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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每个人有两个自己,一个是自己,另一个是别人眼中的自己。别人眼中的自己很难评判或流于表象或被物化,最真实的自己却在心里。成功或失败,富贵或潦倒,幸福或痛苦,我依然是我。谁能读得懂自己,除了自己还能有谁。当肖然富比王侯时的痛苦,当韩灵悲痛欲绝时的牵挂,当刘元衣着光鲜时的失落,当陈启明把自己弄丢了时的绝望,谁还能气定神闲地看这个陌生的世界和身边陌生的人。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就像明天的生活一样不可预料。
天堂向左,深圳往右。身处这个时代,我们都在右边挣扎,我们向往着左边的天堂,但现实告诉我们:从来就没有什么天堂。正如我们每个人,最真实的自己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心中的自己,其他的只是虚枉。别人眼中的自己,那是冬天里的雨伞,无用而又碍眼。我们每个人都是肖然是韩灵是陈启明是刘元,纵然不被任何人理解或者了解,但我们依然存在着,以自己的方式存在着。只有一个自己,那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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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亿万富豪横尸街头,浪荡公子遁入空门,老实人空守着一去不回的惊艳岁月。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诸神俱死,英雄凋谢,然而凡俗的生活依然有着最刻骨铭心的力量。这是一本虚妄之书。功业与理想,青春和爱情,最终都化为内心的虚无。所以寻找是最终的主题,天堂向左,深圳往右,你在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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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慕容雪村
本名郝群,自由撰稿人,毕业于中国政法大学,著有《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天堂向左,深圳往右》《多数人死于贪婪》《原谅我红尘颠倒》等多种著作。作品多次被改编成话剧、电影、电视剧,并被翻译成英文、法文、德文等多种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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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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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然赚的第一个五千元充满了罪恶感。他那时在雅诗轻兰公司做采购员,雅诗轻兰是一家肥皂公司,生产一些号称能减肥、能丰乳、还能治痔疮的神奇香皂,每天都在电视上神吹一气,广泛地欺骗全国劳?人民。
他们老板叫牛乔,体重足有三百斤,人送外号叫做肉牛。每次去夜总会玩,肉牛总要关照妈咪:要个波霸要个波霸。然后再咂咂两片紫黑色的牛唇,口水都似要滴下来。波霸的需求缘于供应不足,肉牛不止一次向朋友诉苦,说他老婆既没前又没后,简直就是条人干,刷上层亮漆就能当镜子用。所以肖然对他们的丰乳产品满怀忧虑。
那是一九九二年,邓小平刚刚南巡完,深圳就像一个迅速膨胀的大面包,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公司成立,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怀揣梦想?拿着边防证涌进这个南海边的小渔村。一夜暴富的传奇随风飘扬,公车上经常能听到这样的对话,一个破衣烂衫的家伙说:我明天有一船货到蛇口码头,你要多少?另一个同样破衣烂衫的家伙一脸不屑:做贸易?那不是糟蹋钱吗,我刚在宝安圈了十几亩地,做房地产才能赚大钱,兄弟!
和所有无根无底的打工仔一样,肖然眼看着钞票哗哗地从身边淌过,却只能靠一点可怜的薪水勒腰扎脖地过日子。雅诗轻兰是出了名的鸡贼公司,每月只给他一千三百元,这在当时的深圳也就是刚刚够花。肖然每月往家?寄二百,给正在读大学的女朋友寄一百,房租三百五,吃饭四百,公交车一百,买牙膏香皂什么的再用去一百多,一到月底就开始心慌,就怕老板趁夜跳墙而去,那他就要挨饿了。
那时的深圳像一个巨大的施工现场,砖瓦满地,泥灰飞扬,天气热得像发酵的烂草,随便嗅一鼻子都是臭烘烘的味道。肖然住在蛇口蓝园,一个喧嚣杂乱、拥挤而闷热的家,楼道里挂着各种颜色的裤衩胸罩,耳边响着全国各地的土语方言,一到晚上,烟尘四起,人声鼎沸,整栋楼都好像要飘起来。
肖然的左侧住着四个湖南?的小伙子,有一天晚上不知因为什么起了内讧,先是互相问候对方的母系祖先,接着就是噼噼啪啪的武斗,武斗过后,其中一名选手轰然撞开房门,穿着内裤绝尘而去;另一个头顶门框,鼻血淋漓,望着那个白花花的裸体大骂湖南三字经。右侧的房间里住着两个身份可疑的年轻女郎,每天晚上都把脸涂得万紫干红,穿得破绽百出,扭腰摆臀地走过肖然门前,然后消失在深圳繁华的夜色中。
肖然后来一度很怀念蓝园的生活,那种喧嚣混乱、充满了动荡与不安的生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什么人物都可能出现,就像一出自发上演、没?编剧、没有导演的电影。你是旁观者,但你随时有可能成为主角。
一九九二年的肖然还是个童男子。他女朋友叫韩灵,比他低两届,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大学爱情比后来要纯真得多,避孕套基本派不上用场。
肖然对韩灵的违法行为也仅限于拉手、拥抱和亲嘴,毕业前夜他奋起色胆,一把将她的白色T恤衫从牛仔裤中拽出来,手野蛮地伸进去,击退了韩灵的挣扎和推拒,顽强地向上爬行,两分钟后,那只不安分的手又试图向下做更深入的探索,正闭着眼哼哼的韩灵一下子清醒过来,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樱桃小嘴大张,在他胳膊上重重地啃了一口。
两个月后,肖然向韩灵抱怨道:我身上只有三个伤疤,其中一个就是你的功劳。另外两个,一是肚脐,一是手上的割伤,那是他小时候打架留下的,缝了三针。韩灵听完这话后,在电话里响亮地亲了他一下,然后笑着说:你活该!强奸犯。
深圳是一个激情充溢的城市,同时也充满了失落感。一个人的时候,强奸犯肖然经常会想起那年的午夜游行。那事是他们宿舍的范越惹出来的,他踢球时打碎了保安室的玻璃,几个保安蹿出来骂娘,范越也是个文学青年,用莎士比亚式的语言回了两句嘴,大意是令尊的衣柜里藏着一匹母马,你奶奶的靴子里开满了鲜花之类。保安们骂之不过,转而诉诸武力,满校园追杀坏分子,范越速度快,东拐西绕地逃回了宿舍,气还没喘匀,五六个家伙踹门而入,一句话不说就开始动手,砸碎了镜子,踢翻了桌子,打得范越满头是血。
为这事学校几乎翻了个底朝天,肖然他们贴了大字报,组织了示威游行,举着火把在校园里唱了一夜《国际歌》。就在礼堂门前,肖然发表了他一生中最著名的演讲,他头缠白布,声嘶力竭地喝问:谁捍卫我们的尊严?谁保卫我们的自由?模样像个要剖腹自杀的日本浪人。现在想想真是可笑,是啊,白衣如雪,激情万丈,但有什么用呢,又不能当饭吃。生存的经验足以证明:尊严和自由并不是最重要的,每月能不能按时领到一千三百块,这才是生活的关键。
韩灵上个月打电话来,含蓄地表达了对一件风衣的爱慕之情,那风衣价值二百七十八元,小米买了一件,可好看啦。韩灵是东北人,从小就会发嗔耍嗲扮娇娇。肖然捏着干瘪的钱包,嘴里一个劲地发苦,像咬破了自己的苦胆,还得硬起头皮假装温柔:那就去买吧,我马上给你寄钱。韩灵奸计得逞,心情大快,跟他投诉了半天伙食质量和公寓科的变态大爷,直投诉到华灯齐绽放,月上柳梢头。
每次给韩灵打电话,他都会不顾羞耻地吹上一通,我又加薪啦,或者昨天跟我们老板一起吃海鲜,他亲口说要提拔我,事实上他进雅诗轻兰一年了,薪水没涨过一分钱,公司的采购部经理是老板的亲侄儿,就算肖然长俩脑袋,也断然爬不到这个位置。有什么办法呢,这是深圳,你有钱,可以为钱自豪;没有钱但有未来,可以为未来自豪;又没钱又没未来,只能假装自豪。
上周六陪牛侄儿到宝安看了几家纸品厂,这周刚上班,他就收到了十四页传真,光信达印刷厂一家就发了十页,这个猪窝一样的破作坊把自己吹得地下绝无、天上仅有,悠久的历史能一直追溯到宣统年间,财力雄厚得连李嘉诚都自叹命苦。此猪窝的老板姓卫,一个獐头鼠目的潮州人,送肖然和牛云峰出门时,他故意落在后面,趁牛云峰不注意,轻轻拉了拉肖然的衣角,飞快地比了个六的手势,肖然笑笑,望着牛侄儿肥硕的屁股,面不改色地大步前行。虽然做采购工作的时间不长,他也明白卫老板的意思:从他这里进的货,有百分之六的回扣。
任何时候采购工作都是一件肥差,那时候流传着一个段子,把各种职业分了三六九等,其中有一句说的就是采购员:三等人,干采购,白吃白喝拿回扣,地位仅次于人民公仆和扭扭屁股就赚钱的明星。前些日子公司辞退了一个叫张志刚的采购员,此人前脚刚迈出大门,牛云峰就召集会议声讨他的罪行,声色俱厉地号召大家敬业爱岗,多奉献,少索取,万万不可偷鸡摸狗,吃回扣的,一律开除!说得唾沫横飞,脸瘪得像被谁揍了一拳。
下班后肖然跟公司的刘会计聊起这事,说张志刚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这么大胆。刘会计长叹一声,说这家伙才精呢,这三年他至少捞了十五六万,还没落下什么把柄。说得肖然一愣,想起自己每月干巴巴的一千三百大洋,心里一阵失落,感觉像丢了个钱包。
从那以后他就多了个心眼,谁的单他都要瞄上一眼,只要觉着价格有问题,就偷偷记下来,再一一打电话到厂里去核实。这么干了一个月,他就发现采购部的七个员工,除了他自己,没有一个屁股上是干净的,连牛云峰都算上。牛侄儿半个月前买了两台压膜机,一台一万九千八百元,根据肖然的估算,他至少从中黑了一万块人家厂里的标价才一万六,而根据采购的惯例,这价格至少可以压下百分之二十来。
这种发现让他豁然开朗。这周一上班,牛侄儿就催着他要包装盒的订单,按照公司规定,一份采购订单至少要有三家供应商的比价,他思忖了半天,拿出订单,一笔一画地填写:宝安信达:五毛六分;港厦九原:五毛八分五;蛇口联兴:六毛零五厘。写的时候想起了信达厂卫老板鬼头鬼脑的模样,心里无端地有点失落,不过很快就释然了:与钱比起来,清白又算什么东西呢。
其实肖然很清楚,同样规格质量的包装盒,在东莞的天富厂做,只要四毛八,不过肉牛老板两周前刚跟天富厂吵过架,吵到最后,肉牛捏着裤裆发誓:丢你老母!以后你的货白给老子,老子都不要!天富厂的老板乃是吉林省四平府人氏,也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狠人,闻此言勃然大怒,施一招举火烧天式,满嘴白沫地发狠:丢你姥姥!你出十倍的价钱,老子都不卖给你!
那时候的商人都很重视气节,很有点战国时重义轻利的传统,事情在几年后才有所变化。二○○一年肖然在圣弗兰克赌船上玩富豪百家乐,旁边有个温州的公仆赢了七百多万,狂喜之余忘了自己几斤几两,牛烘烘地向周围的人大派筹码,此事一度传为笑谈,人人不齿,只有肖然笑嘻嘻地拿起了那堆筹码,还向公仆鞠了一躬,说:谢谢老板,能不能再给点儿?我今天手气不好。
如果说成功的商人都是天赋异禀的动物,那么肖然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这种天赋。填完订单后,他咬着嘴唇想了一下,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找牛云峰签字,而是把它塞进了抽屉,直到四天后,牛云峰很不耐烦地问他:那个包装盒的订单还没做好?你怎么搞的?要是误了工期你还想不想干了?!
肖然憋了一口气,脸刷地红了,翻腾了半天,从抽屉里拿出那张薄薄的A4纸,像个老实孩子一样低头认罪,说经理对不起对不起,话没说完,眼泪都像要滚出来。牛云峰用鼻孔表示了一下他的权威,提笔画了押,然后用常德普通话训斥肖然:你!立刻传给信达厂!真要误了生产,小心你的奖金!
那是肖然到雅诗轻兰一年来最大的一张单,十五万个包装盒,合计价款八万四千元,交货时间:马上;付款期限:货到后一周内;制单:肖然;审核:牛云峰;总经理审批:牛乔。
一九九二年八月二十七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酵烂草的臭味,肖然站在一张基本路线一百年不变的宣传画旁边,摸着裤袋里鼓鼓囊囊的五千元回扣,财大气粗地告诉韩灵:我又加薪啦我给你寄了五百元,够不够!几个人踢踢踏踏地从旁边走过,他侧身让了一下,对着话筒小声地说:我喜欢你穿风衣还有,我爱你
打完电话后,肖然付钱上楼,不到两分钟又走了下来,对看电话的老头儿说:大爷,你刚才找错钱了,少给了我一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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