
六十六采风
六十七苦脸
六十八诈伤
六十九失当乘龙婿
第二章 穷则变
车轮滚滚南驰,天主在车上做起无边的发财梦,有了几百万,先拿十万出来,接母亲弟妹回法喇村,安顿好他们的生活、学习,自己就去创建伟业!无牵无挂,至死方休!
七十单相思
七十一兄弟遭袭
七十二错搬家
七十三发财梦落空
七十四旧情
第三章 悲歌
他已渐渐激动不起来了!所以万事皆如此,好光景就在那青年、少年时代,上升、创业时期。人生如此,家道如此。步入中途,灿烂渐失,光环渐灭,无处不悲歌,无时不尽哀!
七十五持刀讨债
七十六低头
七十七谣言
七十八恶校长潦倒
七十九选票?通电
第四章 奔走
这种生活要继续下去,还是该终止了呢?他已打不定主意了。一夜呆望天上的月亮,滑向西去。后来阴云盖来天空,才回去。
八十人去楼空
八十一集体超龄
八十二推诿
八十三省长录取弟弟
第五章 不平
天主幼时总以死为可怕,现在已想通了,无所谓生,无所谓死,但是现在,死可以无所谓,名声则不能无所谓。连名声都没有,那就是真正的死了,就如孙小妹于他,是彻底地死!
八十四抢儿媳
八十五出狱
八十六被遗忘的小妹
八十七好墓地
八十八停职
第六章 不遇
这无数大山和长天组成的大境界,浑厚而壮美,野花艳丽,黑泥泛香。天主忽想,与其这么恨怒无常,不如死了来归入这里,倒还简洁多了。
八十九调职三碰壁
九十副县长的车队
九十一人让人死
九十二接待省委副书记
九十三谋生
九十四叹命
第七章 尾声
朝日照常升起,它仍从无边的黑暗之海撕裂了升腾。有关事业、雄心和梦想的故事,仍在广大的人类身上展现着。只不过已不在一个叫孙天主的人身上提起而已。
九十五昆明当记者
九十六考上公务员
九十七归乡
九十八丧礼
九十八结局
內容試閱 :
第一章 宗 族
山外来了个李老师
一 山外来了个李老师
滇北米粮坝县有一荞麦山公社,海拔二千六百至四千一百米间。某年夏天从凹基夫调来一中年教师,名李劢高,四十二岁,妻女俱在县城外农村。
李老师工作十几年,均在远离县城数十公里的乡村小学。荞麦山离县城四十公里,有公路通县城。李老师一再申请调到县城附近农村小学,这次虽未遂愿,但条件总比凹基夫稍好一点。
公社决定让李老师到法喇小学任教。法喇大队距公社三十多里。李老师背了行李,随赶街
①的法喇村民顺山沟钻向上游。海拔越来越高。下午到了法喇。东、南、北三面巨壁,中间大沟,泥石流西去。高山荒凉,树木稀少。农作物仅苦荞
②、燕麦、洋芋。茅屋相连,约数百户。鸡鸣犬吠之声,不绝于耳。
村内黑土路上,睡着衣衫褴褛、满面泪痕、全身鼻涕的孩子。苍蝇扑满他们全身,猪在嚼孩子衣服、鞋子,狗在舔孩子的脸,鸡在旁边逡巡,伺机啄小孩身上的鼻涕、眼屎。小孩不时被鸡从梦中啄醒,号啕大哭。每家门前都是粪塘,臭不可闻,猪在塘中打滚,蚊子在上面飞舞。
① 赶街:赶集。也称“赶场”或“赶街子”。
② 苦荞:荞的一种,食、药两用的农作物。
小学就在村中心河坝边,四排土墙青瓦房围成一院,是黑梁子唯一的瓦房。墙下泥地上坐有七八个老人,或脱衣服找虱子,或卷裤脚按跳蚤。知来者乃小学老师,均打招呼。一瘸腿中年人,自称杜奓脚,说:“老师都不在。孙支书刚过去。”说完便朝河坝中喊:“孙江成。”一个五十上下、穿对襟衣服、外套毡褂的男子走过来,听李老师说毕,说:“东西拿到我家去,今晚就在我家住。”随即帮忙扛了李老师的铺盖。李老师跟其北过河坝爬山。孙江成介绍:“我家在的这山叫黑梁子,东面大红山梁子,南面横梁子。大红山梁子山脚叫头道岩,中间二道岩,顶上三道岩。横梁子南面从高到低又是三个梁子:黄毛坡梁子、光头坡梁子、空欢喜梁子。”黑梁子上全是倾斜达四十多度的陡坡,三层悬崖,路在悬崖上绕行。他们爬了一小时才到顶。几十户人家都是茅屋,猪屎马粪盈道。孙江成家在村中,走进孙家,茅屋又黑又矮,大门、楼梯、楼枕、墙壁均黑如墨。屋内满是苍蝇,嗡嗡之声,极为噪耳。一位五十岁许的小脚女人,即孙妻田氏,正在用木坠子坠羊毛。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全身灰土,趴在地上,倾听坠子旋转之声。孙江成对妻子说:“快煮饭给老师吃。”田氏即忙去地里掐荞叶回来,洗洋芋、淘米。孙江成又对小孩
说:“富民,爬出去。”
孙江成抱了松毛①来烧火,并上楼拣一撮箕洋芋来烧在火塘里,立刻满屋柴烟。熏得李老师满眼是泪,他忙举袖把双眼掩住,假装去厕所,逃出来。全村就孙江成家有一厕所。李老师上了厕所,四下转了看。一茅屋前,一妇女正在小腿上搓麻线,边搓边朝小腿吐口水,同时教一旁五六岁的女儿唱:“苗家来的嗦罗鞋,嗦罗鞋,不起台,苗家来的嗦柜子,柜子嗦。”
群众放工回来,都注目观看。李老师穿件涤卡中山装,涤卡裤子,草绿色胶鞋,引发村民的羡慕。得知是新来的老师,村民们都热情地
① 松毛:松树的针叶。
打招呼。李老师回到孙江成家背后,见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正在看《增广贤文》,即与老人交谈。老人名孙运发,乃孙江成之父,其所读皆《三字经》《玉匣记》之类。
茅屋前另有一十来岁小孩,满身补丁,席地读书。老人言是其曾孙,孙江成长孙,名孙富贵。李老师是《三国》迷,见其读《三国演义》,即考他:“你讲讲关羽。”小孩滔滔而言。李老师颔首,问:“还读过些什么书?”小孩说:“《毛主席诗词》《毛主席语录》《董存瑞的故事》《雷锋的故事》《欧阳海之歌》《西游记》《隋唐演义》《说岳全传》《铁道游击队》和《林海雪原》。”李老师说:“《水浒》一百零八将都是谁?”小孩从“及时雨宋江”背起,背出七十余人的姓名、绰号。李老师说:“你再背隋唐好汉。”小孩即从“第一条好汉李元霸”背到“第二十七条好汉程咬金”。李老师又叫他背《毛主席语录》《毛主席诗词》。考了半日,李老师对在这偏僻之地能有这一发现而惊奇,问小孩:“你从何时开始读书?”小孩说:“发蒙前我爷爷教我背《毛主席语录》。”李老师又问了一阵,知他读四年级,在班上名列前茅。
一个三十零头、个子矮壮的青年人大汗淋漓地背草回来,见李老师就忙打招呼。这是孙江成的长子,小孩的父亲,名孙平玉。孙平玉放下草,跑来邀李老师到家里坐。其家在村边林中,茅屋很矮很小,屋前也是粪塘,塘内垫了石头,粪塘又黑又臭。李老师看着那几个石头发愣,孙平玉恐李老师踩石头不稳跌倒在粪坑里,忙冲进屋扛一门板出来,垫在石头上,扶李老师过去。屋内极黑,李老师视无所见,只得驻足不动。孙平玉拖条板凳来,拉李老师坐下。李老师坐下半日,才隐约看清屋内情形,整间房只有几十平方米,尚有一半用作猪圈,猪尿从圈中流出,离火塘不过数尺。猪已饿了,阵阵高哼,努力拱圈门,臭气冲鼻而来。李老师努力忍受,巴不得有什么东西封住鼻子才好。孙平玉一身补丁,脚上穿的是汽车外胎割成的一块胶皮,前后左右穿有四个眼,用麻线绊着。李老师说:“买的还是自己做的?”孙平玉说:“胶底是买的,买回来自己拿麻线绊起。反正农业上的人,图价格相应。天晴还好穿,天阴就会打滑,胶皮会翻在脚背上来。”李老师说:“可以穿多长时间?”孙平玉说:“耐穿得很。它是汽车轮胎,人的脚板皮是肉,怎么磨得过它,一双要穿好几年。”
孙江成来叫李老师,李老师与之回去。火塘里洋芋已烧熟,孙江成不断刨了递来。李老师接过吹了灰,就剥皮吃起来。不久饭熟,孙江成就劝李老师莫吃洋芋,等着吃饭。黄昏,煤油灯点上,孙江成去把孙运发请来,即邀李老师上桌开饭。菜是两大碗腊肉,油煎洋芋丝,炒出的荞叶。孙江成说:“李老师莫见怪,在我们这地方,只能这样待客了。”李老师也忙客气一番。孙运发说:“老师,我们这地方穷啊!不像别的地方,不说米肉待客,小菜也多有几样。我们这地方呢,莫说米了,连小菜都难种出来。现在还算好,逢年过节买得起几斤米来吃,解放前,即使过年,全村也只有一两户人家买得上米啊!这就是数一数二的人家。别的,都饿饭。吃得上米的,全县只有你们米粮坝。俗话都说‘金江有个米粮坝,别处灾荒它不怕’。”李老师又客气一番,县城坝子确是比这好多了。
荞叶味道特别,李老师便问:“这荞叶怎么做的?”孙江成说:“把嫩荞叶掐回来,涨水锅里渌一遍,捞出来,用冷水清洗,捏干。要吃热的,放在油锅里炒;要吃冷的,盐巴辣子做个蘸水,蘸来吃。”恐李老师爱吃,即拈了一碗放在李老师面前。
孙氏父子烟酒不沾。饭毕,孙运发自去休息。田氏忙着推磨、筛荞面,李老师见状不解,孙江成说:“我家今天请人砍树。”李老师见荞面被和成米粒大小的圆点,倒入吊锅里蒸,很是纳罕,便勾头朝锅里瞧。田氏笑说:“这是荞疙瘩,用麦面和的,叫麦疙瘩。”孙江成说:“等一阵老师也尝一碗。”天将黑,屋内柴烟更浓。李老师又是满眼的泪,忙出屋去。
夕阳已去,冷风凛冽,虽是盛夏,仍如严冬。孙江成弟孙江荣放羊回来,背着一背柴,累得气喘吁吁,在上坡的埂上歇了很久。复欲行时,挣扎几次,起不来。李老师跑去从后面使劲推柴,好不容易才将他推起来。孙江荣把柴背至屋前歇下,把羊关好,即提了毡褂,到房子侧园里躺着。李老师冷得发抖,忙回孙江成家,伸手就火取暖。孙江成忙找件羊毛毡衫给李老师穿上,另抱些条形黑泥块来放在火中烧。李老师疑惑,孙江成说:“这是草皮,又叫海垡。水沟里的草烂了,成年累月,就成草皮了。这东西熬火,一块草皮烧一天都不会熄。你来法喇工作,要准备两样东西过冬:羊毛毡衫、草皮。少了这两样东西,无法过冬。”李老师道谢,心下想:糟了,糟了。
孙江成二子孙平元两口子进来。孙平元刚结婚。孙平玉夫妻带长子孙富贵、二子、三子、四子也来了。孙江成幼子孙平刚、幼女孙平会也回来了。帮忙砍树的共十几人,坐满一屋。菜仍是猪肉和荞叶。孙江成盛一碗荞疙瘩来给李老师,并说:“泡肉汤最好吃。”即舀一勺汤来。
天黑,屋内人多,一盏煤油灯所照有限。于是点上好几盏煤油灯,这才稍亮些。煤油灯是用墨水瓶做的。把瓶盖戳穿,插入一根圆铁皮裹成的筒,筒内装一缕棉线,瓶内煤油经棉线浸上去,即可照明。夜里提灯外出另有防
护装置:把一段一头掘得刚好能放下煤油灯的圆木四面穿孔,穿上四根铁丝,与灯上方筒状铁丝网相连,筒上面接一根铁丝。出行时,将一去了底的酒瓶放入网中,即可护住灯焰,灯光透过酒瓶照见路面。这仿佛马灯,但比
马灯差多了,也根本无法与李老师所带的电筒相比。
吃好饭,大家移到火边。这些人有孙江成堂弟孙江华、孙江荣之子孙平文、孙平玉岳父陈明贺,同村崔绍云、王元富、郑国才等。草皮火极旺,李老师热得出汗。大家见状笑着说:“老师,我们这地方好不好?”李老师感
叹法喇山势雄峻。孙江成说:“穷山恶水啊!大红山梁子是全县最高的山,海拔四千多米。三伏天照样打霜下雪。头道岩、二道岩、三道岩,上下都是万丈的悬崖。之所以叫头道岩、二道岩、三道岩,就是因为在第一、二、三
个岩腰上,上下只有那么一条毛毛路巴在悬崖上;横梁子是因梁子生的极蛮横而得名;黑梁子因阴森可怕得名;光头坡梁子因光秃秃一无所有得名;黄毛坡梁子因只长几根黄草得名;空欢喜梁子,是因从前的生意客上昆明、上
南广、出乌蒙都要经过这里,在山下一看,空欢喜梁子最高,以为上顶就翻过梁子,哪知又累又饿地爬上来,一看还要爬更高的光头坡、黄毛坡、横梁子,不是空欢喜吗?听这些地名,就可以知道我们这些地方贫穷、落后
的程度。”崔绍云接过去说:“讲我们这地方贫穷的山歌多得很,什么‘法喇十匹大梁子,洋芋坨坨过日子。要想吃顿苞谷饭,要等媳妇坐月子’。”孙江华即驳:“只有你崔绍云等人才会正事不干,唱这号丑陋的山歌,我来讲正话。李老师你以后可以试试去爬头道岩、二道岩。外来的干部,从来无人登上三道岩。从前在这里教书的刘光明老师,身体好,胆子大,只爬上二道岩,再不敢上了。那年来了个周文明,只爬上头道岩,就下不来了,是我们去背下来的。”李老师说:“刘光明、周文明都住过这里?”孙江成说:“住过好几年。你认识他们?”李老师
说:“都认识。”
孙江成说:“刘老师在法喇十多年,孙平玉都是他的学生,刘老师跟我们很好。他对法喇最熟悉。周文明是下乡,这个人喜欢搞调查。为了证明法喇从前有原始森林,我还带他去大红山梁子上,找到两个有我家堂屋这么大的树桩。”
李老师大吃一惊:“这么粗的树,怎么可能?”众人都说有这么大的树。陈明贺说:“老师,孙江成的话不假。我没读过一天书,扁担大的‘一’字都不认识,不会哄你。我小时,横梁子一棵白泡树长倒了,我们几个放羊的,在那树上烧洋芋吃。中间烧火,六个人还围着火坐在树上。你说这树有多粗?论那树的过心①,少不了五六丈。”
孙江成说:“陈明贺说的是三十年前的事。现在大树已少了。以前法喇村都是万山老林。因为森林太大,老虎豹子、野猪老熊,哪样没有?狼成百上千的从黑梁子上过,人的眼睛数花了都数不完,狼还在一只一只地过。晚上,横梁子花花绿绿几百只狼眼睛,大红山花花绿绿几百只狼眼睛,黑梁子花花绿绿几百只狼眼睛,人不被吓死才怪。法喇人在这里住不起,老祖先没办法,放火把几匹梁子的森林全部烧光。那火几个月不熄。土过了一年多还在冒烟。但烧过后,森林又拼命地长起
① 过心:即树的年轮。
来,老虎豹子又跟着回来。老祖先们只好隔几十年又放一次火。我们小时看见的大树,都是火烧了多次后小树长成的,尚且要几个人牵手围。法喇的土都被烧成灰了。以前的土,是几万年的树叶烂成的,你说有多好。烧了多少
次,还是几十丈深的黑土。洋芋种下去,几个月就收。一个洋芋四五尺长,要用背架背。”
李老师颇不相信,问众人,众人说是真的。崔绍安说:“我爷爷在黄毛坡种了七个蔓菁,背了七次才背到家。一次背一个蔓菁,一个蔓菁一百多斤重。”李老师听后大笑,发烟与众人,说:“我仿佛在听神话啊!我回米粮
坝根本不敢如实讲,否则人们一定以为我是疯子,在说昏话。”
孙江成说:“那时的蒿草有我这拳头粗,也比我这房子还高。”李老师打断他的话,说:“我根本不信。我问你:蒿草是树还是草?”孙江成说:“从前是树,现在是草。”李老师大笑:“蒿草属草本植物,根本不是树。
草怎么能有你的拳头粗,又比你的房子高呢?”孙江成说:“反正我说的是真话,不骗你。不信你问别人。”孙江华说:“李老师,这是真的。从前我们这河坝里全是蒿草,像森林一样。老祖先年年放火烧,烧不尽。烧后犁
时,双牛都犁不动,土里全是蒿枝根啊!好不容易翻过来,又放火烧根。然后种麦子,根本无望收成。麦子只长秆,不吐穗,长得比这房子还高,风一吹全部倒地。麦子长得比这房子深,你信不信?”李老师无奈摇头:“不是
我不信,而是这些说法本身令人难以相信。”
孙江成说:“那时人们只能种洋芋,无法种荞麦。因为土质、气候太好,荞麦无收成。法喇现在这么多大沟,是以前拖木料成条槽,一下雨,因为土太肥太厚,保不住,雨一来就随水走,才成了大沟。正因为这地方从前山好,水好,土好,气候好,庄稼好,我我们的老祖先才会到这里来,法喇村才会有这么多人。现在法喇是全公社人口最多的大队,比全县人口最多的大队才少两百人。有一次县委书记问我,法喇是高寒山村,为何会有这么多人。我讲了缘故,他也不相信。我说:‘书记你想,要是像现在山穷水尽,谁耐烦来?怎么可能会有三千多人。有这么多人,不正说明这地方以前有很大的吸引力吗?’”
我们的老祖先才会到这里来,法喇村才会有这么多人。现在法喇是全公社人口最多的大队,比全县人口最多的大
队才少两百人。有一次县委书记问我,法喇是高寒山村,为何会有这么多人。我讲了缘故,他也不相信。我说:‘书记你想,要是像现在山穷水尽,谁耐烦来?怎么可能会有三千多人。有这么多人,不正说明这地方以前有很
大的吸引力吗?’”
我们的老祖先才会到这里来,法喇村才会有这么多人。现在法喇是全公社人口最多的大队,比全县人口最多的大
队才少两百人。有一次县委书记问我,法喇是高寒山村,为何会有这么多人。我讲了缘故,他也不相信。我说:‘书记你想,要是像现在山穷水尽,谁耐烦来?怎么可能会有三千多人。有这么多人,不正说明这地方以前有很
大的吸引力吗?’”
陈明贺说:“老辈人把欢乐日子过完了,以后就难过了。我们小的时候,法喇村见不到几个石头,到处是黑土。现在呢,土一被冲走,石头就露出来。水打山汪,满河坝的石头。过几年,怕连小学也要被冲走了。”
如此吹到半夜,大家散去。孙江成用一铜盆倒了热水让李老师洗了脚休息。床上羊毛毡子甚为暖和。海拔高了,李老师稍有反应,睡不着,又与孙江成在床上讲起话来。
次日晨,李老师应邀至孙平玉家吃饭。孙妻三十来岁,甚是聪明漂亮。孙富贵之下,老二孙富才九岁、老三孙富民七岁、老四孙富华五岁、老五孙富品三岁、老六刚出世。吃的是麦疙瘩。李老师见其家贫寒,吃完饭,硬要赠孙富贵一元钱,孙家坚决不收,李老师非给不可。
后孙家收下了,把仅有的两个鸡蛋煮与李老师带了上路。孙江成则烙了两个荞粑粑让李老师带着做晌午饭。
因尚未开学,李老师便回县城。他一路走一路回望,甚为寒心。奔波大半生,竟来到这么个贫穷、落后的地方,不知何时才能调回家乡与亲人团聚!同时又为这些人可怜,天下好地方有的是,何苦在这地方过一生呢?想这孙家,在此已上百年,六代人,不知是如何磨过来的!孙运发、孙江成、孙平玉、孙富贵,这一代代循环往复,何日能出头?看看袋中的荞粑粑,李老师摇头:永无出头之日!怎么能出头!要出头比登天还难啊!比较下来,李老师感觉自己幸运多了,于是不觉欣然。再想想昨晚奇谈,看路边蒿草,不过一尺深,尚无人的小指粗,在风中嘶鸣,便甚觉荒唐,笑了起来。
这日,李老师上街,遇上刘光明,交谈起来。刘老师说:“法喇那地方,复杂。人口最多,在外工作的也多,在县城工作的就达六七人。那家族多,法喇共有三十多个姓氏。人口在一百人以上的就有吴家、姜家、陈家、谢家、罗家、王家、岳家、安家、崔家,在村里你争我夺。”李老师说:“那孙家呢?”刘老师说:“孙家是小家族,到现在恐怕也只四五十人。孙江成、孙江华的爷爷辈才到法喇村。孙运发家三兄。孙运发两子孙江成、孙江荣,孙运全两子孙江华、孙江汉,孙运周四子孙江富、孙江万、孙江亮、孙江才。虽然家族小、人口少,但孙家历来掌握法喇政权。刚解放时孙江华任党代表,孙运周任农协会主席,孙江华、孙运周刚下台,孙江成又任党支部书记。孙运发爷三个,以勤劳出名。孙运发种地,不分白天黑夜。双牛犁地,牛累了另换一双,而人不歇。早饭、午饭都由家人送到地里,他也不歇下吃,而是一手扶犁,一手捏荞饼,咬一口荞饼吆喝一声牛。孙江成和孙江荣两弟兄小时到山上割竹秧。仅一早上,孙江成割光一个山头,孙江荣割光一个山沟。从此两弟兄就得了绰号:孙江成叫‘孙山头’,孙江荣叫‘孙山沟’。孙运全、孙运周家就不像长房勤劳,而长于谋划,只说不干。孙江华专会打鬼主意,人们形容他狡猾善变比得上孙悟空,便给他个绰号‘孙猴子’。孙运周则面黑善谋,令人生畏。法喇人听说核武器威力巨大,以为核武器是黑色的,两方面用来形容孙运周甚当,便呼其绰号为‘核武器’。孙家家族虽小,分支也不远,但内部照样斗翻天,斗了几十年。”李老师说:“谁跟谁斗?”刘老师说:“二房孙运全与小房孙运周家共斗长房孙运发家,日后你会知道的。”
李老师又遇上刚从教育系统调县委宣传部的周文明。周文明说:“法喇那地方,故事神奇,写不完。单说那大红山梁子,是全县制高点和中心地带,谁要控制米粮坝县,就必须控制它。所以上百年来,山南北攻,山北南侵,山东西讨,山西东征,都在大红山拉锯,没完没了,只好谈判。先是人血染红整座山,后是杀了用于盟誓的牲畜的血染红了山。盟誓双方都为吉利,共称其名大红山。几百年来的攻防厮杀,法喇地盘上尽是营盘,什么‘老营盘’‘烂营盘’‘新营盘’‘扎营’等等,都反映的是这段历史。还有什么‘杀鞑子沟’‘杀蛮子沟’等等,说的是鞑子等被杀光了,尸体一条沟一条沟地堆满,然后在上面盖土种树,沟也就这样命名。环境育人,法喇这样的环境,培育出来的法喇人野蛮、粗豪。解放以来的几十年,斗争照样不断。法喇人也比较野蛮。我在法喇就见他们从外村抢来好几个媳妇。但该地又有一个奇迹,从清匪反霸、三反五反直到‘文化大革命’,全中国哪里不死人?但法喇在这历次运动中竟没死上十个人。法喇人说是因为他们村风山好,水好,土好,气候好,庄稼好,我们的老祖先才会到这里来,法喇村才会有这么多人。现在法喇是全公社人口最多的大队,比全县人口最多的大队才少两百人。有一次县委书记问我,法喇是高寒山村,为何会有这么多人。我讲了缘故,他也不相信。我说:‘书记你想,要是像现在山穷水尽,谁耐烦来?怎么可能会有三千多人。有这么多人,不正说明这地方以前有很大的吸引力吗?’”
陈明贺说:“老辈人把欢乐日子过完了,以后就难过了。我们小的时候,法喇村见不到几个石头,到处是黑土。现在呢,土一被冲走,石头就露出来。水打山汪,满河坝的石头。过几年,怕连小学也要被冲走了。”
如此吹到半夜,大家散去。孙江成用一铜盆倒了热水让李老师洗了脚休息。床上羊毛毡子甚为暖和。海拔高了,李老师稍有反应,睡不着,又与孙江成在床上讲起话来。
次日晨,李老师应邀至孙平玉家吃饭。孙妻三十来岁,甚是聪明漂亮。孙富贵之下,老二孙富才九岁、老三孙富民七岁、老四孙富华五岁、老五孙富品三岁、老六刚出世。吃的是麦疙瘩。李老师见其家贫寒,吃完饭,硬要赠孙富贵一元钱,孙家坚决不收,李老师非给不可。
后孙家收下了,把仅有的两个鸡蛋煮与李老师带了上路。孙江成则烙了两个荞粑粑让李老师带着做晌午饭。
因尚未开学,李老师便回县城。他一路走一路回望,甚为寒心。奔波大半生,竟来到这么个贫穷、落后的地方,不知何时才能调回家乡与亲人团聚!同时又为这些人可怜,天下好地方有的是,何苦在这地方过一生呢?想这孙家,在此已上百年,六代人,不知是如何磨过来的!孙运发、孙江成、孙平玉、孙富贵,这一代代循环往复,何日能出头?看看袋中的荞粑粑,李老师摇头:永无出头之日!怎么能出头!要出头比登天还难啊!比较下来,李老师感觉自己幸运多了,于是不觉欣然。再想想昨晚奇谈,看路边蒿草,不过一尺深,尚无人的小指粗,在风中嘶鸣,便甚觉荒唐,笑了起来。
这日,李老师上街,遇上刘光明,交谈起来。刘老师说:“法喇那地方,复杂。人口最多,在外工作的也多,在县城工作的就达六七人。那家族多,法喇共有三十多个姓氏。人口在一百人以上的就有吴家、姜家、陈家、谢家、罗家、王家、岳家、安家、崔家,在村里你争我夺。”李老师说:“那孙家呢?”刘老师说:“孙家是小家族,到现在恐怕也只四五十人。孙江成、孙江华的爷爷辈才到法喇村。孙运发家三弟兄。孙运发两子孙江成、孙江荣,孙运全两子孙江华、孙江汉,孙运周四子孙江富、孙江万、孙江亮、孙江才。虽然家族小、人口少,但孙家历来掌握法喇政权。刚解放时孙江华任党代表,孙运周任农协会主席,孙江华、孙运周刚下台,孙江成又任党支部书记。孙运发爷三个,以勤劳出名。孙运发种地,不分白天黑夜。双牛犁地,牛累了另换一双,而人不歇。早饭、午饭都由家人送到地里,他也不歇下吃,而是一手扶犁,一手捏荞饼,咬一口荞饼吆喝一声牛。孙江成和孙江荣两弟兄小时到山上割竹秧。仅一早上,孙江成割光一个山头,孙江荣割光一个山沟。从此两弟兄就得了绰号:孙江成叫‘孙山头’,孙江荣叫‘孙山沟’。孙运全、孙运周家就不像长房勤劳,而长于谋划,只说不干。孙江华专会打鬼主意,人们形容他狡猾善变比得上孙悟空,便给他个绰号‘孙猴子’。孙运周则面黑善谋,令人生畏。法喇人听说核武器威力巨大,以为核武器是黑色的,两方面用来形容孙运周甚当,便呼其绰号为‘核武器’。孙家家族虽小,分支也不远,但内部照样斗翻天,斗了几十年。”李老师说:“谁跟谁斗?”刘老师说:“二房孙运全与小房孙运周家共斗长房孙运发家,日后你会知道的。”
李老师又遇上刚从教育系统调县委宣传部的周文明。周文明说:“法喇那地方,故事神奇,写不完。单说那大红山梁子,是全县制高点和中心地带,谁要控制米粮坝县,就必须控制它。所以上百年来,山南北攻,山北南侵,山东西讨,山西东征,都在大红山拉锯,没完没了,只好谈判。先是人血染红整座山,后是杀了用于盟誓的牲畜的血染红了山。盟誓双方都为吉利,共称其名大红山。几百年来的攻防厮杀,法喇地盘上尽是营盘,什么‘老营盘’‘烂营盘’‘新营盘’‘扎营’等等,都反映的是这段历史。还有什么‘杀鞑子沟’‘杀蛮子沟’等等,说的是鞑子等被杀光了,尸体一条沟一条沟地堆满,然后在上面盖土种树,沟也就这样命名。环境育人,法喇这样的环境,培育出来的法喇人野蛮、粗豪。解放以来的几十年,斗争照样不断。法喇人也比较野蛮。我在法喇就见他们从外村抢来好几个媳妇。但该地又有一个奇迹,从清匪反霸、三反五反直到‘文化大革命’,全中国哪里不死人?但法喇在这历次运动中竟没死上十个人。法喇人说是因为他们村风水好,而我认为是因为他们都是中原移民的后代,素质高。法喇人都是南京、江西移民的后代,且各占一半。我一直想回法喇采访,写点东西,可惜一直没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